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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老三在电脑上挂着的QQ“哔哔”叫了几声,有人给他发了个短信,我忽然想起了一个事情,便问他:“对了,上次你怎么给我发那么变态的QQ病毒?”
“俺给你发QQ病毒?”老三一副无辜的表情,“天大的冤枉呐!你觉得俺这么纯洁高尚的人会做那么卑鄙下流的事情吗?你这么诬陷忠良,肯定得六月飞雪大旱三年呐!”
“算了,算了,不跟你计较了。”我有些头疼,赶紧转移话题道,“那你想到什么能帮我的办法没有?”
老三还在那里继续叫着撞天屈。在我主动提出今晚请他吃饭之后,老三才停止了喊冤,并且当场就将电脑关上了,说是要去准备一下工具捉鬼,弄得我感动得不得了,因为对于一个游戏迷而言,当他正在打游戏的时候,要他把游戏关掉是件十分痛苦的事情。兄弟毕竟是兄弟,知道兄弟有难,便毅然决然地将游戏放在了第二位,不顾危险毫无怨言地和我一起面对人人都惧怕的鬼魂。
现在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老三说让我先出去一下,他要一个人在宿舍准备一下。
我不愿扔下阿婆一个人,可是又不敢自己一个人面对它,来找老三只是因为没有其他人可以商量,希望他能和我作伴,可以壮壮胆而已。可是现在看他这么神秘的样子,我倒真的生出点希望来,也许老三真的会有办法对付它。于是,约好六点在上次那家川菜馆碰面之后,我带着一丝希冀,自己先去配眼镜了,留老三一个人在宿舍里鼓捣。
六点正,我已经配好眼镜点好菜,在川菜馆坐了半个小时了。老三来了,背着他那个已经很久没有用过的书包。
我问他是什么东西,让他打开看看。他神秘地笑了笑,没有答应,只是说了句“山人自有妙计”,便抓起筷子,开始狼吞虎咽。
看他这幅穷凶极恶的样子,估计这应该是他今天的第一顿饭。我也一天没吃了,可是没有一点胃口,随便嚼了几粒米饭就把筷子放下了,看他在那里风卷残云,将满桌的饭菜以惊人的速度迅速消灭。
吃完晚饭,天已经黑了。
两个人骑自行车来到我的住处。我开了院门,领老三进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房间的灯都关着,阿婆不在,也许是去医院看阿公了吧。
老三一进我住的房间,就被那幅油画吸引了,围着它蹦来跳去,赞叹不已,一个劲地夸我艳福不浅。
我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虽然心里仍然不免害怕,可是被老三这么一胡搅,恐怖的气氛倒是淡了不少。
当我告诉老三,这就是我跟他说的那个东西的时候,老三便开始工作了。
开始,老三还是很有节制的,充分发扬了毛主席的谈判原则,有理,有利,有节地对着油画中的她进行循循善诱的规劝与教导。
“这位姑娘啊,虽然你不认识俺,俺不是你的老爸,也不是你的老师,更不是你的老公,当然俺是很希望是滴,嘿嘿,可是俺还是得跟你讲讲道理,你这样做是不对滴,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阿婆阿公他们呢?人家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对你又这么好。你怎么忍心害他们呢?要是你有什么冤屈,也该搞清楚谁是谁非嘛,怎么可以这么是非不分,黑白颠倒呢?这样做,上对不起天地君亲,下对不起黎民百姓。要知道恩将仇报,天地不容。你怎么可以作出这种令亲者痛,使仇者快的傻事呢?至于俺们家猴子就更加无辜了,多么心底善良、纯朴可爱的孩子啊,一生从无罪孽,真是踩死只蚂蚁也觉得罪过啊。你又怎么忍心加害于他呢?简直太不人道了。哦,对不起,忘了你不是人。但是正所谓,人有人道,鬼有鬼道,报应不爽,时候未到。到时候,你又如何向列祖列宗交待呢?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人的一生难免要犯几次错误,犯了错误并不要紧,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你能承认错误,改过自新,还是一个好同志嘛。看到你这么漂亮的姑娘竟然这么堕落,俺实在是于心不忍哪,俺有愧啊……”
老三一开始还说得有些颠三倒四,磕磕碰碰,到后来就越说越顺,简直一发而不可收拾,差点将我国刑事讯问中“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政策都用上了。看来要是以后毕业了,找不到工作,还可以当一个人民教师或者讼棍律师之类的。当老三发现了自己的这个优点之后,便讲得越发起劲了。
可是任凭老三唾沫横飞舌灿莲花,直讲得天花乱坠,油画依旧安静地斜倚在墙壁上,一动不动,画中的女孩也依旧静坐在草地上,保持着那个甜甜的笑容,没有半分动弹。
老三终于有些讲累了,冲着她挥舞了一下拳头。
“大姐,你到底在不在啊?有没有在听俺说话?俺这样一个人自言自语很傻的,很没面子的,好歹你也吱个声啊。你要是再不开口,俺可要骂你了。别以为你装神弄鬼,俺就怕了你。不就是个小鬼嘛,俺死后也是个鬼,who怕who啊?”
老三试着骂了女孩几句,见没有反应,于是越骂越欢,越骂越顺,骂得兴高采烈不亦乐乎。
“……有种你就跳出来让俺瞧瞧,怎么?没种啦。你有种害人,难道就没种见人吗?看你这种孤魂野鬼能有多少道行?想当年俺……”
“哼!”忽然我们听到了一声冷哼,一个年轻女子冷峻的轻哼,清晰地传入耳中。
我心头一惊,遍体生寒,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真的听到了这么一声突如其来的冷哼凭空从虚无中传来,还是不免吓得几乎萎顿在地。
这世间,果真有鬼!
老三吓得面如土色,一跤跌在地上,话音颤抖:“猴……猴子,这屋里真的有……有鬼……”
看到老三吓成这样,我反倒有些恢复正常了,对老三道:“我本来就跟你说过有鬼的啊。你不是说有办法吗?”
经我这么一说,老三想起了什么,就地将背后的书包取下,哆嗦着拉开拉链,从中掏出了一把半尺来长的木剑。剑脊上还似乎还写着几个红色的字。
老三哆哆嗦嗦地将木剑指向油画中的女孩。口中不成调地断断续续说着:“你……你不要过来,我……我这可是道家仙剑,会让你……让你形神俱灭的……咱们有话……有话好……好说……冤家宜结……不宜解……”
“噗嗤”,一个女子忍不住发出了清脆的笑声:“咯咯咯……”。
听到这么悦耳的笑声,我内心的惊惧却无以复加。
老三却似乎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二指一骈,压着剑身,口中结结巴巴地念叨着:“天灵……灵灵,地灵……灵灵,菩萨……。”
还没等老三将乱七八糟的咒语念完,五点冷光一闪,五根葱管般修长透明的手指忽然在空气中凭空现了出来,然后是一只娇柔嫩白的手掌,缓缓朝老三漂过去……
中指上,一枚白金钻戒泛着冷冷的清光。
“妈呀”一声尖叫,手中木剑坠地,老三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风一般冲了出去。凄厉的嚎叫声越去越远。
由手及身,由身及脸,她的身形由虚而实,逐渐显现。体态修长,白裙及地,果真跟画中的女孩一般无二,美艳无比却又清纯可人,绝无半分鬼气。我怎么也不能将鬼怪这个词语和她画上等号。
她低头看了眼地上的木剑,笑容可掬,却又满脸戏谑:“这就是所谓的梨木剑了?你以为是根梨木就能斩妖除魔啊。封建迷信,害人不浅呐。”讲到这里,她又不禁“咯咯咯”笑起来。
我忍不住往剑身瞟去,只见上书四个歪歪扭扭的朱砂大字:“诛鬼斩妖”。一看就是假冒伪劣产品,难怪要受到人家嘲笑,我都不禁有些脸红了。
我想起来了,这把木剑是大一时全班出去春游的时候,老三带回来的。那时他还在宿舍里炫耀过一段时间,说是某个道观的修真老道送给他的,有无上仙力。只可惜当时我正沉浸在刚买电脑的喜悦中,好学的老二忙着要去自习,而风流的老大则急着要去约会,没有人理会他。老三在哀叹了半天我们这些肉眼凡胎没有见识之后,终于觉得有些无趣了,便将它扔在了床下的角落里。一天天过去,这把木剑逐渐被大家,也被老三自己给遗忘了。今天他却竟然将它翻出来了,难得还能擦得那么干净,而且弄得神神秘秘,害得我还以为他真有什么镇鬼宝物。
看到她缓缓朝我走来,我结结巴巴地哀求:“你……你自己……跌到水里的,又没有人害你,为什么还……还阴魂不散?”
“自己跌到水里?哈哈哈……哈哈哈……”她忽然有些神经质地大笑起来,面目也变得狰狞起来,“我要杀了你们,你们这些表里不一丧尽天良的男人。”说罢,十指如钩,朝我抓过来。那枚白金钻戒似乎透出了慑人的妖气。
我吓得魂飞魄散,退到了墙角,手扶着墙面,筛糠般发抖。
就在我几乎晕厥过去的时候,那双如葱似玉般的手却在离我的脸部半尺左右的地方停顿了下来。
“唉……”她忽然轻轻地叹了口气,凶狞之气逐渐消退,低着头,似乎在自言自语,“算了,又不是别人的错,何必迁怒他人。”抬头看到我吓得几乎站不住的样子,她忍不住又“噗嗤”一声笑了,“真是没用啊,一个二十好几的大男人,竟然被我这么一个弱女子吓成这样子。咯咯咯……”
看到一个女鬼竟然这么富有人性,虽然被吓得够呛,我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你虽然是个女子,但可是个女鬼啊。我没有被吓得当场昏倒,已经是意志坚定了。”
她看到我还是没法从恐惧中走出来,便自顾自在藤椅上坐下了,指了指桌上的那本《人生若只如初见》,道:“快点过来帮我翻书,昨晚我正看到紧要关头,天就亮了,真是郁闷。”
“帮您……。帮您翻书?”我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结结巴巴地问。
“是啊,翻书啊。怎么?你连这点活都不愿干啊?”她做出一副凶狠的样子,“难道你就不怕我把你……哼哼”说着,她露出了一口洁白整齐的贝齿,上下牙来回摩擦了两下,作凶恶状。
“翻,翻,我翻……”我忙不迭地应道。可是大着胆子向她走了两步,我又不由自主停了下来,畏惧地看着她。
“怎么,又不愿意了?”她恶狠狠地盯着我。
“愿意,愿意,”我不敢再作停留,来到桌子前半米远处,颤抖着问:“翻……翻到哪里?”
“废话,当然是翻到昨天看的那页啦,你自己做的折角都给忘了?真是笨死了。”
“我做的折角?忘了?”我心里想着,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不敢多问,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想将书翻到折角。可是由于我站得太远,心里又害怕,翻了几次都没能翻到。
她有些不耐烦了,瞪了我一眼,“离那么远干嘛,还怕我吃了你啊?”
我心里一惊,书被我一带,掉到了地上。
“行了,行了,不看了,真没劲,没见过笨成你这样的人!早知道你醒着的时候这么笨,还不如……”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下来,上下打量着我,眼珠子狡黠地转了一下。
她的目光看到哪里,我就觉得哪里发寒发麻。还不如什么?难道是,难道是还不如把我杀了?还是吃了?
想到这里,我心底一惊,正想拿出证据证明其实我不是那么笨的时候,她说话了:“算了,算了,不看书了,把画翻给我看看吧。”
“画?”我下意思重复着,正想问“什么画”的时候,我看到她秀眉微蹙,又要发作的样子,一紧张间,想起来估计是指桌上那叠素描画,赶紧一把抓起来,竖起来让她看。
由于太紧张了,手上用劲太大,那叠宣纸被我抓得有些皱了。她的眉头不由又皱了起来。
我猛然想起来素描画里的人应该就是她,赶紧把宣纸轻轻拉拉平整,讨好地道:“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请您……请您欣赏。”
她面色稍缓,可是盯着我举着的画看了两眼之后,忽然“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满脸的严肃撑不住了,瞬间崩溃。
我呆呆地看着这个情绪多变的女鬼,只觉得莫名其妙,手中的画不知该继续举着,还是放下。
她看到我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笑得越发厉害了,一手抵着腰部,想止住笑,一手指着我手中的画,笑得弯下了腰。
我目光下移,向手中的画上看去。第一张是她一个沉思的侧脸,鼻子小巧而微微上翘,睫毛秀长,嘴角微敛,带出一道柔美而略带任性的弧线,没什么问题啊,为什么她笑得这么夸张?难道是笑她自己在画中故作深沉的样子?
“反……反啦,真是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