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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仗剑任疏狂-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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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你也不用强做镇定。〃

〃好啊,〃季独酌抚上那双不肯瞑目的眼,随手扔回麻布口袋里。然後拍干净自己染上血块的双手,〃难得大家都摊开了牌,到不知道你们要什麽呢?〃

韩昌平深深的看了季独酌一眼,硬邦邦的说:〃──江鄂死。〃

〃哦?你说江大侠?〃眼皮子一挑,季楼主轻佻了望了一眼被安陆的宝刀逼的越发捉袖见肘的江鄂,〃我是无所谓,不过。。。。。。他得罪你了?〃

〃阴阳相生自古真理,我们陕南分支只是不想风雅颂毁在一个断袖的楼主手上。〃

在季独酌说出〃我是无所谓〃这句话的时候,安陆睚眦宝刀一转,在江鄂的肩头连皮带肉狠狠的割下一条,顿时,血流如注。

而一向把江鄂放在舌尖心上的季独酌却连眼皮都没一眨。风雅颂季楼主奸诈之名,江湖上无人不晓。所以明知道这个人真真假假,江鄂却还是不想,有一天竟会真的因为被他搅乱思维。

那边,啪的一声,季楼主摇开了扇子。

寒天冻地里,他白靴不染纤尘,青衣猎猎翻飞,莫名的平添了几分谪仙的味道。

韩昌平凝视著他,看到他嘴角先融出一个好看的笑容,上挑的凤眼再是撇了四周众人一圈,冷冽的空气中突然爆发起他一连串清脆响亮的笑声。

〃哈哈哈哈。。。。。。断袖楼主。。。。。。哈哈哈,太好笑了。。。。。。〃

扇子险些拿不住了,季独酌整个人笑的软掉,半挂在韩昌平肩头。

韩昌平被他笑得莫名其妙,肚子里不禁升起一团怒火,才要发作,那人纤纤的手指转来,在他鼻子上点了一点。

〃我说昌平啊,你跟了我爹那麽多年,又跟了我那麽多年,怎麽就是个榆木脑袋呢?〃素扇展开,半遮住季独酌的眼角,露出半张奸诈的笑脸,〃你知风雅颂现在的主人是个断袖,那麽你可知道风雅颂还是燕山贝家的下属?你可知我爹的娘亲姓贝?〃他的扇子缓缓一晃,一股凉风吹在韩昌平瞠目结舌的脸上,〃普天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你看这江湖之大,有一半都是我们贝家的。〃

季独酌的话,有如一块巨石砸在韩昌平的头上。

燕山贝家,那个传说的家族,只要随便一个人物就足以撼动武林。季独酌微微一笑:〃不知你还记得十三年前那个回雪阁主麽,他。。。。。。〃

他後面的字贴在韩昌平的耳边,扇子掩住嘴角,说得又低又软,离得稍微远一点就完全听不清楚。但是陕南分支的众人都看到自己的上司脸色一点点惨白下来。蓦然之间,人人自危。他们明明包围了季独酌,他们明明杀死了季独酌的贴身死士,他们明明有能力胁迫季独酌做一切事情,但是只要一个名字,胜算就在一瞬之间就转到了这个手无寸铁的季楼主那一边。

十三年前那个回雪阁主。。。。。。

十三年前,那个被从家谱除名的贝家後人轻描淡写的毁了大半个武林,这一段往事,是所有人连想都不敢想的噩梦。

如果不是季独酌今天提起来,他们宁愿选择遗忘,永远永远不要回忆那一幕!

〃十三年前那一场大战,回雪阁主心灰意冷,亲手将长江以北黄河以南的领土从东风山庄掌控下交给我们贝家,。。。。。。哈哈。。。。。。〃季独酌笑著一把推开韩昌平,手中折扇一挥,冷冷的指向江鄂,〃这些年汉江会虽在贝家管辖下,但仍与东风山庄有些不干不净,你以为我们真的会放任这种脚踩两船的做法麽?姓季的不会,姓贝的更不会!

〃三年前,汉江会二少爷下落不明,江鄂投入风雅颂。韩昌平啊韩昌平,你只道风雅颂之主生来多疑,可你不知道这世界上根本没有偶然这两个字!

〃汉江会三杰,会长江楼月,二公子江流水,还有这个韬光养晦的江鄂。如今二公子已死,江鄂身在我处,江楼月人老体衰,剩下个做事诸多顾虑的大公子江逐云孤木难支。剩下的事情麽。。。。。。〃

当啷啷。。。。。。一声绵长的厉响。

几乎就在季独酌话音落下的同时,安陆手中的宝刀滑过江鄂的冷水精剑,架上了他的脖子。

季独酌慢慢的转过身,挑起他斜飞的眼角,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微笑。

〃剩下的事情,韩昌平,你还需要我再说下去麽?〃

他一席话说完,在场的各位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众人皆知,但凡与燕山贝家有些亲缘的人,向来都有那麽几分天生的巅狂。拿自己的名声去换一个小小的帮派的这种事一般人断不会做,但对季独酌这样的人来说,那到是大大的有可能。

韩昌平促著眉头,定定的注视著季独酌的双眼,然而在这双眼睛中,除了盈盈的笑意,他看不出任何感情。或者季独酌这个人,自从他成为风雅颂的主人以来,他除了微笑,也确实再没有其他的表情。

韩昌平在心下沈吟了片刻,拿定主意,将手中的望月银钩递到季独酌面前:〃楼主的话,说的确实也有几分道理,但是属下驽钝,还是猜不透楼主的深谋远虑。所以楼主不妨成全一下属下,做些实实在在的给属下看。〃

季独酌轻哦了一声,并不接那柄望月银钩,只是眼角含笑的望著韩昌平。

〃请楼主处死江鄂立威。〃

〃如果不呢?〃

韩昌平没有回答,他只向四周扫了一眼。数十名好手的包围之中,杀死身无武功的季独酌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这个道理,季独酌不会不懂。

所以他素扇掩面,淡淡一笑,随手接过望月银钩,转身向江鄂言道:〃对不起,骗了你那麽久。〃

与此同时,安陆撤回自己的刀,在江鄂的肩头拍了一拍:〃汉江三会一体,难得将会长培养出你这样的人才,若是死了难免有些可惜。这风雅颂的主人心怀叵测,若是你杀的了他,我允你安然无恙的下山。〃

江鄂抬起眼睛,看到那人浅笑盈盈,一身青衣如仙,手中望月银钩泛著水色的光芒,正一步一步缓缓走来。

那张多少次山盟海誓的嘴唇微张,用不高不低不喜不怒的声音说:〃看来,今天真的只有一个人能活呢。〃

〃哦?〃江鄂应了一声。

那人青衣如花,笑意如花,嘴唇也如花:〃而季独酌,是不会死的。〃

第十一章。 半生劫

在很多很多年後,很多人都死了,很多事情都变了。那个时候东风山庄衰败了,汉江三会早就灰飞烟灭了。一些曾经在江湖上叱吒风云的角色,像回雪阁主,像汉江会二少爷,像东风山庄的庄主如陌,这些当年敢爱敢恨的人物,留给後人的,不过只剩一个名字。

然後,桃花开了,落了。江湖一梦,不过是一株小小桃花开尽了繁华。

当江湖後辈们在无所事事的日子里,磕几粒花生,捧一碗粗茶,听市井的茶博士戏说风雅颂历史上的那个异数季独酌的时候,他们都会听到这样一个评价──他太洒脱,洒脱到无欲无情。

所以,爱上他人,或者他爱上的人,都注定要痛苦。

所以,没有任何人知道,在那一日,当手无缚鸡之力的季独酌提起望月银钩,跑著向江鄂刺去之时,他心里想的究竟是什麽。

江鄂後来想了很多年,一直都猜不透。

或许,季独酌自己也不知道。有时候,一切都是不需要理由的。

当江鄂看著季独酌手举望月钩刺向他同时,他手中的冷水精也向季独酌当胸刺去。众人围困之中,两个人之中只能活一个,而他们哪一个都不是肯轻易放弃自己生命的人。

在那冰冷透明的冷剑挥出的那一刻,三年来点点滴滴一丝不落的涌上心头。

他谈笑风生,他风流儒雅,雪中里相见,月下煮酒,隧道里共同进退,塌上同眠。他说这江湖固大,这浮生虽多繁华。此一生,却唯愿能与君仗剑,共倾天下之狂。

这一切,或真,或假,季独酌是无心之人。

他是一呼百应的风雅颂的之主。

而自己不过小小的汉江会传令官。

江鄂的心里纷乱乱的想著这些,不知不觉的,心头像扎了一根刺一样,狠狠地疼了一下。只这一下,他的手猛地一抖,原本对准季独酌心口的剑偏了偏,刺入他的肩头。

在众人的唏嘘声中,季独酌手中的望月银钩停在距江鄂喉头一寸处。

江鄂沈默的看著季独酌那张万年不正经的脸凑到自己眼前,眯起眼睛,非常可爱的一笑:〃江大侠,我是在骗你呢,你怕了麽?〃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韩昌平腾空而起,十成内力狠狠地拍在季独酌背上。

季独酌肩头一抖,一口心头热血猛地喷了出来,染红了半爿青衣,他身子晃了晃,直直的落入江鄂怀里。

韩昌平看著季独酌,叹了一声:〃楼主,你果然不值得信任。〃

〃信任。。。。。。那是个什麽东西?〃季独酌扯著嘴角笑出声,更多的血从他嘴里涌了出来,江鄂伸手去擦他嘴角的血,却只染了一手一身的红,那人挑著眉毛看著他,嘴巴上还是不点不肯认输,戏谑道,〃信任。。。。。。可食否?〃

韩昌平冷哼一声:〃楼主,你方才的谎撒的倒是天衣无缝,你本来可以全身而退的,却不惜自己性命也要借此机会把江鄂从安会长手中救下来,你真以为他会承你这苦肉计的情麽?〃

一直沈默著的江鄂这时淡淡的笑了一声,他右手一抄,用季独酌的腰带把他牢牢地绑在背上,然後手提长剑,站了起来,朗声说:〃会不会承他的情,不是你说了算。〃他说著,伸手在季独酌的头发上揉了一揉,长叹道:〃你这个扫把星啊,遇到你肯定没好事。〃

听到那时在地道里,两个人被巨型蜘蛛追得狼狈逃跑时江鄂骂他的话,季独酌眼睛眨了眨,将无力的双手环住江鄂的脖子。这个男人昂著头,用他的身体撑开天地,一字一句的说:〃安会长,韩先生,你们放心,我们自然会平安离开的,因为季独酌说他不会死。〃 

韩昌平冷笑一声,自然不会把江鄂的话当真。在他和安陆精心演练过的包围下,就算是神仙也难逃,更何况他们只是一个後辈和一个伤患。他手一挥,四面的人顿时包围上来,站再最前面的十个手下,每个人手中都拎著一只带锁链的倒钩。这钩子分出三个叉,每个叉上又生出许多倒刺儿,不用想也知道,如果真被这钩子钩住,要挣脱可就难了。

背上传来季独酌温暖的体温,耳边是他浅浅地呼吸。江鄂冷静的看著众人,缓缓的举起剑。

透明阴冷的剑身盘绕著一痕银色的璎珞冷玉,反射著冰冷的阳光,格外摄人。

倒钩手小心的与江鄂保持著距离,在最安全的范围内将钩子掷出。黑衣上下翻飞,银钩乱舞,江鄂避过两条锁链,踢飞一只倒钩,身子一歪一转,修长的手指猛地在冷剑水精上一弹,举剑斜劈,一招横绝巫山扫向众人。

瞬间,剑柄一震,发出刺耳的龙吟之声。

血花喷溅如泉。

这一击,四人顷刻毙命。其余众人惊魂初定,待定睛去看,只见那柄长剑的剑身上的冷玉竟已从剑身上移了出来,形成剑中之剑,这冷水精竟凭空长出三尺。

此时,季独酌趴在江鄂的背上笑出来。

冷剑水精,至寒至阴变化多端的利器,也是风雅颂兵器库里最稀世的珍宝。

安陆看到这剑的变化,不禁一凛。所谓一寸长一寸强,这剑凭空多出的三尺,必定给江鄂增添不少攻击力,原本计划好的倒钩阵威力也将大大减弱。

回想之前他们二人比试,确实是为了摸清江鄂的实力特意而为。那个时候,江鄂宁愿落败,手中的剑却仍然没有丝毫改变。究竟是这个青年太懂得保存实力,还是他太过相信季独酌不会让他受伤呢?安陆无暇细想。他向韩昌平望了一眼,後者心领神会的长身跃起,脚尖在地上一点一挑,之前被季独酌掉在地上的银钩望月便回到手中。

六名握钩之人各自後退三步,身後,二十名拎著套马索的下属补到六人中间的空位上来。银钩铁链堵击江鄂的上半身,套马索挥舞起来专攻他的下盘。一时银光乱闪,不断响起金属的乒乒乓乓的碰撞声。

江鄂手中的冷水精一剑龙吟,山林间的群鸟被剑上的杀气惊的簌簌乱飞。剑气所到,竟然将银钩铁索结实的震开。二十六名先锋固然拿不下江季二人,而江鄂也没办法逃出这片天罗地网。

季独酌机变百出,江鄂也绝非泛泛之辈,更有风雅颂的绝世名剑。安陆和韩昌平固然不曾奢望能够轻易除掉他二人,但十银钩二十套马索外,他们还有五名专用暗器的刺客,十三名剑客,十五名刀客,三十名弓弩手。

这些人数足够轻易的灭掉一个帮派,他们只等江鄂的体力消耗殆尽,便可以一举消灭这二人。

手一转,冷水精穿透两名属下的胸膛。

头一歪,躲过五只银钩。

脚一抬,踢断一条铁索。

一纵一跃中,江鄂身形渐滞,而包围他们的人却如流水一样源源不绝。之前肩头安陆割下肉的伤口不断冒出血来,染红他肩头的黑衣。

季独酌叹了一口气,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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