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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可能是我忘了。”芯姐笑著说,那个样子呆呆的,逗得阿鹏哥又再哈哈大笑。我发现阿鹏哥婚期将近,这一个月来心情总是那麽漂亮,有事没事都可笑一顿。我真羡慕他。毕竟我那阵子的心情可以说是跟他刚刚相反的。我在烦恼,烦恼自己的心理问题。
我仍然持续著跟阿景哥的那种关系。我不再介意被他操,我甚至可以说我开始有点享受那种玩法,虽然每次还是会有点痛,但我已经迷上那种被充斥的感觉。我觉得自己很变态,可我阻止不了。
我常想,自己搞不好有病,而且病情好像越发严重。有时在街上看到帅一点,阳刚一点的男生,我甚至会想像跟他搞的画面,我实在不想这样,可这种事总是不知不觉就发生了。我很怕,很烦恼,每当有这种事发生,我当晚就会拿著以前留下来的杂志,躲进厕所,看著那些裸女打手枪,也许是想证明一点甚麽吧。可是每每到我射精时,我都会惊觉,自己脑海里浮现的人,分明是一个男人。
那可以说是我人生中最迷惘的一个阶段吧,我实在不知该怎麽办,又不敢找人倾诉。可黄天不负有心人,正是那个时候,我认识了简颺……
(二十)
认识简颺,其实也算是蛮偶然的。
那时学校期中考快到了,我在家中老背不进那些课文,也不是因为家里吵,而是我自己待在那里容易分心,一会儿打开电视看看,一会儿又摊在沙发上睡个午觉,有时候一个不留神还会被阿景哥拽到床上翻云覆雨,一搞就是整个下午。阿景哥自己也不是不用考试,只是我看他好像从来不曾在意,每次都要芯姐念他念个半死,他才肯老老实实去温习一下课文。
我看这样下去实在不是办法,搞不好才中一就得留级了,就把心一横,不再在家中念书了,而是待在学校的图书馆念,每天不到太阳下山就誓死不回家。经过上一次的教训,我不再约中仔他们一伙人一起去念了,简直浪费时间,我只会独个儿去念。而简颺,也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
在学校图书馆温习的人不多,就那麽三四个人,简颺就是其中一人。我们第一天在图书馆相遇,他就跑来找我攀谈了,说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可我没有排斥,毕竟一个人念书实在会闷得慌,有个伴怎麽说都是好事。
简颺比我大两年,念中三,也就是我的学长,但香港的中学不兴学长学姊的喊,所以我都叫连名带姓地叫他的。简颺看书时,喜欢戴上一副黑框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他说他其实没甚麽近视,戴那个不过是装模作样的,尤其在试场上,别人看到他都会怕,我听了就想笑。
我跟简颺基本上是无话不谈的,我从我台湾老家的收音机谈到我现在家中的Play Station,他又从他从前小学的班长谈到现在我们学校的学生会会长。每次都是他突然醒觉,制止我们继续閒聊,督促我温习的,不然我特地跑来学校念书,就是功亏一篑了。
我觉得简颺真是一个聊天的好对象,我曾经试探著找他说心事,就是甚麽考试压力等等的东西,他都很认真地听,然後很温柔的开解我,我觉得他是那种很热心助人的男生。我曾考虑要不要告诉他我的秘密,当然最终还是放弃了,毕竟让我作罢的理由太多了,我不能鲁莽。
直至那天,也就是考试开始的前一天,我们一从图书馆出来,简颺就把我领到校舍後面那块园艺社专属的空地。那时正值新年假,学校零零落落也就那麽几个人,静得不得了,夕阳斜斜照过来,我拉了一下大衣的领子,有点冷。
“哎,余岚,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就听,别告诉别人,好吗?”简颺轻松地说著。
“说吧。”我也说得轻松,天知道其实我好奇得要死。
“余岚,你知不知道啥是同性恋?”
我心一惊,僵硬地点点头。
接著他腼腆一笑,说:“我就是同性恋,你可别告诉别人。”
倒是我几乎吓得要跳起来,我指著这个比我高的男生,高声说:“你是同性恋?!”
“哎,小声点!”他想捂我的嘴,可又不知怎下手,乾脆拉我靠著校舍的墙壁坐下来说:“我信任你才告诉你的,你可别让其他人知道,不然我就把你揍死!”说著他还大力捏我的手臂,我“唉唷”地喊了一声痛。
“我啊,像你这麽大时就发现自己不爱女人了。”他继续说著:“我也不知为啥会这样,也许是天生的吧,总之看到男人,我会产生性幻想,但看到女人,就没感觉。”他耸一耸肩又说:“起初我很怕,就是觉得很羞耻,可现在我已经接受这个事实了,其实这有甚麽,不就是喜欢男人罢了,世界上差不多有一半人口喜欢男人的,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谁也没资格否定我!”他越说越狂妄,可看到我那惊呆的脸,才又无奈一笑:“哎,吓傻啦你?可别告诉我你要跟我绝交啥的啊,我会笑死你的。”
我只能僵硬地摇头,好像还说了句“没有啦”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毕竟我实在太惊讶了,不是诧异於简颺是同性恋的事,而是我发现,自己的种种异样,不正是跟他一模一样吗?
接著简颺还说了很多自己的往事,原来他的家人都知道他是同性恋的事,还揍了他一顿,可他说他觉得这是值得的,他不想活在阴影中。他说他还有一个跟他很亲密的朋友也知道这事,可那人移民去了。说到後来,天都黑了,我们走到校门才发现门已经关了,为免惊动看门的伯伯,我们只好翻墙。
当天晚上,我的心情一直都徘徊於惊讶与轻松之间。惊讶是因为我发现自己跟简颺一样,是的,我是一个同性恋。而轻松则比较难以解释,大概是我终於知道,自己并非有病更非变态吧,而且,我并不孤独。
老实说,我那时是蛮感谢简颺的,一来我感谢他对我的信任,毕竟要对一个才认识一个多礼拜的人说出这些心事,是不容易的,除非他真的对我有十足的信任,我甚至在心中发誓,我绝不会让他失望。二来我也感谢他让我看清自己,我不再迷惘,也不再害怕了,虽然我还未能做到他那种“谁敢反对我我就揍谁”的地步,但起码我并不排斥自己这个身份。在这方面,简颺的功劳很大,是他不自知而已。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我才知道,其实简颺会对我说那些话,是因为他早就知道我跟他是同类。他还说:“同志是能用肉眼看的,不然你以为我会无缘无故对一个直人说这些东西啊?不被排斥才怪!”而他说的那个移民了的亲密好友,其实就是之前被他甩了的男友。
(二十一)
我跟简颺越走越近。虽然他有时总是嘻皮笑脸的样子,尤其在聊到他喜欢的话题时,他简直跟一个小学生无异。可更多时候,我会在他眉宇间看到一份稳重,一份成熟,也许是磨出来的吧。总之,我觉得他是一个值得倚靠的人,当然,主要原因是因为我知道他跟我是同类。
只是,我始终没有勇气告诉他自己跟阿景哥的事,也不是我信不过他,只是我觉得怪难为情的,毕竟跟我发生关系的不是别人,正是我亲哥。
考试结束那一天晚上,我尽情地跟阿景哥做爱。阿景哥也做得特别投入,其实考试期间我们不是没有做过,只是每次都小心翼翼的,就是怕太累的话隔天不能集中精神。现在考试终於结束,我们也管不得翌日还得上课了,一洗完澡就扑到床上,先发泄了再算。
那天阿景哥真的很激动,做到後来我都求饶了,他还不肯停下来。等他终於尽兴的时候,已经半夜快两点了。他顾不得满身的汗与精液,一爽完就整个人软了一样趴在我身上喘气。喘够了就躺下来从後搂著我,其中一条腿还搭在我身上,把我压得死死的才闭上眼睡觉。
“哥。”我趟在他怀里轻声说著:“你说我们这样子下去,怎麽办?”他没有答话,可我知道他还没睡著,他只是不想回答我。
“哥,你知道吗。”我又继续说:“我们这样就是叫同性恋。”
他还是没有哼声,但他的手臂明显地收紧了。
“我最近认识了一个朋友,他也是同性恋呢。”我说著还叹了一口气:“但我不敢告诉他我们的事说,我怕他笑话我呢。”
“你……”他终於有点反应了。
“甚麽?”我鼓励他。
他犹豫了一下,然後撑起上半身,扳过我的脸。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眼珠子上的两点光却是闪动著的。“你想停吗?”他问得莫名其妙,可我懂他的意思。
“没有啊。”我边说边挣开他的手,拉一拉被子说:“夜了,睡觉吧。”
我感到他在後面僵了一会儿,才又躺下去。那一整个晚上,他都紧紧地搂著我的腰,没有放松过,我还听到他有点不安的呼吸声。我心想,阿景哥你舍不得停,我又何尝不是呢?
星期四,简颺邀我去看电影,我很爽快地答应了。他建议我们先回家换个衣服,然後再在电影院会面,看完电影才去吃晚饭。我很满意这个安排,因为我可以先陪阿景哥回家,不知何时开始我已视这为自己的义务。
那天回到家,我匆匆换了一身黑色的毛衣仔裤,再拨了通电话给芯姐,就打算出门。可正走到门槛,却被人叫住。
“上哪去呢?”阿景哥卷在沙发上问我。
“去看电影呢。”我没有看他,只兴致勃勃地说。
他没有应声,我也不以为然,正想迈步,却一闪眼看到他沉默地卷缩在那边的样子,好像怪可怜的。我有点於心不忍,总觉得气氛好像酸溜溜的,就走过去蹲下来,抓抓他的头发,说:“我回来买点吃的给你吧。”而他只看著我,没做声。我看他没反应,就打算起身走人,没想到他突然伸手一把抱住我,把头埋在我的颈窝,还拼命地用力嗅著。
我觉得怪痒的,就笑著推他说:“哥,不跟你闹了,我赶时间呢。”
“别去了,好吗?”他仍然死命抱著我,声音还带点沙哑。我心一酸,差点回他说“好”了,好在最终还是及时忍了下来。我在心中取笑自己,这又不是甚麽生离死别。
“我速去速回。”说著我就挣开他的怀抱,再一次摸摸他的头,出门了。
那天我跟简颺看了一部叫“夺面双雄”的西片,演员全都是外国人,导演却是香港人,我看著看著,只觉得好像是外国人演港产片,没甚麽特别。看完电影出来,我问简颺想到哪里吃晚饭,他沉思了一下,忽然问我:“你饿不饿?”我摇摇头,心想吃完刚才那一大桶又甜又腻的爆米花,我都快反胃了。他接著就咧嘴一笑,说:“要不要来我家?”我想了一下,也朝他开怀一笑。
(二十二)
简颺的家不算很大,但很舒适整洁,而且他有自己的房间,里面还有自己的电视,这点我倒是挺羡慕他的。
简颺的父母亲感觉都蛮年轻的,也很好客,很亲切。我觉得他们看到我好像挺高兴的,拼命拿东西招待我,我也不好推倘,只好又是点头又是躬身,简颺则在旁边掩嘴弊笑,我真想揍他一顿。
简颺还有一个弟弟,比我小一年,我很快就跟他混熟起来。後来我们三人一起窝在简颺的房间看影碟,那是一部悬疑片,片名我没留意,可我觉得它比我之前在电影院看的那一部警匪片好看多了。
看完片子,我一看表,原来快十一点了。我吓一大跳,没想到会弄到这麽晚,连忙起身告辞。可简颺说都这麽晚了,叫我不如乾脆留下来过夜吧,就连他弟弟也在旁边和应,但我当然矢口拒绝,心想我学校制服啊甚麽的全都在家里,上不到学事小,被芯姐轰炸事大啊。简颺见我为难,也就没再勉强,起来说要送我到车站去。
那天在去车站的路上,简颺明显比平时沉默,我见他好像不太想说话,也就安静地不哼声。後来经过一条小巷,简颺突然拉我进去,把我压在墙上。我吓一大跳,问他干什麽,他说他很想亲我,我以为他跟我开玩笑,就说不行,他问我为什麽不行,我就说我不想,他追问我为什麽不想,我一时答不出来,他就强抓住我下巴,硬亲了下来。我心一惊,没想到他真的会亲下来,就想推他,可他抓得紧,我挣不开,只好咿咿呀呀的在那边叫。
街上的人很少,没人留意到我们,我不太知道简颺的动机,他只是亲我而已。可他的突然反常还是让我觉得很可怕,我拼命扭头踢脚,挣扎了半天他才放开我。
“会呕心吗?”他把两手撑在墙上,困著我说。
“不会。”我微微喘著气,并低下头。事实上我是真的不觉得呕心,我只是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你会生我的气麽?”他也低下头来,想看我的脸,我连忙别过头,可立刻就被他扭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