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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进行已快近尾声。
荆若天轻咳了一声,道:“总而言之,咱们先后折损了四五十名高手,乃是不知彼之故。
目下情势丕变,同时已知对方是个无敌高手,欲将其生擒已势不可能,因此必须改变计划与作法,立刻暂停搜捕行动,改为秘密监视,掌握其行踪,没有绝对把握,决不可轻易出手,以免造成更多的人员损失。
冷青云道:“荆大哥,咱们何不调来禁军,支援搜捕行动,任他多大的本领,亦难敌雷霆攻击!”
冷青云本是鹰派人物,更因众多手下多被沈陵所杀,因此将他恨之入骨。
“绝对不可。”荆若天断然的说:“调动禁军,,事情就闹大了,势将惊动内廷,届时梁公公就很难说话了。”他停歇了一下,又道:“青云,入夜之后,你会同娄供奉娄大娘,率十数名精锐手下前往逮捕他们的主事人以及核心人员,记着!行动要秘密迅速,绝不可泄漏丝毫风声。”
冷青云和娄大娘皆应声称是。
荆若天将目光转落在千里追风黄永平身上,问道:“京华镖局的情形如何?”
千里追风黄永平道:“仍然一如平常,钟子豪局主的行动亦无可疑之处,可否将担任监视的人手撤回?”
荆若天沉吟了一下,道:“好,将那些人撤回。”
※※ ※※ ※※
傍晚时分。
一个黑衣蒙面人出现在一座已废置多年的大宅院中,黑色的身影动也不动地伫立在大厅中央,像似鬼魂幻现。
不久,又有一条黑影越墙而人,是个身材高大的虬髯壮汉,他举步踏上石阶,踏入厅门,在黑衣蒙面人身前八尺处止步。
他向黑衣蒙面人抱拳,道:“虬髯客陆弘,见过‘天堂鸟’上座。”
“在下不敢。”黑衣蒙面人抱拳还了一礼:“陆大侠使用紧急通讯网要求会面,究竟有何重大之事?”
陆弘神情激动地说:“老爷子及郭、苏两位小姐,昨夜在侯府遭东厂逮捕,在下拜兄白衣秀士庄士廷,拒捕时被杀,在下奉老爷子之命,自密道潜逃出府前来传讯。”
黑衣蒙面人闻言,身躯微微一震,由于脸部自双目以下蒙有布巾,所以无法看出其表情。
“老爷子行事一向谨慎,东厂不可能侦知其身份,莫非组织出了内奸不成?”
“上座说的是,在下亦认为组织中出了叛徒。”
“组织中哪些人知道老爷子的身份?”
“除了您之外,有郭玉玲、苏小欣两位小姐,在下与拜兄庄士廷等人……对啦!还有唐雄少爷知道。”
“唐雄是什么人?”
“是老爷子收养的义子。”
“他目前人在何处?”
“不知道。”陆弘摇摇头:“出事前一日,就未见到他。”
黑衣蒙面人沉吟道:“他和老爷子及两位小姐,相处的情形如何?”
“他和老爷子相处得不错,但却和两位小姐处得不好,尤其和玉玲小姐,最近闹得很不愉快……”
“原因为何?”
“是男女间感情问题。唐雄少爷自小就喜欢玉玲小姐,可是玉玲小姐不喜欢他。最近唐雄对她纠缠得很紧,并企图夜闯香闺,被小欣小姐出手惩戒,并遭受老爷子的斥责。啊!上座莫非怀疑他是……”
黑衣蒙面人接口道:“在下的确怀疑他因爱生恨,向东厂告密,但光凭这一点,仍不足以证明他是叛徒。”
“绝对是这个狗东西!”陆弘肯定地说:“他原本从不过问组织中事,但自月前发生那件事,被斥责后,突然转变态度,热心参与各项工作,并曾向在下打听张云飞的去向,这些反常的举动,足以证明他早就居心叵测。”
“哦!有这种事?陆大侠可曾告诉他张云飞的去向?”
“张公子的行踪乃绝对机密,在下根本不知道。”
黑衣蒙面人似乎松了口气,道:“如此说来,唐雄是内奸的可能性非常高。请立即通令所有人员,马上撤离各据点并停止一切活动。他说到此处,突然改为传音,道:“张云飞目下藏身在第九秘密据点,由于身份掩护得宜,安全无虞,烦请陆大侠暗中维护。”
黑衣蒙面人话说得谦虚,但陆弘心知这等于是极严的命令。
陆弘躬身沉声道:“在下遵命,请上座放心!”
“老爷子等人失事,是咱们的不幸。陆大侠应该比我清楚,凡被关进东厂大牢的人,活着出来的机率几乎等于零,咱们要有接受事实的心理准备。黑衣蒙面人虎目中杀机怒涌,一字一吐地说:“自此刻起,我要大开杀戒,屠尽那些丧心病狂的奸贼,纵使有损道基,亦在所不惜。”
这位威震江湖,北地双杰之一的虬髯客陆弘,只听得汗毛直竖,心向下沉。心想这位神秘的“天堂鸟”,好大的杀气!
陆弘早就知悉天堂鸟的底细,知道他并非吹牛,一定有能力办得到,将可预见有一场大屠杀在京师展开……
※※ ※※ ※※
京师突然变得平静。
原本满街走动的厂卫密探,已经销声匿迹,城外也不曾出现大批的搜索队。
巳牌末,沈陵公开出现在颇有名气的悦宾楼。
尚未到午膳时刻,厅堂里的食客不到一成。
喝了半壶热茶,陆续有食客光临,最先是三个年轻书生进入,接着是十三个商贾打扮的人,进来之后,分坐四个角落。
三个先到的书生,不时用眼角余光偷瞄他。
接着又来了几批食客,五十多副座头,有一半有人占了,表示午膳时光快要到了。
他招来店伙,要了酒菜,独自小酌,自得其乐。
喝到第二杯酒,前后左右四张食桌客满,分别坐了一些相貌惊人稀奇古怪的男女,总数有二十出头。
喝到第三杯酒时,原本喝酒行令的嘈杂声突然静寂,所有的目光不约而同的向门口注视,并发出讶然轻呼。
沈陵被食客的举动所吸引,也向门口注目,心中同样发出一声轻呼。
一位绿裳美妇正踏人厅堂,袅袅娜娜款步而来。
厅堂内霎时迷漫着扑鼻异香。远在二三十步外,她那娇艳动人的面庞,与隆胸细腰丰臀的撩人体态,已经把厅堂中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
她款步来到了沈陵这桌附近,嫣然一笑,笑容美极了,动人极了,好看极了,真有勾魂摄魄的无穷魅力。
她将目光落在沈陵身上,水汪汪的明眸中,有一丝喜色。
“公子爷,贱妾可否并桌?”她向沈陵说。
“小姐请自便。”沈陵泰然微笑:“这里本是人人能来的地方,小姐高兴坐哪儿都可以。”
“那就谢啦!”她拖出对面凳子落坐,媚然一笑。
这一带着诱惑性的笑容,真能令男人想人非非。
沈陵是见过世面的人,也不由心中一荡,心想这个女人可称是天生尤物,任何男人见到她,就会想对她看得透彻一点。
“公子爷,同桌也是缘份,贱妾叫翡翠,你贵姓大名呀?”绿裳美妇大方地道。
“你说得对极了。俗云:同舟共渡乃三生之缘,咱们同桌进食,少说也有五生缘份。”
沈陵微微一笑:“在下叫沈陵,翡翠小姐该听说过吧!”
“公子大名贱妾久仰了,想不到见面胜过闻名,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绿裳少妇媚目中有热切的光芒。
“你既有幸,在下恐将不幸了!”沈陵仍然微笑。
“公子多心啦!贱妾为您带来好讯息!”
“哦!听起来好像不错,你说来听听。”
“公子认为贱妾的风姿容貌如何?”
“风情万钟,艳媚无双。”
“多谢公子缪赞。”绿裳美妇神色一正,道:“有人愿以价值万金的四色珍宝与万两银票,再加上我这个人,请您勿插手东厂之事……”
她一打手式,厅门急步进来一个手捧檀木盒的小侍女,来至绿裳少妇身边;将木盒置于桌上。
绿裳少妇美目凝视着他,道:“只要您肯点头,马上就可带着珍宝银票,以及贱妾远走高飞。”
沈陵沉吟了一下,道:“你是东厂之人?”
“不是,贱妾只是受人之托,与东厂没有任何关系。”
“你既非东厂中人,为何甘愿以身相许?”
“贱妾一来是还报东厂某人的救命恩情,再者贱妾非常仰慕您的人品风格。”绿裳美妇郑重地说,态度极为诚恳:“不管公子是否点头,贱妾始终是公子的朋友。”
“翡翠小姐,很高兴你不将我视为敌人。”沈陵坦率地说:“在下也是为了还报某人的救命恩情,而投入杀戮战场的。金银珍宝与美女,谁都会心动,可是我不敢要,亦不能要,这就是我的答复!”
绿裳少妇盈盈起立,收起檀木盒,叹道:“这种结果我一点也不感到惊讶。我走了,请珍重!”
她深深地看了沈陵一眼,叹了口气,偕小侍女转身袅袅娜娜地走出厅门。
沈陵目送她们的身形消失于门外后,徐徐举杯就唇。正待干杯之际,门口又进来一个满头白发,长相和善,年约五旬开外的壮年人。头发与容貌不相衬,可能是少年白。
那人一直来到沈陵桌旁,径自在绿裳少妇坐过的凳子落座。
“多来几壶酒,添几味菜。”那人笑吟吟地说:“我作东,咱们好好的亲近,呵呵!”
“我这个人虽然生性不羁,但绝不吃敌人的东西。”沈陵淡然说,语气中满含揶揄:
“所以,千里追风黄永平,不,应该称黄大人,别来那套过门,有话就请说。”
“好,你干脆,我也不噜苏。”黄永平仍然笑容可掬:“老弟,你自己刚才也说过,你是为了报恩而加入那个集团,你业已杀了厂卫四五十名高手,难道还不够么?”
“当然不够!”沈陵淡然地道:“我的承诺不只这些,除非你们愿接受我一个条件,否则免谈!”
“什么条件?”
“释放靖安侯及其两位义女。”
“恕难照办。”黄永平摇头道:“除此之外,任何其它条件,咱们都可商量。”
“这是我惟一条件,办不到就免谈。”沈陵的语气渐渐变得冷厉:“今天你是代表身份,所以你是安全的,你走吧!”
邻座传来一声阴厉无比的冷哼,站起一个身材瘦高,脸色狰狞的佩剑老者,身形一晃便到了桌旁。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阴风随之而至。
“小辈,你在一位老前辈面前,无礼猖狂得离了谱。”瘦高老者语音冷厉无比:“到底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人,调教出你这种没教养的胆大狂妄弟子,老夫……”
“你又怎样?你也是东厂的走狗?”沈陵毫不留情地反问。
黄永平接口道:“他是威震大江南北,名动天下的一代霸主,九华山庄庄主玄阴神剑宇文化。”
“哼!原来是那个什么自称仁义大爷,自命不凡的玄阴剑宇文化。呸!江湖杂碎一个,表面伪装仁义,暗中坏事做绝的人渣,你居然敢找到我头上摆威风,你一定是活腻了……”
玄阴神剑怒火直冲上天灵盖,受不了啦!暴怒中,一耳光抽出。
“劈啪劈啪……”无数阴阳耳光声似连珠炮,玄阴神剑的脑袋像搏浪鼓摆动,领口被沈陵抓住,动弹不得。
出手打人耳光,不但失手,反而被对方打得大牙松动满口流血,眼前发黑,吃足苦头。
沈陵手一松,字文化摔倒在地挣扎,含糊地叫号。
与字文化同桌的另三个人惊呆了,佩刀的人警觉地伸手拔刀。
“到外面去。”沈陵左手按住桌面,右手指向门外:“我要送你们下地狱,龙虎大法师等十余名一等一的超等高手,片刻间全被我屠光,你们算老几?”
所有食客都吓了一跳,那个佩刀的人脸色泛灰,慢慢的变白,刀拔不出来了,如见鬼魅向后退。
对面坐着的千里追风,脸色一变,连人带凳滑退了九尺。
前后左右四张食桌,各站起一个人,三男一女,年纪皆在花甲。
四个人几乎在同一瞬间面对着沈陵,八只手遥向中间聚力一击。
这是事先安排好的布局,一旦谈判破裂,四人立即出手合击。
这瞬间沈陵身形突然鬼魅似的向下萎缩,像是安然隐没入地一般,而食桌同时上升,侧翻。
四股无俦的劲道,凶猛地汇集,罡风呼啸,劲流进爆,如殷雷乍震。
碗碟炸裂,菜汁四溅,食桌崩裂。
淡淡的流光贴地逸走,在各种器物炸裂四散声中,流泻出店门外。
随凳后退的黄永平,额心嵌着一块破碗瓷片,血流满面,已无气息。
躺在地上的宇文化,被炸裂的桌板击中天灵盖,就地倒毙。
自沈陵按桌用神功震退黄永平至四人合击器物爆裂,只是刹那间所发生的事,发生得快结束也快。
可是沈陵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