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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奥禁不住叫了起来:
“今晚不行。明天怎么样?”
“上帝,西奥,难道你还不明白个中究里?明天大概就太晚了。求求你,现在就去——马上去——去伊斯顿的寓所。”
他见她有些畏缩,试图安慰她,“我知道,亲爱的,我知道。这样做有点不近人情,可这是生死攸关的事情。西奥,你不会让我失望吧?你说过你会尽力帮我的——”
西奥听见自己用生涩、冷漠的声音说:“不是这种事。有原因的。”
“生死攸关呀,西奥。我说的是实话。你瞧!”
他摹地拉开一个抽屉,拿出一把左轮手枪。那个动作有些演戏的成分,她没有怎么在意。
“要么你去要么我就自杀。我不能面对所谓的非法行为。如果你不按照我告诉你的去做,天亮前我将不在人世。
我向你郑重起誓这是真的。”
西奥低声喊道:“不,理查德,不要那样!”
“那就帮我一把。”
他把手枪扔在桌子上,跪到她的身边。“西奥我亲爱的——如果你爱我——如果你曾经爱过我——就为我做这件事吧。你是我的妻子,西奥,再没有其他任何人可以帮我了。”
他不停他说呀说呀,咕哦,恳求。最后,西奥听到自己在说:“很好——很好。”
理查德送她到门口,为她叫了一辆出租车。
4
“西奥!”
文森特·伊斯顿霍地站起身来,他喜出望外。她站在门口,素洁的白鼬毛皮围巾从肩上垂下来。伊斯顿心想,她从来没有这么漂亮过。
“你终究还是来了。”
他走向她时,她摆摆手让他停住。
“不,文森特,情况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她的声音低沉而急促。
“我从我丈夫身边来这儿的。他认为你这里有一些文件,可能会对他——有害处。我来是请求你把它们交给我。”
文森特脚下像生了根一样,站在那里,直视着她。随后,他发出短促的笑声。
“这么说的确如此了?那天我就觉得霍布森、杰基尔和卢卡斯听起来耳熟,可我当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这个名字。
真不知道你的丈夫与这家商号联系在一起。商号出问题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受委托调查此事。我原来怀疑某个下属,绝没有料到会是商号的这位上层人物。”
西奥一言不发。文森特好奇地看着她。
“这件事,对你没有什么影响吧?”他问,“那——呃,坦白地讲,你的丈夫是一个骗子那件事?”
她摇了摇头。
“这让我很伤心,”文森特说,接着又心平气和地补充道:“请你等一会儿,我去取文件。”
西奥坐在一把椅子上。他走进另外一个房间,不久就回来把一个小包裹交到她手里。
“谢谢你,”西奥说,“你有火柴吗?”
她接过他递给她的火柴盒,在壁炉旁边跪下来。当那些文件烧成一堆灰烬时,她立起身来。
“谢谢你。”她又说道。
“别客气,”他一本正经地答道,“我帮你叫辆出租车。”
他送她上了出租车,看她远去了。一次奇特的正式的小型会见。自从第一眼后,他们甚至一直不敢正眼瞧对方。好啦,就这样了,结束了。他也要离开了,离开这个国度,努力忘掉这一切。
西奥倚着车窗,把头伸出窗外,向司机交待了几句。她不能马上回到切尔西的家中,她必须有个单独的空间喘口气。再次见到文森特,使她倍受震动。要是——要是……然而她克制住自己不再去想。尽管她丝毫不爱她的丈夫,可她不能不对他忠诚。他萎靡不振的时候她得陪在他身边。不管他可能做过什么,他无疑是爱她的;他犯下的过错是针对社会的,不是针对她的。
出租车在汉普斯特德宽阔的大街上前行,驶出城外驶人灌木丛生的荒野,一股凉爽、怡人的气息拂过西奥的面颊。不过此时她又一次克制住了自己。出租车调转方向,朝切尔西疾驰而去。
理查德走出房间来到门厅里迎候她。
“噢,”他用询问的口吻说,“你去了很长时间。”
“是吗?”
“是的——很长时间。事情——办妥了吗?”
他跟在她身后,眼睛里透出狡黠的神色。他的双手颤抖着。
“事情——事情办妥了,呃?”他又问。
“我亲手烧了它们。”
“噢!”
她继续往里走,进入书房,一下子瘫倒在宽大的扶手椅上。她脸色惨白,身心交瘁。她晴想:“但愿我现在能够睡着,永远,永远不再醒来!”
理查德正注视着她。他的目光腼腆、诡秘、始终转来转去。她丝毫没有察觉。她已经不可能察觉到什么。
“事情解决得十分圆满,是吗?”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
“你肯定你烧的就是那些文件吗?你检查没有?”
“没有。”
“那么——”
“我肯定,我告诉你。别烦我了,理查德,今晚我已经受够了。”
理查德忐忑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身子。
“不说了,不说了。我明白了。”
他在房间里坐卧不宁。不大一会,他凑到她身边,把手放在她的肩上,她甩掉它。
“别碰我,”她勉强笑了笑,“对不起,理查德,我感到心烦意乱。我觉得你现在碰我我会受不了的。”
“我知道。我理解。”
他又来回走动起来。
“西奥,”他突然冒出一句,“我非常抱歉。”
“什么?”她惊讶地抬起眼来,神情茫然。
“我不该让你在夜里这个时辰去那里。我绝对没有料到你会这么——不愉快。”
“不愉快?”她笑了,她似乎觉得这个词很好笑,“你不知道!噢,理查德,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什么?”
她直视着前方,认认真真他说:“今天夜里我所有的付出。”
“上帝!西奥!我本意丝毫不想让你——你,你为我,做那种事?猪罗!西奥——西奥——我竟然不知道你会那样。
我连想都不敢想。我的上帝!”
他跪在她身边,用胳膊搂着她,结结巴巴地说个不停。
她转过头来,用略显诧异的眼光瞪着他,似乎他的话语最终才真正引起她的注意。
“我——我本意丝毫不想——”
“你本意丝毫不想干什么,理查德?”
她的声音使他惊惧。
“告诉我,你本意丝毫不想干什么?”
“西奥,我们不要再谈这事了。我不想知道。我永远不要回想起它。”
她逼视着他。她此时完全清醒了,她身上的每一个器官都是警醒的。她的话语响亮而清晰:
“你本意丝毫不想——你以为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西奥。我们权且假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她仍然瞪着他,最后才如实陈述她的想法。
“你以为——”
“我不想——”
她打断他:“你以为文森特·伊斯顿因为那些文件跟我讨价还价?你以为我——向他偿忖了什么?”
理查德的神情半信半疑,他无力地说:“我——我绝对没想过他是那样的人。”
5
“你没有想过?”她用锐利的目光盯着他,他低下头避开了。“你为什么今天晚上让我穿上这身衣服?你为什么夜里这个时候让我单独去那里?你揣摩着他——喜欢我。你想保全自己的脸面——不惜任何代价保全脸面——甚至不惜毁掉我的名声。”她站起身来。
“我现在明白了。你从一开始就打算那么做——或者至少你认为那样做是可能的,于是你就依计而行了。”
“西奥——”
“你否认不了的。理查德,我以为几年前我就完全了解了你。几乎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待人接物很不坦诚,可我以为你对我是以诚相待的。”
“西奥——”
“你能否认我刚才所讲的一切吗?”
他不由地沉默下来。
“听着,理查德。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三天前这次打击降临到你头上时,佣人们告诉你我走了——去乡下了。那只不过有部分是正确的。我是和文森特·伊斯顿一起出走的——”
理查德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什么。她伸出一只手止住他。
“等等。我们本来已到了多佛。我看到一份报纸——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就像你所知道的,我回来了。”
她停了停。
理查德抓住她的手腕,睁大眼睛瞧着她。
“你回来了——及时地回来了?”
西奥短促而又痛心地五笑。
“是的,我回来了,如你所言,‘及时地回来了’,理查德。”
她的丈夫放开了抓住她的手。他站在壁炉架一旁,头向后仰过去。他显得英俊而又高贵。
“那样的话,”他说,“我会原谅你的。”
“我不会。”
这几个字眼说得干脆利索,在静谧的房间里宛如一颗炸弹在理查德面前爆炸了。理查德惊愕得向前跨上一步,呆视着西奥,下巴下垂着,看上去很是滑稽。
“你——呃——你说什么,西奥?”
“我说我不会原谅你!离开你去投奔另一个男人,我违犯了天条——也许,不是专门为之,而是有意去做的,其实二者是一回事。可如果说我违犯了天条,我是为了爱而违犯的。我们结婚以来,你对我也井非忠贞不渝。噢,是的,我知道,我以前原谅你这一点,是因为我确实相信你是爱我的。
然而你今晚的所做所为不一样了。这是卑劣的行为,理查德——作为女人都不会原谅这件事的。为了获取安全,你出卖了我,你自己的妻子!”
她抓起自己的围巾,向门口走去。
“西奥,”他嗑嗑巴巴地说,“你去哪里?”
她回头乜斜了他一眼。
“这段生活中,我们双方都不得不付出代价,理查德。我犯了罪孽,我必须忍受孤独的煎熬,你犯了罪孽——喔,你拿你所爱的人去赌博,你就失去了她!”
“你要走吗?”
她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为了自由。这里没有什么可以令我留恋的了。”
他听见门关上了。几年过去了,或者只是几分钟?窗外,什么东西“啪嗒啪嗒”飘落下来——最后的几片木兰花瓣,轻柔而又芳香。
五彩茶具
刘启升译
(《五彩茶具》于一九七一年由麦克米伦公司首次发表于《冬日的罪恶》一书)
萨特思韦特先生已经两次气恼地发出“咯咯”声了。不管自己的臆断正确与否,他都越来越信服地认为如今的汽车远远比过去的容易抛锚。他惟一信任的汽车是那些经过时间考验继续发挥作用的旧车。它们性能各异,不过你全都了如指掌,只要它们不至于退役就尽量对它们进行保养和维修。可是新车就不是这么回事了!装置净是新玩艺儿,不同种类的窗户,闪闪发光的新型木制仪表板——虽然造型精致却并不熟悉,你的手盲目地摸索着雾灯、风挡雨刷、阻气门,等等。所有这些新东西都安装在你不习惯的地方。当你刚买的闪亮的新车出了毛病的时候,当地的汽车修理工说出的话叫人又好气又无奈:“婴儿出牙的不适感而已。车很棒,先生,这些顶呱呱的敞篷小客车,都是最新的配件,不过试车阶段肯定会有些磨合上的麻烦,你知道。哈,哈。”就好像一部车是一个正在出牙的婴儿。
但是,萨特思韦特先生,当时已经颇上了些年纪,他强烈地感到新车就应当具备绝对完好的性能。试验、检查;在它到达购买者的手里之前,磨合问题已经处理妥当。
萨特思韦特先生这个周未开车去乡下看望朋友,从伦敦开出来的路上他的新车就出了几处毛病,此时正停在一家汽车修理站等候检修。他不知道会等多长时间才能继续朝目的地行进,他的司机正和一名修理工交涉。萨特思韦特先生坐在那里,极力忍耐着。昨天晚上,他已经打电话向东道主保证他将及时地赴去喝茶。他让他们放心,他一定会在四点之前赶到多夫顿·金斯伯恩庄园。
他又恼怒地“咯咯”两声,试着想些令人愉快的事情。烦躁不安地坐在汽修厂里,时不时地瞅瞅手表,一次又一次地发出“咯咯”声,以至于他本人也很自然地联想到他一直在十分逼真地模仿母鸡下蛋时为自己高超的本领而心满意足的欢叫声。他知道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