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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流着安德拉寇拉斯王所说的“王家不纯的血缘”?
克巴多用他的独眼兴味盎然地凝视着陷入深思的沙姆。
“沙姆啊!你在想些什么?”
“什么意思?”
“你是打从心底宣誓对席尔梅斯王子效忠吗?”
“看不出来吗?”
“哼哼……”
克巴多抚摸着长着漂亮胡须的下巴。虽然他过着远离女人的洞窟生活,不会再回宫廷任职,但是,他会做这样的事就是这个男人奇妙的地方。
“好吧!沙姆,反正我现在也无事可做,就助你一臂之力吧!可是,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看不顺眼的话,我立刻掉头就走,怎么样?”
(四)
三月十日,席尔梅斯率领的帕尔斯军和圣堂骑士团开始了第一次的交战。
萨普鲁城位于距大陆公路半法尔桑(约二点五公里)远的岩山上。这座岩山为几乎是从平地上直立起来的断崖所包围,要攀登上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穿过岩山的内部,有一段长长的阶梯和便斜路而呈螺旋状延伸,连接着面向平地的出入口。出入口设有两道厚重的铁门。
因此,盘踞在城里的军队如果不出兵,攻击的一方也只有耐心地包围了。然而,席尔梅斯一开始就无意做持久战。他打算运用计策,把圣堂骑士团引诱出来。
那一天,守在萨普鲁城内的圣堂骑士团看见在平地上摆开阵势的帕尔斯军在阵地之前插上了一根旗子,那是黑底上着银色徽章的依亚尔达波特教的神旗。帕尔斯军在惊异不已地遥望着他们的圣堂骑士团面前放火烧了神旗,眼看着神旗燃起了熊熊的火焰。那面旗子当然是特地做成和神旗一样的普通旗子,然而,对鲁西达尼亚人却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可恶!这些焚烧神旗天杀的异教徒们!把他们大卸八块!”
狂信者一旦生起气来,用兵或战术等根本就不是问题的重点所有了。把渎神的异教徒打下地狱去!大主教波坦下了命令之后,将兵们立刻穿上了甲胄,骑士们跳上了马往倾斜路急奔,而步兵则快速地从阶梯上冲下来。打开了两道铁门,也在平地上摆起了阵势。
当然,席尔梅斯就是在等待着这一刻。
他把军队分成三队,左翼交给沙姆,中央部队交给查迪,自己则率领着右翼。独眼的克巴多被配属在左翼。以他和沙姆的关系来看,这也是很理所当然的事。
“很快就会轮到你了。现在你就暂且做马上观吧!克巴多。”
“做马上观时我想喝杯麦酒哩!”
独眼男人回答。他的甲胄是借来的,尽管如此,他的威容仍然大大地压过了一般的骑兵们。
喇叭声响起,战斗开始了。
圣堂骑士团举起了长枪往前突进。
重装骑兵的突击往往是打击力胜过机动力,相当有重量感。
帕尔斯军则先以弓箭队加以对抗。然而,圣堂骑士团的先头部队连马都披上了甲胄。飞射而来的箭并没有对他们造成多大的损伤,圣堂骑士团冲进了帕尔斯军的阵地。
杀界大开。
巨大的声响支配了整个战场。半空中交织着一片你来我往的箭雨,地上则布满了尸体和鲜血。帕尔斯人和鲁西达尼亚人就在当中相互砍杀、突刺、斗殴。血腥味弥漫了整个战场。
帕尔斯的步兵队招架不住圣堂骑士团的压力,后退了十步、二十步之后,半像是崩溃似地往后方溃散了。圣堂骑士团乘势追击。他们口中念着依亚尔达波特神的名字,骑着马展开追杀行动。砂尘漫天,遮蔽了天空。
这个时候,席尔梅斯自己所率领的右翼部队杀进了正突进中的圣堂骑士团的侧面,看来就像一条铁河冲进了另一条铁流当中。
一名圣堂骑士倏地抬起头来看时,席尔梅斯的银面具和长枪同时闪起了光芒。圣堂骑士的身体被席尔梅斯的长枪完全贯穿,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死了。夺走他生命的那枝长枪的穗尖再继续向前刺进了另一个骑士的腹部。
这时候,席尔梅斯丢下了枪,抽出了剑,砍进了迎面袭来的圣堂骑士的侧面。骑士从鞍上滚了下来,满是鲜血的脸埋进了砂土当中。
“就是现在,克巴多,看你的了!”
沙姆一喝,穿着已经有好一阵子不曾穿过甲胄的独眼骑士无言地点了点头。
突破帕尔斯军中央阵地的鲁西达尼亚骑士们让马蹄掀起漫天红灰色的砂,朝山的斜面奔驰而来。跑在阵前的两个骑兵跃上山峰,大叫着“依亚尔达波特神荣光”。
就在这瞬间,克巴多的大剑挥向空中。
高亢的声音夹杂着血沫,两名圣堂骑士的头部就连着甲盔飞离了身体。两颗头颅溅起了鲜血,滚落在砂土里。鲁西达尼亚人发出了恐惧和愤怒的叫声。
克巴多踢了踢马腹,冲进了敌阵当中,左右砍杀着鲁西达尼亚人。那把厚重的大剑在他手里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不断地挥舞着,骑在马上的克巴多就像从手掌中发射出雷电的迪休特略神的化身一般。
在战场上辟开一条血路之后,克巴多回过马头,再度跳进敌阵当中。每次大剑一挥就又出现一条新的血路。克巴多钢铁般的力气击碎了鲁西达尼亚人的盾牌,砍裂了他们的甲胄。撒在砂上的鲜血立刻就被吸进去化为大地的一部分。
沙姆指挥的帕尔斯军朝着开始动摇的鲁西达尼亚人展开突击。
马儿嘶鸣着,金属碰撞发出了尖锐的响声。胜利者的怒吼和败北者的悲鸣不断地响起,鲁西达尼亚人终于给帕尔斯人打败了。
圣堂骑士团留下了两千具以上的尸体,逃进了萨普鲁城。牢牢地关上了两道铁门,藏在耸立的岩山内部。
“看样子,他们暂时不会出击了。原本我们并不打算做持久战的,不过,我们有我们的计策。干得好,克巴多。”
全身甲胄被敌人溅出的鲜血染红了的沙姆对克巴多赞赏有加。克巴多把大剑收回剑鞘,正待要回话时,席尔梅斯带着查迪骑着马靠了过来。锐利的眼光从银色面具内射向克巴多的脸上。
“你就是克巴多?”
“是的……”
听到克巴多不太郑重的回话,查迪怒眼以对。
“不懂礼节吗?这位是帕尔斯的正统国王席尔梅斯殿下!”
“如果是国王,就不该称呼为殿下,应该是陛下吧?”
一阵嘲讽让查迪闭上了嘴巴之后,克巴多凝视着席尔梅斯的银色面具。他的右眼中浮起了猜疑的表情。
“席尔梅斯殿下,如果你是真的席尔梅斯殿下,为什么要将脸遮起来不让人看到呢?”
这是一个极为无礼的问题,发问的人也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他看穿了银色面具表面燃着怒火,遂微微地笑道:
“我只有一只眼睛,可是我并没有羞于见人,所以殿下不妨也跟我一样吧?一个好国王的资格并不在于脸孔的美丑啊!”
“克巴多……!”
沙姆低声喝道。他知道克巴多是有意挑衅。打从以前他就是这么一个人,只要他不高兴,哪怕是国王,他照样嗤之以鼻。他招惹安德拉寇拉斯王的不悦也不只一两次了,但是,每次他都因为建立了功勋而回到宫廷任职。
“你身为沙姆的朋友却不知礼数。你想惹王者不悦吗?”
克巴多似乎故意地叹了一口气。他把视线投向老朋友,以再清楚不过的语气说道:
“沙姆呀!实在对不起你了。不过,看来我跟这个人性情是合不来了。我好不容易才因亚特罗帕提尼会战而获得了自由之身,还想再保有这样的自由。现在就此告别了。”
“克巴多,别这么性急!”
沙姆的声音却被席尔梅斯的怒喝给盖过去了。
“让他走,沙姆。对国王无礼本来就该处以车裂之刑的。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这次就放过他。不要再让我看到他那张令人不愉快的脸!”
“多谢你的宽宏大量,席尔梅斯殿下。和帕尔斯同胞一起流血流汗实在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事。”
说完,克巴多便下了马,开始脱下甲胄。他旁若无人似地把甲胄和胸衣一件一件丢在地上。然后压低了声音对着靠上来的沙姆问道:
“你打算怎么办?就这样本身于席尔梅斯殿下的幕营里吗?”
“亚尔斯兰殿下有达龙和那尔撒斯在身旁。如果我没有跟在席尔梅斯殿下身旁,似乎是不太公平吧?倒是我的力量太微薄……”
把甲胄完全脱掉之后,克巴多把大剑吊在腰间,再度跳上了马。
“你也辛苦了。姑且不说席尔梅斯殿下,我会为你祈求武运的。但是,我并不是一个虔诚的教徒,或许我的祈祷反而会造成反效果也不一定。”
克巴多微微一笑,在马上对着席尔梅斯点了点头,便调转了马头。他知道在此地久留是没什么用处的。
在走了约一法尔桑(约五公里)之后,克巴多回头张望。后面并没有追兵,或许是沙姆制止了吧?
“……是我太性急了吗?说起来也没有任何事实可以保证我跟亚尔斯兰王子能合得来啊!”
他拿出了装满麦酒的皮革水壶凑到嘴边,对着风微微地笑了起来。
“算了,如果不合意,顶多也只是离开而已。这么短暂的人生,再也没有比追随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君主委屈自己活下去更无聊的事情了。”
独眼的男子一只手拿着麦酒水壶,一边策马前进,一边开始大声地唱起歌来了。朗朗的歌声和马蹄的响声慢慢地在无人的荒野上向着东方移动。
(五)
帕尔斯国的东部一带在三月二十八日半夜发生了二十年来最大的地震。
震动越过了卡威利河的水面,扩及辛德拉国的西部。多处的山崖崩蹋了,地上也出现了裂缝,贫穷人家的房子都倾斜了。
培沙华尔城塞也摇晃不已。既然是地上的建筑物,有这样的情况产生是理所当然的事。
震动情况非常剧烈,亚尔斯兰也从床上跳了起来,马厩中受到惊吓的马儿们引发了暴动,被马蹄踢到的士兵断了肋骨。有几座烛台倒了下来,引起了火灾,不过,很快就都被控制下来了。城壁和城馆并没有什么损害。有一个人受了重伤,除此之外,还有几个人被从架子上掉落的瓶子打到了头,或是因为脚步不稳而从阶梯上滚下来而受了轻伤。城内的损伤情形就只有这样,然而,出去侦察的骑兵们却带回了令人心悸的报告。
“迪马邦特山的周边因为此地的地震而造成很大的损失。连整个山容都变了。原本靠上去看个究竟的,但是,路被落石和崩落的山崖挡住了过不去,再加上风雨强劲,根本无法接近。”
“迪马邦特山?是这样吗……”
亚尔斯兰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感。
据说迪马邦特山是三百年以前,英雄凯·霍斯洛把蛇王撒哈克封印于地底的地方。在朝着培沙华尔城回来的半路上,遥望着迪马邦特山的亚尔斯兰曾经被一种莫名的巨大妖气所笼罩。亚尔斯兰想起了这件事,他再也无法平静了。
“殿下,反正我们就要往西方进军了。如果您不放心,我们可以在半路上做个详细的调查。”
亚尔斯兰同意达龙的说法。
他没有办法知道。就在这个时候,在远离培沙华尔城的王都叶克巴达那的地下,穿着暗灰色衣服的男子正愉快地对着弟子们说道:“……亚尔斯兰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如果像土龙一样蜷缩在培沙华尔城内的话,或许可以活久一点。蛇王撒哈克大王的再生比我们想象中的还快哪!大家不要偷懒,赶快做好迎接大王的准备……”
然而,就算亚尔斯兰听到这些话,他也不会就此撒手不管的。
现在,他身边有达龙、那尔撒斯、奇夫、法兰吉斯、奇斯瓦特、耶拉姆、亚尔佛莉德、加斯旺德,以及二十名千骑长。在他们的支持和协助之下,亚尔斯兰将要展开一场解放帕尔斯国和人民的圣战。
帕尔斯历三二一年三月底。
以在培沙华尔城的王太子亚尔斯兰的名义公布了两项历史上重大的布告。这两项公告都出自戴拉姆的旧领主那尔撒斯之手。
第一个公告是“鲁西达尼亚追讨令”,檄文散发到帕尔斯全国各地。大意是说,为了赶走入侵故国的鲁西达尼亚人,所有的帕尔斯人都该集结到王太子亚尔斯兰麾下。
第二个公告是“奴隶制度盲目废止令”。公告中明文约定,将来等亚尔斯兰即位为国王之后便解放帕尔斯国内的所有奴隶,禁止贩卖人口。
总而言之,因为这两个公告,亚尔斯兰清晰地宣告了自己的立场,不管是政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