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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公馆,或是店房,或是衙门。探准了地方,我回来送信,你们众人,谁去谁不去,我也不管。我就把邢如龙、邢如虎,碎剁其尸。是为我哥哥,不要这不仁不义的师弟。”张大连夸赞:“好计好计!周四哥,你就派人立刻办理。”周龙回头教他手下从人把周庆儿叫将进来,教他前去行诈。郑天惠说:“这个赵虎不知可有人看着他?”周龙说:“有两个人看守。”郑天惠说:“先把这两个人叫出来,把房门倒锁,把赵虎锁起来,然后派骗他的人去,才好放他,那里有人看着不行。”周龙说:“郑贤弟作事真想得全美。”先叫家人去到后面,叫那两个人回来,家人答应出去。少时周庆儿进来,郑天惠把他的主意一五一十教给周庆儿一回。周庆说:“你老人家教给小的一回,你老人家就不用操心了,小的比你老人家说的还能完全。”此时已快到初鼓,他也并不打灯笼,打量着是一件美差。不料出去的急速,回来的快当,慌慌张张,颜色更变,口中乱喊说:“可了不得了!那个赵虎大半是叫人救出去了。我们家里,三个人被人杀死,血还热哪。绊了我一个筋头,正趴在死尸上头,弄了我一身血,众位爷们请看。”说毕扎撒着手。大众一看,果然全身尽是鲜血,全都吃惊非小。
你道方才说赵虎看见后面一条黑影,刀到处人头落地,不是赵虎教人家杀了吗?列公,赵虎要是被杀,那还算什么福将?是推他走着的人被杀,不但杀了一个,而且宰了两个。你道这人是谁?却是冯渊,自从赵虎走后,天有未刻光景,张龙不见赵虎,见人打听老四上哪里去了。惟有冯渊知道,就把他的情由说了一遍。张龙一听,吓了一跳,连忙与冯渊行礼,说道:“我们老四是个浑人,不遇见白菊花便罢,遇见白菊花就有杀身之祸,奉恳冯老爷,我们一路前往,他若遇祸,还得求冯老爷解救。”冯渊说:“我劝他再四,他说用不着我们这厢人,他说是相爷封就的,他是个福将。我说很好,他是福将,我是腊醋。他若没有这个话,我要不去,我是混帐东西。他用不着我们这厢人,我是何苦哪。”张龙苦苦哀求说:“不用理他,他是浑人,你总看小弟面上。”直急得张三爷与冯渊下了一跪,冯爷这才无法,点头应允,问说:“哪里去找哪?”张三爷说:“我有地方打听。”随即出去,就把姚正找着,料着老四出去必向姚正问路。果然一问姚正,他便将赵四老爷要上周家巷的话一五一十学说了一遍。张龙复又见了冯渊,说老四上周家巷去了。冯渊连自己的夜行衣包全都带上,挎上利刀。张三爷也带上刀,告诉明白了知府大人,又把知府吓了一惊。展、蒋二位大人影响全无,如今又走了三位,自料这顶乌纱有些不妥。张三爷同冯爷出来,直奔周家巷。打听明白周龙的门首,前前后后一绕,即听里面喊叫了两声“赵四老爷被人捉了。”张龙听见就急了一身冷汗,说:“冯老爷,你听,我们老四叫人拿住了,在那里喊哪。求你老人家施恩,搭救他的性命。”冯渊说:“我怎么搭救他?”张三爷说:“非蹿房跃脊进去不成。”冯渊说:“可见你们把兄弟关心,天还未晚,我要进去叫人拿住,谁来救我。”张龙一听无奈,只得等到天将发黑,二人走到后墙,冯渊仍然背着夜行衣包,叫张三爷在此等候。自己才蹿上墙头,见里面是个大花园子,蹿身下去,才过太湖山石,就见有两个人推着赵虎直奔空房。冯渊穿过花丛,抽出刀来,往前一纵身子,“喀哧”就先杀了一个,另一个将要一喊,冯爷刀落,也作了无头之鬼,冯渊过去,说:“福将,多多受惊呵!”见赵虎捆着二臂,一语不发,转过身去,似乎要教冯渊解绑的样儿。冯渊用刀挑去绳子,赵虎自己把塞口之物掏将出来,双膝一跪,说:“恩公,我算计你该来了,我可算两世为人了。”冯渊说:“你是福将。”赵虎说:“你再提起那些个话来,我是个狗娘生的。”冯渊一笑,说:“我还得把你背出去,你连鞋都没有了。也罢,你穿我这身。”冯渊就把自己夜行衣包打开换上,他的衣服叫赵虎穿上。正待要走,打前面来了一人,冯渊就把赵虎一拉,叫他在太湖石洞内等着。自己由太湖石后绕奔东南,就在来的那个人身后,“喀哧”一刀,将那人杀死。二番回来,至山洞,再找赵虎踪迹不见。欲问赵虎的下落,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三回 二护卫水牢离险地 郑天惠周宅展奇才
且说冯爷前后杀了三个,回头一找赵虎,踪迹全无,急的冯爷暗暗叫苦纳闷。转眼之间,又怎么踪迹不见哪?料着要是自己的人,没有这么大本领的,要是他们的人,那可了不得了。若自己不来救他,就是他死在这里也不干己事,若要这个时候教人家杀了,自己抹了脖子,连阴魂也对不起赵虎。自己正在着急之间,忽见正北上有一黑影子,好像一个人背着一个人的光景。冯渊一见,撒腿就追,只听“叭搭”一声响亮,由正西上,打来一块小石头子儿,正坠落眼前。又往正西一看,就见西边约有三尺多高个东西,黑糊糊又不像人,来回乱晃。冯渊一想,这个别是鬼罢,刚才杀了三个人,这就闹鬼?要是活人见鬼,别是死期快到了,我到底过去看看。他往西一追,就踪迹不见。正向太湖石前纳闷,忽听背后“嗤”的一笑,把冯渊脸都吓黄了,扭头一看,“唔呀,敢情就是你老人家,真把我吓着了。”原来是翻江鼠蒋平。
说书的一张嘴,难说两家话。蒋爷、展爷二人俱在水牢之中,南侠全仗蒋四爷提着他的腰带,如不然,往水中一沉就性命休矣。再说蒋爷又得顾着踏水,单臂没有多大膂力,不大的工夫,单臂一乏,又得换上那只手来。展爷过意不去,说:“四哥,想我终是一死,累得你困乏,求你放我下来,或者你能逃得性命,不然,大家都死,无益于事。”蒋爷道:“勿慌,我想着出路了。我问你一件事,你那宝剑,能切金断玉,要砍砖行不行?”展爷说:“慢说砍砖,就是白玉石头,磂碡磨盘,都能应手而断。”蒋爷说:“若要砍砖时节,可怕剑刃有伤?”展爷说:“每遇断金银钢铁皆不能有伤,何况砖石等物!”蒋爷说:“这就好了。你看这个缝儿虽小,我们不会把他剁的大大的么?要是将这缝儿剁宽,你我扁着身子就出去了。”展爷说:“还是四哥足智多谋。”蒋爷说:“你先用手扒住这铜蒙子,我下去摸剑。”展爷就用指头套住了灯笼锦的窟窿,提着气悬着身子。蒋爷沉入水中用手一摸,摸着自己的青铜刺,接着又摸着剑把。蒋爷往上一翻,使踏水法就露将出来,复又过来,单手提着展南侠的腰带,自己把青铜刺别在腰间,手拿宝剑。展爷右手搂住蒋爷的脖子,左手推着那边的砖壁,蒋爷用剑“叱嚓喀嚓”连铜蒙子带砖一路乱砍。蒋爷砍乏,手中无力,将剑交与展爷,蒋爷提着展爷的腰带。展爷又砍,整整砍了半夜,方才砍透,到了宽阔所在。仍是蒋爷提着展爷,直到飘沿湖。二人一声长叹。整整在黑暗之处呆了一夜,如今复见青天了。看了看,正是红日初升之时。蒋、展二位到了湖岸,这才上来。展爷说:“四哥,若不是你,小弟性命休矣。”蒋爷说:“展大弟,咱们谁也不谢谁。要不是你的宝剑砍砖,我也出不来。要不是我会水,你也出不来。总而言之,你我二人命不当绝。”蒋爷说毕,趁着天气尚早,并没有行路之人。把自己衣服俱都脱将下来,就在那沙滩地面拧了拧衣服,在那里等干。直到天交近午时候,衣服方才半干,只得将就穿戴起来,二人回归公馆,只觉腹中饥饿,二人要待找个地方吃点东西,一者腰中没带着钱文,二则也没有卖的,只得忍着饥饿扑奔公馆而来。可巧正打柳家营经过,正遇着官兵搭着帐房,看空房子。蒋爷过去打听昨天事情,方才知道总镇受伤。
二人回奔公馆,见着知府大人。徐宽一见展、蒋二位,喜出望外,打听二位因为何故今日方归。蒋爷就把自己的事情对着知府学说一遍。知府复与二位大人道惊。展、蒋二位屋内瞧看总镇大人,那意思性命有些难保,又瞧看邢家弟兄二人并张简,也在此处养伤。方才出来,酒饭已尽摆齐,有知府陪定二位用饭。将要端酒杯的时节,蒋爷又问张龙、赵虎、冯渊哪里去了。知府又把赵虎怎样私访,张龙、冯渊随后追去的话说了一遍。蒋爷一闻此言就把酒杯放下,吩咐开饭,连展爷二位饱餐了一顿。用毕,约会展南侠一同前往。此时也就不用更换衣襟,身上衣服俱已干透。二人辞别知府,叫姚正过来问明道路,这才出了公馆,直奔周家巷而来。天气不早,来到周家巷,往后一绕,远远望见张龙靠着一株树,尽望周龙家后墙里面看着。蒋爷叫了一声:“三老爷!”张龙忽然吃一大惊,扭头一看,忽见展南侠、翻江鼠二位一到,犹如见掌上明珠一般,往前抢行了几步,抱拳带笑说:“二位大人,从何而至?”蒋爷说:“我们是两世为人,先打听你们的要紧。”张龙见问,就把赵虎怎么私访,他怎么同冯渊来的话,学说了一遍。蒋爷说:“你在此等候,待我们一同进去。”张龙深施一礼。展南侠与蒋四爷一纵身蹿上墙头,飘身下去,一直奔南。就见赵虎与冯渊对换了衣裳,换毕之后,又见从南来了一个人,冯渊把赵虎往太湖石山洞里一拉,他绕太湖山石,奔东南,杀人去了。蒋爷告诉展南侠:“你把他背出去,我戏耍戏耍冯渊。”展爷无奈,直奔山洞,进山洞低声说:“我把你背出去。”赵虎一瞧南侠,说:“我的恩人来了。”出了山洞,往展爷身上一趴,展爷把他背将起来,一直扑奔正北。待等冯渊杀人之后,一找赵虎,踪迹不见,后才遇见蒋四爷,说:“你真把我吓着了,背着赵四老爷走的是谁?”蒋爷说:“那我可不知道,别是白菊花罢。”冯渊说:“你老人家别吓诈我了,这就够我受的了。”蒋爷一笑说:“我们走罢,是展护卫大人。”二人扑奔正北,翻墙蹿将出来,大家会在一处。冯渊打听展、蒋二位大人的事情,蒋爷说:“提起我们的事长,一言难尽。”张龙、赵虎过来与三位道劳。蒋爷说:“别尽在此说话了,快走罢,小心人家赶下来。”众人扑奔公馆。
随走着,蒋爷问赵虎:“你到底是怎样被捉的,里面共有多少人,白菊花在与不在?”赵虎说:“别看受一大险,他们的事情可全给我听来了。”蒋爷问:“他们的什么事情?”赵虎说:“就为我假装讨饭,遇见小韩信张大连,用蒙汗药酒把我蒙将过去。醒过来的时节,就把我捆在柱子上。本家叫火判官周龙,白菊花与青苗神柳旺全在他家里,后来的三个是细脖儿大头鬼王房书安,混世魍魉鬼黄荣海,追魂催命鬼黄荣江。诓着我,叫我说你们下落。我把他们骂了一顿。又来了一个神弹子活张仙郑天惠,是白菊花师弟,这个人一来,他们把我推到后面,接着冯老爷就到了,展大人也来了。”展爷在旁边说:“四哥,白菊花也在此处,还有群贼,趁着此时还不拿他,等到何时?”蒋爷说:“且慢,我们先把他们送在公馆,然后调兵前来,围了周家巷,还是你我冯老爷进去拿贼。倘若拿不住,跑了时节,外面倒还有人哪。此时你我进去,拿他不住,岂不是打草惊蛇吗,他们一远遁就不好办了。依我愚见,此人总要定计而拿方案。”展南侠连连称善。赵虎、冯渊复又打听,展蒋二位因何事一夜未归公馆。蒋爷也就对他们说了一遍。大家随说着,就到了公馆。店家开门,大家进来,复又将门闭上。大家奔上房,知府大人眼看着天有二鼓还不见大众归回,心中急躁。忽见帘陇一启,大家从外面进来。徐宽赶紧问道:“四老爷出去私访,可曾受险没有?”赵虎说:“我算两世为人,要不是冯渊老爷、展大人、蒋大人到,我命休矣!”知府大人复又与他道惊,又问受险原故。赵虎一五一十学说了一遍。知府叫他们预备了脸水与四老爷净面。赵虎出去洗脸更换衣服,复又回来,要叫摆酒。忽听房上瓦片“嘎嘣”一响,展昭说:“房上有人。”赵虎说:“待。我出去看看。”一掀帘子,往外就跑,到院内往房上一看,上面“嗖”的一声,打下一物,“噗哧”一声,正中赵虎前胸。老赵“哎呀”一声,“噗咚”栽倒在地。要问赵虎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四回 猛赵虎出房受弹 郑天惠弃暗投明
且说展南侠与大家正要用酒,忽听房上瓦片一响,说:“有贼!”赵虎愣头愣脑,往外就跑,出来就被一颗弹子打倒。你道房上是谁?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