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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端顾不得其他,一把扯住常欢胳膊:“他有心害你,你去了岂不羊入虎口?”
常欢拨开他的手,冷道:“明日就是太后懿寿,他不会动我,我自有分寸,你快将我哥送进馆里医伤。”
常欢心意坚定,韩端心如火烧,又抓住常欢胳膊,却不知该如何劝她莫去,半晌咬牙道:“你等,我先将哥送进去便陪你一起!”
常欢看他一眼,点了点头。
韩端背上谭傲下车,冲进医馆,将他托给一位老大夫,三两句交代清楚,忙又冲出馆门,前后不到半刻,门前已马车无踪,哪里还有常欢的影子?
梅园门前停车,常欢不理小厮呼喊阻拦,疯似的冲进园中,一口气跑到会宾阁前花园处,放声大叫:“萧倾城!萧倾城!你出来!”
身后冲上几位小厮,拖臂扯膀,个个口道:“楼主不在,你不能擅闯!”
常欢左扭右撕,急声大吼:“萧倾城!你人面兽心!再不出来,我就将你的丑事抖落到天下皆知!”
会宾阁门口飘出一抹淡黄,急步走到常欢身前,惊疑道:“常欢?怎么了?你的脸…”又对小厮道:“快放开她!”
小厮松手,常欢恨恨唾一口,扭头不理她问话,嗓子还未痊愈又扯破一回:“萧倾城,我说到做到!你快给我出来!”
玄月无奈:“楼主不在处,你喊他也听不见啊。”
常欢冷道:“在紫楼是吧,我这就去!”
“哎!”玄月急叫,“你有何事可以先告诉我,楼主近日情绪不稳,你千万莫去寻他!”
常欢嗤鼻:“情绪不稳?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自然情绪不稳,你怕他我可不怕!”说着转身欲走,倏地眼前紫影一晃,人还未看清,胸襟已被人牢牢扯住。
紫锦面具几乎贴到常欢的鼻子,狰狞怪物恨声道:“吃了饭刚预备睡觉,你就跑来大吵大闹,当我倾城楼是菜摊儿吗?”
常欢看清来人,毫不畏惧,咬牙道:“给我解药!”
萧倾城唇边一抹了然微笑,口中却问:“什么解药?”
常欢抓住他的手往下掰,怒吼道:“你莫要装蒜,你喂我哥吃了什么心里有数,他已发病,快给我解药!”
萧倾城松开常欢前襟,嗤笑一声道:“哦,发病了?这么快?”
常欢听他如是说,愤怒直如巨雷轰上脑际,恨力扬手向他砸去:“畜生!你简直不是人!”
萧倾城身形灵闪,转瞬挪到她身侧,看她扑个空朝前踉跄,嘿嘿笑出声来:“蠢丫头!”探手抓住她的后领,用劲一兜兜入怀中,冷脸对玄月道:“没你的事!”
玄月不敢吱声,慌忙躬身后退进阁。四下小厮也纷纷退散,只余他二人站在园中。
常欢在他臂间不住撕打,厉声大叫:“放开我!不要脸面的畜生,放开我!”
萧倾城见人退光,手一松,将常欢推倒在地,一脚踹上她的后腰:“真是讨厌的丫头,若不是看蓝兮的面子,你早死了十次有余!”
常欢趴在地上,想着谭傲,心都快要急碎,口中呵呵笑道:“好,你杀了我,只要把解药给我,我救了我哥后送上门让你杀!”
萧倾城冷哼声:“莫跟我说没用的,你哥若今日死,那就全都怪你自己!”
常欢一呆,回头道:“你说什么?”
萧倾城啧啧出声,蹲身拎拎常欢乱发:“就你这副鬼样子,蓝兮会喜欢你谁也不信!”
常欢听他又扯到师傅身上,气道:“你也莫跟我说没用的,若想让我明日还能给倾城楼长脸,就快将解药给我!”
萧倾城弯唇一笑:“你哥是不是七窍流血,气息已断?”
常欢眼中喷火:“你下的毒你会不知症状?”
萧道:“我知,我当然知,只是你哥本不会死,不过一直痴傻而已,我想着等蓝兮与你分开后就把解药给你的,”他站起身,绕着常欢晃悠两圈,“哎呀,谁知道你给他吃了什么呢?是不是找庸医抓了些清智的药?哈哈哈!安神丸遇清脑之药便会立即发作,现时解药根本无用,神仙也救不他!我早说他没事,你不信我,这下他的命可是断在你手上了!”
“常欢!”园外传来高叫。风挟黑影落,长剑银光闪,剑尖直指萧倾城胸口,“起来!们走!”
萧倾城红唇一撇,两指轻弹剑尖,“这又来个英雄救美的!要走就快走罢,莫扰我清梦,记着明日来寻我啊,常欢!”说完转身晃悠出了花园。
常欢正面俯趴在地一动不动,脑袋顶着地面,双手死死揪住草根拧做团,指关节泛出惨白,牙咬下唇几要咬出血来。原来是样,哥哥的发病,原来是吃了师傅的药!
萧倾城是故意的,他知因不说,故意让自己带走哥哥,正因为他知道自己绝不会放任哥哥痴傻,定会寻药解毒,绝妙的借刀杀人之计……他尚不知哥哥身份,仅因是她常欢之兄,就下此毒手,萧倾城!你很好!
韩端用力拉起常欢,忧心道:“早说他不会给的,你哥还有一息,我现在就去将京城名医全数请来,且看有无别的办法。”
常欢闭上眼睛,咽下一口咸腥血沫,眼底刺痛不止,思维却异常清晰,过往片段如云缓飘脑际。
“你不叫常欢,你的本名叫谭笑,我是的亲哥哥,谭傲!”
“杏糕,你小时候曾问过它的名字,我告诉,它叫‘高兴’”
“笑笑,今是二月初六,你的十八岁生辰啊。”
“不要再与蓝公子争执,他…是对你最好的人,你跟着他,哥哥就放心。”
“笑笑,我们是莲州人,我们姓谭,我们身负血海深仇!”
常欢从没有感受过样彻头彻尾的孤独,在不知自己有亲生哥哥之前,没有因为自己是孤而伤心过半分,因为还有爹,有师傅。可是哥哥来了,身上流动着一样的血脉,油然而出的亲近感觉|4020电子书|,多么希望能有足够的时间了解他,了解自己的姓,了解自己的家,多么希望能跟着他回到老家,一起跪拜爹娘之灵,堂堂正正找回自己的姓名。
可如今,莲州在哪儿?祖宅在哪儿?亲生爹娘的坟墓在哪儿?未来及多唤几声“哥哥”,未来及并肩踏上回乡寻根的路,未来及多享受半刻亲情的滋味,世上唯一的血亲,就要…去了。
灭门之仇!时隔十五年,谭家最后一个男子仍是送命!
常欢的心狠狠一窒,喉间腥味再次翻出,拼命咽咽,她睁开眼睛,向脸焦心的韩端道:“有日要萧倾城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韩端怔怔望着她,未语。
常欢唇边泛出丝怪笑,又道:“要季凌云也与之一道!”
韩端大震,抚上常欢双臂:“你在说气话?”
鼻腔火烧般疼痛,颊侧犹如被噬骨啃肉,既而股奇异热流涌动,麻麻酥酥的感觉难以言喻,常欢强忍住不适,眼皮一耷,漠然道:“是气话。”
韩端紧紧皱着眉头,一瞬不瞬地盯住她瞧,倏地抬手触上常欢眼角,轻轻一抹,低道:“常欢…你的眼泪。
煎心笑情
常欢眨了眨眼,只觉眼眶焦干,并无一丝湿润感觉,探手摸上下睑,低道:“你眼花了。”
韩端看看干燥的指腹,先前那抹晶莹湿意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半晌道:“是…是的。我们回去吧。”
两人回到四海医馆,内室烟雾缭绕,药味四溢,无铺无盖的单床板架上躺着只着中衣的谭傲,面上血迹已除,下唇敷了药巾,前襟大敞,由头至胸插满银针
边上一位白须老大夫正在净手,见他二人进来,叹口气道:“想是服了冲性的药,致使脉向逆施,血溃盈脑,才有癫疯之症,此症发作急迅凶猛,极短时辰便可致人于死,亏得他本身有内力护体,比常人强健些,才余下一口薄气,现下老夫只得替他封穴吊息,保住这口气,若想治愈…”他摇了摇头,“我想几无可能了。”
常欢木然立在床边,望着哥哥灰白面容一言不发,韩端朝大夫施了一礼道:“劳您费心,这样续息可续多久?”
老大夫收起针包:“先在馆内治着吧,能吊一日是一日,但针镇穴位不是长久之计,气血仍在逆袭,一旦冲破…必死无疑。”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
“老夫行医四十载,药性相冲造成的病症也并非头次见到,但如他这般立时发作的倒真是第一次,无奈老夫医术浅薄,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韩端道:“在下绝无此意,只想知道是否还有他法救治。”
老大夫摇头:“天下能人异士甚多,谁敢断言有或没有,若你们能寻到可医他之人,老夫自然替你们高兴。”
话已说的明白,他是无能为力了,天大地大,那所谓的能人异士,又能到哪里寻迹?常欢抚了抚哥哥冰凉的手,心也随之冰凉透顶。
待老大夫走后,常欢道:“能不能换一家医馆试试?”
韩端低道:“这位庞先生是京城最知名的大夫,其弟子也做了御医。若他都无法,只怕……”
常欢哼笑一声,将哥哥的手捂在手心里,“只怕必死了是么?你瞧瞧他的样子,吊息!这与死又有何差别!”
韩端不语,默默站在她身后,看她趴在谭傲耳边道:“哥,你一定撑住,我会替你找更好的大夫,你会完成你的心愿……要撑住啊哥。”
谭傲无知无觉的躺着,除了胸口极微弱的起伏外,再无半点生气,他有没有听见妹妹说的话都不重要了,因为常欢,她其实是在说给自己听!
常欢拿出了二百两银票,庞大夫只坚持收了二十两。再三叮嘱馆内小厮照顾好谭傲,常欢出门上车,对韩端道:“我们去云楼。”
韩端依旧没有过问她的去意,瞅着她的脸,忽地又跳下车进了医馆,一阵拿了一物出来,上车递给常欢:“你脸上的伤…要擦些药。”
常欢接过,抬手摸了摸自己一头乱发,苦笑道:“我这样去会把他们吓坏的。”
韩端轻抿了抿嘴:“进厢吧。”
去云楼的路上,常欢将自己拾掇了了番,头发衣服理了整齐,脸伤抹了药膏,血痕虽隐,却还显印记。
时至傍晚,云楼内的丫头开始扫地挂灯擦桌摆凳,为夜夜笙歌做着准备。二人上楼,意外发现季凌云不在房中。常欢疑惑,韩端道:“可能在三层楼台。”
再上三楼,穿过美人住所,未近露天小院儿,先闻一阵美妙的歌声。天边红霞丝丝缕缕,如为天空披了彩衣锦裳,常欢缓步走进院中,见兰草遍园,花香馥郁,青藤架下宽椅上坐着季凌云,白衣美人站在兰草间,面向栏侧唱着悠调,柔吟婉音引人入胜。
常欢驻足,立在院口静静听着,美人口齿清晰,那唱词听了几句便听出端倪:忆昔梅落如雨,遂尔逢君,一朝心许,宿世缘定,人意总连马上,坠钗去恋香魂,看花不语,扑蝶多情。
美人这一首恋郎曲若是放在楼下表演,不知倒要招来多少狂蜂浪蝶,常欢唇角轻扯,再看季凌云,他面露微笑,似有欣赏之意,眸底却是清冷一片。音未绝,常欢轻轻拍掌:“姐姐的歌声实在动听。”
季凌云眼睛一亮:“欢儿!”
萧盈盈忙回过头,俏脸微红嗔道:“常欢来了怎的不出声呢,吓了我一跳。”
常欢嘻嘻:“姐姐这一曲词唱得这样用心,让我也听得如痴如醉呢,若是打断,岂不罪过?”
萧盈盈瞥了季凌云一眼道:“小丫头能听懂什么?”
常欢狡黠一笑,朝美人身边一站,念道:“我要是男子,若姐姐许我并肩一立,谁愿成仙,何辞一死?”
萧盈盈的脸比那天边灿霞还要红艳,喝醉了酒般烧起两片酡色,见常欢调侃,韩端尴尬,季凌云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直觉心思被这丫头看穿,着实有些挂不住面子,恨得举手点了她脑袋一下:“好你个常欢,拿姐姐作笑,亏我当我世事不通呢!”
常欢亲热的扯了扯她袖子,认真道:“姐姐莫生气,我来是要感谢我昨日帮忙,我才能得见我师傅一面。”
萧盈盈不在意的摆手:“嗳,小事一桩,何必言谢!”抬头瞧瞧天色道:“你们陪凌云聊一会儿,我先下楼看看,一阵别忘了把他抬进屋去啊。”说罢眼波飞向季凌云,内藏情意绵绵无限,见他点头,便出得院去。
常欢见她走了,笑对季凌云道:“听美人姐姐唱曲儿,季大哥真是好兴致。”
季凌云瞧着常欢瞧得仔细,倏尔奇道:“欢儿,你的脸又怎么了?”
常欢拍拍脸:“没事,上车时挂了一下。”伸出手背亮了亮:“手也挂了几道呢。”
季凌云叹气:“怎的我次次见我,次次带伤呢?”
常欢哈哈大笑:“我哪儿知道呀,可能是我这人天生倒霉呗。”
“还像个孩子似的。”季凌云无奈摇头,向韩端道:“今日你们去哪儿了?”
韩端道:“洗墨村。”
“哦,那是个好地方。”
说完了这句话,三个人突然都沉默了,韩端与季凌云都看着常欢,常欢却没有接话的意思,只顾仰头看向晚霞。
季凌云颔首,常欢瞥他一眼,微微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