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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劫为神
作者:闲人无用
奴隶容止
七月流火,正午酷烈的骄阳耀的人不敢睁眼。
一丝风都没有,大路两旁的树木都被晒蔫了叶子,半死不活的垂着枝条。
又是一年大旱,脚下的土路均匀的干裂成一块块巴掌大小,远远看去如同鱼身上的鳞片。土里的水分早被蒸干,踏上去石头一样坚硬,若是贴着地面仔细瞧,还能看到视野中的景物微微变形。容止赤着双脚一路飞奔,落脚处沙沙有声,炙热的感觉仿佛是置身于无穷无尽的火海之中。衣服的胸前背后处都淡淡的凝结了一层白色的盐碱,但却早没有了挥汗如雨的感觉。
抬头眯着眼睛扫了眼仍旧一望无际的官道,容止恍惚间感到眼前一阵发黑,脚下一绊,差点跌倒。单手摸出腰间悬挂的水囊,拔开塞子对着嘴用力倒了倒,没有一滴水流出来。容止无奈轻轻叹了口气,徒劳的舔了下布满血痂干裂的嘴唇,不得不稍挺了腰,狠狠用力向上抬了抬背上的巨大麻包。再次深提一口真气,只当自己是无知无觉的骡马,迈开大步,不要命的顺着大道一路狂奔。
国法有规定奴隶不得骑马,无论多远路途都唯有依靠两条腿步行。连融镇距离京城有300多里路,普通人就是一刻不歇,也要足足走上五六天,而容止却必须在2日内到达。连年的征战,加上百年一遇的大旱,辽国以北绵延数千里的农田,今年大部分都颗粒无收。血糯产量本身又低得很,丰年大量采购都不是易事,遑论大灾之年!一时半刻内要一次购到百斤上好的御用血糯,即便是内务府掌管多年的老人也很为难,何况他一个小小的卑贱下奴?
地方上有点头脸地位的府衙、乡绅、商行掌柜,多是冷冷一瞥,根本不搭理他的请求,遇见个别脾气暴躁的,更是直接拳打脚踢轰出门去。可怜容止在那个出产血糯的小镇上,风餐露宿,遍寻苦求了整整三天,方才凑足了数目。连喝口水,歇歇脚的功夫都没敢耽搁,就急匆匆地往回赶,生怕误了路公公给定下的七日时限。
偏偏正值大暑前后最酷热的时日,正午时分干裂的土路上隐隐可见炙烤下升腾的水汽,官道上莫说是行人,便是一只爬虫都难觅踪迹。容止的肩背上一处处皮肤都被劣质的粗糙麻袋磨的破皮红肿,又反复遭到汗水浸泡,已经微微化脓;加上整整十个时辰脚下未歇,体力严重透支,上次执行任务受的内伤尚未痊愈,也隐隐作痛,连带着背上的百斤麻包竟慢慢变得有如千钧重担;双腿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只是机械的依靠惯性不停轮换。
但这些,都还远不如腹内火烧火燎的饥渴让人觉得难以忍受!全拜大旱和饥荒所赐,从昨日傍晚开始,倒霉的容止就再没有找到任何可吃的食物,储备的清水也在一个时辰前就喝的一滴不剩。如此情形下,饶是容止内力深厚,又自小受惯了苦,脚下也不由隐隐虚浮,眼前阵阵发黑!
容止艰难的咬紧牙关坚持着,他知道如果不能赶在日落关闭宫门前回去的话,那今晚后山的乱葬岗上,恐怕就要多出自己这一具支离破碎的尸体了!他虽不怕死,但也不想这样冤枉的罔送性命,只好小心应对,不敢稍有疏忽,耽搁半分。
为了能够时刻保持清醒抓紧赶路,不被阵阵眩晕钻了空子,他只好一边不时狠掐自己腰腿间的嫩肉,一边放任自己的思绪,胡乱想些不相干的事情来牵扯精力,尽力忽略那一波波疯狂叫嚣着袭来的饥渴感觉。
大辽国风尚武,历代君王均是力能举鼎的神武枭雄,身强体健,武艺超群,膝下皇子、公主往往多达数十人,子息十分繁茂。只是本朝君主因曾有过一段情伤,看淡了女色,后宫妃嫔也不多。当今天子耶律雄32年前于盛年登基,如今已年过花甲,然后位却虚悬达十年之久。宫中品级最高,圣眷最隆的嫔妃,是月前刚刚替皇上新添了小皇子的丽妃。皇帝膝下有八位皇子和五位公主,但都不是近年所得,最小的八皇子也已9岁。自古老来得子都是人生幸事,因此皇上对新添的九皇子格外宠爱。
母凭子贵,丽妃自幼喜食糯米,特别爱好皇城北部连融镇特产的血糯。为了尽快恢复曼妙身姿,常固帝宠。娘娘吩咐御膳房每日晚膳都不用米粮,只进一小碗血糯银耳百合粥,补气补血,又清淡爽口。炙手可热的娘娘临时点了名要吃的东西,尚膳监又岂敢怠慢?
只是宫规森严,宫女太监都不得随意出宫,一应吃食用品,大小采买都是由指定商户定期送进宫来。这血糯并非宫中常备的物资,而为了这点东西去麻烦士族或武举出身的侍卫大人们跑腿,只怕给出的辛苦费倒要远超过东西本身的价值!无奈之下,尚膳监主事路公公只得临时抓丁,向外廷的奴隶营统领借调一名乖顺奴隶来应付差事。因此,为娘娘采购极品血糯,就是容止此行的目的。
国法规定,奴隶并不算人,等同畜类,贱如物品,只是属于主人的财产。可以被随意买卖、馈赠,甚至作为遗产继承,一切生杀予夺全凭主人意愿。一般情况下,无论被如何驱策、使用,都是没有任何收入或报酬的。因此绝大多数奴隶,一生中只有在被买卖的时候才有可能见到钱财。而能有机会名正言顺的拿着银两采买东西,还能够获得整整20文钱的路上花费,这样的美差一经提出就引来了无数奴隶打破头争抢!
容止小时候,路公公恰好任职当时的幼奴营大总管。公公为人和善,平素对乖巧懂事又长得清秀干净的小男孩最为喜爱,甚至连“容止”这个名字也是路公公某次喝醉酒,一时兴起取的!据说是因为他的长相有几分酷似先容贵妃幼年时的模样。
奴隶身份卑贱,猪狗不如,多数都没有像样的名字,有的甚至干脆就用数字编号来区分。容妃娘娘的亲容,根本不是容止这种身份的贱奴能够有幸一睹的,何况她辞世时,容止还尚未出生,更无从分辨长得是否相像。但却因有了这层关系,路公公对容止印象深刻,算是旧识,因此这一回便点名要了他去,也不知惹得多少奴隶眼红不已。
路公公是伺候过先皇的老人,熟知各宫各院的陈年旧事。容止幼时总听他说,容贵妃明艳动人,温婉善良,书画琴艺皆不输于江南名士,对下也是极为和善,既是公认的美貌无双,也是闻名天下的一代才女。更加是圣上心中至今难以忘怀,无人可以替代的一生挚爱!这次因借了她的光,接下路公公的差事,拿到足以买到20个白面馒头或者10只大肉包子的赏钱,可是实实在在的好处,天上砸下来的大馅饼,容止对这位已故贵妃也充满了感激之情。
容妃娘娘本是为国捐躯,英勇殉国的汝阳王遗孤,闺名玉容,享郡主封号。父亲战死沙场时年仅6岁,先太后怜她年幼又孤苦无依,便接入宫中抚养。谁知玉容郡主小小年纪竟同时博得了当时10岁的太子耶律雄,和先皇最钟爱的十六子,时年8岁的耶律楚的真心疼爱。三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不分彼此,一起读书、玩耍,无忧无虑。成年后,大辽帝国两位最出色的皇子均倾心爱慕玉容郡主,甚至曾经为此大打出手,相争不下。
直到后来耶律雄继承帝位,被封为陵王的耶律楚才无奈选择了退出。玉容郡主也随之被册封为容贵妃,地位仅次于世代稳居后位的皇后萧氏,并在整整三年多的时间里独邀帝宠。后宫佳丽三千,无出其右。只可惜红颜薄命,22年前容贵妃因胎位不正,死于难产,母子皆未能保住,终年仅24岁。此后耶律雄性情大变,一夕间便由豪放仁厚的明主变成了冷酷无情的暴君,以严法治天下,苛刻寡恩,文武百官多敢怒不敢言。
谁说奴隶就没有童年?
胡思乱想的时间果然过得更快一些,皇城的伟岸身影终于远远的出现在了视野尽头。
容止慢慢收了内功,放缓身形,以普通人的正常赶路速度,大步向城内走去。他不愿惹麻烦,毕竟在一般人眼里,会武功的奴隶就是不服管教的代名词。他现在又渴又饿,可没有多余的体力去应付闲人懒汉们的盘查与皮鞭!
早一点赶回宫中,时间来得及的话,还可以顺路去看望妹妹!
想到妹妹小环,容止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有些得意的在胸前摸了摸。那里贴肉藏着的,是他在连融镇花了15文钱买的一块碎花棉布,以及价值2文钱的一块大酸枣糕!这些都是买给妹妹的。他可不舍得把辛苦得来的赏钱花费在诱人的白面馒头和喷香的牛肉馅饼上面!虽然面对这些诱惑时,他也忍不住狠狠的咽了半天口水,但事实上,整整7日的行程里,容止根本没有动过花一文钱在自己身上的心思。
影营训练出来的奴隶在野外没有食物也是饿不死的,野果、野菜,甚至田鼠、蝗虫都可果腹,要找水源也并非十分困难。只是今日有点格外不顺,容止又担心迟到不敢离开大路太远,才没有时间寻找食物,不过按照现在的进度,回去应该还可以赶上奴隶营发放口粮的时辰。
奴隶命贱,女奴生活更是悲惨。略有几分姿色的,往往未及发育就会被侍卫、监工大人们肆意糟蹋,成了年的女奴还要担当慰军的工作。
14岁以上的女奴,若没被选上歌舞伎,不论美丑都会被20个人一组编入军奴营。每三个月轮休一次,分别送往各地军队大营服役。
军营中,煮饭、洗衣、杂扫、清洗马匹等粗重活计自有随军的男性军奴来承担,她们的主要职责就是解决战士们的生理需求,起到安抚军心的作用。
刀口舔血的军人通常是没有怜香惜玉兴致的,也不会顾及身下人是否可以承受。即便是身体不便,也不能幸免,因此被送回来轮休的女奴多数都会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不成人形。
不过说到底,奴隶也算是主人的财产,没有人不希望自己的财产增值。所以,奴隶营里也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怀孕7个月以上的女奴隶可以豁免服役,送去幼奴营待产。
小奴隶顺利出生后,身为母亲的女奴还可继续留在幼奴营,喂养和照料幼子。直到孩子年满3岁,学会走路、说话和照顾自己,能够和大点的孩子学习做事,并且懂得遵守一些基本奴隶营规矩,母亲才会被送回奴隶营继续工作。而小奴隶,如果不被提前挑走,则可以一直呆在幼奴营长到6岁,度过一生中最美好、惬意的童年。
虽然只隔着一座不算太大的破败花园,但幼奴营却与普通的奴隶营地有着天壤之别。一墙之隔的园子那头,不再是奴隶营所在的外廷,而是属于内宫的管辖范围。再往里走便是后宫中罪仆苦役们的集中居住地——永巷了。
在这里,主要的工作只是帮助永巷中的太监宫女做一些洗洗涮涮的事情,和干一些他们不乐意干的脏累活计。比起普通奴隶营里,经年累月当牛做马的劳动强度,不知要轻松多少!况且这里不需要参与军营的轮换服役,还可以获得一日两餐的特殊优待。因此,进入幼奴营对于女奴隶们来说,就相当于是进了天堂。只不过,很少有怀了身孕的女奴可以捱到7个月,通常等不及进入幼奴营便会被折磨得滑了胎,很多人都是这样死于流产后的血崩或者感染。
容止的妹妹小环,是个非常胆小,内向害羞的女孩。虽然生得美丽,身材也算婀娜,但却由于过分胆怯,常常因被呵斥而瑟瑟发抖,最终还是没能通过14岁以前的歌舞伎选拔。
小环今年才刚满16,就已经先后滑过5次胎了!最惨的一次,甚至只差几天就满7个月了。死掉的孩子已经成了型,看得出是个像秃了毛的小老鼠一样的女娃!她也因此变得特别害怕男人,就连容止靠近她,都会吓得缩成一团,狂乱地哭着跪地哀求。后来终于惹恼了管带,被吊起来狠狠鞭打了一整夜。之后慢慢地,竟是逐渐变得麻木,反倒恢复了一点活力。
只是自那以后,本来还算健康的小环,身体就虚弱的厉害。长年累月地恶露不断,身上也总是散发着一种难闻的腐败味道。到了冬天,备受腹痛的折磨,腰后也总是冰冷、濡湿一片,任凭容止怎么用尽内力也都温暖不过来,只能徒劳抱着才刚长成人的妹妹,听她迷迷糊糊哭着喊疼!
记得娘活着时说过,那种要命的女人病只有正经生下孩子,好好养过月子才会见好,否则早晚是要流血而死。这一次小环服役回来,欣喜地告诉容止发现她又有了!而且专给奴隶接生的老嬷嬷告诉她说已经三个多月!这个孩子真是命硬啊,仿佛正是为了拯救娘亲的性命,容止听了消息,便暗暗下定决心:这一次说什么也要帮妹妹保住孩子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