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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不会,因为阿布古希正对着彼岸的栋古拉老城,那是个很繁华的地方,对他们是很危险的。”
“那他们会在哪里渡河呢?”
“继续往北,沿着瓦迪加布山谷,也许会前往图拉和莫舍,这里比较荒凉,而且河中的岛屿也方便他们渡河。你不同意我的看法吗?”
“我向法立德讲述的我的打算,和这一模一样。我坚持这么认为,我所以提出这些问题,主要是想考验你一下。”
“我考试合格吗?”
“是的,我觉得你对这一带很熟悉。但更重要的是,你必须也了解阿特木尔的情况。”
“我很了解。从科罗斯克出来,先穿过乌加布、阿布拉基布、美利沙山谷、穆拉德水井、阿布萨水井、塔本和阿布舒鲁待,前往尼罗河畔的阿布哈迈德。”
“很好。我还想问一个问题,你对穆拉德水井附近的形势是否了解得很清楚。”
“是这样的,先生,我经常到那里去,而且熟悉它周围的情况。从科罗斯克到那里去,先要穿过一个棕榈山谷,才能到达水井的谷地,它实际是被高耸陡峭的山岩包围着的。另一端则是一条险要的峡谷,逐渐通往平川。”
“是这样。从这里出发,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到达那里?”
“三天,不会更长了。因为我们的骆驼已经得到了休整并且饮足了水。”
“穆斯塔法,你能够在没有我和副官在场的情况下单独带领部队到那里去吗?”
“为什么不能呢?这不会是很困难的。”
“好。我现在提出下列建议:法立德和我一起去找秘密水源,而你带领部队去穆拉德水井,但不要完全到达那里,要找一个没有人能看到的地方隐蔽起来。”
“我在那里等你们去吗?”
“是的。但还无法确定要等多长时间。”
“我们应当在那里做什么呢?”
“什么都不要做。你们不要靠近水井,而且要避免和任何人接触。”
“设想我们看到匪徒们来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向他们进攻呢?”
“不。你们应该让他们走过去,不要让他们发现你们。你可以放心,我会跟在他们身后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但我必须服从你的命令。你如何才能确定我们等你的地点呢?这在沙漠中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是可能的。你自己说过,估计强盗们将在图拉和莫舍之间前往尼罗河。这两个地方在穆拉德水井的哪个方向?”
“西南方向。”
“那好,你就在穆拉德水井的西南方向扎营,要扎在半天路程的距离处。这大约在查贝尔蒙达孤峰的西侧吧?”
“正是。看得出,你对这个地区和我一样熟悉,先生。现在我已经知道了我的位置,而且坚信你会找到我们的。现在我想问一下,我的顶头上司法立德是否可以把部队交给我。”
副官这个阶段一直沉默无语。他看到,军士在此地的经验要比他多。他或许在暗地里高兴,重担已经压到了我的身上,所以他避免违背我的意愿。现在他已不得不回答军士提出的问题了,他说:“当然,我同意。凡是本尼西决定的事情,我都不反对。但我们向哪个方向走呢?现在我们无法知道秘密水井究竟在什么地方。”
“这并不是不可能的,只要动动脑筋就行,我们至少可以猜出它的方向来。我们现在估计,匪徒们将在阿尔古岛屿处渡过尼罗河,并朝着穆拉德水井的方向行进。想到达这个目的地,中途没有水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们必须在这条路线上寻找秘密水井。”
“你认识这条路吗?”
“那里没有路,但我不会迷失方向。由于猎奴匪来自西方,我们就从商队之路的西侧平行地向南行进,这样我们就可能发现他们走过后留下的足迹。如果看不到他们的足迹,就说明猎奴匪们尚没有通过这个地区,我们就得随时准备他们的到来。我必须再次声明,在我们跟上他们之前,穆斯塔法和他的部队决不能采取任何行动。”
这就是我的计划的主要内容。还有些细节问题解决之后,我们就可以动身了。在这方面我们也取得了一致,军士得到了具体的指示。现在只剩下本尼罗和赛里姆怎么办的问题了。一个说,他是我的仆人,不能离开我,另一个说了同样的理由。看来赛里姆不喜欢这支部队,因为他们不买他的账。但他在我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处,留在军士这里就更不行。如果赛里姆和士兵们一起去水井,那我就得防备他做蠢事、最后破坏我的计划。我的命令他还不至于违背,所以我决定让他和我同行。
这样,我们就是四个人了。每个人在骆驼上带一个水囊和必要的食品,我们便向南进发了。士兵们开始时也走这个方向,然后再拐向左边,也就是保持东南方向,以便能在与商队之路平行的路线上前进。
我们计算,从科罗斯克到穆拉德水井,大约有四天的路程。我打算用两天的时间把它走完,也就是说到达同水井相应的纬度。这就要求我们的骆驼有更高的效率,这一点它们是能够胜任的。
不利的是,我们必须在白天走路。一般的商队都是在日出时启程,一直走到大约11点,然后在白天最热的时间里休息,直到两点钟,再继续走到晚上,通常日落以后吃晚饭,再休息一个小时,然后在月光和星光下再上路走到午夜。我们要在所走的路线上寻找足迹,而在夜里是找不到的,因此我们必须在太阳最毒的正午骑着骆驼走路。
这一带开始时还是起伏的丘陵地,我们的目光所及可说是一片荒凉,没有树木,没有草丛。在这凄凉的寂静中,只有不时在我们头顶上飞过的一只鹫鹰或一只乌鸦,给我们带来一丝生气。它们是努比亚沙漠常见的几种鸟类。这儿的鹫鹰是一种白头鹫,它和乌鸦从不攻击活着的动物,人们经常能够在途中看到它们啄食死尸的惨不忍睹的景象。
如果一头货驼不能继续前进,它就会跪倒在地,不论安抚还是暴力,都无法使它再站起来。人们只好把它留在这里,把它身上的货物分担到其他骆驼身上。它并没有死,只是无力站起来。这只可怜的言生有可能在这里再躺上几天,有时动一下腿,有时动一下头,在它周围站满了鹫鹰和乌鸦,它们等待着骆驼咽下最后一口气,然后一起上来把它撕碎。沙漠上的居民对这种景象都是熟视无睹的,而活着的骆驼看到今后的命运时,会伤心地吼叫起来。每当我遇到这样一头卧在尘埃里尚有一口气的骆驼时,总是用一颗子弹去结束它的痛苦。乌鸦和鹫鹰立刻开始吞噬它的肉直至露出骨头,剩下的白骨留在那里,会在阳光下变得雪白,它们是商队过路的标志。有时人们也可以看到路旁有几块摞叠起来的石头。这是饥渴致死或因其它原因死去的人被埋葬的地方。
我们在途中没有见到一处有这种死亡标志,因为我们没有直接走上商队之路。我们行进的次序很简单,我和法立德走在前面,本尼罗和赛里姆走在后面。我是不会走错方向的,甚至不需要借助指南针,看一眼手表和太阳的位置,就可以准确无误地走下去。夜间可以遵循天上的星斗,尤其是被向导们当作标志的南十字星座但由于在这个纬度这个星座较早消失,所以即使最好的向导也会因此而迷失了方向。
描写满是山岩的沙漠,对我确是很难的事。所以我只想说,当太阳落山的时候,我们大约已经到了相当于尼罗河畔塞拉斯村的纬度了。我们走得很快,实际已经走完普通骆驼两天的路程。
晚饭我们只能吃枣子和喝白水了,我们甚至无法煮一顿面糊吃,因为找不到燃料。商队一般都收集骆驼粪当燃料用,我们无法去收集这种燃料,因为我们的时间十分宝贵。
我的三个同伴不仅不习惯这种急行军,而且也不习惯骑骆驼。因此他们觉得苦不堪言。本尼罗沉默不语,赛里姆怨声不断。
清晨醒来后,我们又继续前行。山丘越来越少了,岩石让位给了黄沙,沙地的面积在我们面前伸延着,恰如一个无边无际的凝固不动的黄色大海。我加紧驱赶我的骆驼,其他人不得不紧紧跟上,尽管他们还没有从昨天的劳累中恢复过来。
太阳在无云的天空升得越来越高,射下的光芒把地面的空气烤得滚热。到了中午时分,我们觉得几乎是在呼吸烈火了。法立德不说话了,本尼罗也是如此,赛里姆的怨声却更大了。他每过一刻钟都想爬下骆驼躺到地上休息。我劝他,但无济于事,于是我抓住了他的虚荣心:“我一直以为,你来自费萨拉部落,现在看来这不一定是真的。”
“这是真的。”
“可费萨拉人是尼罗河和迈利克干河之间最著名的骆驼骑手呀?”
“这也是真的,”他自豪地回答说,“我就是这个部落最伟大的英雄。”
“如果是真的,那你就不会因为这样一次小小的骆驼旅行而怨声不断了。你倒像是一个孩子,而不像是个英雄。”
“不。但在此时此刻我不是一个英雄,而是一个被阳光吞噬得饥渴又干枯的男人,我必须下骆驼休息。”
“现在只要出现一小点的失误,我们的计划就会前功尽弃。你想一想,我们是要去拯救那些被绑架的费萨拉的妻子和女儿们啊!”
“他们的妻子和女儿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现在就要为了她们而命赴黄泉了!”
“你不是一个好人,赛里姆。为别人做好事,就要做出牺牲。这涉及到很多人的自由和幸福!”
“我不想知道她们的事情。”
“你是一个大坏蛋!”
“正是,正是这样!我自己的命要比一百个其他人的命更重要。我是一个勇敢的战士,甚至连鬼魂都不怕,我曾有过光彩的战绩,但让太阳烧烤,这太过分了,没有任何英雄会承受得了的。我不走了,我要下骆驼。”
“那好吧!我不反对。”我气愤地向他吼道。
“我谢谢你,先生!我知道你终会同意的,我们就在这里休息!”
“我们?不,只是你一个人,我们还得继续向前走。”
“继续走?”赛里姆担心地问,“让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是的,因为你愿意这样。到达今天的目的地之前,我是不下骆驼的。谁不愿意跟我走,可以留下来,可以听任鹫鹰来吞噬。既然你对你的同乡费萨拉的妇女们无所谓,那我也不想和你有什么关系了。”
我让骆驼继续往前走,心中对这个对部落同乡无情无义的人感到非常气愤。他看到得独自一人留在这里,只好跟了上来。实际上,他想下骆驼也并非易事,因为如果我们的骆驼继续往前走,他的骆驼会拒绝单独停下来的。
借助骆驼的这种天性,我始终走在前面。上午我们就到达了阿布拉基布高地,过了中午我们又到达瓦迪美利沙高地。在这期间我一直在寻找地上的痕迹,但没有找到。
我们继续往前走,四头骆驼不疲倦地甩开长腿奔跑着,它们确是优秀的坐骑。如果那三名骑手也能这样耐久该有多好!赛里姆就不必提了,他在各方面都是懦夫;其他两个人也很不适应沙漠的旅行,所以也十分吃力。他们默默无言,只是出于责任感紧跟在后面。
我不想说,骑骆驼旅行对我是轻而易举的事,噢,不,我也同样感到了可怕的炽热,它烧到我的脸上,使脸和手臂很多地方脱了皮。但我们有个目标,我们必须达到这个目标。一个人如果认识到必要,他就会竭尽全力去适应它。
到了晚上,我们面前出现了一片连绵不断的山丘,它横在我们要去的方向上,但并不碍事,因为这是从苏科特横穿努比亚沙漠的山丘群,穆拉德水井所处的那片山岩,是它的一部分。我们现在正和它处于同一纬度上,所以现在必须格外小心,必须时刻注意沙地上的足迹。由于行进速度快,所以做到这一点很不容易。同时我还得注意山丘的形状,因为根据它们的形状和位置,可以判断水源的情况。
这时我的骆驼突然自己停住了,它站在那里用鼻子抽吸空气,然后转向右边奔跑起来。我甚至可以说,它是四蹄腾飞般地在奔跑。我尽量放松缰绳,不想妨碍它出于本能的行为——它闻到了水的味道。
其他几头骆驼也跟着它飞跑起来,左右的沙土在我们身后扬起一片沙雾。我们在两座山丘之间奔驰着,远处还有一座山丘同它们相连,于是在我们面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山谷盆地。来到盆地的中央,我的骆驼停住了脚步,想用前蹄踩踏地面的沙土。我没有等它跪下来,就从高高的驼鞍上跳了下来,抓住它的头把它拉回来。它不肯,只是扭动着,叫着、咬着——但都没有用,它必须退回来。我用绳索绑住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