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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亮宇冷声一笑,抬手一指地上的两具尸身说道:“他两个就是活腻了才死的。”
黄袍老者两道灰眉一轩,鼠目凶光如电地喝道:“小子,你可知道老夫是谁,在老夫面前竟敢这等大胆放肆,目中无人,你真想找死么?”
麦亮宇怎知他是什么人,神情淡漠地瞥视了他一眼,摇摇头,但却冷冷地说道:“看你阁下的尊容长相,活像个丧门吊客的样子,你大概是阴司地府里的无常鬼吧?”
这话,麦亮宇本是看着黄袍老者那副难看的长相,信口讥诮乱说的,哪知竟是一语中的,竟然巧中了黄袍老者的“恶号”。
原来这黄袍老者姓翁名明坤,为人性情阴恶歹毒,于二十年前成名江湖,以一身阴功掌力,和二十四枚喂毒金钱镖,横行湘粤绿林道上,生平少遇敌手,乃湘粤绿林道上的巨孽。湘粤绿林同道,因翁明坤生就一个三角脑袋,吊眉鼠目,那副尊容长相活像个丧门吊客的无常鬼,又因他性情为人阴险歹毒,心黑手辣,遂便送了他一个“阴司无常”恶号,一般绿林道差不多都以“阴司无常”呼之。
在湘粤两省绿林道上,提起“阴司无常”翁明坤的名号,虽说不上十分畏惧,但却大都忌惮他三分,不大愿意招惹他。
麦亮宇话音一落,“阴司无常”翁明坤立即嘿嘿一声阴笑道:“小子,你说对了,老夫正是江湖人称”阴司无常‘的翁明坤。“
语锋一顿,两只鼠目忽地一瞪,凶光激射如电地喝问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麦亮宇道:“麦亮宇。”
“阴司无常”道:“何人门下?”
麦亮宇道:“不知道,你们也不配问。”
“阴司无常”灰眉一轩,厉声喝道:“小子,你要不说出师承,可就别怪老夫要以大欺小,替你师父管教管教你小子。“
麦亮宇冷声一笑,道:“无常鬼,凭你那副德性也配!”
“阴司无常”翁明坤自出道江湖,横行湘粤两省绿林道上二十多年以来,可说从未被人这样顶撞轻视过,想不到今天竟被一个年不满弱冠的少年人一再的出语讥诮顶撞,不把他放在眼内,不禁被激得心头怒火上升,鼠目暴瞪,满脸杀机地猛然沉声厉喝道:“无知小鬼,你真是胆大包天,老夫今天要不叫你命毙此地,尸横当场,也就枉在湘粤绿林道上称雄了。”
厉喝声中,身形微晃,倏已欺近麦亮宇身前七尺,探臂伸掌,五指箕张微曲,直抓麦亮宇面门。
的确不愧是个成名多年,横行湘粤绿林道的巨孽,武林造诣确实不俗,出手不但快捷沉稳,而且极见火候,又狠又辣!
麦亮宇一见“阴司无常”突然欺身近前,探掌曲指抓来,他本想出手封挡,口中忽地发出一声冷哼,足下微挪,身形已闪电般横跨出六尺以外。
“阴司无常”探掌抓去,只觉着前面人影一闪,手掌便已抓空,心头不禁暗暗一凛,既骇且怒!
他一掌抓空,心头虽然又骇又怒,但口中却又是一声暴喝,足跟半旋,正要二次出手时,站立他身后的四个黄衣汉子,忽地一齐抢步而出,拦着他说道:“瓢把子且请息怒,杀鸡焉用牛刀,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无知小鬼还要劳动瓢把子亲自出手,那岂不是笑话,交给我们四个收拾掉他算了。”
“阴司无常”脸色沉凝地望了四个黄衣汉子一眼,点点头说道:“这小鬼武功身手不弱,颇非易与,你们小心些。”
四个黄衣汉子不禁大声一笑,其中一个额上有着一条寸长刀疤的汉子说道:“瓢把子请放心吧,这么个小鬼,就算他自娘胎里就开始学武练功,也只不过十多年的火候,还能强到哪里去?”说着目光一瞥另三个黄衣汉子,喝道:“并肩子上!”
“上”字声中,四人身形齐动,黄衣飘闪,顿分前后左右,将麦亮宇围在当中。
麦亮宇虽然身负绝世奇学功力,但是初次与人对敌动手,就碰上这等场面,心头不禁暗暗一惊,双眉微蹙,觉得这种四面受敌的形势,有点颇难应付,不知道这该怎样对付才好?
其实,以他此际的一身功力而言,别说只是四个黄衣汉子联手围攻,就是再加上四个,也决非他手下之敌,不堪他一击。
当然,这是因为他虽然身怀绝世奇学功力,但却尚无一点临敌经验的缘故。
麦亮宇心中正在暗自嘀咕,不知道这两只手怎样敌对八只手之际,四个黄衣汉子已经发动了攻势,各亮双掌,掌挟劲风,势沉力猛地分向他左右前后要害重穴击到。
他目睹四个黄衣汉子的攻势,心头不由骇然一凛!忙乱中,脚下倒踩七星,身形疾闪,竟是极其自然,十分巧妙地避过了四个黄衣汉子同时攻击的掌式招势。
这一来,麦亮宇心中不禁兴趣大起,豪气陡生,立时展开身形,脚下的步法一会儿倒踩七星,一会儿脚踏九九,倏又变易为五行八卦。
只见他身形飘忽,穿梭电闪在八只劲风呼呼的掌影中,不但十分巧妙,而且快逾飘风,神奥莫测。
四个黄衣汉子虽然掌势沉猛,招式火候颇为不弱,但都是招招递出皆空,没有一式不是白费气力。
幸好麦亮宇是初试身手,他此际正沉醉于自己的身形飘忽和步法的奇妙中,一心一意地只在尽量施展身形,穿梭游走,完全没有想到出招还手攻敌的事情。
否则,他如果出手进攻,只在三招两式之间,这四个黄衣汉子必然全部尸横就地,一个也休想能逃得活命。
转眼之间,四个黄衣汉子已经全力猛攻了十余招,不但根本无法奈何麦亮宇丝毫,且连麦亮宇的半片衣角也没能摸上,有时甚至连麦亮宇的身形都未曾看清楚,只觉得眼前人影一花,麦亮宇便已经由他们四个紧密的掌招间,滑身闪过。
四个黄衣汉子决未料到这么个看来不十分起眼,十七八岁的白衣少年,竟具有如是神奇的身手,凭他们四人的武功联手围攻,竟然连对方的半片衣角也未能摸上,这实在丢人了。
这四个黄衣汉子,虽非是当今名震江湖的好手,可也算得是小有名气,武学功力不弱,能够称字道号的人物。
四人联手全力猛攻十多招,竟是这么个局面,对于麦亮宇的身法之奇妙,他们心中虽然很是凛骇,但却更是怒不可遏!
心中怒不可遏,出手掌招也就更加的加紧加疾,越猛,越狠!
这时,“阴司无常”翁明坤站立在一边,两只鼠目精光如电灼灼地注视着斗场的形势,他心中也不禁十分惊凛,脸色显得凝重异常。
显然,他双目一直紧紧盯视着麦亮宇的身形步法,可是凭他所知的武林古今武学知识,竟是丝毫没有能看出来麦亮宇的出身师承来历。
正值此际,突闻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响,一匹枣红健马驮着一个青衣少女,风驰云涌般飞奔而来。
好快,这马的脚程,一眨眼工夫便已电掣驰过。
可是,马刚驰过五丈来远,不知为了什么,马上的青衣少女竟忽地一收马缰,枣红马口中一声惊嘶,两只前蹄蓦地人立而起。
就在枣红马两只前蹄蓦地人立而起的刹那,那青衣少女的娇躯已自马背上倒身掠起,半空里纤腰一拧,娇躯已转了过来,身法曼妙优美无比,衣袂飘飘,疾逾电闪地直朝斗场中扑下。
身未到,口中已声发娇叱道:“住手!”
娇叱声中,右手疾挥,一根三尺多长的马鞭儿,响起一阵划空急哨,幻化作一片如山般鞭影,挟着呼呼劲风,威势极其凌厉的,分向围攻麦亮宇的四个黄衣汉子中的两个汉子攻去。
青衣少女半空里拧腰转身,挥鞭分取两个黄衣汉子,身法不仅极其利落优美,而且鞭势威凌劲猛,快捷绝伦!
“阴司无常”翁明坤在旁目睹青衣少女这种身法鞭法,心中不禁陡地一惊!
他成名江湖二十多年,见多识广,深知这种半空里拧腰转身,乃上乘轻功中极难练的“凌空回旋”身法,若非轻功已臻上乘,绝难办得到。
四个黄衣汉子正因联手围攻麦亮宇十多招无功,心中怒不可遏,八掌招势越发加紧加猛之际,青衣少女声发娇叱要他们“住手”,他们怎会听话住手,何况他们又都是横行湘粤绿林道上的恶徒。
青衣少女手中三尺多长的马鞭儿,挟急哨风,分攻两个黄衣汉子,被攻的两个黄衣汉子一见鞭势威猛劲疾,心头不禁倏然一凛,自是不敢以一双肉掌封挡或者硬接,连忙身形闪动,向横里跃出四尺躲开。
一个黄衣汉子身形闪得略慢了一步,立被鞭鞘扫中发出一声惨叫,血光崩现,“噗通”一声,身躯扑地栽倒,尸横当场。
敢情青衣少女这一鞭,竟扫飞了那个黄衣汉子的半个脑袋。
凭着一根三尺多长皮马鞭儿的鞭鞘,一鞭出手,竟能扫飞去黄衣汉子的半个脑袋,这时青衣少女的功力如何?不言可知。
这一鞭的威势功力,实在凛人心头骇然生寒!
青衣少女身形落地,另两个黄衣汉子已被这一鞭的功力威势所震慑,骇然收招停手,与另一个黄衣汉子一齐跃落“阴司无常”翁明坤身旁站立。
此际,“阴司无常”翁明坤的两条灰眉紧紧地皱扰在一起,目光阴沉,脸色铁青,神情更加沉凝非常。
这时,麦亮宇这才看清楚了青衣少女的容貌长相。
但见这青衣少女年约十七八岁,秀发披肩,肤如凝脂,白皙细腻,黛眉、美目、瑶鼻、檀口,那一双美目,似秋水般地清澈明亮。
穿着一身青衣青裙,丽质天生,容光照人,美极,秀极。
这青衣少女生得虽然秀美绝伦,清丽脱俗,但她那清秀美丽的娇靥儿上,却显现着一种无邪的稚气,神情间更流露着一种自然的天真之态。
只是,此际她美目含威,另有一种慑人心神,凛人不敢逼视的威仪。
麦亮宇不禁看得呆住了,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真不敢相信,这么一个清秀绝伦,美丽无比娇柔弱质的绝色少女,竟然身怀这等惊人的身手功力。
青衣少女美目含威地扫视了“阴司无常”翁明坤和三个黄衣汉子一眼,小瑶鼻儿一皱,发出了一声轻“哼”,然后转望向麦亮宇问道:“喂,你是干什么的,为什么和他们动手?”
青衣少女因见四个黄衣汉子联手围攻一人,以众欺寡,心中不平,仗义出手,虽然完全是一番好意,可是麦亮宇并不领情,非只不领情,而且心中还很不高兴,嫌这青衣少女多管闲事。
这真应了句俗话:“不识好人心,狗咬吕洞宾。”
因此,麦亮宇对于青衣少女的问话,他竟是听若未闻的样子,站在一边像一个傻子似地,不言也不动,也不答理。
青衣少女见状,黛眉不由微微一蹩,又道:“喂!你是哑巴么?”
麦亮宇开口了,剑眉微微一轩,冷冷地说道:“你说谁是哑巴?”
青衣少女娇声说道:“你既然不是哑巴,那你为什么不说话?”
麦亮宇道:“我这不是已经说话了么。”
青衣少女道:“你怎地不说为什么和他们动手呢?可是你自己理屈不是?”
麦亮宇摇了摇头,神色淡漠地道:“这还有什么好说的,你的帮忙,使我失去了个好机会。”
青衣少女不由奇怪地问道:“失去了什么好机会?”麦亮宇道:“拿他们做试验的机会。”
青衣少女道:“做什么试验?”
麦亮宇道:“练习我身法步法的试验。”
“哦?”青衣少女眨眨美目,一瞥“阴司无常”和那三个黄衣汉子说道:“这么说,你和他们不是真的动手了?”
麦亮宇冷冷地道:“不是真的,难道还会是开玩笑?”青衣少女不由一怔,道:“你在利用与敌人动手拼搏的机会,练习你自己的身法步法?”
麦亮宇道:“难道不可以?”
“当然可以。”青衣少女道:“不过自己一个人单独练习,岂不更妥当些么?”麦亮宇微一点头道:“也许,但是却没有这样来得逼真刺激有趣。”
青衣少女美目一眨道:“可是这样很危险。”
“你认为是么?”麦亮宇淡淡地一笑,道:“我倒不觉得。”青衣少女美目微睁地道:“你不觉得?”
“嗯。”麦亮宇轻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青衣少女黛眉微蹙了蹙,道:“这么说,倒是我多管闲事了?”
麦亮宇冷冷地道:“事实本就是你多管闲事。”
“哼!”青衣少女娇靥儿忽地一寒,显然,她芳心里已经生了气。
一声冷“哼”之后,随即一拧娇躯,莲步姗姗,身形婀娜地朝那五丈以外,低头啮嚼着地上青草的那匹枣红马儿走去了。
站立在一边,一直阴沉着脸色,没有开口出声的“阴司无常”翁明坤,此地忽地一声冷嘿,沉声喝道:“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