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中午顾亭梨去李心珍的办公室,将搜集齐的供应商资料交给她,她扫了眼,好像很随意的问:“听说,你是钱处长的亲戚?”
亭梨摇头,自然不是。
“哦,你出去吧,”亭梨正要转身,她突然又叫住她,说,“啊,对了,我早上一直觉得牙龈痛,你能不能帮我去对面药店买盒止疼药?”
……
本来,去卖场对面去买止疼药,也就五分钟的工夫,但是亭梨怎么也没想到,当她走到对面旋转餐厅门口,迎面玻璃窗内,猛然一双小手在对她猛挥。
亭梨差点惊到,因为向她挥手的不是别人,正是茉茉,看见她走在玻璃窗外,一脸的灿烂笑容,而在她身边坐着的,当然是朱印,一身休闲黑色衬衫的朱印。
亭梨几乎皱着眉头的冲进餐厅,茉茉已经高兴的不行,亭梨忙沉声问朱印:“茉茉为什么会在这?”
“吃饭!”朱印回答。
“我是问为什么到这里吃饭,离家里那么远……啊……”
一声低呼,亭梨这才注意到站在窗口的女儿,原本稚气的童花头已经变成顶在头上的小卷毛。
“我觉得不错!”朱印扬眉,有些下意识的拍拍女儿的头。
“妈妈,阿姨说我很漂亮。”看见妈妈正盯着自己的头发,茉茉也连忙拉起她的手说,顾亭梨简直无语了,再看朱印,他的头发也更短了些。
“朱印,过几天你去联系学校吧,茉茉该上幼儿园了。”亭梨无奈的叹了口气,又蹲下拢了拢茉茉的卷发,说,“茉茉,妈妈要上班去了,你乖乖的早点跟爸爸回家,知道吗?”
出乎意料的,茉茉一点也没有早上的不肯放她走,而是点点头,然后突然在亭梨的耳边悄悄说道:
“妈妈,他是大鱼爸爸,我是小鱼茉茉。”
……
唉,到底是孩子啊!
(三)
回到卖场不久,让亭梨怎么也没想到的,意外忽然发生了。
还是中午时分,卖场里正播放着欢快的流行音乐,顾客们的购物也是仅然有序的进行,然而先是“轰”的一声响,随即“砰砰啪啪”的混乱,鱼课周围的地面,顿时一片狼籍,周围顾客和工作人员全部都被吓倒,纷纷向事发现场给围靠了过去。
此刻,先前还整齐堆放的堆头已经倒在地上,棕色的陶瓷罐头摔了满地,也碎了满地,酒水顺着货架流了出来,空气里满是蟹酒的香味。
一个中年男人手里拿着捞鱼工具,愣愣的站在混乱一地的堆头边上,在他身边是一辆放满商品的推车,等他反应过来,他急忙拉住迎面站在他面前的小伙子,急道:“我车放的好好的,就捞个鱼,你推什么呀。”
“你看见我推的吗?”小伙子连忙否决。
……
正在杀鱼的小孙呆了,看到这阵势,边上的同事连忙拉拉他,说:“还不快去办公室找领导来。”小孙这才赶紧扯下围裙,手也没洗,就急匆匆的往办公区跑。
片刻——
亭梨就跟着胖课一起跑了出来,整整一堆头的醉蟹罐头,横七竖八的碎倒在地上,一共四层,每层二十罐,每罐九十九,算一算,99*20*4=7920,就算有几个幸免于难,这也实在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看着满地的残骸,亭梨跟胖课不禁同时倒吸一口气。
最终,两名顾客被一同带进了办公区,卖场保全人员开始检查事故责任方,到底是卖场还是顾客,胖课有些不安,亭梨也好不到哪去,就连小孙都惶惶的问亭梨:“助理,应该不会关到我们事吧,早上的堆头,我们都帮着一起堆的。”
半个钟头后,李心珍来了,拿着保全部出具的责任证明,一脸冷笑的走过来,走到胖课面前,将手里的证明扬了扬说:“如果是顾客的责任倒也罢了,吴敏国,我发现你真不是个做事的,你这个人从一开始就不讨人喜欢,现在好了,不用来上班了,也好,收拾收拾吧,明天开始你到运输部报到。”
李心珍离开后,那张责任证明也随之被丢落在地上,亭梨连忙捡起,上面几个大字,赫然写道:
经核定,责任方属于卖场,堆头摆放位置不合理,影响顾客正常购物通行。
印有联美保全部门盖章,那两位推倒堆头的顾客安然走开,表情是一脸的轻松和庆幸,这样的新闻也即将被记者采访和登上日报,联美在大众百姓们心里的信誉形象也会高上几分,只是胖课的神态有些尴尬。
所有下属的面前,他故作轻松的笑笑,说:“早就知道总有一天要走人,鱼课的毛利一直上不去,我这一走,是第十一个了吧,呵呵。”
这就是职场,有些残酷的职场。
胖课走了,亭梨有些伤感,大嫂有些伤感,小孙也有些伤感,因为大家都知道,胖课实在是位不错的领导,能自己做的事,绝不让别人替他做了。
有时候,亭梨真有股冲动,很想建议朱印,像胖课这样努力的上司,就应该升职,加薪。
……
鱼课课长吴敏国被调到其他部门,这一消息马上就在众多联美ETP储备人才中炸开了锅。
都说,在联美,能做好鱼课,那就等于做好了前途,五年换了十一个课长,哪个野心勃勃的年轻人不想跃跃一试,这是能够得到上头充分注意的最快途径。
(四)
天,又暗了下来。
云层很厚,气压很低,空气也变的湿闷,到了晚上竟然下起大雾来,几百米之外便看不见人影,整天阴雨绵绵的日子很快来临。
到大宅的时候,亭梨看到铁门口停有一辆车,陌生的,估计着是不是有什么人过来了,正巧看见老杨拿着扫帚从草坪上的青石小路处过来,身影在大雾里一晃一晃的,亭梨便问他:“今天,有什么人来了吗?”
“哦,是朱先生的一个好朋友吧,经常过来的,每次来了都直接进朱先生的卧室。”老杨说。
“哦!”亭梨点头,看着老杨略微佝偻的身影,又说:“老杨,雾这么大,你也别扫了,赶紧吃晚饭去吧。”
“恩那!”老杨笑起来,抬头看了看天,不忘提醒了句,“顾小姐,夜里恐怕要起风的,我刚才在楼下看到三楼的阳台门还开着。”
“好,我知道了。”
亭梨再次点头,回到屋内,大概是因为有了茉茉吧,大厅里的气氛显得有几丝的温馨,有了家的味道,白老太太正哄着茉茉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看到顾亭梨回来,茉茉马上就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满脸兴奋的样子。
还说:“妈妈,你总算回来了,你可把我盼死了。”
“看看你的小卷毛,都跟亚力山大一样了。”亭梨笑起来。
“哎呀!”茉茉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又说,“妈妈,我都有点想他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那就看茉茉的表现好不好,要是乖的话,周末妈妈就带你去。”
“好的。”一听妈妈这么说,茉茉马上冲回到沙发上坐下,白老太太笑着摸摸她的卷毛,忽然叹了口气,亭梨疑惑的问:“怎么了,白太太?”
“亭梨啊!”她说,“我这两天也想过了,没有茉茉在身边,老夫人现在又是一个人,我想也该回去陪她了,也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互相做个伴。”
亭梨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相处久了得人,都有些守不得,何况这么大的房子,人越少越觉得冷清。
……
“哦,都七点多了,亭梨啊,你赶紧上去叫朱先生下来吃饭,对了,还有他那位朋友。”白老太太忙起身向厨房走去,亭梨嘱咐了茉茉,“你就坐在沙发上别动,知道吗?”看她点头,便径自上楼。
卧室门关着,亭梨站在门口敲了敲门,一会门开,但是,开门的却不是朱印,而是一个中年男人,那男人,亭梨记得,上次大清早来过的。
“你是?”视线越过他的身体,亭梨直接看向卧室内,表情有些疑惑,而朱印,正躺在床上,好像已经睡着,昏黄的灯下,独身一人,孤零零的沉睡在床上,形单影只。
心好像被什么揪了起来。
“我们见过的。”中年人退回到房间内,一边收拾起放在床头柜上的小箱子,一边回答,“姓周,朱先生的医生。”
“……”
没有回答,更没有意外,一股热流却瞬间涌过,烙铁一样,烫的心口里灼痛,无可言说的柔软和心疼,还是要面对了,医生……轻轻的走到床边,盯着床上熟睡中的人,脸色惨白的,没有一点血色,如此沉静的,紧闭着双眼,就连浓密而长的睫毛,也是一动不动的,无声的,轻贴着眼裣。
……
“我们能谈谈吗,周医生?”看到他即将收拾妥当小箱子准备离开,亭梨下意识转身,如是开口。
将周医生带进隔壁的小书房,面对面而坐,亭梨也突然想起,几个月前在派出所,也就是这位周医生接她离开,怪不得始终觉得眼熟。
沉默许久,也沉思许久,亭梨终于开口,问道:“朱印他,什么病?”
“心包血管瘤!”他沉声回答。
“这个病……”
“目前为止,全世界被诊断出并且手术治疗的,七例,全部在术后三个月内复发并且医学死亡,除了手术治疗,还可以采用放射化疗,放射基本有四个阶段,过程很痛苦,也有病人曾经在手术前尝试过放射化疗,但是都没有坚持到第三阶段的。”
“如果到国外治疗?”
“仍然是传统的手术切除,会导致病患的加速死亡。”
“有没有其它药物治疗?”
“没有!”
“一点办法都没有吗?”亭梨的心里又是一阵泛酸,颤悸难言的心绪也随之在胸腔里扩散开来。
“没有!”
“如果什么疗法都不采用,那么能,能……”到口的话,却再也哽咽不出来,眉头,使劲的皱着,狠狠的皱着。
“这点,很难说,”周医生了解她的意思,说,“英国之前有位病患者,前前后后反复胸闷十二年,加重一个月入院,才被X线检查出患了心血包肿瘤,之后的生命又坚持了三年,也有位小病患,从发病到最终的死亡,16个月,这种病症,最初期的临床表现并不明显,或者说病者根本感觉不出异样,也不会疼痛。”
“如果放射化疗,会有治愈的希望吗?”
“只能说有这个可能,凡事都有奇迹,首先要我们的病患有坚强的生存意志力,这点在医学上,也可以称之为自我心理情绪暗示,相信自己患有的绝不是什么绝症,当然,我没有办法保证治愈的成功率很大。”
……
周医生离开后,亭梨愣愣的坐在卧室里,坐在地上。
关了灯,是为了掩饰自己怎么也忍不住的眼泪,从来没有这么心酸过,真的是一种痛彻心扉的绝望,绝望的无奈,除了痛苦,真的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做不了。
她从来就不想任何一个人死,她怕,怕的要命,自己身边的人,真的爱上了,在乎了,可是现在却又告诉她,他的生命不长了,能做的只能是面对现实,那是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吧,说什么人的恐惧,是因为想的太多,即使是朱印,是他自己。
突然想到某一天,自己就没了,彻底消失了,不见了,难道就不觉得恐惧吗?
为什么只要是人,最终等待的都只是一檀死气沉沉的小盒,一块阴气深深的泥地,谁睡在睡的身边,谁又与谁携手终老,还有谁懂得在乎。
第十八章梅子时节雨
(一)
大雨淅淅沥沥的。
夜里,亭梨一直睡不着,干脆就起身坐在床上,若有所思的盯着身侧的人,目光其实却已经飘远,心里想着茉茉,想着将来,也想,干脆辞职吧,留在家里,好好的照顾朱印,好好的照顾女儿,原本坚定的奋斗,现在突然感觉没了意义,人,不过一辈子。
而且,还不知道长短。
深深的叹了口气,手指轻轻的抚过朱印的额头,替他擦去脸上的冷汗,掖好被子,亭梨下床,去女儿的卧室,大雨的夏天,夜里还起了风,亭梨过去看看她是否睡的塌实,掀开窗帘一角,看着窗外,突然一道闪电,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声闷哼的炸雷,亭梨一吓,赶紧跑回到床边,轻拍女儿的胸口,还好,没有被惊醒,否则又会哭了。
大雨暂时没有停止的意向,亭梨就在女儿身边躺了下来,抱着女儿,听着外面的厚重的雨声,终于也渐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