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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漂亮的母亲。母亲仿佛是一轮红日,大哥是一盘朝着红日痴痴转动的向日葵。
第三天黎明,当写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陈谨大吃一惊。他怔怔地坐在那里,他被
自己的举动吓呆了,他抬头望了一眼窗外,忽然看见了母亲祈求的泪眼:谨儿,我只要
你们身体好,我们家里不要作家了,不要作家了哇……陈谨心里一紧,不禁唤道:“原
谅我,妈妈。”这时,他忽觉眼前灵光一闪,翻过桌上的那叠文稿,端端正正写上两个
字:严肃。然后,舒心地长叹一声:愿母亲保佑你,大哥!
几经周折,陈谨终于调回了古城。
一天傍晚,古城居民区那栋城堡似的楼房二楼那户人家突然收到一个奇怪的邮件,
打开一看是几本散发着油墨气味的大型文学杂志。翻开杂志,两个黑体大字的标题赫然
醒目——《母亲》。署名:严肃。
严小琼惊叫起来:“爸爸,这里有篇你的小说,快来看啊!”
随着女儿的惊叫,严肃一下子从座椅上站起来,站得笔直,居然手不颤脚不抖,抬
脚就往外走。不一会,一个声音就传遍了街坊邻舍,“我重登文坛呐!重登文坛呐!”
这天晚上,古城的人们看到三个人穿过那座八孔廊桥,走过沿河街往古塔方向去。
人们惊奇地发现,严肃在前面起劲地走,没拄拐杖,只是颈根还是那样伸长着前倾着。
第二天,陈谨下班回来,一进门就听大哥说:“陈谨,我那篇小说……哈哈哈,是
我写的?我……什么时候写的呀?不对,是你写的,肯定是你帮我写的!”
陈谨大吃一惊,怔了怔,猛扑过去高声叫道:“大哥,你好啦!”
然而严肃并没有好。他的病时好时坏一切如常。奇怪的是,他从此再不说重登文坛,
也不往古塔方向去了,而且走路越来越费劲,离家的距离也越来越近,有时刚走到巷子
口就害怕地返回了。
后来他就再也没有离开过那栋楼了,整天坐在楼下的小竹椅上,呆呆地看行人。他
的双脚明显地萎缩了,像晒干的葵花杆。
一位年轻的母亲拉着她三岁的小男孩,经常从楼下走过。经过严肃的跟前,小男孩
问:“妈妈,那是谁呀?”
母亲说:“那是一个作家。”
男孩说:“他怎么老是坐在那里,不站起来呀?”
母亲说:“他瘫痪了,站不起来了。”
男孩说:“妈妈,那我长大了不要当作家!”
母亲笑笑,小声嗔道:“傻孩子,别瞎说!”
(此文原载于《当代》2000年第一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