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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曲不敢接话,看出现在的冯霜止不好惹了。
她道:“生意还是要做的,只是今年可能没有什么好收成……米价得涨,能收多少便收多少好了,收不了也没办法。哄抬米价的事情万万做不得,当心撞到了刀口上,千万让下面的人给警醒着,谁若是行差踏错,我必不客气的。”
“小人知道了。”周曲应声,也知道冯霜止的顾虑,毕竟和歉龉佟
一般官宦人家,下面养着的庄子经营着这些事情,都不算是什么大规模的,甚至浑浑噩噩地走的,可是自家夫人做事比较精细,硬是将这些个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条的。
“运输的事情,你不必挂在心上,过两日便好了。”
周曲走的时候,冯霜止对他说了这句话,可是周曲一直没明白,怎么夫人这样有把握?
没过得几日,便传说从扬州到高邮那一段的漕河上,漕帮的漕船被官府扣下了一片,气得漕帮帮主连霜城将下面的人骂了个狗血淋头。船扣在那里,货物也都扣在那里,若是不很快地赎买出来,有得他们受。
无奈之下,连霜城只有叫人全找官府那边的路子,不想一级一级找了,花费了很大精力,颇多周折自不必说,最后最让他吐血的,无非是动手的不过是一个高邮的小官,让扣了他的船便直接扣了。还被查出这几条船上有私盐,这事儿终究没敢闹大。私盐的事情可大可小,乃是公开的秘密,若是扯了出去对大家都没好处。
所以这一回扣船的事情总算是这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只是回头连霜城去查的时候,才知道那扣他船的人名为范宜恒,乃是京城里头那位姑奶奶贴身丫鬟的夫君。
于是连霜城明白了,得,自己那点小手脚又被发现了。漕河上头的事情,基本都是连霜城一句话说了算。
当初在知道冯霜止那边和府在江南这边有活动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脑抽了就想要去撩拨一下,干脆地让人看到那家的船就收钱,所以才有周曲报给冯霜止的那种情况。哪里想到冯霜止一下就猜到是他在后面搞鬼,或者说即便不是他在后面搞鬼,那也有他的默认,扣了他的船是他活该。
被冯霜止反将一军的滋味,当真不好受,损失了大把大把的银子不说,还差点没了信誉,连霜城那几天是刚回江南,脸色就没晴过,等到事情解决了,知道是冯霜止了,他也只能生个闷气,让人解除了对冯霜止手下那些庄子的限制。
同时,连霜城不高兴,所以他手一挥——九省漕运八道关卡,提价提价提价!
于是原本的那些商户们顿时叫苦不迭,可是这江上是漕帮最大,若是私人的航船,独自出河走还很危险,商户们不得不依赖于漕帮,涨价也没办法,只能照样给了。
这一系列的情况,就导致了江南运来京城的绸缎和茶叶价格居高不下,而冯霜止他们这边的私人商船却没有那么大的影响,价格反而低了下来,物美价格,生意竟然好了不少。
这种情况持续了大概两个月,之后连霜城的心情似乎才好起来,让下面的人把价格给压回去一些,留住了那已经要心灰意冷的商人们,冯霜止他们这边的价格优势才逐渐地不明显了。
只不过这两个月的时间之中,他们这边的绸缎庄和米铺都已经得到了好的口碑,旁人认准了他们这一家,倒是名气有了。
下一季汇报秋天收成的时候,周曲将这些个日子的情况一说,当真是红红火火,听得冯霜止微笑起来,翻着那厚厚的账本,数着进账的都是雪花银,她悠然道:“前两个月也扩张得差不多了,便就这样打住,把现在的局面维持好,主要是一个稳字,能稳住了才是我们的本事,别浪费了之前的机会。”
“是。”周曲也是这样想的,只是他始终有一事不明,“那漕帮怎么就那么巧,在那边……”
他总觉得事情是跟冯霜止有关,可是又不知道到底是在哪个环节做到的,因而一直很是困惑。
冯霜止道:“日后你便知道了,先下去做事吧。”
“……是。”周曲没探听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便扼腕而去了。
眼看着秋季便来了,宫里面太后的身体似乎也渐渐地不行了。
冯霜止脑子里便忽然划过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在看到周曲走了之后,她回了屋里,便准备着进宫了。
其实周曲好奇的事情很简单,在怀疑是连霜城之后,冯霜止跟和盗苏馐露炙盗俗约旱南敕ǎ瞳|也觉得没什么差错,所以冯霜止直接修书一封快马给跟随范宜恒一起到了高邮的喜桃,只说要范宜恒扣了连霜城的船,找茬儿便是。
冯霜止跟喜桃的通信是不会有人察觉的,也不会让人怀疑是和苯又甘沽朔兑撕悖换岽嬖谑裁垂唇崃恕
连霜城栽得干净,也活该他栽。
冯霜止本不是什么讲理的人,遇到这样的事情第一个就要怀疑到他连霜城的头上去。若是连霜城干的,结果便像是现在的这样;若不是连霜城指使的,便只当是冯霜止甩脸子丢脾气,是在用这样的方法给他施压,这自然显得霸道一些,可是霸道一些她也不觉得有错,写那一封信去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连霜城会郁闷很久,所以冯霜止的心情真是说不出地好。
和挂晕龅搅耸裁聪彩拢晃什胖浪衷诳雍δ卿畎锇镏髁牵偈崩植豢芍В蚱蘖┛醋疟绲牧牵那椴辉级睾茫辈皇本陀邢⒋咏夏潜叽矗谑悄橇礁鲈拢瞳|跟冯霜止都保持了好心情,连带着和府的下人们都以为是要出什么喜事。
现下里,坑害连霜城的事情就已经算是大功告成了。
连霜城还算是个很识相的,在知道了自己是得罪了和头胨怪螅谷谎≡窳擞米罹恼羌壅庖徽欣从Χ员鸬纳绦校闶窃诟胨古獠皇牵闶且恢直湎嗟男谢摺
冯霜止知道自己会从中得到多好啊好处,连霜城也是心知肚明的,只是两个人都不点破,让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两个月,等到下次连霜城来京城,跟和较陆哟サ氖焙蚯萍胨梗愣嫉弊鍪鞘裁词虑槎济挥蟹⑸耍路鸱胨共恢赖背跤泄钤吮蛔鍪纸乓皇拢路鹆敲挥性庥龉淮┬⌒垆畲皇拢髯院秃屠掷郑α诚嘤
这些都是本事,冯霜止知道自己还算是个有本事的,处理这些事情还算是游刃有余,只不过那是对外,对着自己那烦人的儿子的时候,就是一个头两个大了。
今日也要进宫给老佛爷讲《石头记》,出府门之前,便听团子一直在哭,远兰进门来之后,也很喜欢团子,冯霜止忙的时候也帮着带孩子,今日要出去,一样是远兰帮着她哄孩子。
“乖乖乖不哭,额娘去很快就回来……”
冯霜止将团子递给远兰,看远兰那一脸温和的模样,又掐了团子那粉嫩嫩的脸一下,对远兰道:“你性子温和,日后生下来的胖小子肯定不像我这孩子一样能折腾。”
远兰有些脸红,嫁给和琳之后,他们两人也算是很幸福美满了,一个月之前,远兰给那两名通房丫鬟开了脸抬了姨娘,只是和琳不怎么去他们那里,远兰现在还没孩子,不能让妾室先怀上,婆子们说多跟孩子接触也好怀上孩子,所以远兰少不得天天往冯霜止这边跑。
“嫂嫂说笑了,我看团子是个有精神气的,日后定然有本事。”
冯霜止心说自己不过是个表面上安静的人罢了,性子始终还是烈的,但被这两世给磨得差不多的,只不过……心底的东西是改不了的……
团子这孩子这样闹腾,只盼着能这样一辈子闹腾下去才好。
握着她的手指,团子攥着,一直不肯放。
冯霜止叹了口气,时间差不多了,也只能狠下心走。
如今和丫悄谖窀蟪迹芾碜拍谖窀斓氖虑椋币彩蔷苁芮∑髦氐娜宋锪耍胨沟纳矸菀彩歉潘谴撸缃袼恢浪歉鲋耸挚扇鹊模灿胁簧偃宋ё潘祷啊
不多久,在宫里,她便有了很宽广的人脉,又因为出手大方,舍得给钱,不管是上面的还是下面的,打点得服服帖帖,即便是惇嫔见了冯霜止也是十分喜欢的。
从宫门口下了车,便有慈宁宫的姑姑在宫门里头等待了,毕竟现在太后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每天昏睡着的时候比醒着的时候还要多,只是每天下午总有那么一段时间是醒着的,这段时间是习惯性听冯霜止讲故事的时间。
《石头记》的后四十回只找到一些零星的残稿,因为这边太后要听,和阏伊烁唣矢莶懈宓囊恍┠谌菪戳耍蛭父鲈虑安∽牛咳仗坏桨牖鼐鸵ィ越炔皇呛芸欤搅私袢找膊乓舶耸换亍
却说宫里面令妃的失宠还在继续,现在是九月初,乾隆在承德过完了大寿,还跟那蒙古美人在一起混着,整日里像是宠爱不够一样。
之前说令妃打死了宫女,乾隆遥遥在避暑山庄那边收到了消息,直接让剥了令贵妃的贵妃衔,重新回去当她的令妃,并且打理六宫的事情便暂时交给了愉妃和容嫔,如今的令妃在宫里头的日子可不好过。
相应的,十五阿哥永琰最近也低调得不像话。
那打死宫女的事情,肯定是惇嫔在后面搞鬼,众人也不是猜不到,只是这种事情是公开的秘密,大都知道,大家甚至都在私下里传,可是不会有人到台面上说一个字。
沁姑姑领着她进去了,忧心忡忡道:“太后娘娘近日越发不好了……今日倒是精神头不错,只是太医说了她需要静养,夫人进去之后也只管说一些高兴的事情。”
“妾身省得。”这几个月下来,冯霜止也是很了解太后了的,这位雍正爷府邸从格格走到太后的女人,心底总是藏着说不完的事情,兴许这后宫里的女人都是这样。
越是了解这后宫,知道这里面的肮脏污秽,冯霜止就越珍惜自己如今的生活,有了对比才能够知道到底什么是个好处来。
其实太后的后事是早就备好了的,如今一传出快要大限了的消息,承德那边便是已经加紧开拔,乾隆往紫禁城赶,顺便带着自己如今最宠爱的那一位蒙古美人。
冯霜止知道,自己目前最大的这一座靠山,快要倒下了,下一座靠山,又是谁呢?
这一点,她一直都在考虑。
“臣妇给老佛爷请安,老佛爷吉祥。”冯霜止蹲下了身子行礼,进宫都是踩着花盆底的,一开始不觉得好,后面也就习惯了。
太后躺在床上,已经有些枯瘦模样了,最近越发地没精神,见了冯霜止来,只手指一动,模模糊糊道:“霜止丫头来了,便为哀家讲故事吧。”
“是。”冯霜止于是坐到了下面宫人们搬过来的一张绣墩上,捧着书稿念起来。
不曾想才念了不到半回,太后就连连摆手,“不对了,不对了,这个味儿是不对了……”
味儿不对?
冯霜止心中一跳,便直接跪下来,告罪道:“《石头记》后四十回只寻到一些残稿,所以这后面四十回是找人续写的,也难怪老佛爷听着不对了……”
太后听了这话,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么多天竟然第一次说了一句囫囵话:“不想人要进棺材了,连部书都听不完的……”
冯霜止心惊肉跳,这样的话一点也不敢接。
太后也知道自己可能吓到冯霜止了,所以一挥手道:“你继续念吧……”
既然已经不对味儿了为什么还要继续念?
冯霜止有些不明白,只是她不敢违逆太后的话,就这样念着走了。
今日念完了两回,太后还是精神着的,她道:“沁芳,我想看看十格格,去叫惇嫔抱着来,我看看……”
要死的人,所以想要看看别的充满生机的人。
已经要离世的老人,还有生机与活力的孩子。
这种对比让冯霜止觉得无奈,她也知道自己今天可以离开了,便从殿中退了出去,只是没有想到,出来的时候瞧见了惇嫔已经过来了,两个人对望了一眼,惇嫔不知道为什么对着她笑了一声。
冯霜止觉得这样的笑是有深意的,出去到偏殿休息了一会儿,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等着惇嫔出来,只是有那样的一种感觉而已。
惇嫔抱着的十格格,乃是跟团子同一个月出生的,如今还小。只是惇嫔是后宫之中的真性情人物,太后也不知道为什么特特别喜欢惇嫔。
她端着茶杯坐在这里许久,终于等到惇嫔出来了,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