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第二天,那个“混蛋”果真被杨队长查出,公社“群专”来人,将他五花大绑
押走了。出乎人们的意料,“混蛋”不是周建平,而是全队出名的老实人——李二
厚。
李二厚老家山东,当年闯关东时,其父母一根扁担两只筐,将他和姐姐挑到了
东北,在偏远的草原上安了家。父亲早逝,姐弟俩全由母亲拉扯长大。姐姐二十岁
那年,嫁给了生产队副队长兼民兵排长白老大,白老大在大连当过兵,还是个班长,
见多识广,是本屯的金凤凰,权威大着呢。从此,势单力薄的老李家有了依靠。
按说李二厚有了姐夫这个靠山,在屯子里也该算是个人物了,可他是天生的老
实胚子,憨厚的要命,只会拼命干活,一跟人说话脸就红,见到大姑娘小媳妇远远
地绕着走,不敢照面。二厚人虽老实,但却聪明能干,赶车犁田、织席编筐都是好
把式。他还吹得一手好唢呐和竹笛,平日里,只要有空,他便“呜哇呜哇”地吹上
一大气,声音从屯子西头一直传到东头。
半夜三更闯入女知青屋里的“大马猴”竟会是李二厚,大家怎么也难以相信。
要说周建平还差不多,平常这小子爱沾花惹草,是他干的还能贴点儿边。会不会杨
队长弄错了?连知青们都这么怀疑。
大家都认为事情搞拧了,这时,只有章芳梅肯定地说:是李二厚。其实,事情
很快真相大白,二厚没等“群专”的人“帮忙”,就竹筒倒豆子交代个明明白白。
出事那天后晌,副队长白老大从大队开会回来,不知从哪儿弄来一付猪下水,
交与二厚的娘说:“妈,你给拾掇了,晚上我跟二厚喝酒。”
二厚娘本来就器重这个女婿,见女婿要与儿子一起喝酒,就格外卖力地将猪下
水煮了,炒了几个鸡蛋,又到代销店赊了两斤地瓜闷(一种劣质的烧酒)。
晚上收工回来,二厚娘已收拾停当,郎舅两个就喝上了。乡下人一年能沾几回
荤,二厚一口菜一口酒直觉得好吃,一来二去,就有点晕乎乎的,脸也红了,话也
粗了。白老大在外闯荡多年,有着好酒量,半斤烧酒下肚没怎么样,望着小舅子直
乐。二厚娘劝道:“他姐夫,二厚过年二十四了,你老是在外面走,见得多,帮他
说一个媳妇吧。”
“人有,可彩礼要得厚着呢。”白老大说。
“娘,我没…彩…彩礼,我也…不…不要,我打…打…一辈子光棍。”二厚酒
多了,粗声粗气地嚷道。
白老大说:“你可别打光棍,有不要彩礼的,就怕你不敢要。”
“你说…谁…谁不敢要,你是瞧…瞧不起人…”
“那好,知青户里有那么些上海姑娘,你敢要吗?”白老大激道。
“你胡说,人家…人家…”老实的二厚不知说什么好,脖子上的筋都鼓了起来。
“怎么样?不敢要吧,你还是没胆量,有本事今晚就去。”做姐夫的还在激他。
其实,白老大故意激二厚,有他自私的动机。二厚若要成家,一笔彩礼必不可
少,到时他这个做姐夫的能不帮一把?可他哪儿有钱。就算他当队长,一年下来才
挣个一百来块现钱,而说个媳妇的彩礼至少八百,多的要两千。屯子里那么多光棍,
不就是没钱么。如果二厚能找一个上海知青,那非但一分钱彩礼都不用出,还可能
沾光呢。这在其它屯子已有先例。
两斤地瓜闷全部下肚时,已经下半夜。白老大晃晃悠悠地哼着“二人转”回去
了。二厚被酒,也被姐夫的话撩得火辣辣的,萌动的青春欲火犹如干柴般点燃,他
浑身燥热。恍乎中,他觉得姐夫说的也对,这帮女知青一个比一个干净漂亮,天天
唱呀跳的,就是比乡下女孩招惹人,还老是“二厚”“二厚”地叫他吹笛儿,特别
是那个……
“酒壮英雄胆”,二厚借着酒精的冲动,走出家门,迈出了他不该迈的一步!
其实,当他进入女知青屋里的时候,酒已吓醒了大半,他想退回去,却瞥见了
在月光中熟睡的,身子半遮半露的女知青们。从未与异性接触过的他一下子怔住了,
那时他灵魂已经出窍,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躺下的,只知道当时浑身发热,血往上涌。
至于为什么说自己是周建平,他也不知道,兴许潜意识中认为只有周建平才会干这
种事吧。李二厚躺下后,自己害怕的不行,不敢动弹,只是喘粗气,哪敢碰两旁的
知青,刚想开溜,章芳梅就醒了。他从窗子逃走的时候,慌张中被玻璃茬子划破腿
肚,所以,尽管他在屯子外转了一大圈才敢回家,第二天还是被杨队长很容易地查
出来了。
李二厚关进了“群专”,他完了,一个“优秀共青团员”、“先进基干民兵”
从此背上了永远甩不掉的黑锅。屯子里,再也不闻他的唢呐声和笛声。
李二厚是老实人吗?
榴连的诱惑
孟沙/马来西亚
经过榴连摊档的时候,舒兰抑制不住内心的一股欲念,脚步在其中一位马来小
贩的挡口停了下来。
摊贩以她的家乡名种榴连作为号召,激起她急欲一尝的冲动。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她让小贩选了两粒黄肉干包,并在开了小口处沾尝味道,
满意后付了钱,才提着自己的心爱物回去住所。
她喜欢吃榴连,是从小就开始的。进入学校后,父母经常以榴连为饵,诱使她
和弟妹用功读书考取好成绩。她不能肯定是否因为这个缘故,从小学一年级到大学
毕业,她的成绩在级里总是名列前茅,为父母与学校争取到无上的荣誉。
她已忘了上一次品尝榴连是在什么时候。好像是很遥远又很奢侈的一回事。她
现在已很少回家了,固然是因为工作忙,但最大的原因还在于心态的改变。尽管家
人对她仍然像以前一样爱护有加,每隔三五天都会接收到从家乡拨来的电话,里头
有奶奶的,也有爸爸的和妹妹的声音,谈话间都带着关切和惦念。每逢这样的时刻,
她心里总会油然生起想家的思绪,什至于准备马上收拾行李,不顾一切地开车向家
乡的路奔驰。然而,当感情冷却下来时,她又改变主意了。
对于家乡,她是既爱又怨。每次回去,最高兴的要算父母亲了。父亲在去年退
休,结束了半辈子的杏坛生涯,和母亲株守家园,本该好好享受晚年的天伦之乐,
可是三个孩子,一个出嫁,一个工作在外,一个到海外深造,家里只剩下年迈两老,
日子过得毕竟有点凄清。因此,每逢舒兰回家时,两老是像过节那么隆重其事,在
张罗食物以外,还招呼一些近亲也来一起同欢。她想回家是个人的事,无端端惊动
许多人,未免小题大做。对此,她虽然反感,可看到两喜欢快的样子,她又不忍拂
逆他们的一番苦心。
在吃吃喝喝的场合,彼此有说有笑,一些年长的亲戚总不忘记赞她几句,拿她
作为教训自己孩子努力学习的榜样。于此同时,他们都表示关心她的终生大事,要
想试探她是否已经有了心仪的对象,然后当着两老面前开起玩笑:什么时候要请大
伙儿吃大女的出阁喜酒啊?有些女的玩笑开得更大,她们以小妹为例子,提醒她这
个做大姐的可别为了事业误了青春。面对七嘴八舌,她感到语塞,内心的不惬意自
然更强烈了。
在一家五口的家庭里,说到对榴连的嗜好,除了老爸,该数她为最了。不知是
否遗传的作祟。她的个性中也承继了父亲的硬朗和倔强,而且多刺。妈妈当她还念
小学时期,曾经几回在亲友面前批评过她那过强的性格,说是如果换作男孩就好了。
说也奇怪,就是从那时开始,她下意识里也不当自己是个软弱的女孩!不管外头遇
到什么不如意或委曲的事,她都默默地自己承受,不让家人分忧。
不像妹妹和小弟,哪怕是给蚂蚁叮咬一下,都要啼哭着向妈妈撒娇。
即使是现在工她以大家姐身分,有时还会听到妹妹对她所作的投诉。妹妹在三
年前嫁人,对象是中学时代的同学,家里开五金店,生活无忧无虑,如今己是两个
孩子的母亲。夫家有钱,本身不用外出工作,还有什么烦恼呢?偏偏这位小妹一向
娇生惯养,从小有父母的宠爱,像一朵温室里的小花;一旦做人媳妇,环境改变,
心境调整不好,要适应并不容易;寻常日子无风无浪还不怎样,遇到波折打击时可
就不知所措了。
像最近一两个月,舒兰便三天两头听到妹妹在电话里哭诉,令她感到心烦。妹
妹告诉她有关丈夫移情别恋的事,大半年来,小两口经常为此事大吵大闹,有几次
在一气之下,连孩子也不顾,一个人跑回娘家,住上好几天,等到气消了,才甘愿
随着陪罪的夫君回去婆家。
妹妹这位夫君,舒兰是在他们订婚后方认识。她在外国几年,有关家里的一切
事务,要不是通过老爸和妹妹的书信,便是妈妈在电话里告诉她的。妹妹和妹夫从
怎样认识,直到拍拖、订婚的经过,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从外表看,妹夫得五官
端正,说话慢条斯理,没有丝毫富家子弟的浮夸气。第一次见到地,第六官感便告
诉她:这个人很合眼缘,好像曾经在那里见过似的。
他们结婚后不久,到过都门旅游,舒兰接待他们住在自己拥有的居所,住了两
宵。第一天没事,到临走前夕,她带二人去五星级餐厅用餐,然后游车河,再上夜
总会看表演、听歌、喝酒,直到半夜才尽兴而归。回到居所,等二人回房休息盾,
她一个人留在客厅,像往常那样,要看几页书才愿意去睡。当她看得入神时,有个
人来到她面前,令她吓了一跳。
坐在她对面的人是汪原,她的妹夫。
当镇定下来时,她才说,“晚了,你应该去陪舒丽。”
“她睡着了,我睡不下。”汪原点燃一根咽,深深地吸了一口,望看她。
“我还想和你谈一阵,你不反对吧?”
她把书本合起,警戒地瞪着汪原,“有很重要的事吗?”
汪原没有应她。她再问,“和舒丽有关?”
他点点头,眼睛朝看她,“我觉得我并不适合舒丽”
她几乎要跳起来。“什么?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你们是新婚夫妻啊!”
“我们是奉子结婚。”他轻轻地回应。
“那也是感情的结合,难道你后悔了?”她诘问,语气带几分不满。
汪原不语。许是早先酒喝多了些,脸孔涨红,神情满含落漠。
“你是不是心里还有另一个女人?”舒兰再问。
汪原这回正眼凝视她,那限神蕴蓄着异样的光芒,令舒兰连忙回避,内心翻滚
着一片慌乱。
“舒兰!”他兀地唤起她的名字,“你为何还不结婚?难道也在等一个人?”
舒兰压棍儿没想到对方会冲着她说出这番大胆的话。我结不结婚关你什么事?
我在等谁何需你来过问?眼前这个男人,一时之间给她的感觉,忽然变得渺小、丑
陋起来。
自然的,她在盛怒之下,马上发出警告,“汪原,我当你是酒后乱说话,请尊
重我的妻姨身份,你若再放肆,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为了这件事,她耿耿于怀,连原先对汪原的一丝好感也一扫而空。同时,她也
为妹妹叫屈,婚姻才开始便亮起红灯,那漫漫人生路要如何才走得完呢?更苦的是,
她不能也不敢把那晚上汪原对她说的一席话向妹妹坦白相告,她担心那会带来更大
的灾难。她所能做的,只有委婉地给予进言,劝妹妹别像以往那般任性,多了解丈
夫,多关心他的事业;困难当前要运用智慧,而不是一味无理取闹。她当然要不会
忘记提醒妹妹,“好女孩要自己长刺!”
舒兰开始怕回家,怕遇上她不喜欢遇上的人,怕听她不喜欢听到的话。愈是这
样,她对家乡的思念愈深,就像对榴连的感情。以前,只要她一开口,老爸会用第
一时间满足她的口欲,如今她得抛头露面,一个人在都门的地摊前,学一般家庭主
妇那样,与小贩为减一元几毛钱争个不休。许是受父亲的影响,她对榴连的要求也
特别高,知道榴连的好环不能单看外表,不能光靠双眼,还要拿起来在手里,在耳
旁试着摇晃,听看是否发出声响;再放在鼻子前嗅几嗅,闻闻是否有香味;如果摇
出声音,闻到香味,那榴连多半是好料。懂得这些,其实不过是鉴定榴连好环的入
门常识,对行家来说,他们根本无需上述的多此一举,只稍眼角一瞄,马上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