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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色倾城-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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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祥见此情景,顺手合拢了寝殿的门,悄悄转身退出殿外,一名不知就里地小内侍因为平时与和祥关系亲近,壮着胆子靠近他,问道:“皇上今夜不是召幸了二名舞姬吗?怎么庆安长公主突然闯进来,皇上就突然不理睬她们了?”

  和祥摇头叹息,说道:“皇上的心里只装得下一个人。哪还有心思召幸舞姬?”

  小内侍察觉和祥的话风大有深意,小心翼翼低声道:“和公公,小的最近听后宫有传言说。几位公主其实都不是先帝的亲生皇裔,如今没有出嫁地公主们将来说不准都是要做皇妃的。”

  和祥心中暗惊。停下脚步问:“这话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小内侍忙道:“似乎是南苑那边。御安长公主的侍女们说的……”

  和祥直觉此事内情复杂,虽然是月芷的侍女们走漏风声。或许与永妃的点拨和暗示有关,随意点了点头,咳了一声道:“侍女们胡言乱语,听过就罢了,当不得真的。”

  云萝从中宫殿出来,沿着斑驳竹影一路向御河旁行走,从她进入祁国皇宫的那一天开始,每当她伤心落寞地时候,这一片散发着静静幽香的蒲草园,就是她躲避风浪、平复心情的港湾。

  她站在御河畔抬眸四顾,秋夜月暗星稀,皇宫内一片静寂,隐约听见宫墙外临安城内街巷地犬吠之声和几下更鼓敲击,夜风拂动河岸边的垂柳,影影绰绰竟似人影摇动,她静静站立在御河前,任夜风吹起她地衣襟,眼角地泪水渐渐随风隐没。

  她在御河畔安安静静站立了约有半个时辰之久,娇小的身影始终一动不动。

  “轩辕”这个姓氏地辉煌早在十五年前就已覆灭,无论她的父母曾经是何等的威权赫赫、何等的娇宠尊贵,轩辕皇朝都已成过眼云烟。皇宫是他的家,她只不过是一个无所依仗、寄人篱下的孤女,如那丛在宫墙角落处孤独盛放的白色野花一般,静静独处一隅、在风雨中自生自灭。

  自从静妃逝去后,皇宫内所剩下仅有的一丝温暖只是来源于他,即使成为“庆安长公主”,她在祁国皇宫内的卑微地位也没有任何改变。她曾经天真的以为他会是她将来惟一的倚靠,然而,今夜所见的一切彻底击碎了她的梦想,他冷酷无情的言语和僵硬的表情一遍遍在她脑海中浮现盘旋,让她真真切切感觉到胸口传来难言的疼痛,甚至让她开始怀疑这个所谓的“家”对于她的意义究竟何在。

  御河畔生长着一丛低矮的灌木,借着暗淡的月光和宫灯,隐约可见灌木丛中盛开着一朵朵零星的白色花朵,她向来喜欢浅色花,不禁蹲下身去,伸手轻轻抚摸着那些柔嫩脆弱的花瓣,泪水一颗颗滴落在花丛间。

  时至三更,中宫殿内灯火依然未灭。

  数盏琉璃宫灯,映照着一个孤独修长的身影,他依旧僵持而立,手中紧握着那枝白色珍珠钗。

  和祥匆匆由殿外而来,带着几分惶恐之意,跪地回禀道:“奴才禀皇上,大事不好!长公主刚才离开之后并没有回西苑,四面宫门紧锁,也没有发觉公主的踪迹,奴才带着宫中侍卫们寻找了许久,还是没有找到公主……”

  祁舜浑身一震,缓缓转过身来,盯着他问:“御花园内有没有去找过?御河机关今夜有没有报过警?”

  。第十六章 幽禁(二)

  和祥点头道:“没有。奴才去寻过,附近值守当班的宫人们说,隐约看见长公主在御河边站过一小会儿,但是不敢惊动打扰她。奴才将宫中四处都找遍了,据奴才猜想,或许长公主在剑湖修习了轻功身法,从无人值守的宫墙处出了皇宫……”

  祁舜脸色霍然变化,冷静的态度瞬间荡然无存,一个箭步冲向中宫殿外,怒喝一声道:“传显庆出宫,给我备马!”

  显庆带领着一干侍卫守候在皇宫西门通往临安城内的护城河外,他一眼瞥见祁舜的黑衣身影迅速穿过守门侍卫的阻拦飞奔而出,虽然不明就里,料想是发生了极其特殊的事情,急忙令几名侍卫翻身上马,沿着祁舜的去路追赶出宫保护他。

  和祥气喘吁吁赶来将情况向显庆说明,另几名侍卫没有料到宫中瞬间会发生如此诡异的事件,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显庆顿时大惊失色,跌足叹道:“这可怎么好!既没有落水,也没有找到人,难道公主变成神仙飞走了不成?万一公主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受罚事小,皇上岂不是……”他说到这里,接连吐了几口唾沫,才说:“希望公主平安无事,大家多活几天罢,你们还不各自分头去找!若是找不到公主,也不必再回来见皇上了!”

  那些侍卫知道云萝诡秘失踪,事态严重非同小可,亦知祁舜最近性情喜怒无常,不敢稍作停留,急忙各自散开,带领一队人马向城中不同方向飞驰而去。
  城外更鼓敲击四下时,云萝忽然听见附近角门处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她身姿原本柔弱娇小,在暗夜中蹲在灌木丛中,粗心的小内侍们刚才提着灯笼来寻人,竟然不曾发觉她的背影,才将讯息误报给和祥。

  她从花丛旁轻轻站起,发觉御河边影影绰绰走来一个人,他并没有手提宫灯,借着远处宫苑廊檐下彻夜点燃的灯盏,她看清那来人的面孔,他神情疲惫,仿佛失魂落魄一般,缓缓向御河畔走近。

  云萝怔怔地看着他,泪水不知不觉沿着面颊滑落。

  祁舜深夜狂奔策马出宫寻找云萝,整整两个时辰依旧毫无收获,回到中宫殿后不知不觉向御河行来,他蓦然发觉花丛间多了一个娇弱纤细的身影,黑眸中霎时迸发出掩饰不住的惊喜,飞快地向她藏身之处而来。

  他定定凝视着她,看着她盈盈而落的泪水,半晌才挤出一句话道:“你一直在这里?”

  她仰头看着他,他的眼神中毫无半点刚才的冷酷和绝情,如同三个月前她所认识的他一样,只是体贴、关心和温暖,甚至还带着一抹担忧解除后的释然之色,她心底犹豫不决,没有立刻回答他,只轻轻点了一下头。

  他向后退开一步,并不看她,将视线转向漆黑的御河,说道:“临安皇城不是剑湖宫,深更半夜,你一个人在宫中行走多有不便,你应该回西苑去。”

  云萝听见他云淡风轻的口气,心头掠过一阵痛,移动脚步向西苑方向行走,看向前方回答说:“我记下了,是我不该在宫中乱走。既然大家都不欢迎我回临安,我明天就离开这里,回剑湖宫去。”

  她忍痛说出这番话,心头却还在隐隐期盼着他能够转变态度。

  不料,他仿佛无动于衷一般,言语间毫无挽留之意,淡淡道:“也好。”

  这句“也好”让云萝的心几乎彻底绝望,她加快了脚步,几乎是飞奔着离开御河畔,她的身影迅疾飘忽,粉红色的衣带在夜风中轻扬荡起,如一只颤抖着扑向地面的断翅蝴蝶,虽然在勉力飞翔,却已失却了方向。忽明忽暗的夜色中,云萝跌跌撞撞地走到西苑南窗外的芭蕉林,猛然想起祁舜昔日站立在芭蕉林中静静聆听她弹奏琴曲的情形,心头一阵恍惚,脚下一滑摔倒在林外的一座遍布鹅卵石的小石桥上。

  西苑外人迹罕至,此时又当夜深人静,她料想不会有人出门来搀扶自己,想勉强支持着站起来,右脚却忽地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感,她忍不住轻轻痛呼了一声,伏在冰凉的石桥拱级上低声啜泣。

  就在她万念俱灰之时,她看见石桥面上出现一个高大的人影。

  祁舜终于忍不住向她伸出了手,声音低沉说道:“是不是扭伤了脚?要不要我送你回西苑去?”

  她缓缓抬起头,在泪眼婆娑静静看着他,咬着下唇说:“我没事,不敢劳烦三哥。请你转告西苑的侍女,让她们来……”

  他黑眸中的神色遽然变化,迅速俯身下来将她抱入怀中,紧紧地圈住她瘦弱的肩胛,那力度大得惊人,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拆散一般,还带着几分难以捉摸的绝望和疯狂,她恍惚觉得他在说话,却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她的泪水落得更加迅疾,即使明知他已经有过别的女人、刚刚和别人恩爱缠绵过,他的怀抱却依旧是那样温暖、那样让人留恋,那一份熟悉的淡淡熏香气息也不曾改变,仿佛依然只专属于她一人所有。

  。第十六章 缘孽(一)

  云萝幽幽地抬起眼,泪眼婆娑静静看着他,注视着他深沉、完全不透露情绪的眼眸,压抑着泪水说:“那我应该叫你什么?这些不是你想要我做的吗?是你要我忘记过去那些事情,是你说过去的一切都是你一时糊涂……”她说到这里,不得不举手用力压住胸口,却无法阻止胸口沉闷的绞痛,再也说不下去。

  他一动不动地听着她说话,面容没有表情。过了许久,他的声音终于清晰了些,语气也镇定下来,“我说过,只许你叫我的名字。”

  在他犀利而痛楚的眼光逼视之下,她终于鼓起了勇气,将心底的痛一起都对他宣泄出来,“我知道是我的错,我不是你真心想要的人,我不能帮你做任何事情,也不能给你什么帮助。可是,假如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当初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你可以阻止我、打消我的念头,不至于到现在这样的地步……”

  他眸光带着深沉的痛楚,将她的手腕握得很紧,紧得几乎要把她的手腕捏碎,十指深深地嵌进她的雪腕之间,掌心却不停颤抖,英俊的脸孔因为压抑到极限而表情僵硬。

  她恍若不觉,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直视着他,既没有呼一声痛,也不开口要求他放手,任由泪水沿着双颊滑落,哽咽着说:“我的心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痛过,如果你不想再看到我了,我会自己离开,但是请你告诉我一个理由,为什么你会突然变成这样?花溪的你,和现在的你,我究竟应该相信谁?”

  他的眼神迸射出痛楚而隐忍的光芒,僵着声音说:“当日你既然对我许过诺言,若是真的信我,又怎会有此一问?”

  云萝此时此刻心中早已无所顾忌,凄然反问道:“你已经不在乎我了,还要我信守什么诺言?那个诺言对你来说并没有任何意义……”

  祁舜伸手捧起她的小脸,他的吻重重地落下来,封住她的唇,这转瞬之间的变化让她几乎无法反应过来,泪水迷蒙了她的双眼,她感觉到唇间传来的疼痛,只能无力地垂下眼睑,纵容他对自己的放肆。

  突然之间,他猛地用力将她从怀中一把推开,仿佛她是一块刚出炉的烫手山芋,惟恐躲避不及一般仓惶疾步退后。

  云萝猝不及防之下再一次跌倒在石桥上。她缓缓抬头看向祁舜,见他的脸色在远处幽晦宫灯映照下忽明忽暗,如同鬼魅一般,心中泛起无限迷惘,她紧咬了下唇,努力忍痛扶着石桥栏杆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向西苑宫门走过去。

  这一次,祁舜没有伸手扶她,他漠然看着她艰难行走的背影,说道:“明日一早,我会让御医去西苑看你。”

  云萝没有回头看他,径自前行叫醒值守宫门的小内侍,那内侍见她脚踝受伤,急忙通传西苑侍女们前来搀扶她。祁舜独自站立在芭蕉林外,直到众人忙碌完毕,西苑宫门禁闭之后才独自离去。

  清晨,几名御医奉命前来诊视云萝的脚伤,侍女们替她敷上消肿止痛的大内灵药,她毫无倦意,沐浴更衣后静卧在锦榻上,听见侍女们传报月芷前来看望,不久果然见月芷袅袅娜娜而来,坐在她的床头叙说别来情景。

  月芷与云萝年纪相仿,为人机变圆滑,善于言辞逢迎,在宫中人缘极好,昔日风菲未嫁之时,在她们二人中间,云萝相对而言与月芷交好一些。如今两人都是待嫁的长公主,境况相类似,月芷难免有许多惆怅之言对她抒吐,虽然她更多的是出于试探而非真心,云萝仍是耐心听她说话。

  月芷上上下下打量了云萝一番,才道:“你出宫这些时候,我常常和母后母妃说起你,如今转眼就到年底了,就算是流年不利也会很快过去,年关时节母后必定会接你回宫来的。听说你这次回临安是因为皇兄有事诏见,他有没有告诉你究竟是为什么事情?”

  云萝不知祁舜如何对外人讲述诏她回京之事,摇了摇头说:“没有。”

  月芷挥手示意身旁的侍女们都退下,才凑近她悄声说:“我听说燕国太子至今还没有与大皇姐举行婚礼,不知道是真是假?那燕国太子为人实在令人难以捉摸,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依我看母后与皇兄都没有打算为大皇姐主持公道讨回名分呢!如今大皇姐就被他们这么不上不下悬着,非妻非婢……”她低声述说到伤心处,眼圈都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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