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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萝心头更加迷惑不解,不知道颜夕为什么羁留临安多年今夜会突然离去,更不明白祁晟为什么会告诉自己颜夕离开临安的消息,他欲言又止的“节外生枝”又有怎样的含义?
她从后宫经由御花园而来,所走甬路恰好通向千秋阁后殿,祁山顶小阁廊檐下悬挂着如繁星般的明亮宫灯,将路径照得十分通透。她抬头向阁中观望,蓦然发觉石级上不远之处站立着一个黑色的身影。那人头戴一顶簇新的九龙冠冕,静静站立在千秋阁后的僻静地带,似是在仰望月色,又似是在等待着谁。
云萝心中不禁微微一动,正要拾级而上,却发觉那身影迅速转身向千秋阁内走了过去,于是悄悄止步,隐身在附近的灌木丛中。
晚宴已散。千秋阁内灯火通明,祁舜与祁晟叔侄二人在阁中对峙而立,仿佛在商谈一件极为关键之事。
祁晟虽然年过四十。平时一直显得十分年轻,或许是烛光明灭的缘故。此时他的面容看起来竟似有些憔悴。
祁舜早已取下冠冕,神色之间极其冷淡,傲然负手说道:“皇叔今日没有前来出席晚宴,不知此刻进宫所为何事?”
祁晟注视着这位大权在握的皇侄,缓缓开口说:“臣有事耽搁。因此来迟了。今夜冒昧前来求见皇上,是想讨一份情面,请皇上放一个人。”
祁舜“哦”了一声,道:“谁?”
祁晟向前一步,眼神中射出阴晴不定地光芒,轻轻说出三个字:“飞燕楼。”
祁舜毫无动容之色,冷冷道:“飞燕楼是何方神圣?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皇叔莫不是问错人了?”
祁晟似乎早知他会矢口否认,并不辩解追问。只从宽大的袍袖内取出一面二寸见方的小木牌,轻轻搁置在祁舜身旁地御案之上,那木牌看似平淡无奇。上面镌刻着几行篆体小字。
祁舜漫不经心侧目,轻轻扫视了一眼小木牌。英俊的容颜霎时微微变色。
祁晟将他地表情尽收眼底。态度从容说道:“得此枯木令者,可号令天下六国之墨家弟子。墨家如今门人虽不过千,但都是武林高手,如有他们暗中相助,更胜似千军万马,大可不必再忍受荀国之强横、燕国之要挟。我愿以此令作为交换条件,请皇上放颜夕离开临安。”
他这一番话看似波澜不惊,却让祁舜的情绪在顷刻之间经受极大挑战。显庆所调查的情况并非虚报,摄政王祁晟一直秘密珍藏着这面令牌,显然不仅仅是为了自保,他拥有这块武林中最诡秘、最强大门派的调遣密令,假如他真有争夺祁国帝位之心,即使临安城内有千军万马,祁舜也难有百分百的把握胜过他,鹿死谁手尚且难以预料。
然而,更让他意想不到地是,祁晟连夜进宫见驾,孤注一掷地取出这面令牌,不惜暴露自己潜藏已久的图谋和野心,仅仅只是为了交换一名风尘女子颜夕的性命。他如此作为,是试探?还是出于真心?
祁舜的目光片刻之间就恢复了镇定,他依旧保持缄默,不作任何回答。
宫墙外响起三更鼓敲击之声,祁晟向殿外看了一眼,眉间升腾起急迫之色,缓缓加重了声音道:“皇上若是觉得一面枯木令尚且不够分量,臣可以再加上一味断肠散。”
“断肠散”三字入耳,祁舜俊挺的身姿竟然微微一动,他抬眸看向祁晟,幽深的黑眸中散发出一种令人恐惧的气息,宛如杀机。
祁晟淡淡一笑,继续道:“五年前那场宫廷瘟疫并非全来自天意,至少有一半系人为,两位皇侄彼时虽然病势沉重,若是御医用心调理医治,必定不至于早夭。太妃多年藏愚守拙,皇兄当年竟查不出半点蛛丝马迹,反而对皇上百般珍惜看重。不过,如今那御医虽已不在人世,却有亲笔秘录记叙当年之事,不知皇上是否有兴趣一观?”
祁舜终于无法保持沉默,目光更加凌厉,冷冷道:“皇叔今夜想必是喝醉了,你若真想要我放了那女子,就不该来宫中说这些胡言乱语。”
祁晟笑意更深,道:“皇上终于肯说实话了,看来今夜在临安郊外劫杀颜夕的蒙面黑衣人是显庆的属下无疑。我既然敢来见驾,枯木令也好,断肠散地秘密也罢,只要你千金一诺永不伤害她,我决不会吝惜在乎,都可以转交给你。”
他平静地说出这些言辞,仿佛在他心目中,江山、野心、性命、尊荣……都远远不及她重要。
祁舜目光深沉地盯视着他,过了良久,微微昂首问道:“我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皇叔舍得做出如此牺牲?”
。第十二章 惊变(三)
显庆无数次乔装进入飞燕楼、假扮赏曲吃酒的阔绰客人接近颜夕,所得到的结论依然如故。颜夕不过是一名普通之极的青楼掌柜,擅长言笑逢迎而已,无论是她的姿色或是教养仪态,都算不上是绝色美人,祁晟从少年时就风流倜傥、素有“玉面公子”之称,见惯北国胭脂、南国红粉,以颜夕的才貌竟能得到他的垂青,实在是令人讶异。
祁晟看向祁舜,轻声道:“假若我说没有原因,不知皇上是否会相信?”
祁舜静静留意着他的表情,脑海中回想起冷千叶提及颜夕时的神情,似乎也是这样落寞、无奈而迷惘,他想到这里,心底竟不由自主地浮现云萝那清丽婉约的面容和那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他顿时怔了一怔,一时无言对答。祁晟静静等待着他的抉择。
过了片刻,祁舜终于将目光转向他,淡然应道:“我可以放她远离京师。不过,请皇叔即日移居东陵瀛台,将家中所有之物都转交给显庆。”
祁晟态度从容而平静,道:“皇上登基祭陵之时,曾在祁国先祖前立誓决不残杀祁姓族人,我相信皇上会信守诺言。只要颜夕平安无恙,今生今世我决不会出现在皇上面前,有些秘密也会永远埋没。”
祁舜慢慢自他的面容上收回目光,眼色深沉道:“我答应你。”
祁晟得到他的明确答复,脸孔终于露出一丝淡淡的欣慰,他低头扫视了一眼桌案上的枯木令后,向祁舜依照宫规行礼,由后殿移步走出千秋阁外。
云萝在灌木丛中等候良久。见祁晟快步从千秋阁拾级而下,他的神情虽然沉重,眉宇间却带着几分决绝之色。没有一丝一毫地留恋。
她候着祁晟走远,试着轻轻拨开灌木的树叶。走到阁外的青石板阶梯上。
就在这一瞬间,一个身影以飞快地速度从数十级石阶上一跃而下,迅速来到她的身前,他带着掩饰不住地狂喜之色,深沉的眸光不停扫过她的面容。二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咫尺。
云萝早已料知是他,亭亭屈膝下拜行了一礼,抬眸向他微笑着说:“恭贺三哥登基大喜。”
祁舜伸手相扶,他注目她的红色衣裙,眸光更加温柔如水,黑眸中带着压抑不住地情意,轻声说:“你好些了吗?”
云萝轻轻点了一下头,答道:“御医的药方很有效。”
祁舜打量着小雨为她精心描绘出的粉黛桃花妆,配上云霞一般灿烂的宫裙。让她在清丽之外散发出一种别样的娇艳,他凝视她半晌,带着一丝浅笑道:“有道是宝剑赠英雄、红粉赠佳人。我果然没有看错,祁国皇宫之内惟有你才配得上这一套霞光锦。”
云萝听静妃说过。海外东瀛汨罗女儿国盛产丝绸。其中最为珍贵者便是“霞光锦”,系精挑细选同等大小的异种奇蚕丝。用仙山五彩灵芝漂染成线,由十名未婚美貌少女于清晨之际迎着霞光织成,共需七七四十九日。倘若其间阴雨连绵,不见晨曦,所织成的丝绸则光华全失,全无灵气,一匹上好的霞光锦极其难得,价值足以胜过无数稀世珍宝。
她略带娇羞之色,低头从衣袖中取出一张粉红色折叠成心形的纸笺,呈递给祁舜说:“三哥赐我如此贵重地绸缎,我别无所长,在西苑信笔谱了一首琴曲,权作贺礼吧!”
祁舜伸手接过那心形琴谱,俊雅的面容显得更加开心,他没有立刻展开纸笺,将它紧握在掌心,看向她微笑道:“你将这些符号给我,我可看不懂。你亲手所谱之曲,当然要借你亲手弹奏出来才好,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聆听?”
云萝明知他精通音律,故意假装如此说话,点头说:“当然有。”
他更进一步,轻轻握住她的小手,凑近她耳边低声道:“那么今晚……我带你回中宫殿去……你弹奏给我听好不好?”
她原本以为他在千秋阁外会顾忌宫中耳目,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不避嫌疑,而且隐隐感觉到他语气中地暧昧成分,顿时吓了一跳,脸色通红向后缩回手,躲闪着说:“中宫殿是你的寝宫,我去会被人看见地……”
祁舜窥见她柔美动人地姿态,神色微微一变,淡淡道:“即使有人看见,也不会有人说出去。”
云萝还未来得及细想他话语中的含义,他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整个人抱起,用双臂紧紧扣住她地纤腰,越过石级落在山间的低矮灌木丛中。她愕然抬头之际,他温热的薄唇早已轻压了下来,俯首吻住她,辗转地轻吮着她甜腻柔嫩的粉色樱唇,动作轻柔无比,却又在轻柔之中透出一丝如狂兽般热烈的饥渴。她心里一阵恍惚,沉醉地闭上双眼,享受着他狂烈的索吻,这种感觉是她以前从未有过的,美好得荡人心魂。
她被他身上淡淡的香气所萦绕,即使她再迟钝,也能感觉到他对她那种如火般炽烈的热情。
祁舜心神微荡,顺势将她拥得更紧,低声问:“昨夜我和你所说的事情,你考虑好了吗?你是否愿意为我留下来?还是准备日后嫁给别的人?只要你做出抉择,我一定成全你。”
云萝柔顺无比地依偎在他怀中,摇头说:“我不会嫁给别人。”
这一句话正是祁舜最想听她说出的话,他立刻伸手握住她的纤细手指,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开心笑容说:“很好。你既然应许了我,这一辈子再不许嫁给任何人,也不许再有别的念头。”
云萝听见他的话,不禁甜甜微笑了一下。
。第十二章 惊变(四)
祁舜将她放开,眸光转向千秋阁下悬挂的宫灯说:“你患风寒才刚好,早些回西苑歇着吧。我最近有些忙,等我安排好一些事情再去西苑看你。”
云萝舍不得离开他的怀抱,她轻咬下唇,抬眸看向他问:“我要等多久才能见到你呢?”
祁舜看着她纯真的表情,柔声道:“不会太久。如果我没有时间看你,你随时都可以来中宫殿找我。”
次日,各国使节纷纷离开临安返回各自领地,淮南王与衣盈风带领大队人马向东驰去,显庆得到祁舜的指令,早已安排好数名祁国大内侍卫好手埋伏在他们返回衣国的途中。
祁舜刚刚登基,政事忙碌自不必说,早朝时分祁国大臣们在中宫殿内听到了摄政王祁晟请辞王位前往东陵礼佛参禅的奏折,皇帝并无异议,下旨恩准祁晟迁往东陵。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一次皇权的政治变动早在许多人的意料之中,祁国的朝堂并没有因为祁晟的离开而产生任何动荡不安。
后宫的祁皇后、永妃等人在祁舜登基后,对他的婚事的兴趣远远大于对朝廷大事的关注,对这件事几乎毫无反应。
唯一觉得此事诡异的人是威远将军显庆。
他获知了颜夕即将离开临安的讯息,原本以为她的离京是祁晟图谋不轨的先兆,因此派遣大批高手在临安郊外劫下了她的马车,控制她的行动。然而,他所没有料到的是,祁晟竟然如此沉不住气,因一个女子而轻易地亮出了他的全部底牌。从此不再与祁舜相抗衡。
他曾听说过远古时代有守关地将军“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故事,却没想到这故事活生生发生在眼前。在他看来,祁晟居然甘心用自己后半生的自由和登临帝位地希望来换取一个青楼歌姬的性命。这种行为简直荒唐之极、完全不可理喻。他相信除了摄政王祁晟之外,祁国皇族内决不会再有这种痴情地男人。至少。他的主人祁国新帝祁舜,决不属于这一类型。
永妃若有所思地躺卧在南苑寝宫内的贵妃榻上,两名侍女替她打着扇,她虽然年过四十,眉目间依稀可见昔日美人风采。若论姿容才貌,她在祁帝后宫内堪称佼佼者,宫廷中向来是母以子贵,自祁皇后所出二位皇子早夭后,祁帝对她与祁舜母子的关注更加隆重,对静妃日渐疏远。
她想起自己当年初入祁王府的一幕幕情景,不觉轻叹了一口气。那时候祁帝仅是一名轩辕国地诸侯王,她只不过是一名轩辕帝赏赐给立过战功的大臣们的舞姬,那时的低贱和卑微与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