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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面黑旗是什么东西啊?”
这个时候,“轴德的黑旗”还未广为人知。可是,任谁也看得出他们绝非普通人。
跑在黑旗旁边的是一个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他就是前族长赫鲁达休的儿子梅鲁连。他是这一队人马的指挥者,也是前往王宫的带头人。他一边驱策着马,一边把弓搭在鞍上,一个接一个射倒出现在他眼前的敌人。
闯入城内的当然不只轴德族。奇斯瓦特和克巴多所率领的安德拉寇拉斯王的军队也争先恐后地闯入了。除此之外,进城的不只是士兵和武器,让叶克巴达那的市民狂喜不已的东西也进了城。那就是行李车上满载着的食物。
“喂!叶克巴达那的民众!要食物这边有!王太子亚尔斯兰殿下下令从基兰运来的。哪!各位,尽情地吃,解除你们的饥饿吧!”
这个朗朗的声音是出自基兰的海上商人古拉杰口中。他把上千台牛车和上千头的骆驼所载的小麦、干肉、茶、葡萄酒、米等交到民众的手上,萨拉邦特在古拉杰的身旁大声叫着:
“不要忘了王太子殿下的大恩!把你们从饥饿当中解救出来的是王太子殿下哦!他被那些只会为争权夺利而战的家伙给赶出了王宫!”
这样的做法多少会造成伤害,不过,可能再也没有其他的方法这么有效了吧?这一切都是军师那尔撒斯的指示。把民众拉拢成同志是最重要的一件事。他们的胃里刻着亚尔斯兰的名字,除此之外,那尔撒斯还抬出了英雄王凯·霍斯洛和宝剑鲁克那巴德的名字。
“让人民饥饿的国王没有当王者的资格。”
那尔撒斯有意将这么沉痛的指责加到安德拉寇拉斯和席尔梅斯的头上。急着要食物的几万名市民一起挤了过来,把街道都堵塞住,使得安德拉寇拉斯王的军队动弹不得。那尔撒斯连这一点都算计到了。
不可能什么事都顺利进行的。在大混乱中,艾丝特尔飞奔着马跑向一间民房那就是好不容易才从圣马奴耶尔城来到王都的伤病者们寄宿的房子。来到门口的艾丝特尔闻到了洒在木材和石头上的血腥味。在犹豫了一瞬间之后,她打开了门,呈现在她眼前的是那些被惨杀而死的同胞们的尸体。不分男女老幼,每个人都全身血污地滚倒在地上。当帕尔斯人对鲁西达尼亚军的暴虐产生的愤怒和憎恶爆发的时候,报复的风暴也把鲁西达尼亚人最孱弱的一群人给吞噬了。
艾丝特尔愣在当场好一阵子。血腥味在她脑海里卷起漩涡,当激动平息之时,她知道自己哭了。
“在这个人世间,有些事情不是光靠个人的善意和勇气就可以做得到。所以,权力是必须被正确使用的。”
艾丝特尔想起了帕尔斯的军师曾说过的话。她一直守护着的伤患全被杀了,那么,艾丝特尔以前所做的事不都白费了吗?不是的。艾丝特尔这样告诉自己。只要活下来的人努力地不使这种不幸再度发生,那么,大家所流的血就是一种宝贵的教训了吧?她这样告诉自己。
……席尔梅斯的长剑在地板上停止了旋转。
在如死灰堆积的沉默中,席尔梅斯站着动也不动。他的剑被宝剑鲁克那巴德震飞了,现在他手上是空无一物。
不管是在技术或力量方面,席尔梅斯应该都足以压倒亚尔斯兰的。以一个剑士而言,他的实力足以与达龙匹敌。他不应该会败给那个尚未成熟、脆弱的“安德拉寇拉斯的败家子”的。
可是,只经过了两三回合,他的剑就飞离他的手,响起了败北之乐掉落在地板上。席尔梅斯的手上只剩下那近乎疼痛的麻痹感。他勉勉强强地移动如化石般的双脚,后退了两步,使出他所有的力气睨视着亚尔斯兰。
“我、我不可能输给你的!小畜牲!我是败在鲁克那巴德之下,我并没有输给你……”
席尔梅斯的声音打着哆嗦。
“我是英雄王凯·霍斯洛的正嫡子孙。这样的我没有理由会败给你的。你、你……”
“太难看了吧!席尔梅斯。”
一阵嘲笑重击着败者。胜利者也大吃一惊,凝视着声音的主人。以强力而具威压气势的脚步从门口走进来的是安德拉寇拉斯王。他的剑虽然收在剑鞘,但是,染着人血的甲胄却在在地说明了国王来到这里之前的经历。
“安德拉寇拉斯……!”
席尔梅斯只是这样呻吟着,之后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亚尔斯兰沉默着。不管他说什么,一定都会伤到席尔梅斯的吧?因为亚尔斯兰有理由憎恨席尔梅斯,所以,他应该没有任何理由再去同情他,然而,他能了解席尔梅斯的心情。事实上,亚尔斯兰是没有打败席尔梅斯,是宝剑摒退了邪剑的。这件事,亚尔斯兰比谁都清楚。
看来安德拉寇拉斯似乎光是露脸就掌握了现场的主导权。被达龙挑落了剑的查迪、把剑刺在查迪眼前的黑衣骑士,以及在场的所有人都凝然注视着国王。
“孝顺的儿子啊,亚尔斯兰。”
安德拉寇拉斯已经把视线从席尔梅斯身上移向亚尔斯兰。
“你为父王拿到了英雄王的宝剑了吗?太好了。一把宝剑鲁克那巴德胜过五万名士兵。就凭这个功绩,你的流放令解除了。”
安德拉寇拉斯强而有力的手伸向亚尔斯兰,四周的人都摒住气息看着王太子。
“哪,把宝剑交给父王吧!只有唯一的国王才能拥有那把剑的。”
“我不能交给您。”
“什么?”
“这是英雄王凯·霍斯洛所赐给我的,是我获得的赏赐。我不能交给任何人!”
“你造反啦?你这个畜牲!”
安德拉寇拉斯大喝道。他的声音充满了压迫感,就像要震动墙壁一般。如果是几天前的亚尔斯兰的话,恐怕早就魂飞魄散,乖乖地把剑交了出去。可是,现在,亚尔斯兰以他总代表的坚强性忍受着父王的压逼。
在这个仿佛冻结了的情景一隅,一个人影慢慢地移动着。
后 记
《亚尔斯兰战记》的第一部就在这里结束了。多谢各位读者的捧场。感谢为迟交的原稿配上插图,以恩报仇、宽宏大量的天野喜孝先生,以及雪雨无阻、多次前来拿稿的编辑丰 先生。另外,感谢今年二月一天工作十二个小时以上的笔者的右手。笔者衷心地感谢以上这些人(?)。
如果有人要问笔者,第一部分结束了是不是觉得比较安心了?其实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因为还有第二部的七本书等著呢!除此之外,下一个作品的负责编辑人早就开始展开电1话攻势了,而笔者还必须做校正。且在这个时节,又要开始申报税金了,还得去看牙医,去理头发,腰也痛,手也疼,又得了感冒……对了,笔者必须亲自过目的读者们的来信也有五○○封之多。笔者一定会看的,请再给笔者一点时间。
在这样的情况下,真希望一天有三○个小时啊!还有几个问卷调查,提到“请在二月中给我们一个答覆”。这是不可能的事啊!因为笔者是在三月一日才打开来看的。真是对不起啦!毕竟在一天工作十二个小时的情况下,就算送来问卷调查,笔者也无暇、无意去打开来看。写稿子还是优先的工作。因为这种种缘故,还望各界忍耐。
对了,考生们可要小心自己的身体,考出个好成绩来。套一句那尔撒斯的话“没有战争是最好的,可是,一旦要战,就非得获胜,否则是一种损失。”
若要谈到第二部跟第一部有什么不同,最明显的就是亚尔斯兰成为帕尔斯国第十九代国王,敬称从“殿下”变成了“陛下”。作品中的时间是从帕尔斯历三二四年开始。其他的情节就请各位期待了。
第一部分结束,对作品的感想是,出人意料之外,大家都还活得好好的。啊,打一开始,笔者就不打算杀生的。如果要坦承算计错误的话,就是亚尔斯兰的部下原来预定是“十四翼将”的,结果却又增加两个人成了“十六翼将”。算了,多出来的部分就在后面加以删除就好了。哼哼哼!
《亚尔斯兰战记》一开始是以很朴素的形态展开的,幸好获得各位读者的青睐,使得卷数越来越多。在不知不觉中也赚进了不少钱,有声书也面市了,最近又推出OVA。同样是由角川书店的制作群负责,笔者有十足的把握会做得尽善尽美的。话是这么说,不过,几万匹军马同时登场的战斗场面及中世纪波斯风格的衣服一定也让卡通画家绞尽了脑汁吧?再此先行谢过了。
那么,在对亚尔斯兰那些已死去的同伴或者敌人表示哀悼之意之余,暂且就让活著的人们喘一口气吧!
战士和作家都需要休息的。(非出自帕尔斯的谚语)
编者 敬上
一九九○年三月一日
第一章 新旧之敌
(一)
拂晓的光芒照耀在微波荡漾的大河上,河面就像并列着百万面镜子似地闪着光辉。这些光芒也反射在河岸边的军队之甲胄上,大地一下子从黑夜的支配中逃脱了出来,变得亮晃晃的。大河的名字叫迪吉列,水势缓和,形成了帕尔斯王国和密斯鲁王国的边境。
帕尔斯历三二四年九月二十九日,这一天是国王亚尔斯兰十八岁的生日,也是他即位三周年纪念日。本来应该是在王都叶克巴达那举行祭典,让民众们徹夜饮酒狂欢的。
可是,年轻的国王却离开了王都,来到西边和密斯鲁王国的国境。
迪吉列河的东边是帕尔斯领土,西方是密斯鲁领土。隔着大河的这两个国家经常有历史性的交战。迪吉列河虽然是大河,但是水位很浅,水势也很缓,所以要渡河是比较容易的。就因为如此,两国在河岸上筑起了连绵的防壁和城堡,防备对方的侵攻。以前;有〃双刀将军〃之称的奇斯瓦特大人被称为〃帕尔斯的活城壁〃,让密斯鲁不得不放弃侵略的企图。然而,在这一年的九月下旬,密斯鲁突然发动大军,趁着夜半渡河而来,在帕尔斯领土内摆出了战斗的态势。
密斯鲁国王荷塞因三世今年三十九岁,即位已经有八年了。身材肥满,头部光秃,两耳却异常之大。从外表上看来,他不能说是一个出众的人,不过,以一个统治者的角色来说,他却有着杰出的表现。当帕尔斯遭受鲁西达尼亚侵略时,密斯鲁巩固国境,坚守中立,扫除宫廷内的反国王势力,整备道路、运河和港湾,致力于经济活动。荷塞因也极力改革行政组织及审判制度,兴建学校。不参与战争不做远征,被视为一个专心内政型的王者。
而到了今年,密斯鲁之所以向帕尔斯开启战端当然有其理由。自亚尔斯兰王即位以来,帕尔斯的海上交易日渐繁荣,密斯鲁所拥有的海上权益受到侵害。帕尔斯废止了奴隶制度,国际性的奴隶贸易圈也因而被阻断了。是经济因素促使密斯鲁采取军事行动。
〃客卿啊!就像你所说的,迪吉列河并不难渡;谢谢你了。如果你有什么要求就尽管说吧!〃荷塞因三世用帕尔斯语对站在他身旁的男人说道。
这个男人的年龄大概在三十岁左右吧?饱受太阳、风、砂侵蚀的脸庞显得有些黝黑,皮肤也极粗糙,可是,眉宇之间却有着贵公子的气质。最令人侧目的是留在他右脸上的大伤疤。那不是枪或剑的伤痕,仿佛是被牙齿或爪子深抓过般呈月牙形的伤。不管是他的容貌或表情,外人一看就知道他的人生一定和平顺这两个字绝缘。
对密斯鲁国王致谢的语词,男人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感动。回话的声音就像砂漠的风一般又干又涩。
〃我的希望就是看到帕尔斯的僭王灭亡。这是我唯一的希望,除此之外无他。〃〃这我知道,不过,论功行赏是一个王者应尽的义务。如果我疏忽了这一点,就会被讥为吝啬。不管什么都好,你就说个希望得到的赏赐吧!〃〃既然陛下这么说……〃
〃唔?〃
〃我要帕尔斯的宫廷画家那尔撒斯的脑袋。〃
男人的声音显得那么冷淡,但是,话中却隐含着满腔的恶意。荷塞因三世兴味盎然地看着男人,用一只手抓着自己的下半边脸。
〃你好像有相当深的憾恨哪!不过,这不是我所能知道的。如果你想要那尔撒斯的脑袋,我就给你好了。〃〃在下不胜感激。〃
男人的两眼发出阴郁的光芒。密斯鲁国王将自己的视线拉离了他的眼光。荷塞因三世原本就不是一个有着高贵人格的人,可是;他并不喜欢让自己卷进复仇之心的黑暗旋涡里。他调整了自己的姿势,仿佛要籍此整理自己的心情一样,对着随侍左右的将军中一人说道:
〃马西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