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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里姆原来是被赶走的!人们当面对他说这些话,我都替他难为情。但他也是咎由自取,他为什么不能管住他那张嘴呢?
现在要做的事,是去追捕主持和卖艺人,我不能让别人去。我告诉了法立德以后,他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情。
“先生,坦率的说,我更愿意你留在这里。压送这么多俘虏,再加上管好60名妇女,我实在是难以胜任的。”
“俘虏都上了镣铐,妇女愿意跟着我们走。你还有什么为难的呢?”
“这我不知道。谁又能管好一个女人呢?而这里是一大群!先生,请你不要让人为难,让我一个人承担这付重担。我现在还不知道,带他们走哪条道路?”
“去穆拉德水井,我们的两个逃犯也会到那里去的。他们知道,伊本阿西将从那个方向过来,因此向他迎过去,只有找到伊本阿西,他们才能免于困死在沙漠。为保险起见,我先去看看,是否能找到逃犯的足迹。”
我们的营地,位于山谷的北岸,我爬到了南岸的岩石上,因为这是穆拉德水井的方向,我坚信,逃犯已经越过了山谷。到了上面,我先向沙漠方向走了一段,然后再拐向右边,查看了一下和山谷平行的沙地上的踪迹。没过多久,我就找到了足迹,它们从山谷而来,向着朝南的方向伸去。我又回到了营地。
从上面下到谷地后,我发现营地里笼罩着一种激动的气氛,我看不出是什么原因。妇女们用她们固有的喉音欢笑着,中间夹杂着副官的愤怒的喊声。出了什么事?我加快步伐来到了谷底。法立德见到我立即跑了过来,还在远处就高声喊道:“噢,先生,这不是我的过错!我实在没有办法!”
“出了什么事情?”
“我无法制止,事情发生得那样快!你要是在这儿就好了!”
“快说,出了什么事?”
他不回答我的问题,却还是继续抱怨:一还让我带着这些女人穿过沙漠!刚才只是一个女人干的便这样了,如果所有女人都恼怒起来,我可怎么办呢?”
“法立德,快告诉我!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谋杀!双料谋杀!你过来看!”
法立德拉起我的胳膊,来到了俘虏们集中的地方,他们周围站满了士兵和妇女。见到我,他们打开了一条通道,我看到本卡萨沃和丑八怪卧在血泊中,他们都死了,是被刺中了心脏。没有人说话,所有的眼睛都转向了我,想知道我会怎么办和要说些什么。我立刻明白了我的处境,我用目光寻找着玛尔芭。她站在我的对面,手中还拿着带血的匕首。她执拗地看着我,向我喊道:“惩罚我吧,先生!我只能这样做。他们殴打了我,我身上的疤痕只能用血才能清洗干净。你不想把他们交给我们的部族,但这两个人必须由我来处理。我再说一遍:惩罚我吧!”
玛尔芭走到我的身边,把匕首交给了我。
“这是谁的匕首?”
“我的。”本尼罗说。
“是她从你身上抢去的吗?”
“不,先生,玛尔芭求我把刀给她,我就给了她。”
“她说了要干什么吗?”
“是的,我没有拒绝她,因为我尊重沙漠上的规矩。这些恶人应该死一百次了,而法官会拿他们的钱,然后把他们放掉。或许有几个会受到鞭笞脚板的刑罚;如果事态严重了,也有可能被关上一段时间,但这就是一切了。如果执法者把杀人凶手放走,那么受伤害者就有权,用自己的双手去惩罚他们。如果你要惩罚玛尔芭,那你就也惩罚我吧,因为我也参加了血刃这两个恶人的行动。”
本尼罗和姑娘站到了一起。我该怎么办呢?这件事其实和我毫无关系。我暗自对自己说,这两个被杀的人的下场,会对其他俘虏是个有效的警告。我走到本尼罗身旁,把匕首还给了他。
“是谁有罪,还是让安拉去裁判吧!他会做出正确决定的。我没有这个权力。”
妇女们首先欢呼了起来,但副官法立德的勇气却比刚才更小了,不敢单独接受运送妇女的任务。他怕这些贝杜印女人也要置其他俘虏于死地,而且感觉自己在这些“女魔”的愤怒面前十分软弱。我费了很大劲才使他镇静下来。
接着我命令本尼罗把还在敌人营地的骆驼备上鞍牵来。赛里姆想跟我们一起去,被我拒绝了。我昨天把望远镜放到了上面的隐蔽处,我又爬上去取。当我来到我们的骆驼隐蔽的洼地时,见到一个人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就是莫那希的酋长,在刚才的混乱中,我几乎把他给忘了。他阴郁地但满怀期望地向我走来。
我转向他,以不太友好的声调说:“你把两个俘虏给放跑了。你不是在先知胡须面前对我发誓了吗?”
梅内利克不动声色地听着我对他的责备。
“我并没有破坏誓言。你当时要求我,没有你的许可不能离开这个地方。我满足了你的要求。”
“但你不能解开俘虏的捆绑,这是不言而喻的事。”
“我只是严格遵守我作的誓言,我没有承担更多的义务。”
嗯!其实我觉得他说得很对,我本来应该更谨慎些才好。
“你为什么要解救这两个人呢?是他们获得了你的同情了吗?”
“这倒没有。我从你那里知道,他们想要我的性命。”
“正是这样!”
“先生,我想坦率告诉你。我尊重你,但我不喜欢你的宗教,我也不同意你对奴隶制的严厉观点,所以我把俘虏给放了。”
“但他们两个人对我不仅仅是奴隶制的问题。我追捕主持和卖艺人,完全是因为其它的原因。”
“对不起!他们告诉我说,你恨他们只是因为他们赞成奴隶制。”
“胡说!但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事情已经发生,无法让它倒回来。”
酋长向我投过一个探询的目光。
“你现在打算怎么处理我呢?”
“处理你?不,我不打算对你做什么。你现在已经自由,你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
“但是,总督的船长呢?他会不会由于我帮助了俘虏逃跑而追究我的责任呢?”
“不,我可以向你保证,你不必害怕他会对你怎么样。”
“我现在已经知道了这里的水井的秘密,你不感到对你不利吗?”
“正相反。对我们来说,知道的人越多越好,这样奴隶贩子就又少了一个基地,这是我最希望看到的事情。”
他的脸上终于闪过一丝和善的微笑。
“先生,我感谢你。我放走俘虏,给你带来麻烦,我很抱歉。我十分赞赏你并没有因此向我报复。”
“感谢安拉,我是个基督徒。愿上帝保佑你!”
于是我离开了梅内利克。现在完全没有必要和他再争论什么了。他已向我表示感谢,这对我来说已足够了。
我从骆驼鞍架上拿起望远镜放到眼睛上,向巴腊克和奴巴尔逃走的方向看去。在西南方向上似有什么在发亮,是个白点,在阳光下闪光,或许是一片干枯的沼泽地吧。我没有在意,又往下面走去。
下坡时我又来到了我和本尼罗引诱匪徒的那个拐弯处。我向那里看去,吃惊地发现了两名骆驼骑手,正从那里转出来,当他们看到我们的营地时,立即又隐蔽到了岩石的后面。我听住脚步,拿出望远镜向那里探视。过了一会儿,一个人从岩石后面走出来了,他紧靠在岩石壁上,以便不让人看见,却注意地盯着我们的方向。虽然还没有看见他的面孔,但我从那豪华绣金的服装上认出了他,真是出人意料!他是总督的船长!
总督的船长阿赫迈德离我大约有一千步远,喊话是听不到的。于是我赶紧下到谷底,向他跑去,他也认出了我,立即迎了过来。
“先生,这太好了!”他向我喊道,“我还以为是匪徒在我面前。”
“这也不错,”我回答说,同时把手伸了出去,“我们抓住了他们。”
“女奴呢?”
“也在那里,她们自由了。”
“安拉,安拉!先生,我十分惊奇!我简直是喜出望外!你是怎么做的?法立德在何处找到了你?”
“在科罗斯克。”
“和我想的一样。我派他到那里去的。你怎么会发现强盗们的踪迹呢?”
“我会给你讲的。你肯定不是一个人来的吧?你的人在哪里?”
“在岩石后面。我走在前面,发现了你们的营地,以为那里是劫匪,所以赶紧退了回去,并下了骆驼,想偷偷地观察一下。这时你就跑了过来。”
“我看到了两个骑骆驼的人从拐弯处出来,但立即又退了回去,我拿起望远镜,结果认出了你。我还以为你在柏柏尔,所以在这里碰到你觉得很奇怪。”
“过一会儿,你就会知道我为什么离开柏柏尔了。让我们先到营地去看一看吧!”
随着阿赫迈德的喊声,他的人从岩石后面走了出来。这是40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全部骑在快驼上,这都是他专门从喀土穆调来的。我们走在前面向营地进发。
我们刚才的行动已引起营地的注意,他们看到我跑过去,现在又带着很多人走了回来。当我们的士兵看到是他们的主人时,都欢呼着涌过来迎接他的到来。
接着就是无休止的交谈了。我的士兵向他的士兵讲述着我们的经历。总督的船长没有先去看被俘虏的劫匪和被解救的妇女,而是让我叫来法立德和穆斯塔法和他坐在一起,他想先了解当前的形势。
我让他们两人先做汇报,可以说,他们的讲述中充满了对我的赞誉,使我不得不多次打断他们。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汇报才结束,他们按东方的习惯,讲得非常仔细,而时间对他们是不重要的。最后阿赫迈德终于知道了事情的每一个细枝末节,他说:“我以为我了解你,看来对你的了解还是远远不够的,先生。我本来确信,你是我的部下的优秀顾问,而你还是一个如此机智和多谋的人,我却不知道。我必须说,现在我听到的一切,确实超过了我的所有期望。我原想得和匪徒们进行一场战斗,但我看到的却是没有战斗但完成了任务。”
“你知道,会在这里同他们遭遇。是谁告诉你的?”
“我的人当中有个叛徒,是卡蒂里纳兄弟会的成员,他——”
“你说的是本梅勒德吧?”
“怎么,你也认识他?”
“是的,他就是把你的计划告诉给主持的那个人。”
“本梅勒德得到了报应,他向另一个人泄露了秘密,而这个人忠于我,向我告发了他。我得知,主持和卖艺人正在向这个山谷进发,准备同伊本阿西会合,我立即弄到快驼上了路,而那个叛徒受到了严厉的鞭笞脚板的刑罚,他再也无法为卡蒂里纳效力了。我们在夜里赶路,早上就到了水井附近、遇到了你。”
“感谢安拉!”副官松了一口气说,“现在你自己来了,也卸去了我要照顾女人们的责任。我宁肯进行一百场战斗,也不愿意管这60个‘女魔’。那个玛尔芭像一个狂人那样用匕首杀人!而且她还是最年轻最美丽的一个,所以其他女人又会怎么样呢?我实在无法制止她杀人。”
“即使我在场,也是无法制止她的,这就叫恶有恶报!”总督的船长严肃地说。他用了那句著名的座右铭,“现在我了解了情况,想去看看营地和所有的人。”
阿赫迈德船长和我们一起,来到了妇女的帐篷。她们已听到谁来的消息了。她们很好奇,想知道他将如何对待她们的行动。杀死本卡萨沃和丑八怪,现在使她们感到有些后怕,她们在他面前站了起来。阿赫迈德用严肃友好的目光打量着她们。我把玛尔芭指给他看,他走到她面前,问道:“是你刺死了那两个人?”
“请原谅,埃米尔!外国先生也原谅了我。”
“没有什么需要原谅的,因为你做的很对。恶有恶报嘛!你们被剥夺的所有东西,只要还在,都将归还给你们。我将派20名士兵送你们回家,因为这位先生解救了你们,所以他将带领这支驼队与你们同行。”
阿赫迈德又转过身去看俘虏。俘虏们也听说了,他就是总督的船长,他们知道,他们的命运现在已经决断。他用严厉阴郁的目光打量了每个人。他现在具有特命全权,可以说,对他的决断我也十分紧张。我将那个谈判代表指给他,他冲着他严厉地说:“你可以代表大家回答我的问题!伊本阿西是你们的头领吗?”
“是的。”
“是你们抢劫和绑架了费萨拉部落的女人吗?”
“是的。”
这两个“是的”已经不像先前回答我的问题时那样自信了。总督的船长的声音和整个举止都使人感到,劫匪的下场决不乐观,因而无法再多答或者进行任何辩解了。
“抢劫过程中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