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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靖阳的事不要太难过和自责,他自己选择的路,对今天的结果也一定早有心理准备。你所在的世界远不止弱肉强食那么简单,所以请务必好好保护自己,你知道,我还是要劝你,尽快离开那里。
到德国之后保持联络,你自己万事小心。
保重。
王瑞恩”
收到王瑞恩的邮件时,正是午休时间,方若绮一个人躲在办公室里,桌上扔着咬了一口的三明治和一堆作废的稿纸。
她和王瑞恩的邮件往来,是从他抵达欧洲给她发来的第一封邮件开始的。并不频繁,却一直在持续,有时只是简单的问候,有时会说一些近况和心情。他在欧洲辗转游历,研究和学习那里的电影艺术,居无定所,归期遥遥。方若绮想,童靖阳托付给她而她暂时无能为力的事,王瑞恩应该不会推托,毕竟他们三个人曾有那样微妙的牵连。
她在早上到公司后给王瑞恩写了一封长长的邮件,大致讲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本估摸着也许要到晚上甚至更迟才能得到他的回复,没想到他一如在国内时那般勤恳。
方若绮其实颇为意外,童靖阳对她竟然如此信任——转念一想,她确实是唯一的选择,他不想把古芊菁牵扯进来,和别人也向来没什么交集——他不仅将所有秘密的文件留给她,连自己的母亲也托付给她。
是的,他骗了方若绮,骗了郝友乾,骗了全世界。
留给她的最后那份文件是来自德国一家医院的病历。当年他母亲并未死在手术台上,只是由于脑部手术伤到了神经线,导致她如今智力低下、视力衰弱、腿脚不便,一直住在德国的康复中心。文件里夹着一张纸,没有写任何人的名字,只是端正地写着:请照顾并保护我的母亲。
她认得那是童靖阳的字迹,比他当时随钥匙寄给她的字条上的字迹要端正许多,写下这句话的时候,他一定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诚恳而痛苦的。而没有写名字,也许是因为,写下它的时候,他还没能找到可以托付的人。
他一定很清楚,如果郝友乾知道他母亲还活着,很可能会不择手段地利用她来要挟自己,所以情愿将自己的母亲安置在大洋彼岸,保她平安。
方若绮打心眼里佩服童靖阳,他看起来随性而不羁,做事却稳妥而细心。如果他们能在平凡的生活中相遇,她一定愿意与他做朋友,可以常常毫无仪态地一起喝酒聊天到天亮的那种。
可惜,任何假设都是没有意义的。现在,他化骨成灰,而她……
而她……
办公室的电视里还在不知疲倦地播放着黎华离开时的画面,这是这两天娱乐新闻唯一的内容,也是EAMI上上下下最为关注却只能关起门来一声叹息的话题。
她近乎自虐地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重复播放的画面,看着那个人在众人簇拥下勾起唇角云淡风轻的弧度,看着闪光灯此起彼伏晃得看电视的人都要眼花,看着年轻的女孩尖叫着他的名字唱着他的歌哭得梨花带雨。
一切就像一场循环往复又无疾而终的电影,看得她分不清是真是假是醉是醒。
她关上电视机,手头的稿纸还是空空如也。没有黎华,就不会有Jane的存在,而现在,她所有的灵感都跟着他一起远走。
思绪停顿,连敲门声都未听见。
晃过神,看到高明权微笑着走进来:“知道你中午肯定又敷衍着啃两口三明治,给你带了一碗鱼片粥回来,趁热吃吧。”
说着,他才发现桌上堆满废弃的纸团,连放下手中食物的位置都没有:“怎么,写得不太顺利?”
她连忙把桌上的纸团都扔进垃圾桶:“嗯,总是不满意。”
“不要急,创作需要灵感,不要太勉强自己,”他小心翼翼地把粥放在她面前,连盖子也替她开好,“先趁热吃吧,吃饱了才好继续工作。”
粥还是温热的,热气缓缓升腾,视线里男人的脸模糊不清。
方若绮突然觉得,其实高明权才是最令她看不透的。
昨晚她徘徊在街头,绞尽脑汁也想不出除了去找高明权她还可以去哪里——只要她在高明权身边,郝友乾就绝对不敢轻举妄动。
事实就是如此讽刺,高明权是她留在这里的目标,而现在,她却又要仰仗他的地位来保护自己。
她对他毫无把握。这十几天,他从她的世界里消失无踪,好像已经完全不在乎她。
她凭着记忆找到他的家,按了很久门铃也没有人来应门,又实在不想厚着脸皮打电话给他,只好在楼下等。
上一次在电梯里遇到的邻居路过,不确定地打量她,她尴尬地报之一笑,心里莫名地有些无地自容。
夜色浓重,她来来回回地踩着自己被路灯拉长的影子。抬头,却见高明权远远地站在那里,路灯将他笼罩在一片暖色的光晕里,而他温柔的眼眸里分明有什么剧烈的情绪在涌动。
他一步一步地靠近她,灯光照进他的眼睛,明亮的光芒闪闪烁烁。她的心跳开始失控,所有酝酿好的话一瞬间从脑海里不翼而飞,她那么迫切地想要开口为自己解释什么,却连一个借口都找不到。长期的克制和煎熬之后,疲惫终于喷薄而出,掐断了她所有的思绪。
然后,她跌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里。他紧紧紧紧地拥抱她,仿佛要把她嵌进自己的生命里。
他抱着她,亲吻她的头发。
他看起来那么爱她。
可是,他为什么不气她的动摇?为什么不来向她争取?为什么在她面临选择的时刻消失不见?
也许是男人的自尊心作祟,也许是他对他们的感情没有信心。她不明白,她也忽然不想明白。
她准备好的说辞一点也没有用上。关于黎华,他只字不提;对于他这些日子飘忽的行踪,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自己最近的工作都集中在电视台。
方若绮小心翼翼地问,能否跟他一起住,他很高兴地答应了,一点怀疑也没有。
他们之间似乎一切都未变过,也仿佛从来没有黎华的存在。
她很庆幸,事情并非无可挽回,尽管她还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在想什么?”高明权问。
她一惊,恍知自己失神:“没有,粥很好吃。”
“那一定要把它吃完,我看你吃完再走。”
“放心吧,我一定会吃完的,我饿了呢,”她笑得眉眼弯弯,深知这一招对他很受用,“你快去工作吧,要是晚上加班到很晚我不会等你的哦。”
“好吧,”他无奈地说,“那你一定要吃完哦,晚上带你去吃顿好的。”
她乖巧地点头,又往嘴里送了一勺粥,示意她会吃完。
他宠溺地伸手抚过她的脸,依依不舍地离开她的办公室。
热粥滑过食道,温润的感觉那么真切,还有脸上他触碰过的地方,留有他掌心的余温。
她情愿这只是梦一场。
作者有话要说:
☆、静水深流
“方若绮:
昨天我又去探望了童靖阳的母亲。情况比前两次好些,至少她渐渐地愿意和我说话了。护工对我说,她因为长期见不到亲人,又是一个人在异国,所以个性越来越孤僻,对陌生人十分抗拒,能不再排斥我,已经很不容易。
童靖阳在国内的新闻,护工都会念给她听,也经常陪她一起看他演的电影和电视剧,她眼睛不怎么看得见,他们就给她描述画面。只是,他去世的消息,还没有人告诉她,毕竟任何一个健康的人都会难以承受失去至亲的痛苦,瞒着她也许的确更好。但一想到她的余生将会生活在对童靖阳漫长无期的等待中,我还是会为她难过。
钱的方面不必担心,童靖阳已经把医疗费付到了十年之后,这不是一笔小的开支,我想,这也是为什么童靖阳还留在演艺圈并且继续为郝友乾做事的原因。亲情真的是值得我们为之倾尽一切的。我很感激你,帮我与外公相认,否则,我必然会悔恨终生。
我不知道自己会在德国逗留多久,但这段时间我一定会经常去探望她的。如果你有时间的话,也来这里走走吧,向前走一步,才会看到更广阔的世界。
保持联络。
王瑞恩”
倾尽一切吗?方若绮动了动唇角,关上电脑。
窗外暮色四合,春天的黄昏很长,水色的天空飘着火红的云霞,暮归的车辆连成一片河流。
离约定一起出去吃饭时间还有五分钟,高明权向来很准时,她站在窗口看着夕阳西下静静地等待。
她的生活又回归平静。
国内媒体仍然孜孜不倦地追逐着黎华,她在新闻上看到他,笑容优雅得无懈可击,用一口流利的英文从容地应对各种肤色的记者。他始终是那颗耀眼的星星,离她那么远那么远。
她回过家一次,整理了一些衣物带去高明权那里。她特意叫高明权来接,如果还有人在跟踪她,那么正好以此向郝友乾示威。郝友乾一直没有联系她,大概是因为在她身上找不到任何破绽。她知道像他这样刚愎自用的人,绝不会甘心有把柄落入他人之手,就是大海捞针,也一定要想方设法找出来,所以她必须谨慎行事,不能将童靖阳所有的努力毁于一旦,尽管莫筱筠和贾志皓不可告人的关系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
她告诉自己要耐心再耐心。已经走到这一步,等了那么久,没有理由不能再等下去。谁也不知道漫长的拉锯最终会如何结束,不如交给命运来决定。她开始有些害怕知道全部的真相,倘若童靖阳找来的资料正确无误的话。
她和高明权一起上班下班,吃饭散步,写歌聊天。夜里半梦半醒的时候,他的温度和气息紧紧地包围着她。
看他把她碗里剩下的饭全部吃完的时候,听他试唱她写的歌的时候,她常常想,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没有波澜没有惊喜,外面风雨琳琅,家里安闲宁静,其实可以很幸福。
生活是一面平静的湖水,无声地淹没所有期求。
如果那个人不是高明权的话,她大概真的想要这样过完一生。
六点半,他准时出现在她的办公室门口,夕阳的暖色照在他的脸上,映出眼底无尽的温柔。
他们从车库开车出来,正值路上最繁忙的时间,车堵在路口动弹不得。方若绮坐在副驾驶座百无聊赖地看窗外暮色,后视镜里看到有人远远地朝他们的车张望,似曾相识的身影令她心下一惊,定睛再看,那人却不见了踪影。她急切地从窗口探出头,看到的果真只有匆匆路人。
高明权疑惑地问她怎么了,她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认错了人,心里却是慌了神,那曾经困扰着她的梦魇,好像又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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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华的法国餐厅,浪漫优雅的格调,暧昧缠绵的古典音乐,精致如艺术品的佳肴,还有闪烁着红宝石般光泽的葡萄美酒。高明权很少带方若绮来这样的餐厅,难怪早上出门的时候,他建议她将衬衫牛仔裤换成了连衣裙和针织披肩。
松露、鹅肝、鱼子酱,上桌的都是顶级料理,方若绮不免诧异地问他,怎么今天突然会想到来这里。
“偶尔也要享受一下嘛,”他替她斟上红酒,举杯,“来,干杯?”
她配合地碰杯啜饮,仍是狐疑,这实在不是他的风格。
“若绮,我从来没有问过你,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他问她,专注的眼睛里波光流转。
“什么样的生活……我从来没有考虑过,好像一直就这样过到了现在。”她坦诚地回答。
“我想要的生活,是有一份成功并且喜欢的事业,有一个和心爱的人共同维系的家庭,将来,还有一两个懂事又调皮的孩子。”他停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看到有迷惘的雾气在她眼睛里氤氲。
他从来不会这么正式地与她讨论将来,她隐隐觉得紧张。
“若绮,我们结婚,好不好?”他从口袋里掏出准备好的戒指,没有炫目的钻石没有繁复的花纹,只是一枚素净的指环嵌在黑色的丝绒里,闪烁着优雅而迷人的光泽。
这突如其来的求婚着实让她惊讶。和他在一起的生活的确令她平静,他的温柔他的体贴也常常感动她,但是,结婚,从来也不是她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