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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爸爸也开始写日记了,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奶奶,她一定会笑爸爸的。
等你长大了,你也许会问奶奶,爸爸是什么样的人,其实爸爸,就是爸爸,是天天都会想你的爸爸,爸爸是奶奶的树,以后,宝贝你也要做奶奶的树,要代替爸爸,好好的照顾奶奶,还有白奶奶。
她们都是爸爸的家人,也是宝贝的家人。
爸爸有时候也会难过,不过这些话,爸爸只跟宝贝一个人说。
因为你是爸爸这辈子最爱的人,如果你能早一点到爸爸身边,爸爸离开的时候,一定会更加幸福,宝贝,爸爸走的时候,你一定不会哭对不对,因为你可讨厌爸爸了。
宝贝,要是奶奶哭了,你一定要逗她笑知道吗,这是爸爸偷偷交给你的任务。
宝贝,爷爷说想爸爸了,所以爸爸打算去陪爷爷,爸爸很快就回来,不过爸爸走的不远,要是哪一天宝贝想爸爸了,那就睡觉吧。
只要睡着了,就能跟爸爸说话了。
宝贝,爸爸在你的柜子里藏了十七个礼物,你要乖乖的,每年拿一个,等你拿完所有的礼物,爸爸就一定会回来。
……
宝贝:
今天天气很不错,爸爸偷偷去你房间看你睡觉了。
宝贝,爸爸今天才发现,你一定是爷爷给爸爸送回来的天使,爸爸坐在你身边,突然又想跟你说话了。
……
“呃!”
一声轻响,地毯上的朱印微微翻了一下身,听在顾亭梨的耳里,却仿佛一道惊雷,惊的她,慌忙合上手里的笔记本,就像捧着个烫手山芋似地,她猛的将它丢回到地上。
下一秒人已经迅速跑上楼梯,跑出地下室。
朱印的日记,她懵了。
日记,只翻到第二页,还没读完,但是上面记载的文字,亭梨真的不敢再看,不敢再想了,直到走出玻璃房,她的大脑都是一片混乱,心跳却在持续的加快,身体就像是毫无意识的机器,下意识木然的走路,木然的上楼,木然的回卧室,再木然的躺下。
盖被子!
翻来覆去,辗转难眠,这是怎样的感觉,不知道,好像就是不知道。
他在日记里的写了什么,她也不明白,但是心底深处,又似乎,有点明白,他为什么让她住下,为什么说一年后把女儿还给她,为什么要她努力的看书,又为什么……
很乱!
(三)
睡不着,脑子里浑浑噩噩想了很多。
就像天边的云,漫无目地的,想到他的日记,想到他还在地下室的地毯上躺着,她就心神不定,好几次忍不住从床上坐起身,想干脆去问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又觉得自己的行为想法未免太怪异。
一直等到时钟指向两点,凌晨的两点,亭梨才终于下床,飞速的跑回到玻璃房,开门去地下室,沿着楼梯一路到起居室。
虽然已近五月末,但是起居室里很通风,半夜气温有点低,亭梨下去,却很震惊的,空了,地毯上,空了,整个地下室空荡荡的,无一人。
他已经醒了?什么时候醒的?醒了他又在哪里?因为大宅里始终一片黑暗,一片寂静,至于那本厚厚的日记本,这会也已经不在地上。
带着一连串的疑惑和惊讶,亭梨上去,真的,依旧黑暗。
除了半空中洒着银色光辉的月亮,透过一扇扇巨大的落地窗射向屋内,经过厨房,亭梨下意识向里面张望,当然没人,又绕到左边的小厅,书房,也还是没人。
这个人……
“你在找我?”
亭梨正站在客厅里努力猜想他可能在的地方,身后突然一道声音响起,若不是外面的月光依旧明朗,她这会一定会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半死,而且还如此低沉的,听到声音,她连忙回头。
正是朱印,好像刚从外面的走廊上进来,身上带着一种凉冰冰的味道。
月光下,脸色显得幽白,倒是一双眼,漆黑中闪着清澈纯粹的星光,仿佛是化在水里的晶石,透彻,明亮,又凝聚着时间也无法摧毁的旖旎。
“呃,我看你一直没回卧室,就下来看看。”亭梨解释。
“才回来?”他挑起眉,又问,亭梨忙摇头,答,“不是,已经有一会了。”稍微顿了顿,她又补充,“回来的时候是十二点。”
“为什么总是这么迟?”他的表情又疏离开来,口气里满是不悦,“我记得我以前说过,每天晚上必须十点前回来。”
“这可不是我说了算,当然,如果你喜欢,你也可以在卖场里规定,以后不允许上头安排我加班。”
亭梨耸肩,偶尔幽默了一把。
“去给我倒杯水。”他在沙发上坐下。
亭梨照做,转身去厨房给他倒了杯温开水,夜里两点,他的脸上,一点睡意都没,这个人,好像每天都睡的极少,脸上的表情也总是让人琢磨不透,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亭梨把水给他的时候,刚准备说她要上去了,不想话还没出口,他又忽然说话了。
“会开车吗?”
“开什么车?”亭梨下意识反问,说实话,他毫无预警的问题,她没听明白。
“你会开什么车?”他忍不住皱眉。
“电动车,踏板摩托车。”亭梨脱口回答。
他站起身向屋外走去,亭梨自然跟上,很疑惑的跟上,出了大宅大门,他走到隔壁的侧屋,老杨平时的门房里间,这里更像一个杂货室,修剪草坪的剪刀,各种工具,还有几辆自行车和踏板车。
亭梨知道,这都是工人们的物品。
“你是要做什么?”亭梨问。
他扫了眼屋里的踏板车,随后就指着其中一辆,说:“推出来。”亭梨瞪着这辆看起来保养还很新的踏板摩托车,更不解了,“你要出去?”
“是你和我都要出去。”
“啊!”亭梨惊呼,“朱印,已经很晚了,两点半了吧,明早我还要上班的。”这会竟然还要出去?而且,她还穿着睡衣呢。
“不远!”
他一声冷哼,斩钉截铁的拒绝了她正欲说出口的拒绝,无奈,推着踏板车出门,他的意思,还是要她载他,三更半夜的。
好在一路都有昏黄的街灯。
顾亭梨开着踏板摩托车,几乎是缩在前面,朱印就坐在她后面,高大的身体几乎占据了大片的空间。
车速很慢,出了梧桐老道,路面霍然开阔,因为是大道新区,少了白天的喧嚣,所以就显得更加的空旷。
(四)
这是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健身会所。
顾亭梨载着朱印从大门口进来的时候,站在门口的侍应连忙一路小跑过来,看着朱印的脸想了半天,终于不十分确定的问:“你好,朱先生?”
朱印微一点头,他急忙又笑起来,很热情的再开口:“啊,朱先生,你好久没来了啊,三年还是四年了,我们都还猜测着,你是不是离开上海了……你好。”扭头看到顾亭梨,他也不忘打了声招呼。
走进会所,人很少,很清净。
侍应带朱印离开片刻,像是要换衣服,亭梨没问,一个人坐在大厅里,有人客气的给她端了奶茶,还有几碟小甜点,不一会儿那名侍应再出来时,就微笑的对她说:
“朱先生在游泳馆,你去那里等吧。”
“现在游泳?”亭梨忍不住皱眉。
起身跟他一起去他口中的游泳馆,在三楼,超大,却空无一人。
也是,谁会在大半夜里到健身会所来游泳?
游泳池边的单间休息室,侍应已经替她摆好了饮料小吃,亭梨斜躺到软椅上,顺便拿起叠在椅子上的薄毯盖在腿上,侍应又说:“小姐,你可以放心休息,如果没有需要,我们是不会打扰你们的。”
亭梨点头,侍应端着空托盘出去。
半晌——
远远的,朱印突然出来,从更衣室里走出来,浑身上下只着一条……呃,泳裤,抬腿站在另一头的泳池平台上。
顾亭梨看的愣愣的,说实话,朱印的身材,她不是第一次看到,但是现在,此刻,在更衣室里他应该已经淋过浴,所以头上正滴着水,顺着水滴而下,是他宽阔而紧实的胸部,往下,亭梨甚至可以看见一丝属于男性的腹部的……
呃……
正当亭梨愣愣的注视着眼前的朱印时,她却忽略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纠结,以及握手成拳的僵直。
就是这一刹,他想的太多,太多。
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他却突然多了不甘。
四年前,很不幸地,他被查出患有心脏包血管肿瘤,全世界七例,术后康复0例,也就是说,全部在手术三个月之内心力衰竭而死,无疑,这是绝症,全世界医生都无能为力的绝症。
医生给他诊断的当天,回家路上,他生平第一次开了快车,他甚至全身发抖,开着开着,手脚再也不听使唤,汽车在大道上开的横冲直撞,在行人的眼中急啸而过,只片刻,终于再也忍不住,他趴在方向盘上放声大哭。
车渐渐停在道路中央,后面的车堵成长龙,喇叭齐鸣,在他听来,像是他的丧钟。
发泄过后,冷静的,沉着了。
他想的最多的是母亲,父亲去世不久,如今她又将要面对儿子的离世,对她,会是致命的打击,也许他的离开,一同也会提早结束她的生命,连续几夜的不睡不休,他突然想到孩子,孩子,或许是留给母亲的唯一留恋,也是证明他曾经在这个世上活过的记忆。
是,就是那一夜,他突然想到了孩子。
迫切的,无比期待的,想要个孩子。
最先的两年,没有发作的症状,直到去年初,他开始常常的胸闷,气促,头痛,心悸,他也预料到,留给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如果不是突然见到了女儿,如果不是突然之间有了身为父亲的骄傲,他也许真的甘心就这么走了。
但是现在,他一天比一天的更加留恋这个世界,他不想走,真的,不想就这么遗憾的走,至少,他能够再健健康康的看着她一段时间。
站在泳池边的平台上,下面是清澈碧波的绿水。
他有过片刻的犹豫,真的,身体看起来与以前无异,但是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的双手是多么无力了。
(五)
“砰——”
一阵水流击起水花的声音,几乎是太过专业性的,朱印从平台上一跃向下,跳进水里,这在几年前,是他长期保留的运动习惯。
然而不同于习惯的,进水后的一刹那,心底立即涌起一股不适。
仿佛是承载了过多的压力,胸腔里立即袭来一股猛烈的窒息感,朱印下意识咳嗽一声,一口凉水随即被吸入肺部。
……
时间在深夜里流淌。
顾亭梨斜躺在软椅上,盖着薄毯,双眼始终盯着水里的朱印,只是看着看着,她忽然觉到不对,水流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好像早已经彻底乱了节拍,而他的身体正似乎渐渐沉入水底,数秒,亭梨疑惑的站起身,跑到水池边,对着水下的阴影,叫道:
“朱印,朱印……”
没有回应,亭梨也猛的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意识到担忧,而最后一刻,映在她脑帘的竟是那本厚厚的日记,来不及犹豫,“扑嗵”一声,亭梨一头冲进水里,飞速游到他的身边,埋进水里。
然而——
双手即将搭上他的一瞬,他的大手却倏地过来。
亭梨一惊,尚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她就已经被他反手拉住,两个人一起迅速下沉,沉到水池最底端,而他的身体,几乎贴上她的,他的手臂,紧紧的纠缠住她的腰部,就连唇角,也在不经意间摩擦而过。
这样的暧昧,她刚才忽然的害怕,担忧,转眼被一股愤怒代替。
他是什么意思,捉弄人吗!
亭梨恼火的奋力向上游,借助水的浮力,与他的身体一道冲出水面,上来的一刹那,对他八爪鱼一样的纠缠,亭梨忍不住低吼道:“朱印,你到底在干什么,三更半夜不睡觉,跑过来健身,现在又是什么?捉弄我?你知不知道,我明天是要上班的,你是没关系,不想出去的话,可以在家睡一天,但是我,我明天怎么过!”
“……”
没有回答,他的脸色好像有点惨白,双眼也是微闭,浓而密的睫毛有些的颤动,不过嘴角,却是微微的上扬,勾起一道独特的弧线,瞪着他怪异的表情,亭梨皱眉,不确定的又叫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