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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所累,所迫呀!
雾都情殇 第一部分(11) 白雅洁心怀内疚地走到了爸爸的跟前,轻声说道:
“爸,对不起,刚才我太冲动了,让您生气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不过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他正端起了满满的一杯酒准备喝,听了这句话,又马上将杯子放在了桌子上,看了女儿一眼,只是没有先前那样生气了。
“雅洁,刚才爸也有些不太冷静,我也反省了一下,也向你道个歉,我这一辈子呀,就是改不了这个坏脾气,你就不要生爸的气了,虽说爸脾气向来都不好,但却是最心疼你和你哥的,一心一意都为了这个家。”
“爸,我再大也是您的女儿,您都有权利教育我,您怎样打我骂我都是应该的,为了我好,您说我哪能生您的气呢?”
“是啊,俗语说得好呀,野鸡打得满天飞,家鸡打得团团转,自己亲生的就是不一样,娃儿还是自己的乖。”他喜爱地拍着女儿的手臂。
看见爸爸的情绪好多了,白雅洁便小心地将马上就要陪妈妈去看病的消息告诉了他。顿时,他的脸上有一丝惊讶和高兴,同时期待地望着女儿:“雅洁,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于是,白雅洁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雅洁,你妈这次是终于想通了,能自觉自愿去看病了,看来她也觉得实在是拖不起了,不过,最大的功劳还是你,好不容易做通了你妈的思想工作,我女儿是功不可没,爸谢谢你,谢谢我的好女儿。”此刻,他很想将女儿拥在怀里,好好地心疼她。
“爸,什么事情都是内因最关键,妈才是最大的功臣,只有她自己才能救自己,我们只是催化剂。”
“是啊,你妈也是功臣,只要她要去治病,我就不会再这样揪心她了,也会吃得好睡得着了。”
白雅洁又故意提起了妈妈的病情,想看看爸爸对此有无察觉。
“我看你妈都拉得皮包骨头,不成人形了,我估计她是慢性肠炎,我劝了她好多次了,让她去医院检查检查,你也知道,她比正常人固执得多,哪里肯听我的话,我的这个老太婆呀,真的是气人得很,拿她完全没有一点办法。”一谈起妻子的病,他的眉头就总会皱起来,脸上十分的担忧。
“爸,我估计妈妈不是慢性肠炎,也许还比较严重,但到底是什么病,只有等医院的最后确诊,不过事已至此,我们只有尽力了,只是我们大家最好都要有个思想准备,做好最坏的打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此刻,白雅洁不可能将妈妈的病情完全如实地告诉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爸爸,他怎能承受这突然的打击,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况他们已相守在风烛残年了,谁也怕对方真有个三长两短。
他突然有所预感,心沉了下来,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痉挛了一下,那双粗糙的手开始微微地抖动起来,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安,他重新端起了那杯未饮下的酒,将它一咕噜地喝了下去,他的脸更红了,眼睛也是红红的。
父女俩正倾心交谈之时,“嘟嘟嘟……”一阵阵汽车的鸣叫声在屋外悦耳地响了起来,小侄女耳朵特灵,赶紧从卧室里跑到了家门口,看见了崔云帆,她高兴地拍手叫道:“姑妈妈,云帆叔叔来了!云帆叔叔来了!”又一蹦一跳地向崔云帆跑了过去,嘴里还不停地喊着,“云帆叔叔,云帆叔叔,您的车又黑又亮,好漂亮哟,我婆婆和姑妈妈马上就出来了。”
白雅洁赶紧去卧室搀扶着妈妈走出来,手里提着一个胀鼓鼓的大行李袋。她的爸爸也忙去搀扶着妻子:“老太婆,来来来,让我来扶你出去,不要着急,云帆的车是专门来接你的,慢点走,慢点。”
“老头子,我住院去了以后,两个娃儿又都要上班,你就只有自己好好将息自己了,不过,今天你无论如何都要答应我一件事,不然我始终放心不下。”她那枯枝般的手紧握着丈夫干瘦的手。
“老太婆,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全都答应你,你就十二个放心吧。”
雾都情殇 第一部分(12) “我只希望你一定要把这几十年的坏德性改了,平常还要少喝点酒,特别是以后要多关心点我们的两个娃儿,不要一不顺心就吵他们,拿他们当出气筒,其实,他们兄妹俩都听话得很,尤其是雅洁对我们两个老的好孝顺哟,又还本本份份,规规矩矩的,不像有些女娃儿瞒着大人在外面做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尽给大人惹麻烦,那才叫你莫奈何。”
他哽咽着说道:“好好好,我的老婆子,你现在就只管安安心心地去治病,我一定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在家里给我们两个娃儿发脾气了,每天给他们做好三顿饭吃,好让他们一心一意扑在工作上。”
轿车缓缓地开走后,白雅洁从汽车的后视窗里望见爸爸牵着小侄女的手站在家门口依依不舍地目送着他们,那张满是皱纹的脸变得慈祥了许多,眼里噙满了泪水,长了这么大,白雅洁好像还是第一次看见爸爸的眼睛里有那么多的泪水,那么多的忧伤,原来性格坚强的爸爸也是有儿女情长的。她的妈妈也不时地回过头去看着伤感的丈夫,妈妈的眼里也饱含着泪水,夫妻的情义是多么的深长,此刻,他们才感到难舍难分,但生活是多么的残酷而又无奈啊!
白雅洁的妈妈住院后,被确诊为直肠腺癌晚期,由于她的身体太虚弱了,不能立即动手术,必须输各种营养药将身体尽快支持起来,于是,在手术的前几天,需要配合医生做的事情特别多,一刻也不能离人,这样,白雅洁就只好白天和从乡下来的保姆小兰一起照顾妈妈,晚上再回到厂里加班。
一天,已是午夜了,车间里上夜班的同事陆陆续续地回家去了,空荡荡的工房里只留下了白雅洁一个人,只听见机器的轰鸣声,而透过窗户,则可以看见雨流如注,嘀嘀嗒嗒地滴打在窗户上。环顾着空无一人的工房,胆小的白雅洁希望此刻有人来陪陪她,为她壮壮胆。
正在这时,只听见“咚咚咚……”的几声,虚掩着的铁大门沉重地响了起来,真的有人来了?紧接着,铁大门又是“吱呀”一声,完全打开了。
借着白炽灯散发出的雾蒙蒙的微弱光亮,白雅洁看见了一个蓄着寸头,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正一只手拍打着衣服上的雨水,一只手推着厚重的铁大门走了进来,咦?这张脸仿佛在哪儿见过,似曾相识而又有些陌生,好像经常出现在工厂的新闻媒体中,当时,她还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是他?她又一次定睛望了望对方,没错儿,眼前这个长着刀刻般国字脸而又充满阳刚之气的男人,就是自己工厂的厂长——张鹏程。
张鹏程向她缓缓地走了过来,脸上挂着在媒体中那般温和的微笑,熟悉而又陌生。白雅洁睁大着眼睛,那份激动的心情就像今夜的风雨席卷了她。
“您是张厂长呀?”她的脸渐渐红了起来。
张鹏程笑而不作答,只是向工房四周环顾了一下,然后又望着白雅洁问道:“小同志,这么晚了,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了?其他的同事呢?”他的声音听起来比较低沉,富有磁性。
“哦,张厂长,他们才刚走一会儿,我还有点产品没做完。”她的脸庞泛着少女般的羞涩。
张鹏程留意地看了看别在白雅洁工作服上的工作牌,又问道:“小白,你们车间平常都安排了女工上深夜班的吗?”
白雅洁默默地点了点头,便又继续干活儿,心里却是好紧张,希望张鹏程不要站在她身边看她做事,最好是快点离开这儿。哪知,张鹏程在她的身边看了一会儿后,竟然说道:“小白,我看今天这么晚了,雨又下得这么大,你一个女同志回家不太安全,我想就用车顺便送你一程。”
白雅洁一听,急忙抬起头来,对着张鹏程摇了摇头,态度坚决地说道:“哦,不不不……张厂长,我有雨伞,又住在附近的家属区,再说您的车我是……我是绝对不可能坐的。”
“你绝对不坐我的车?”张鹏程不明白地望着她。
雾都情殇 第一部分(13) “嗯。”白雅洁认真地点了点头,你一个小工人,不要自不量力。
“好了,小白,不用多说了,就这样,你抓紧点时间,我先在车上等你。”那语气不容置否。
张鹏程走后,白雅洁故意磨蹭着,希望张鹏程能等不及而走了,哪知等一切都收拾停当了,锁上了车间的铁大门后,看见那辆NISSAN新蓝鸟果然就停放在离工房几米远的石阶下,不知为何,白雅洁的心又开始“咚咚咚”地跳了起来,正犹豫着究竟是该上车还是不该上车呢?就听见从车里传出了急切的一声:“小白,雨太大了,快一点,上车吧!”张鹏程透过车窗望着她。
无奈,不可能坚持也不可能逃避,白雅洁只好上了车,坐在了张鹏程的身旁。NISSAN新蓝鸟徐徐穿行在厂区这条长长的梧桐大道上,雾蒙蒙的路灯光亮照射着道路两旁的法国梧桐树,片片树叶儿随着晚风飘落下来,那成堆的落叶洒满了长长的道,如诗如画的夜幕美景,NISSAN新蓝鸟穿过了梧桐大道,便向着家属区的方向一路驶去……
此刻,白雅洁的那份激动和紧张是无法平息的:进厂这么多年来,车间主任就是自己所认识的最大的官,而现在就像做梦一样,竟然坐在了自己厂长那又舒适又温暖的轿车里,那么近地坐在了他的身旁,是多么的不敢想象啊。正这样默想着的时候,张鹏程那富有磁性而低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小白,你刚才为何说绝对不可能坐我的车?”
“……”
“不便说?”
“非说不可吗?张厂长。”
“那就不勉强了,不过,我还真有点不解。”
“因为……因为您是大厂长,我只是个地位卑微的小工人。”白雅洁小心翼翼的,声音小得几乎只有她自己可以听见。
张鹏程依然听清楚了,启齿笑了起来,如果不是顾及形象,估计会笑弯了腰,继而侧过头来看了一眼白雅洁,然后又望着前方说道:“小白,看不出来你年纪不大,倒是挺有尊卑思想的。”
白雅洁又肯定道:“张厂长,其实人本来就是有尊卑的,有些人天生就只能干那些低下的粗活儿。”白雅洁有些自怜。
张鹏程又注意地望了她一眼,然后严肃地说道:“小白,我可要批评你了,任何人只是分工不同,哪有高低贵贱之分,你也不要小看了你现在的工作,认为成天和冷冰冰的车床打交道,没啥出息,我认为只要你努力,认真学习专业技术,就有希望成为工人技师,成为厂里的先进、劳模,七十二行,行行都是可以出状元的。”
白雅洁只是默默地听着,点着头,再也不敢说任何话了,她怕一不小心在自己的厂长面前又说错了什么,那张厂长又该批评自己了。
一会儿,从车窗里吹进来了一阵凉风,又飘洒进了许多的小雨点,落在了她的头发上、身上,白雅洁只感觉身子有点发冷,不禁打了一个轻微的寒噤,这没有逃过张鹏程的眼睛,他轻轻地点了一下车窗的自动按钮,茶色玻璃徐徐地升了上来,然后他又立即从裤包里拿出了一条手帕。
“小白,赶快擦一擦吧,不要着凉了。”
这手帕好干净好平整呀,而且还有一缕淡雅的香气,原来自己的厂长还是一个既细心而又注重细节的男人。去接手帕时,白雅洁的手无意中触碰到了张鹏程温热的手,就像触了电似的,她的心微微地颤了一下,为了掩饰这份慌乱,她赶紧拿起了一绺头发,开始擦拭起来。
趁着张鹏程专心地注视着前方,白雅洁一边擦头发一边从侧面偷偷地打量着他:肤色微黑但透着健康,眼睛不大但目光深邃,鼻子坚挺显示了他的刚直,一件薄薄的羊绒衫掩饰不住他那宽阔、结实的胸膛,又不时地呼吸着他的气息,白雅洁觉得他的浑身散发出了一个成熟男人的性感美,这诱惑对于一个姑娘来说不可能无动于衷,此时此刻,白雅洁第一次在一个男人面前感到了眼热心跳,还有一种原始的冲动和欲望,她痴痴地想: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对女人该有多么巨大的吸引力啊,她希望回家的路能够再远一些,再远一些……
雾都情殇 第一部分(14) 不过,好像一溜烟儿的工夫,很快就到家了。下车时,当白雅洁的双眼与张鹏程深邃的目光相遇时,她清秀的脸庞上又泛起了红晕,心又加速地跳起来,若不是在浓浓夜色的掩饰下,她该是怎样的尴尬啊,她几乎是逃也似的下了车。
望着远去的车影消失在茫茫的雨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