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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也觉得自己挺烦的,想吵架都找不到对手!我想我会憋疯的!我讨厌这种感觉!我宁可大吵一架,至少发泄出来了,但现在,只好再憋回去,胸口堵得慌!非得一吐为快不可!“起来啦!你这样是不尊重人的表现,知道吗?我是个人哪!你怎么能视而不见呢?”我何止是个人,我还是个女人!也就是说,是那种冲动起来不计后果的感性动物,可他还是不搭理我!好像他是个死人,或者我是个死人。
怎么办呢?整天喝酒总不是个事儿啊!难道真是“世人皆醉我独醒”吗?我想起自己在大学里最出名的一句话。那时候,每天我总是宿舍里最晚一个醒来的,但偏偏每天醒来的时候,不睁眼先大喊一句“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她们因此叫我“卧龙”。现在才明白,做梦的年龄已经过去了,每个人都长大了,只有我还蜷缩在梦里不愿意醒。我说我的少女时代,是一个读诗的时代,做梦的时代,我的幻觉时代,假如到老了我还读诗呢?算不算童心未泯?其实我并不喜欢诗,诗这种东西太高深了,我读不懂。即使是现代诗、朦胧诗,自己偶尔也写几行,暂且叫做诗吧,反正没人规定诗必须怎样写。就好像老母鸡看着自己下的蛋直发怵,这圆圆的东西是什么玩意儿啊!我觉得我自己就是一首诗,一首朦胧诗,一些不连贯的句子,跳跃的组合,混乱的逻辑,不堪一击的才智,交杂在一起,生出我这样一个怪物。那他呢?他是什么?他看起来比我更糟,比诗更糟的有什么?酒曲子!没有好酒曲子,就酿不出好酒,没有好酒就没有李白,没有李白就没有好诗。他是烂酒曲子,我是烂诗,这就是现代的产物。这年月,好酒越来越少了,大批量生产的都是勾兑出来的酒精,不用工业酒精就已经很不错了。
算了!还是对着日记发牢骚吧!这世界,人人自危,连自己的重量都承受不起了,何况他人呢!
第二部分:烟花烫往事难追
1996年11月20日 往事难追
王昊问我,“他就是李明清吗?”我说是。
“他长得的确很漂亮。”我说是。
“旁边是他女朋友吗?”我说是。
“他女朋友很漂亮嘛。”我说是。
“你只会说是吗?”我说是。
“无巧不成书”,好不容易跟王昊一起逛一次商场,居然碰见了已两年杳无音讯的李明清。当我看见他的时候,他也看见了我,我目瞪口呆,他瞠目结舌。我傻傻地看着他,他呆呆地看着我。他女朋友不高兴地拉了他一把说了什么,王昊也拥了我一下,说,“走啊!”我就走了,但是是向李明清走去。
真的站到了他面前,我却张了张口,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问我,“你还好吗?”“还好!”我苦笑了一下。
王昊也站到了我视线之内的一侧,我说,“这是我丈夫,王昊。”
两个男人开始彬彬有礼地寒暄握手,然后看着我。
“那是你女朋友吗?”我看着他背后那个已怒气冲冲远去的漂亮女人说。
“是的。”他说。
“你妈妈有没有调查一下她家有没有遗传病史?”我一本正经地说。
“我们准备春节结婚了。”他也一本正经地说。
“是吗?那恭喜你了!结婚不用给我发请柬!”我说。
“你一直在西安吗?”他问我。
“你还在昆仑山吗?”我问他。
“是的。”他说。
接下来就是沉默。
人流汹涌,人声鼎沸,独有这边静默。就像汪洋大海中的一条船,被海水打得七零八落的,船却无动于衷着。
再后来,他说,“我得走了。”我说,“好的。”然后就直勾勾地看着他,直到他张了张嘴,像鱼一样吐了几个泡泡,始终没发出声来,最后还是不得不放弃说话,走了,消失在洪水一般的人流中去了。
我想一定是我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我的耳朵突然失聪了!我听不到王昊嘀嘀咕咕在说什么,我只想找个地方坐坐,哪怕就坐在人来人往的商场的楼梯上。但是,王昊使劲儿拽我!可我真的是走不动了,也站不起来。
好不容易到了家,王昊却气急败坏地冲着我发火。我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也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发火,可他不停地发火,整张脸都变形了。好在这时候他的传呼机响了,他气冲冲、急匆匆地走了,留下一个白眼儿给我。
我不知道该干什么,却突然很害怕一个人待在家里。
出门打了辆车,司机问我去哪儿,我也说不出来,想了想就说去北边吧,东北方向。
我们的家,在西南,城的西南,对角线是最远的距离,这一点我是知道的,我学数学嘛,几何还是不错的!后来,我看见路边有一个小商店,就喊了停车。买了大瓶的啤酒,坐在快车道和慢车道的栅栏上喝。好像已是三九严寒,风很大,吹在脸上很疼。或许不是风大,是车太快,带起飓风,快把我吹倒了。太阳已经没了,闪来闪去的是流星一样的车灯,还有浓浓的烟土味儿,呛得我眼泪都流出来了。有个司机拿大灯照我,还伸出头冲我喊了一句什么,我很生气,就使劲儿把啤酒瓶子向他的车砸去,没砸着,“咣”的一声砸到了地上,很清脆,毫不含糊的清脆。然后,后面车上的司机就伸出脖子骂我,我“呸”了一声,做了一个很大的动作铺垫他听不到的这一声“呸”。
所有的车都走了,大街上好像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真没意思!
我又买了一瓶啤酒坐在那里喝。再后来,我觉得很冷很冷,整个人都好像冻僵了,啤酒从胃流到了肚子,连肚子也冻僵了。我就回家了。
家里暖气很足,足可以把一个冰人融化掉。融化之后就变成了一摊水,稀里哗啦地流一地,不成形了。我就是那不成形的水。是谁说过“女人是水做的”?女人果真是水做的!洛神是水,汶水神是水,湘妃是水,盐水女神,还有妈祖,都是水,女人的根须浸过传说,为什么现代女人却要否认呢?没有水就没有万物,有什么值得羞耻的呢?应该骄傲才对!没有女人,人类早绝种了!
今天,我看见了什么?往事吗?是不堪回首的往事重上心头让我悲伤吗?为什么还要悲伤呢?不是都过去了吗?过去了不就是不存在了吗?乱了,乱了!即使回头,也看不见什么往事啊!我只看见那张笑脸,和那水一样的眼睛,别的什么都看不到了!
王昊还没有回来,已经十点了,不醉不归是他的习惯,由他去吧!反正我也管不了,我连自己都管不了了,何况他呢?
第二部分:烟花烫爱情文身(1)
1996年11月21日 爱情文身
“你还爱他,我知道。”王昊怨恨地对我说。
“你知道什么?”我懒得理他,翻个身继续睡觉。
“我知道你还爱他!”王昊扳过我的脸说。
我白了他一眼,又闭上了眼。
王昊昨天半夜回来就是这么对我说话的!
“为什么你就不能忘了他?你是我老婆!”他冲我吼。
我一下子坐起来,也对他发了火,“你没事找事儿是吧?喝了一肚子马尿,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你凭什么说我?你忘了紫烟了吗?把你那些破烂先烧了再跟我说话!”
“你太过分了!”他怔了又怔,冲我喊了一句,就关了房门,睡客厅沙发去了。
我几乎是在床上坐了一整夜,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我把他的一包金丝猴香烟抽完了,一整包。这是我平生第一次抽烟。咳了几咳,晕了,睡了,醒来早已不见了他。
爱情,就像文身吧,一旦文了,想去掉就很难了,掩盖是不可能的,除非你不脱衣服。我终于想起了很多事,就像以前那两年我是完全失忆了似的。华山一生要坍崩很多次吧,但在我的有生之年,不知道会有几次?让我真正遭遇的恐怕也就那一次了。那么惊心动魄的事儿,要忘记怎么可能呢?就像这爱情一样,文在了身上,怎么可能轻易就抹掉了呢?
到现在为止,我的人生总和一个人、一座山瓜葛在一起,这个人就是紫烟,这座山就是华山。我的过去、未来,我的喜怒哀乐,好像全部都源自他们。这就是宿命吗?
我大概是惟一一个能叫做紫烟的朋友的人。在我认识她之前,她没有什么朋友,认识她之后,她还是没什么朋友。女人们都嫉恨她,男人们会爱上她,所以,女人们不愿意和她来往,怕成了她的绿叶,男人们都知道得不到,得不到也得找个心理平衡吧,那就贬损她。她就像是一只过街老鼠,人人都会喊打。对此,紫烟是心知肚明的,也就干脆摆出一副百毒不侵的模样,干脆把自己关了起来,不和人交往了。不过,她性格中也有绵软的一面,像她的外貌一样,很女人,更有豪放的一面,不然她不会热衷于运动和登山了。我之所以能成为她的朋友,也许是性格使然。我并不在乎她会比我强,虽然我不是那种倾国倾城、闭月羞花的女人,也算是百里挑一的人吧,最重要的,我需要有这么一个朋友,既是我的对手,又能相互促进那种。我不屑于当任何人的老师,有些人笨是天生的,教是教不好的,除非哪一天他自己突然顿悟了,我没那个责任和义务帮他们顿悟!况且,这种事儿教也是教不来的。我挺痛恨那种嫉贤妒能的人,就像一头养在圈里的猪会嘲笑旷野里奔跑的野猪一样,虽然同出一个祖宗,但本质上却不是一个种族了。紫烟的善良、矜持、睿智以及胸怀都被她那美丽的外表夺去了光华,以至于没人看到了,以至于人们都在说,“紫烟是个能勾走人魂魄的狐狸精,不要看她的眼睛,她的眼睛会说话。”她的眼睛的确会说话!如果她本身就是害怕惹是生非耽搁自己时间,不得不长时间保持沉默的话,如果她的眼睛再不能表达她的厌恶或是反抗,她就真成哑巴了!一个人在另一个人面前不自卑,相互之间是平等的,那就有可能会成为朋友,如果连这一点都没有,他们永远也不可能成为朋友。就像宽容,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宽容,要么是他在乎她,要么他是高高在上的。一个人居高临下的时候,他能包容所有低下的。人性使然,谁也没有办法。我并没有刻意做她的朋友或是敌人,只是在不知不觉中,相互的欣赏让我们走到了一起,然而,故事却展开了。
第一次上华山,我明白地知道了自己喜欢上了一个爱她的男人,虽然这只是一个想法,或许是由来已久的一个想法,但这个想法在华山的北峰之巅从模糊变为明确,却因没有实施的可能在一瞬间被扼杀。虽然后来阴差阳错我还是跟这个男人结了婚。
第二次上华山,还是因为她。高考完之后的某天,紫烟说想上华山,我正感冒发烧只好放弃同行了。但是,连日的暴雨冲坏了山路,形成了泥石流,华山塌崩了!我是从电视上看到这个消息的,一惊,感冒还好了。我对父亲说要去紫烟家住两天,就跑去救她。天知道当时我是怎么想的,我以为我是神呢,还是想做英雄?反正我就这么乘火车赶到了华山山脚下。华山已经封山,从山门至山间的河道,一律密布着铁丝网,探照灯交叉着在每一个角落扫射着,即使是只苍蝇也很难飞过去。我现在也还记得那场景,就像电影里鬼子碉堡周围拉的封锁线似的,还有那么多的鬼子在巡逻。
坐在山门外,我一筹莫展。从黄昏开始,我就一直这么坐着了,一动不动。已是深夜,有十一点了吧?漆黑的天、地和黑色的山融为一体,雨虽然停了,浓雾却越聚越重。探照灯上下左右摇摆着,一束束巨大的光柱在半空交接,汇成巨大的光斑,雾气中折射出漂亮的几何图形。聚集的光斑又形成了一道新的天然屏障。“唉!”我叹了口气,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了。
“你真的要上山吗?”一个男人站在了我面前,看着我。
“是的,你呢?”就像落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急切地用力了,我问。
“我是想上山,可根本过不去。”他笑着说。
第二部分:烟花烫爱情文身(2)
这个男人就是李明清,他就是以这样一种方式切入了我的生命。那年他还在重庆的一所军校读书,刚读了一年。想想,觉得自己当初居然是那么大无畏,又是钻铁丝网,又是躲巡警的,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摸索着到达北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