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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綝姿走出来还没拨通祈明的电话就听到顾言的声音从走廊一头传过来,看来是接程嫣回来的。她收起电话想迎过去却突兀地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声音,轻柔温软,带着她所熟悉的腔调和尾音。
李綝姿几乎是落荒而逃,她慌不择路地往走廊的另一边跑去,最后跑到走廊尽头的洗手间里蹲在地上发抖。她听得很清楚,程嫣刚刚提到了那个人的名字,她说,杜衡,杜衡。这个名字像是一个魔咒在她脑海中不停的旋转,她心跳得厉害不知那劈头盖脸的恐惧从何而来。她勉强摸出自己口袋里的手机给祈明去了个电话,她带着哭腔的声音从话筒里传过去,她说,“祈明,我要回家。”
故友
祈明赶到的时候,李綝姿正委委屈屈地缩在角落里一副呆滞的样子,他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事走过去小心地把她扶起来,“怎么了,綝姿?”
李綝姿抬头看他,脸上一片苍白之色,发了半天呆才扶着他的手缩着肩站起来。祈明感到他手底的肩膀一直在发抖,不禁担心地问,“究竟出什么事了?”
李綝姿走到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捧了一把清水拍了拍脸才转过身对他说,“没事,我太大惊小怪了。”
祈明拿出一块手帕给她擦脸,“那我送你回家?”
李綝姿把手帕捏在手里,扶着洗手台深吸了一口,说,“我要回我小叔叔那。”
“顾先生呢,要不要跟他说一声?”
李綝姿这才想起她出来时顾言也不知道,这样贸然走了不知他会不会担心。“祈明,你过去替我跟他说一声吧,我在楼下等你。”
“你们吵架了?”
“没有,我有点不舒服怕他担心想早点回家。”
祈明见她脸色确实不好不免有些担心,一边扶她出去一边问,“我先带你去我那边休息,跟顾先生打过招呼再过来找你好不好?”
“好。”李綝姿在那一瞬间的震惊过后已经冷静下来,跟着祈明走出门。走廊里的灯光暗淡,只有一点光从半掩的门里传出来,她知道那扇亮着灯的门里坐着杜衡。
顾言这边刚进了门发现李綝姿不在,就问叶淮明,“綝姿呢?”
“刚才出去跟朋友打电话了,你们没碰到吗?”叶淮明也有些奇怪,李綝姿只是打个电话应该没有走远才对。
顾言不放心直接通了李綝姿的电话,电话响了几声没人接,他着急起来,说,“我出去看看。”他还没走出门就听到敲门声,打开门看到祈明站在门口。他那次之后他就没有再见过祈明,所以对他已经没什么印象了,看他站在门口就问,“你是?”
“祈明,你怎么来了?”叶淮明在屋里看到祈明走出来。
祈明跟他行了个礼说,“我来找顾先生。”
“找我?”顾言疑惑地看他,然后想起来,“你是綝姿的那个朋友?”
“是的,顾先生。”
“綝姿呢?”
“綝姿说她有点不舒服想回家,我带她去我那边的休息室了,打算一会送她回去。”
“綝姿让你送她回家?”顾言像是要跟他确认似的追问了一遍。
“是的。”祈明小心地看着他的脸色应了一声。
顾言没有再说什么,他有些失望,看来李綝姿至今还是把他当个外人。
“顾先生?”祈明看顾言在一边发起呆来就叫了他一声。
“对不起。”顾言歉意地笑了笑,问他,“我能去看看她吗?”
祈明本能地去看叶淮明,见他点了点头就说,“好吧,您跟我来。”
顾言转身跟叶淮明他们打了个招呼就跟着祈明一起去找李綝姿。杜衡站在他们身后,看着顾言走出门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跟上去。李綝姿,他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画面,十六岁时站在花树下等他的李綝姿,带着他有生以来最难忘的一张笑颜。程嫣看他魂不守舍地呆立在门口就拉了拉他手问,“怎么了?”
“没事。”杜衡回过神握了握她的手问,“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不用吧,让顾言自己过去就好了,给他们一个独处的机会。”
杜衡也没有勉强,随着她坐回沙发上。叶淮明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问他们,“咱们三个怎么办?顾言还不知道回不回来。”
“等一会吧,顾言他们的东西还在这呢,肯定会过来取的。”程嫣倚在沙发上问叶淮明,“綝姿她怎么了?”
“不知道啊,刚才还好好的。”叶淮明也露出费解的表情,心里哀悼他们这顿饭是吃不成了。
程嫣想问问杜衡的意见,就见他低着头好像是有心事。她发现自从听到李綝姿的名字,杜衡就开始不对劲,心不在焉地似乎完全没有听她在说什么。可是她想不出杜衡会跟李綝姿有什么关系,大概是自己多疑了吧。
顾言跟着祈明到了员工专用的休息室,推开门就看到李綝姿手里捧着一杯开水,缩在椅子上呆呆地对着杯子里冒出的热气出神。他没有着急进去在门口站了一会,李綝姿没有发现他过来了,冷着脸坐在那里。顾言看到她眉宇间的阴郁感到有些陌生,李綝姿对着他时大多是笑嘻嘻的一张脸,这样近乎怨恨的表情他从没见过。他看了一会走过去,李綝姿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到他后慢慢站起来,手里的杯子几乎被抱在怀里,就这么表情淡淡的看着他。顾言走近后又扶着她坐下来把杯子接过来放在桌上,“水还烫着呢,小心洒在身上。”李綝姿像一个木偶随着他的动作机械的动着,只是眼睛直直地看着他,谨慎中带着一点戒备。
顾言蹲下身握着她的双手轻声问她,“祈明说你不舒服。”
李綝姿低头嗯了一声。
顾言摸摸她的手确实有些凉,“怎么没跟我说,哪里不舒服?”
李綝姿弯腰靠在他怀里声音低低的,像是呓语一样对他说,“顾言,我有些害怕。”
顾言在她耳边问,“怕什么?”
“小叔叔说这世上大多数人都是不可信的。”
顾言苦笑,“我也是不可信的?所以宁愿找祈明也不想不起找我。”他扶着她的脸说,“我觉得傅先生不该教你太多会让人失望的道理。”
“小叔叔只是希望我不要太天真,他说他早晚都会离开我,我明白越多的事他才能越放心。”
顾言轻轻抚摸她的颈窝,像是在安抚受惊的小动物,轻声对她说,“你还有我啊,我会陪着你。”
李綝姿蹭了蹭他的肩膀试图找一个更舒服的位置,“可是你喜欢我什么呢,顾言,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好奇。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之间太轻率了,你了解我多少,我又了解你多少,从来都没有人提。”
顾言把她从自己肩上扶起来,看着她问,“綝姿,你想说什么?”
李綝姿低着头不敢看他,“顾言,你真的觉得我们合适吗?”
顾言抬起她的下巴让她面对着自己,问,“你害怕是因为不相信我,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李綝姿沉默下来,不去反驳也没有承认。
顾言叹口气站起来,“我对你说的那些话你都没有放在心上吧,你当我是开玩笑,还是你其实对我一丝信任也没有?”
李綝姿低头捏着自己的衣角,话说得有些生硬,“我只是不想我的生活太复杂。”
“我带给你困扰了?”顾言俯下身对她说,“李綝姿,抬起头来看着我。”李綝姿听着顾言带着一丝冰冷的声音紧张起来,听话地抬起头看着他。顾言低了一下身子对上她的眼睛,“跟我说你后悔了,不愿跟我在一起了。”
“是。”李綝姿说完迅速地低下头,面色较刚才更加苍白起来,那一个字的尾音都有些颤抖。
“我知道了。”顾言没再说什么,看了她一回转身往门口走,到了门边他停下来对她说,“实在不舒服的话让祈明送你回去吧,我去找他回来。”
“谢谢。”身后传来李綝姿惯用的那句话。现在听在顾言耳朵里却觉得带着说不出的嘲讽,他没多作停留把祈明找过来就离开了。
祈明站在门口送他离开,进了房间就看到李綝姿眼巴巴地看着门口,那表情看起来还有些可怜兮兮的。祈明走过去问她,“你们吵架了,我看顾先生脸色不太好。”
李綝姿垫了一只手在膝头抵着下巴,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下来,脸上却看不出什么悲伤,像没有感情一样。祈明看到她的眼泪慌起来,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问她,“要不要我再把顾先生叫过来?”
李綝姿干脆抱住他的腰闷闷地哭起来,“祈明,祈明,我要回家。”
“好,好,我们回家。别哭了,綝姿。”祈明赶紧一迭声地答应她,不停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
顾言回到叶淮明那就坐在沙发里不说话,叶淮明跟程嫣从没见他脸色那么难看过,他们顾家的孩子到什么时候都顾着一分礼仪,心里再不高兴面上也不会表露出什么情绪。所以现在看他这副样子都知道顾言确实生气了。
杜衡坐在一边干着急又不能表现出来,想问一问李綝姿的情况又觉得没有立场,何况如果那个真的是李綝姿,她一定因为不想见他才会躲起来。他把手插在口袋里,虽然假装镇静但还是能感到自己的指尖都微微颤抖起来。他想起当年他离开时李綝姿躲在窗后看他的样子,那天的天气冷得厉害,大雪纷纷落下来,她的半边脸掩在窗后,泪痕还是湿的。他狠心地别过脸,再回头时她的身影已经在白色的雾气中彻底消失不见。他当时就知道,他辜负的不止是李綝姿,还有他自己,从此再不会有的真实心意。
“杜衡,怎么了?”程嫣突然出声发问打断了杜衡的思绪,他没法开口回答只是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程嫣体贴地没有再问,杜衡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顾言看起来很烦躁,起身去阳台点了支烟,趴在围栏上低头看着下方来来往往的人群。叶淮明溜溜达达地跟过去,走到他身旁碰了碰他的胳膊说,“也给我来一根,我也看看是不是真的能消百愁。”
顾言瞪他一眼,扔一支烟在他身上然后继续低着头发呆。天气已经热起来,正午的太阳有些灼人,叶淮明仰面依靠在栏杆上悠闲地吐了个烟圈,淡蓝色的烟圈在风中散得很快,须臾间只残留一丝丝的烟草清香。“你们怎么了,无缘无故的闹成这样。”
“是啊,无缘无故,就像我对李綝姿的感情一开始就是没有原因的。”
“你们现在算什么,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对,结束了,无缘无故的感情本来就是靠在不住的。”顾言说完拿了车钥匙走出去。看着他的背影,程嫣跟叶淮明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无力。
李綝姿跟祈明回去时天色已经晚了,两个人没有坐车沿着小胡同一点一点往回走。祈明走到李綝姿身边也不敢多问什么,只默不作声地跟着她。小巷子里很安静,坑坑洼洼的石板路上间或有一小滩水渍,映着月光一闪一闪的像是落在地上的星星。
狭窄的空间里有风声从耳边穿过,带着细细的呜咽,李綝姿的声音顺势传过来,“顾言没有什么错,我只是不想再看到杜衡。”
祈明愣了一下,他不知道杜衡是谁,但还是点了点头。他对李綝姿过去的事知道的很少。他见到李綝姿时,傅曳辛带着她刚搬到这个城市。那时候傅曳辛已经看不到了,祁然跟他在街上看到他摔倒了把他送到医院。结果他们发现自己交了好运,傅曳辛供祁然上学也一直在托人帮他找工作,祁然对傅曳辛很感激一直尊重他。祈明却几乎没有去看过傅曳辛,他直觉中认为傅曳辛是严厉的人,他会看不上自己,在傅曳辛面前他会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自卑感。
“祈明,我很坏而且任性记仇,顾言对我好不值得。”
祈明听到李綝姿的声音回过神,笑着掐了掐她的脖颈说,“小孩子不要乱说话。”李綝姿转身去打他,祈明突然握住她的手把她拉到角落里,“有人跟着我们,一会你先走。”
李綝姿立刻明白过来,“我去报警。”
祈明笑了一下,李綝姿紧张时第一反应却总是对的,这样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像本能一样,“乖,真聪明。”
可是李綝姿没有动,她看到祈明身后拿着棍子的几个人已经走上来。
寻仇
顾言从夜殇出来没有直接回家,开着车上了高架桥。他把车子的天窗打开,面无表情地往前疾驰,耳边是猎猎的风声,唱片里高亢的女声带出一个凄婉的声调,他的心仿佛要跳出胸腔一样。一切的景色都在后退,车辆,人流,整个世界,他像夸父追日一般去追寻那不存在的世界尽头。
最后顾言把车子停在江边,下了车对着一波波翻滚的浪头点了一支烟。日头西斜,橘色的残阳铺在江面上,水天相接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