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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两个老者退到了墙角,他们不想介入此事。房主和我们站在一起,带着惊诧的目光听着赛里姆大言不惭地吹牛,然后说:“你在说什么呢?难道我能否在家里接待客人,也要征得你的同意吗?”
“这不需要,”我替赛里姆回答,“但接待一个正直的人和接待一个凶手,这是完全不同的。如果是后者,对你就很危险。”
“把你的话留给自己用吧,我并没有求你给我出什么主意。你不经我的许可就闯入院子,如果你不立即离开,我就把你扔出去。”
我本想照顾他的年龄不跟他一般见识。但他的语调竟如此无礼,他的行为竟如此猖狂,我觉得得给他一点儿教训。
“谁要是接待了客人,他得同时允许有人拜访这个客人。如果你以为可以随意谩骂我,那就大错特错了。我在你这里找那个卖艺人,但他逃走了,现在你就得替他做个交代。我首先想了解,他准备在你这里住多久。”
“这和你无关。奴巴尔是我的客人,你无权过问。你现在如果不走,我立即就把你赶出去。我不能容忍一个肮脏不洁的基督徒在我这里捣乱,我是卡蒂里纳的成员,你在我的眼里只是一具腐烂的僵尸,人人都要绕着你走路。赶快给我滚出去!”
园丁用双手抓住我的胸膛,想把我推出门外,同时又破口骂了一大串污言秽语,这种词汇在阿拉伯语中层出不穷。我已到了不能再容忍的地步,决定好好教训他一顿。我抓住这个坏蛋的腰部,猛推了一下,让他松开抓我的手,然后把他举了起来,使劲摇晃着让他的骨头发出嘎嘎的响声,然后把他扔到了他刚才坐着的瓦砾堆上。他一动不动地躺到了那里。赛里姆一看,立即也赶了过来。
“就应该这样,先生!这才是一个强者的行为,这是对一个骨头里没有骨髓的懦弱小人的自卫,看他还敢不敢再冒犯你。你问问他,愿不愿意和我较量一下!”
我没有理会他的吹牛,而是走到园丁跟前,看他是否受了伤。我用脚捅了他一下,他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哭丧着脸说:“噢,安拉,安拉!你为什么不让天塌下来呢?一个基督徒在殴打你最忠诚的信徒!我的灵魂松散了,我的身躯在强暴面前气愤得发抖!”
“你如果再敢说一句我不愿意听的话,你的灵魂就会更松散,松散到从你的躯体中跑出来。”我警告他说,“我再重复一遍,我想知道卖艺人在你这里打算住多久。快说,否则我又要动手了!”
他的勇气已经荡然无存,喘息着说:“先生,如果所有基督徒都像你这样使用暴力,那么伊斯兰帝国就要没落了。奴巴尔打算住到你离开这个城市时才走。”
“你知道他想要我的命吗?”
他沉默不语,我认为这是一种肯定。
“我离开这里后,奴巴尔是不是要跟踪我?”
“是的。”
“坐哪艘船?”
“还没有确定。他是卡蒂里纳兄弟会中著名的成员,任何一个船长都会为他效劳。”
“我知道的已经足够了。如果奴巴尔再回到你这里,你就告诉他,说他如果不立即离开文斯尤特,我就要去上告把他逮捕起来!如果他不听我的警告,对你也是不利的,因为你将被卷进这场官司里去。我坦率地告诉你,我将派人监视你的房子。你要记住,我们的领事会更好地保护我,胜过你们的官府保护你们!安拉会给你的弱智以力量,让你做出有利于自己的决定来!”
我转身就走,赛里姆紧跟着我。等我们走进胡同并排在一起时,他说:“先生,我要给你两份证书,一份坏的,一份好的。坏的是你放跑了卖艺人,好的是你勇敢地整治了那个房东。我在现场的荣誉给了你勇气,把他扔到了瓦砾堆上,而我锐利的目光盯住了他,使他不敢再反抗。不要丢掉这种男子气概,好好地保持它,你会获得我的承认甚至赞美的!”
“说得很对!但最勇敢的英雄却不敢进入院子,当我需要他的时候,他却躲到了门后,准备必要时好溜之大吉。”
“溜之大吉?请立即把这句话收回去!你还太年轻,不能正确判断生活中的形势和当时的状况。我却能认识现在和未来,我出于明智的考虑采取了谨慎小心的态度,这你应当感谢我,而不是挑剔。真可惜,你的懦弱使卖艺人跑掉了。”
因为走得很快,说这些话时,我们已回到了宫殿、进入庭院里面。赛里姆去找宫殿总管,我回到了我的住所。不久就有人叫我去吃晚饭。马槛总管的儿子也一起用餐,他用布包着头,他的小伤口已开始结疤了。
饭后,达乌德带着赛里姆走过来,还有另外几个他的熟人,都想认识一下我这位先生。我不得不回答他们提出的各式各样的问题。由于我对每一个问题都给了满意的答案,他们对我的尊敬也就不断升级,到他们告别的时候,他们不顾我的反对,竟将我称为世界所有国家和民族的最有学问的人了。他们对我的尊敬我实在不敢当。
经过一天的劳累,我睡了一个很好的觉,第二天很晚才醒来。要不是外面有人大声说话,我还能多睡一会儿。说话的人可能坐在或站在庭院中我房间窗口的栏杆下面。他们被卷入热烈的交谈之中,声音比往常要大得多,谈话的内容不是别的,都有关于我。我听到马槛总管的声音说:“我告诉你,世上没有任何问题德国先生不能回答。他的脑袋里装着全部的知识,不仅如此,他还是一个强有力的勇士。”
“真的吗?”一个声音问。这是我熟悉的一个声音,但我现在还说不出他是谁。”
“真的!他自己虽然没有这样说,但人们可以从他言谈中得出这个结论。”
接着便开始讲述昨天的历险经过。伊斯梅尔想以此证明,我是一个无所畏惧和头脑冷静的人。接着他又讲了我在开罗和吉萨的经历,然后解释说:“这些不是我从德国先生那里听来的,而是从高个子赛里姆那里听来的。他给我讲的时候,有意说成他是这个事件的英雄。但我知道他只喜欢吹牛,实际上是一个胆小鬼。应该获得荣誉的是德国先生,现在你必需承认,他确实是一个无所畏惧的人。”
“这我相信。先生在参观洞穴时向我证实了这一点,而其他人都没敢进去。”
现在我听出这个人是谁了。他就是马布德洞穴的向导,送我木乃伊手礼物那个人。他来艾斯尤特干什么?难道是找我吗?这个问题我很快就得到了答案,因为马槛总管这时说话了:“他还在睡觉。让我叫醒他吗?”
“不。我不能打扰这样一个人的安宁。我要等他醒来,再提出我的请求。我的兄弟在喀土穆失踪了,我想请先生帮我寻找。”
“你去找过失踪者吗?”
“是的。我曾派一个有经验的人去调查,但却没有结果。”
“是个了解当地情况的人吗?”
“他非常了解。”
“尽管如此还是没有找到吗?那么一个陌生人又怎么会成功呢?”
“你怀疑吗?你刚才还说,这个德国先生比一百个人还要可靠。”
“是的,这我说过,而且我有坚定的信念。但他毕竟是个陌生人。”
“正如你所说,他已经来过埃及了。”
“但他仍然是个陌生人。或者你认为,一个曾来过一次的弗兰肯人比上生土长的人更熟悉这里的情况吗?”
“对,我是这样认为的。每一个有学问的基督徒,都读过关于世界各国的书籍,在他们那里还有很大的属于国家的图书馆,向所有的人开放。这样的陌生人访问其它国家之前,都要读有关这个国家的所有书籍,所以他们对这个国家的了解要比当地人多得多。”
“你怎么会知道的?”
“我在开罗时,曾为很多弗兰肯人做向导,我是从他们那里听来的和看到的。他们会讲我们的语言,手中握有十分详细的地图,他们往往比我们更熟悉通往各处的道路。另外,他们学过很多东西,都非常聪明。所以他们能应付各种情况,不像我们这几个人事事只依靠安拉。你如果想一想,这位先生是弗兰肯人中最有学问的人,那你就得承认我的话,我肯定会从他那里得到正确的帮助。”
“嗯!你的话说得不错,你列举的事实,我也无法否认。去和他说吧!我现在进去看看他是否已经起床了。”
我刚才所听到的谈话是很顺耳的。是啊,我要去找一个本地人都无法找到的失踪者,这真是抬举了我。但我还是对这个向导将要对我说的话感到好奇。他曾对我十分友好,我也确实应当为他做些有用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我的门被轻轻推开了,马槛总管探进头来。当他发现我已醒来,便向我问候道:“安拉赐给你一个美好的早上,先生!觉睡得好吗?”
“好极了,我希望你也睡得很好。”
“我给你拿来两份咖啡和两份水烟。”
“为什么两份?”
“因为你有客人,本瓦萨克,就是马布德那个向导等在外面,他有话想对你说。”
“让他进来吧!”
他出去不久,就回来通告说客人来了,然后又退了出去。本瓦萨克双手交叉在胸前,深深向我鞠了一躬,把拖鞋脱在门口,走进来向我致意:“愿你的早上像初升的太阳,先生!”
“愿你的早上像吸吮甘露的青草。”我回答说,“请坐在我的右边,因为你是我的客人,我热烈地欢迎你。”
“噢,还是让我坐在你的对面吧!我地位微贱,不便坐在你的右边,而且我也很高兴能看到尊容。”
“那就请便吧。请你把这个房间看成是你自己的家。”
本瓦萨克坐到了我的对面,接着就是一阵沉默,这是一个有求于人开口说话前的通常现象。一名仆人送上了咖啡和水烟。我们喝着咖啡,抽了一袋水烟。当烟袋再次装上烟草又点燃了以后,真正的谈话开始了。本瓦萨克首先开口说:“先生,你的臂膀是强大的,你的理智可以穿透一切隐蔽的东西。所以你的能力超过任何其他的人。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吐露我的心声,同时向你提出我灵魂中最大的愿望。”
“能为你效力,将是我最大的愿望,因为你的友情照亮了昨天的白昼。”
“只要你愿意,你是能够做到的。我将尽我所能给你回报。”
“不要谈什么回报!朋友之间相互帮助不应讲报酬。你为什么昨天没有向我提出这个愿望?”
“我想,我不应该打扰你。你走了以后,对你的怀念一直在我的灵魂中闪烁,于是我想到,或许我应该向你吐露我心中的苦恼。”
“我的灵魂是为你敞开的。说吧,就像对你的兄弟或对你最好的最忠诚的朋友说话一样!”
“这涉及到我的兄弟哈费特·希查尔。我派他去喀土穆,但他没有按规定的期限回来。我设法去打听他的消息,结果是没有人再见过他。因此我派了一位有经验的虔诚的人前去进行调查,他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找我的兄弟,但也没有找到。前天他回来告诉我,无法了解到我兄弟的去向,他确信我失踪的兄弟已在路上丧命或者发生了意外。”
“你现在觉得,应当由我去进行调查了?”
“你在我提出请求之前就提出了这个问题。到洞穴去的时候,我从马夫那里、后来又从你口中得知你将去喀土穆。我知道,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最勇敢的弗兰肯人,所以我就有了向你提出这个请求的想法。你在喀土穆或许会有些时间替我解除心中的烦恼。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怪你。如果你接受我的请求,我将终生感激你,并为你配备一切必要的物品。”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愿意满足你的愿望,只要喀土穆的情况允许我这样做。”
“先生,我感谢你!”本瓦萨克握住我的双手喊道,“这正是我所希望的,但我没有想到,你会给我这么多的恩惠。你接受了我灵魂中的一付重担。”
“我请求你不要抱太大期望,因为我不能担保能实现你的愿望。否则你的失望会加倍的苦涩。你知道你兄弟从喀土穆回家时要走的路线吗?”
“不,先生!”
“就是说,你不知道他是走尼罗河水路顺流而下,还是随商队走陆路的?”
“我不知道。这在事先是无法确定的,因为他只能视情况而定。”
“尼罗河水路比较安全些。而通过巴尤达和阿特木沙漠的商队路线,危险就多一些。你兄弟是做什么的?”
“和我一样是向导。”
“不做别的吗?”
本瓦萨克迟疑了片刻,然后说:“我可以信赖你吗?即使是进行一些被禁止的交易。”
“嗯!我得了解以后才能回答。”
“我指的是木乃伊贸易。”
“这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