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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个拿枪的男人是绝对不会来救我的,因为我很清楚地听到了一声枪响。
他一枪打断了我双腿勾住的树枝。
他故意的。
……
幸好树底下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傀儡,这些傀儡的肉体好歹有好好保存过,算不上柔软但至少比水泥路面舒服,我的后脑勺砸在一个傀儡的胸口上,随即整个身子也落在他身上,我被撞得眼冒金星,想来被我砸到的那傀儡也不好受。
全身骨头都摔散架似的,我险些爬不起来。
折腾了十几都爬不起来,我无奈地仰躺着,抬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那开枪的男人伸手压低自己的帽檐,居高临下地冷冷注视着我。
……解释,我要听解释!别告诉我,是因为你担心我下不来所以才开枪打断树枝的啊,可恶……
头顶上传来这男人的声音,他似乎嗤笑了一声。
“呵,是这样呢。”
……
唉?
我不怎么理解他的话,是哪样呢?……很蹊跷,难道他读得懂我心里的话?
抬起头,我望见帽檐下那只闪烁寒光的狭长黑眸,我吓得立刻转开视线。
听声音,他似乎在冷笑。
那男子就这样冷笑着补充上一句话,听得我心惊肉跳。
“下次还敢在心里说我坏话,我保证不会像这次这样失手打偏。”
淡淡的口吻,没有多大起伏,如同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我听着,却觉得心惊肉跳。
他说,失手打偏?……
仰躺在那倒霉的傀儡身上,我的视线转向折断的树枝……那树枝,似乎是在中间,我双腿勾住的地方断裂的。
大概那颗子弹,就是贴着我膝盖射穿树枝的吧……
那么……他的意思就是,本来是想瞄准我膝盖的,结果不小心失手打偏了么呜哇……好可怕,这个人果然好可怕呜哇……
没有下次了,绝对绝对不会有下次了……
被他一吓,我哪里还管得了纸鹤的事,那个时候我隐隐约约地意识到,在这个男人面前,怨灵鬼魂又算啥,被人做成傀儡恐怕都比落到他手里舒服……
又瞥了他一眼,确定这位恐怖的先生没有不耐烦的迹象后,我才乖乖地坐起来,又乖乖地低着头向这位恐怖的先生谎报道:“恩……我的东西找全了。”
第四章
红衣青年走在最前面,我夹中间,恐怖的Reborn先生垫后。
我们三个就保持这样的队形向这条街的尽头走,本想着偷偷溜走的我早已放弃了那荒唐的想法,我现在唯一想的,就是从恐怖的Reborn先生手里保条小命,然后……写一封长长的遗书……然后……自杀吧。
被怨灵盯上,或者活生生地被放血挖内脏做成傀儡……不如先行一步自杀来得痛快……
……同样地,我也不想不明不白地死在别人枪下,被杀的人,死后的灵魂无法超渡,不得不徘徊在人间,无法去往天地尽头的轮回。
如果我这样徘徊在人间,或许有幸能被母亲或其他渡魂师收留,若不幸,则是沦落为怨灵的食物,或者,自己也失却心灵,成为怨灵。
……
也许是我的悲伤情绪感染了我身前的青年,他走了几步后忽然顿住,回头时脸上已然挂着温和的笑容。
“有事?”他说话时总是笑着,那笑容好温暖。
“没事,什么事也没有。”我装傻地笑,胡乱糊弄着对方。
不知道有么有瞒过他,总之青年依旧向我笑笑,继续带路。而我的后脑勺上也没挨上手枪,我便知道自己难受似乎不会惹怒身后那恐怖的Reborn先生。
不知走了多久,我眼皮都开始打架,这条街真的很古怪,好长好长,仿佛怎么也走不到尽头,我觉得自己似乎是走着走着就要睡着,步伐越来越慢,眼见着自己和红衣青年的距离越拉越大,我迷迷糊糊地想着要走快些,也没注意到身侧多了个黑影。
“走路也能睡着么?”玩味的声音从我身侧响起,我顿时一惊,混沌的大脑立刻清醒了。
恐怖的Reborn先生不知何时已经走在了我身侧,看来我走得真是太慢,正在我犹豫着要不要加快步伐走到他前方时,Reborn先生压低帽檐,微微扬起唇角说了一句。
“落在后面的话,没人等你哦。”
他那样子,好像是在给我友情提示?
……
可是怎么听,都是在威胁啊,Reborn先生那句话的意思,难道不是“走慢了死了也没人管你”么?
或者,他是想表达……“走慢了我一枪毙了你”?
呜哇……虽然很困,困得要死,还是走快点为妙!
我立刻强打精神,迈着大步飞跟着几乎快缩成小红点的青年的身影。
那红衣青年竟也没停下来等我,难道他真是不关心我的安危?……恩,或者说,是因为Reborn先生在我身后,他知道我跟着Reborn先生的话,会很安全。
……哪里安全了啊,明明时时刻刻得担心着自己的小命吧!……
恩……等哪天求饶的时候我一定要跟Reborn先生说,我的命很贱的,开枪的话会脏了你的手……
说不定这么说,Reborn先生就会绕我一命了!恩,我以后求饶时一定要这么说。
我快步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加速,生怕身后的Reborn先生嫌我走得太慢碍他眼,不过,我倒不怕自己走得太快Reborn先生跟不上,因为我跑起来都不一定有他走得快,恩……果然Reborn先生是可怕的存在唔……已经超越了我认知的极限。
很奇怪,一路上再也没出现傀儡大军,也没见到单只的傀儡,甚至,连魂魄都没感觉到。
这很奇怪,真的。
可以大致地说,傀儡是被迫剥去灵魂的人类,所以,一般傀儡聚集地的上空,都盘绕着数量与傀儡对等的灵魂,所谓肉体与灵魂像依附,灵魂会出于本能追随着自己的肉体,而今次来了那么多傀儡,却一个灵魂也未见到,只能说明,那傀儡师干预其中,驱散了傀儡的灵魂。
赶路的时候想心事不大好,但是我还是不由自主地被这个问题吸引,不由地分神思考。
那个傀儡师到底做了什么手脚?
……也许,他只是对这些傀儡,或者对这片区域做了手脚,导致灵魂无法再此聚集。也有其他的可能性,比如说,在被制成傀儡时,他们的灵魂已经魂飞魄散了。
好可怕的假设。
从十五岁以来我接受灵方面教育时起,我被灌输的概念之一,就是灵魂的不可磨灭性。
灵魂不会消失,也无法诞生,就如同科学界的能量,它无法创生,无法磨灭,只会进行一个又一个轮回,也就是俗称的投胎转世。
区区一个傀儡师毁灭上千魂魄的这种说法……未免太虚假了。
时间漫长,我不记得自己走了多久,自与Reborn先生对话以来,似乎又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我现在已不止是眼皮打架眼睛睁不开了,膝盖以下的小腿早已是酥麻麻的,走路都仿佛出于本能,双腿如灌铅般沉重地迈不开,而我的身子依然在前进,机械而僵硬地重复着走路的动作。
好困,好想睡。
……
自己本躺在粗糙的树干上,好不容易进入了梦乡,半夜被惊醒后,无论是精神上或身体上都已经达到了极限,现在我整个人都非常疲惫,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想睡觉。
很困,很想睡。
让我躺在地上睡一觉吧,或者,稍微合下眼也可以,十分钟……唔……五分钟都可以啊……
眼前好花,眼皮好沉重,每一步都仿佛踩在绵软的棉花里,仿佛半个身子都陷下去。
……
睡一觉,合一下眼……只是五分钟而已……
……
但想法终归是想法,我知道那是不可能,想睡觉只是个奢望,这时候我得毫不怠慢地跟在红衣青年后,走着这条漫长到仿佛没有尽头的路。
每一步,都变得好沉重。
头好重……好想睡……我觉得自己连站也站不直了。
也许是太困了太疲倦了,我竟然鼓起勇气回头望向Reborn先生,胆怯但执着地询问他:“能不能让我稍微睡一会……我好困……”
虽然知道答案一定是否定,也许还会伴随一枚落至我脚边的子弹,但我依然抱着一丝的希望,不怕死地开口请求。
跟Reborn先生相处的短暂时间内,我大致将Reborn先生分类到不能惹的类型,给他贴上的标签主要是:性格冷僻、沉默寡言、杀人不眨眼、有暴力倾向、类似于某些小说里嗜血的黑手党头头、好像冷血杀手。
跟他提要求大概是在自寻死路吧……可是我真的太困了,困得忘记了担心自己的安危,满脑子只想着能睡一觉就好了。
想到半天之前自己还能在温暖的被窝里赖床,便觉得心里发酸。
但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
虽然脑袋依旧迷迷糊糊,但我意识到,自己的视线里,并未捕捉到Reborn先生的身影。
我慌了。
我立刻就慌了。
一下子,困意全无。
我试着呼唤了一声。
我本是想喊那红衣青年,我张了张口,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并不知道他的名字。
于是,到嘴边的话改了口。
我轻轻唤了声。
“……Reborn先生?”
我知道如果他在附近,一定能听到。
之前我说话的声音也并不大,但他能清楚地听到,无需弯下腰将耳朵凑近我。Reborn先生比我高许多,这说明他的听力很好。以前我与几个朋友们聊天,她们有时就听不清我说话,非要凑近来听才明白,要知道,我们的身高是差不多的。
……
只是我没想到自己的声音竟然在颤抖。
街道上静悄悄的。
无人回应。
本就在前方不远处的红衣青年,此刻也消失了踪影。
我被一个人丢在这里了。
综合现场状况后,我的大脑得出了这样的信息。
我被丢在这里了。
我一个人。
Reborn先生之前也暗示过,如果我走太慢,他不会等我。我只是没想到……虽然自己已经尽可能快地跟着他们了,却依然会被无情地甩在身后。也许是在自己犯困的时候,Reborn先生已经走到我前面去了,就这样头也不回地。
甚至,连那个温和亲切的红衣青年也没驻足等我。
都走了,他们。
留我一个在这里了。
他们真的就把我丢在这了,即使知道这里有成千上万只傀儡,即使知道把我丢在这里后,等待我的只有死亡。
因为,只是条人命而已,他们不在乎。
不知道这种说法算不算太太过分,毕竟我对他们的了解太浅,很难定义他们的性格和为人。
可是,转念一想,对待那些傀儡时,他们毫不犹豫地出手,明明傀儡也曾经是人,明明傀儡也曾活过,他们下手时,甚至都没有一丝的犹豫。
我还没来得及求饶,便被他们甩下了。
想用来求饶的话,不会有机会说了。
……
怎么办?
纸鹤落到傀儡手里了,这里是傀儡之城。
我是渡魂师,最无害最庸才的那种操控纸魂的渡魂师,虽然废柴,但多多少少有些灵气,被怨灵吃掉也许会是我的归宿,但我觉得自己最有可能的结局是被人拆了又拼装,做成一个渡魂师傀儡。
……
跑不了的。
逃到哪里,都会被鬼缠上,哪也去不了。
……
死吧。
我想死了。
……
真的很巧,我脚边竟然就躺着把手枪,我想,这也许是Reborn先生留下的。至于他留下手枪的原因,也许是他良心大发留了把手枪给我防身?……恩……那不大可能,我不觉得这个冷酷又可怕的Reborn先生会做出这种善意之举……唔,也许就像我所说的那样,他不想弄脏自己的手,干脆把枪丢给我让我得以选择自杀的方式结束生命。
想杀我?……想让我死?……为什么?……
不……没有为什么,杀人需要理由么?
我从地上捡起枪,深深吸了口气。
好像保险栓已经打开了,接下来我需要做的,只是将枪口抵在下颌或者太阳穴,食指稍用力,扣动一下扳机即可。
然后,我就要死了。
我不敢想太多,想得太多了,便鼓不起勇气下手。
所以,果断地什么也没想,我食指发力,扣下扳机。
——一声枪响。
但是,那不是我手枪的声音。
……
我的食指压在扳机上,只将其向后推动了两毫米不到的距离,也许再用些力,子弹便会从我的左侧太阳穴,打穿至右侧太阳穴。
然而,什么都没发生,我依旧活着。
我还没开枪。
眼睛一下子刺痛起来,脑袋也疼,好像有刀子在里面翻搅。
天璇地旋,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
再次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