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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长……”坐驾驶室的秋山下了车,有些惶惑地轻唤一声。“接下来……”
“先回去。”淡岛沉声说完,又转而询问伊维斯。“这里可以么?”
伊维斯吃力地抬眸,看向面前已经被腾空的高层实验楼。
【辛苦了,是这里没错。】
轮椅被匀速推向楼层的入口,所过之处隔断次第打开。
五分钟后伊维斯的轮椅被推上这栋建筑最高层的一间实验室内。偌大的室内已经被全面改造、遍布精密仪器,两甫一进入耳膜就立刻被仪器的运作声充斥。淡岛世理抬眼透过房间一侧巨大的落地窗向外看去,直到轮椅旁的小屏幕闪烁了一下,才回过神来看向上面的小字。
【视野很好。
看来这里的学生每天都能享受鸟瞰夕阳的快乐啊。】
淡岛世理握扶手上的手紧了紧。
“得亏还能有心情注意这个。啊,只要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
【接下来要做的,对淡岛小姐来说是什么样的事?】
“大概是……”淡岛唇角溢出一丝有些苦涩的微笑。“亲手杀死挚友……这样的事啊。”
地面突然震颤了一下;厚实的落地窗因巨大的气浪而嗡鸣起来。
——伊维斯说的没错,这里的视野的确很好。
好到可以一览无余地看到天空中并排悬浮的两柄达摩克利斯之剑。
一柄正值辉煌时,剑身漾着静谧的深蓝,正是王之御座上最值得夸耀的瑰宝。
一柄已趋末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败着,却令不禁想象其盛极时该是何等荣光。
屏幕再度闪烁了一下。
【与其说是令难过的“杀死挚友”,倒觉得,们正做的……
是将神谴变成神赎……这样的事啊。】
神赎?
紧闭的落地窗仍传入若有若无的、青赤双方马的喊杀声;淡岛世理睫毛微颤,瞳孔聚焦腐朽的赤王之剑上,喃喃道:“果然……还是谈不拢啊。”
……
青与赤,两色灵气交织碰撞。一者是炙热的火,一者是理性的剑;吠舞罗狂热的口号几乎震荡了天空,青组剑士们手中的长剑挥舞出不逊色于雪光的锐芒,双方交战一起!
而远学园岛中心区外一处被葳蕤植被所覆盖的广袤区域里,也上演着一场王对王的战争。
积雪已渐渐能没鞋跟,S4制式长靴其上摩擦时涩感越发沉重。宗像微微前倾上身,格挡周防的攻击间隙中稍稍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握剑的虎口被赤王的蛮力震得发麻尚未能缓解,对方已经再度眯起那双掠食者的金眸、一拳轰击过来!
王的圣域强度绝非普通能力者可比,两的阳炎甫一碰撞,骤然炸开的能量立刻摧枯拉朽地将周遭的林木轻易毁去、地面震动着皲裂开来,其威力不亚于小型炸弹!
明明目的是猎杀无色,可此刻战斗起来,周防已经按捺不住胸口叫嚣的战斗欲;焚烧、摧毁,脑中只剩下这样原始的本能!
悬浮空中的巨剑感应到王权者暴走的力量,环绕剑身的电浆更加剧烈地翻涌着,色泽殷红如血。所有被烙印上王之印记的赤组不良们都感觉到了火辣辣的烧灼感——
以一种危险的方式,王的印记决绝地燃烧起来。
恰此时,学园岛每个角落的扩音器都响起了沉闷的嗡鸣声!伴随着叮咚的悦耳提示音,一道女声一秒钟后由广播传遍学园岛每一个角落。
——“日安,狐狸头。知道这里,来玩个游戏怎么样?”
周防的攻势听到那个声音后迟滞了些许。宗像一眯眼,手中剑刃划出一道杀伐气凛冽的弧!
颊边微微刺痛,周防暴躁地击开前刺的长剑,顺着惯性朝后退了几步、抹了一把脸上被划出的伤口。
血腥味掺杂的甘甜让他稍稍清醒了一些——
远另一边的淡岛世理快步上前推开一扇窗门,以便能更清晰地听到广播内容。
彼时正与对手交战的青组剑士们不少都因为认出了那个声音而暂缓了攻势。
是速水。
说完上一句话后,女短暂地停顿须臾,继而再度开口。
“一分钟之内能找到的话,这具身体就白送给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大概是最后一次跟大家分享BGM了?写的时候脑中一直充斥着各种画面,这个结局也是在开文时听着这首歌构思完毕的;大家有兴趣的话就点进去听听看吧,是配合着下一章结局看的~
☆、84Sacrifice·结局(始)
“一分钟之内你能找到我的话;这具身体就白送给你了。”
最后一个字的回音逐渐飘散。
“!!”淡岛大睁双眼盯住了广播室的方向、单手抓紧了窗棱。“……乱来的家伙!”
回答她的是这间简易实验室内;仪器冷冰冰的机械提示音。
“监测对象盖然性奇点增殖中。因果律极值:20;23……”
一分钟的时限听起来简直像是一场玩笑,但显然女人的意图并不是玩捉迷藏的游戏。
伴随着无机质的冰冷报数声,坐落着广播室的高层建筑顶端发出震耳欲聋的爆响!
整个广播室所在楼层的落地窗齐齐碎裂!漫天晶莹的透明碎片中;一道人影自楼内冲出、顺着楼体轻盈地攀援而上!
每向上一段距离;她身周蜿蜒的紫色灵气就又延展一分;层层叠叠快速蔓生,宛如炸开的焰火!
她跳跃的速度并不快;甚至有几分天空漫步的悠闲;能量膨胀到极限,在女人到达顶层时可以清晰地看到灵气所带来的旋涡状气浪扭曲了楼顶的天空。
淡岛世理视线牢牢锁定那片正不断扩散的紫色光茧,耳边是仪器的警报声。
“监测对象盖然性奇点增殖中。因果律偏差极值:50;63,70……”
“警告,超出监测范围。”
那紫色太过耀眼,遥遥应和着远处的两柄王剑、快速地侵染着周遭大片云层,让人恍惚生出奇异的错觉——
青色与赤色,乃是对立的两种原色。
若将之调和,便成为紫。
——接下来的情形,简直是一场有些荒诞的盛景。
速水紫央沐浴在天台对流的疾风中,撩开额前猎猎扬起的发,紧盯对面的高层建筑。到了这种时候,她反倒惊异于自己甚至有心情盘算着这个出场到底够不够力度、够不够显眼。
【如果给他机会,他并不会介意在巨蛋的舞台上演一出杀人剧目。】
【与其说是在享受犯罪带来的快慰,倒不如说是在享受着被他人惊恐注目、作为恶德象征而获取的病态满足感。】
她嘴唇嚅动一下,以口型自语。
“这么想被他人行注目礼的话,就一次让你享受个够吧……”
分神看了看地上正目瞪口呆看向高空的人群,她挑挑眉。
怪不得变态狐狸头热衷此道。别说,被人行注目礼的感觉还真不赖。
当对面的建筑被第三位“王”的圣域所包围时,她缓缓绽开一个恶意的微笑。
——不是任何一种光谱上所有的颜色,那是透明如同胶质的圣域;在宛如蝉翼般的薄膜之外,又被色泽跟流淌着的墨汁一般的灵气所包裹。
那圣域不断膨胀,而其中隐匿着的恶王也现出身形——
生有狐首的恶灵发出刺耳的嬉笑声,直直地冲天台上的女人飞去!
速水紧了紧衣襟上的小型通讯器,摸出耳机塞进耳朵里,耳机内立刻传来淡岛因紧张而发抖的声音。
“赤王正在朝你的方向移动。”
速水勾起嘴角,瞳孔中映出急速放大的无色的模样——
黑色圣域延展成线状、快速延展至她所在的天台,仿佛架起了一座使恶魔降临人间的恶之桥。无色狞笑着借由这“桥”迅疾地接近了肖想已久的容器,在半空中飞行时甚至还在享受着地面传来的惊呼声——这一幕被地面上的人尽收眼底,无论哪一方势力都骚动起来。
什么赤王青王银王,明明只要它一个王就好了!
被注视,被膜拜!
使服从,使灭亡!!
比起先前的计划,这个变数让无色更加兴奋起来,因为他已经想到了更加绝妙的主意、更加有趣的剧本!
玩弄灵魂的Joker张开黑得纯粹的网,罩住了静立的女人!紫色光茧被黑色圣域快速污染,融合成令人不适的深色——
宗像知道速水的小动作,但却没想到小动作变成了大动作。他瞳孔微缩望向翻滚着黑色灵气的高层建筑,而身边的周防已经冲了出去!宗像蹙起眉,紧随着也跟了上去。
淡岛已经将窗户完全拉开,全不在意倒灌入室内的冷风和飞雪。伊维斯手边的屏幕间歇性地跳起小段文字,她立刻快速地念给那头的速水紫央听——不,她已经不确定她能不能够听到了。
耳机内没有她的回应,只余沙沙的风声。速水已经完全被无色的圣域吞噬,根本就看不清正在发生着什么。
淡岛看向正朝速水所在之处鱼跃的赤王。
王权者令人生畏的威压就算隔着这样的距离也能感知一二;赤色火焰在身后拖行出一道道艳丽的轨迹,仿佛火鸟的长尾。宗像紧随其后,在脚下不断形成的椭圆光茧上跳跃着。
黑色圣域突然开始消弭。
周防落在天台上时,褪去的黑色圣域刚巧显露出女人的身影。仿佛刚才的骚动不过是幻觉一般,她平静地站在天台中央,颈间的围巾被阵阵气浪扬起,继而无助地被风送走,露出脖颈上触目惊心、浮凸而出的紫色血脉。
她发出一声戏谑的哼笑,垂眸自语。
“上当了啊,人渣。”
抬眼看向男人,她从容地拉开左手袖管。
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一只正常的手臂了——爬布于皮肤上的血管全部呈现出病态的紫色,隐隐可见其下缓缓流动的能量。伴随着袖管被一点点拉到顶端,上臂正中央镶嵌着的晶核也映入眼帘。硬质的晶核仿佛已经长在了肉里,随着心脏的起搏而搏动着,颜色一暗一灭、交替呈现出紫、黑两种颜色。
周防甩去袖口因方才激斗而沾染的灰尘和泥土,胸口仍在微微起伏。被长剑划出的伤口沁出绵密的血珠,这让王权者看起来有些狼狈,却也更加凶暴。
她似乎有些不耐,连带着说话的声音也绷紧了:“发什么呆?赶快动手。”
周防五指微微蜷起又松开,抖落一些已经凝固的血屑。
“……你疯了?”
她皱眉看向已经跃上天台的宗像,“动动脑,我的能力是不会让我死的。用这个……”她用手指按上了那只晶核,“可以短暂地抑制他的力量。这是最好的选择,快一点,再啰嗦就来不及了。”
周防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这之前忽略了一些事。
当女人说她没有想过把他关在牢笼中时,他似乎忘记了——
自己在下意识中,倒是将她看成了笼中物。
破空之声自脑后袭来!周防旋身格挡宗像已经朝速水刺出的长剑,声带嘶哑地开口:“毫不犹豫对下属挥剑,以前倒是小看你这份觉悟了。”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宗像面无表情地手握剑鞘加力,剑锋与阳炎相撞、铿锵作响!
“我的氏族维护的不是羁绊,而是义理。”
速水突然扶住额头发出一声闷哼,肩膀骤然蜷缩起来!眼角余光瞥见她的异状,周防微微侧头朝她看去;宗像察觉到阻碍的力道有了一丝松懈,立刻反手斜挥长剑!
青色锐芒袭向摇摇欲坠的女人,又在顷刻间被赤红色偏转力场阻住了去势!速水踉跄一下,挪动脚步走到了正与宗像僵持的周防背后,接着发出一阵神经质的笑声。
“怎么,舍不得了?”
她一步步挪向天台边缘,松开捂住额头的手、手指在脸颊上缓慢地滑下,嬉笑着盯着周防,“反正已经到了极限了,那就跟她一起去死……唔嗯!!”
她剧烈地喘息一下,再度抬头。
“周防尊……”她连名带姓、语气暴躁地叫他,“要死别拖着老板一起死。”
——弑王者只能是王,然而弑王的代价却是连王本身也不能承受的。一旦杀死王,威斯曼偏差值就会因弑王带来的反因果律极值而大幅度上升;就算是由王剑在全盛时期的宗像来动手斩杀无色,原本平稳的偏差值也会攀升到几近极限,使得王剑迅速腐朽。
周防呼出一口白雾,继而猛地再度挥肘、硬生生将宗像打退了一些距离!
【作为青王,我所要做的是维护秩序。
作为友人,我只是想救你而已。】
脑中不知怎地想起数分钟前宗像朝他挥剑时说过的话;周防觉得身体里一直积蓄着的什么东西快要被撕裂开来,将灵魂中剩余不多的柔软处也一并绞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