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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一声,顿如倒塌下一座小山般地摔趴在台上。
浑大汉双掌一按台板,跳起身子,翻着两只环眼,傻傻地问道:“大妞儿,你使的这是什么招数啊?怎么我大小子一个不留神,就被你摔倒了?”
浑大汉这话说的虽然是实在话,但他话声一落,台下四处却立刻暴起一片轰然大笑声。
与敌动手,关乎生死荣辱,哪有这样向敌人问招的,这浑大汉真可说是浑傻得出了色。
在阮小珠以为这一招,她手底虽已留了情,但浑大汉必然得受点儿皮肉之伤,吃点儿苦头。
可是,事情却出了她意外地,浑大汉虽然被她的“蝎钩夺命带”扫中腿胫骨,摔趴在台上。但却随即跃身站了起来,未受丝毫损伤。
阮小珠心中不禁颇为诧异地暗忖道:“我这根‘夺命带’带身满是倒钩芒刺,专破金钟罩、铁布衫,乃是横练功夫的克星,这浑大汉怎地竟能挨我一带,丝毫无伤,这真是怪事……”
她暗忖中,倏又杏眼一瞪,娇喝道:“那一招名叫‘黑狗吃屎’,傻小子,你再尝尝现在这一招‘乌龟朝天’的滋味看。”
话落势动,玉手一抖,“蝎钩夺命带”猛向浑大汉的腿弯缠去!
浑大汉这次虽已留神提防,但是阮小珠出手如电,其势太已快疾,他竟仍然未能闪躲得及,腿弯被缠,双腿不由一软,立又摔倒在台上。
这回是仰面摔倒,果真是一个“乌龟朝天”的姿式。
阮小珠这一带出手回扯之间,手底虽然已加上了二成劲力,但是带身钩刺只扯破浑大汉双腿弯处的裤管,露出了两只粗黑的大毛腿,皮肉仍是依然无碍,未受丝毫损伤。
此际,浑大汉只要使用一式“鲤鱼打挺”,便可一跃而起,可是,他似乎不想站起来,摔倒之后,竟然躺在台上不动。
阮小珠这一带已用上了八成劲力,见浑大汉摔倒后,皮肉仍是依然无损,她心中已不只是诧异,而有些儿暗惊了。
心中暗惊归暗惊,浑大汉躺在擂台上不起来,她自是不能任由他这么躺下去,遂又娇声沉喝道:“傻小子,姑娘要不是看在你是个傻头傻脑的浑人,今天要不叫你吃足苦头绝不饶你,现在你快爬起来滚下台去吧,别躺在台上装死了,否则恼得姑娘生了气,可就别怪姑娘狠辣,一带子要了你的命!”
浑大汉躺在台上,环眼一瞪,大声说道:“大妞儿,你臭美的什么,大小子怎会怕你,大小子只不过是不想站起来,又让你那个劳什子的带子绊倒,太麻烦,不如干脆躺着舒服舒服,让你好好的打一阵,等我大小子舒服好了,再起来教训教训你,讨你做媳妇儿。”
说到这里,两只蒲扇般大黑毛丛丛的巨掌,忽地往下裆地方一按,朝阮小珠傻兮兮地一笑,又道:“大妞儿,大小子可要先告诉你,打是尽管由你打,可不准你使坏心眼儿,打我大小子下裆的致命地方。”
这话,何异告诉阮小珠,打他全身任何地方,他都不在乎,唯有下裆,乃是他一身横练功夫的气门致命所在,打不得。
普天之下,哪有这样浑傻的人,真实在是浑傻得离了谱儿了。
阮小珠是个姑娘家,这等浑言浑语,只听得粉脸儿通红,口中一声娇叱,莲足猛地一跺,柳眉儿上挑,杏眼中倏现杀机。
玉手一抖,“蝎钩夺命带”陡地扬起,寒光耀眼,势疾凌厉的直朝浑大汉的下裆致命所在打落!
梅仙本是天生侠骨义肠之人,他一见阮小珠对一个浑愣汉子竟然骤施辣手,心中不由大为不满,立时扬声朗喝道:“红蝎女,休要妄下辣手,伤人性命!”
朗喝声中,身形已经电射腾起,有如行空天马般地一掠六七丈开外,直朝擂台上射落。
身形未落,半空里儒袖疾挥,拂出一股内家劲力直朝阮小珠手中那下击的“蝎钩夺命带”拂击过去。
“蝎钩夺命带”被梅仙拂出的内家劲力一击,立时便向一旁荡开,“叭!”
的一声异响,实实的打落在坚厚的擂台板上。
也就在这一声暴响中,浑大汉似乎已经看出了阮小珠的那一带在使坏心眼儿,想要他的命,立即一式“鲤鱼打挺”,已自跃身站了起来。
适时,梅仙的身形也已泻落擂台上,神情潇洒地岸然岳立。
阮小珠心中已起杀机,本想一带要了这浑大汉的性命,料想不到竟然会有人伸手多管闲事,以内家劲力,将她打下的“蝎钩夺命带”击得向旁边荡开,救下了浑大汉的一条命。
她芳心不由顿时大怒,振腕一抖,“夺命带”再度扬起,正待猛朝来人砸去之时,哪知她目光所及,玉手竟然情不自禁地疾地一收,撤回了“夺命带”,瞪着一双杏眼,望着梅仙发了怔,呆住了。
岂只是发了怔,呆住了,她的一颗芳心儿并且还随之起了激荡,“扑扑”地直跳个不停。
这时,任凭是谁,要是叫她和梅仙动手,用她手里的“蝎钩夺命带”碰梅仙的话,就是杀了她,只怕她也不会肯的。
不!她不是不肯,而是狠不下那个心,也舍不得!
这是为什么?……
因为她一眼见到梅仙,便即心跳神驰,芳心儿忽地起了从未有过的激荡与失措的感觉。
显然她对梅仙已经是“一见钟情”了。
这也难怪,她已经是个芳龄双十有一的少女,何况她这次又是为找如意檀郎而来,见到梅仙这么个俊逸潇洒的少年郎,她芳心里怎得不立刻“一见钟情”?
那浑大汉站起身子,睁着一双环眼,傻愣愣的望着梅仙问道:“嗨,俊小子,你是来帮大小子的忙的么?”
梅仙知他是个天生傻愣的浑汉,闻言遂朝他微笑地点点头说道:“大小子,你这一场我替你接下了,你下去吧。”
浑大汉翻翻环眼道:“俊小子,你行吗?”
梅仙笑笑道:“大小子,我要是不行,你再上来好了。”
浑大汉傻愣地点头一笑道:“俊小子,你的心眼儿不坏,我大小子就听你的话,把大妞儿让给你了。”
说罢,转身跃下了擂台。
梅仙乃是个聪明绝顶之人,他目睹阮小珠望着他发呆发怔的那副神情,已知她是为了什么,于是便朝她微微一笑,道:“阮姑娘……”
她这里一声“阮姑娘”才出口,西客台上突然有人扬声说道:“紫衫小子,道爷们正在找你,想不到竟在这里遇上了,真巧!”
话声中,立见西客台上腾起七条人影,掠空飞射,纵落擂台上。
这七人全是清一色的青布道袍,背后斜背长剑,剑靶上飘荡着杏黄色的剑穗,年约五旬开外的道士。
梅仙虽然没有见过这七个道人,但从七人的形象衣着上,已知是名震当今武林的“青城七子”。
阮小珠一见“青城七子”齐纵上擂台来,神情不由愕然一怔,道:“七位道长上台何事?”
“青城七子”之首玄智子双目如电地扫视了梅仙一眼,转向阮小珠问道:“阮姑娘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阮小珠诧异地微一摇头道:“不知道。”
玄智子脸色神情倏然一肃,说道:“他就是近年来名震两广武林的‘琴韵追魂辣手子都紫衫客’。”
“啊……”
阮小珠口中方自发出一声惊“啊”,梅仙已朗声一笑,说道:
“不错,小生正是紫衫客,道长寻找小生有何见教?”
玄智子哈哈一笑道:“见教这两个字可不敢当,不过贫道等七人,此次系奉本派掌门令谕,下山寻找施主索讨一笔债务。”
“索讨债务?”梅仙淡淡地道:“索讨债务,乃商人之事,小生既非生意买卖之人,而道长等又都是三清门中之士,都非商人,我们之间,何来什么债务?小生实在不解的很。”
他语声清朗,说时神定气闲,仪态悠然,神情潇洒从容至极。
“红蝎女”阮小珠耳闻他这等既风趣而又意含讥讽之语,心中不禁暗暗直发笑,几乎忍不住要失笑出声。
玄智子脸色忽地一寒,道:“紫衫客,你休要卖弄口舌之利,大丈夫应该敢作敢当,今天既被贫道遇上了,你想装糊涂,也不能了事。”
梅仙神情潇洒地淡然一笑,道:“道长要怎样了事?”
玄智子沉声道:“要你替本门弟子偿命。”
梅仙道:“必须偿命么?”
玄智子口中一声冷哼,道:“不错,你非得偿命不可!”
梅仙星目一眨,问道:“道长可知贵门下那位弟子他是因何而死的么?”
玄智子摇头道:“贫道不知。”
梅仙语音冷凝地道:“他犯了出家人的首戒,万恶之首的那一个字,道长明白了吗?”
出家人首戒是“色”,万恶之首的那一个字是个“淫”字。
梅仙这么一说,玄智子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个死于梅仙手下的弟子,他是犯了“淫色”之戒。
青城派名列当今武林七大门派之一,门下弟子出了“淫色”不屑之徒,可是件有辱门派声誉之事。因此,玄智子脸色微微一变!冷笑道:“紫衫客,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你休想含血喷人,借此理由不替本门弟子偿命,解脱你自己辣手杀人的罪行!”
梅仙道:“这么说,道长是不相信小生之言了?”
玄智子道:“本派规戒素严,门下弟子也都是遵守清规极知自爱之人,贫道为何要相信你所言,相信你这片面之词?”
梅仙道:“道长是要小生提出证据?”
玄智子摇头道:“不必,你提出证据,结果都将是一样。”
梅仙眨眨星目问道:“道长这话怎么解?”
玄智子道:“本派有本派的规戒,本派弟子在江湖上果真有不屑的行为,该由本派尊长按照门规处置,无须外人越俎代庖。”
梅仙冷冷地道:“道长可知江湖淫徒,人人皆可遇而诛之杀之。”
玄智子道:“那只是你的说法,但是本派弟子却绝不容许外人擅自杀害!”
梅仙道:“如此说来,不论贵派掌门下那位弟子是不是犯了淫色之戒,该不该杀,也不论事实如何,小生都必须替他偿命了?”
玄智子冷然一点头道:“凡擅自杀害本派弟子者,如不是有意轻视本派,便是存心与本派为敌,本派就一定要其偿命!”梅仙神情淡漠地道:“小生不愿偿命,道长又将奈何?”玄智子倏地冷声一笑,道:“你听说过‘青城七子’之名吗?”
梅仙目光一瞥七人,冷凝地一笑道:“就是你们七位?”
“哼!”玄智子口中刚自轻哼了一声,忽然觉得对方的语气中似乎含着轻视的意味,双目立时倏然一瞪,道:“你敢是瞧不起贫道等‘七子’?”
梅仙道:“不敢,不敢,青城七子,名震江湖,无一不是当今一流高手,小生何人,焉敢那么狂妄瞧不起七位,道长太言重了。”
他嘴里说着“不敢”,但是话音一落,脸色神情都是不屑的扬声哈哈一笑。
就在此际,蓦见一白一青两条人影,身法奇快如电般地掠上了擂台。
白影是气宇英挺的少年,青影是长发披肩,肩后斜背着一柄古剑,黛眉美目的绝色少女。
不用说,他二人正是麦亮宇和欧阳映雪。
青城七子一见他二人突于此际掠上擂台来,全都不由眉头微微一皱。
玄智子目光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眼,望着麦亮宇问道:“二位施主上台何事?”
麦亮宇随口答道:“打擂呀,你们七位呢?”
玄智子道:“贫道等是……”
不待玄智子的话说完,麦亮宇立即轻声一笑,飞快地接口道:“在下明白了,你们七位是面清心不清,耐不住做道士的清苦生活,想脱去道袍,跳出三清教门,还俗讨老婆,是不是?”
这几句话,实在够损,够挖苦人的。
青城七子脸色不禁勃然齐变,玄智子倏然瞪目沉声叱道:“大胆孺子,竟敢出口伤人,实在无礼放肆,本该予以严惩,念你年轻无知,饶恕你这一回,现在你赶快滚下擂台,去吧!”
麦亮宇淡淡地道:“老道士,不是就不是,你那么凶干吗?”玄智子脸色一寒,喝道:“小鬼,你叫什么名字?是何人门下?”
麦亮宇反问道:“你呢?”
玄智子道:“青城七子。”
麦亮宇脸容神色倏然一正,朗声说道:“我们是‘寰宇三英’,你听说没有?”
玄智子摇头道:“没有。”
麦亮宇淡然一笑道:“现在你不是已经听说过了吗。”玄智子双目一瞪,精芒电射地道:“小鬼,你究竟想干什么?”
麦亮宇道:“在下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打擂。”
玄智子冷冷地道:“你暂时先下去吧。”
麦亮宇摇头道:“在下还没有打擂呢。”
玄智子怒声道:“你再不下去,可就别怪贫道要出手撵你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