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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觉得这与今日的黄昏很相配,浓烈的绝望。”徐笙笑,眼底一抹苍凉。
傅易辰不语,环上徐笙的腰肢。
“你可喜欢过他人?”徐笙悠悠地问。
傅易辰思索片刻,认真地答:“有。九年级的时候。”
“女仔还是男仔?”徐笙好奇。
“是一个女孩,比我高两级的学姐。”傅易辰挑眉,有问必答,似小学生一般。
“喜欢她什么?”
“因为不喜欢洋妞,全校只得八个华人女性,就数她最漂亮。”傅易辰大约因为羞涩,顿了顿才接着道,“如今才知,自己当时有多肤浅。”
“青年男子谁个不善钟情?妙龄少女谁个不善怀春?这是我们人性中的至洁至纯。”徐笙不以为然,坦然回首,答之以歌德。
触及徐笙含笑的目光,傅易辰却脸颊飞红,吐露真情:“不是,而今看着你,才知何为‘倾城’。”
语毕,傅易辰才觉失言,惊慌地看着徐笙。
意外地,徐笙只是浅浅一笑,以示无妨。定睛望去,那两汪碧潭般的眸子,秋水盈盈,柔光点点,恰似柳絮纷飞里的一漪春波,载着一瓣桃花远去,教傅易辰心动不已。“方才同你说过师姐吧,本姓梁,花名叫做紫凤。师姐长我两岁,却俨然大人一样,待我是极好,那时我顶喜欢她。”徐笙娓娓道来,眉眼娇俏,莲腮几笔红桃,“师父罚我跪在堂子里,师姐知我怕黑就陪着我,晚上在台子上一起唱曲儿。”
徐笙侧过头去看傅易辰,傅易辰也正好低头来看他,傅易辰再也压抑不住心底的激情,伸手拥住徐笙,低声呼唤,千回百转,柔情缱绻。
二人相视而笑,紧紧相拥。
满眼河山空望远,不如惜取眼前人。
一个长吻之后,背后已是漫天星斗,一片海阔天空。
“笙笙,我爱你。”傅易辰虔诚无比。
“我知。”徐笙埋在傅易辰的胸口,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慢慢地和自己的重叠,融为一体。
大约是昨日累着了,加上锦衾暖床,徐笙睡得异常地沉。
眠中无梦,徐笙却无端惊恐,也不知如何醒来,但觉天光大亮,是时候起身了。
环顾室内,并非在酒店套间之中。徐笙并不惊慌,下床取水来喝。
傅易辰自外头步进来,只着了一件浴袍,抬首即见徐笙,会以一笑:“醒了?”
徐笙默默颔首,凤目微眯,似在梦中。良久,方低低发问:“这是何地?”
“一艘游轮。今日有画展和拍卖。”傅易辰取毛巾擦起头来。
千篇一律。
但徐笙还是关了手机,取了晨缕,向浴室走去。
早餐在阳台上,不,已是中餐。
侍者轻轻移出座位,抖开餐巾铺在徐笙腿上。接过递来的菜单,徐笙只觉菜色油腻,点了南瓜枸杞大米粥。傅易辰对西餐很是适应,鲜榨蔬果汁、全麦土司、培根煎蛋、色拉。
尚未到达展厅,傅易辰便遇上了熟人,三句两句又扯上了生意,无奈被人拉走。
徐笙并无不悦,傅家人历来如此。
Chapter13 耽幸 中【已修】
画展的主题是超现实主义。
高耸入天的石柱上布满流泪的眼睛。情人们枯槁破碎的纠缠十指。万丈深渊之中哀号的变形人体。冷青色沙滩上拥抱着腐烂少女的死神。幽蓝夜空与苍黄大地之间的千里尸坑。虚无苍凉的荒芜沙漠中人像甲虫一样爬行。棺木相累而成的通天高塔。……
直面这些世间破碎颓败的场面和匪夷所思的奇景,在场之人连连惊呼,无不感到触目惊心。
徐笙执着香槟,遛了一圈,却是心平气和。
见徐笙面露欣赏之色,一人急急步上来,好不兴奋:“先生可是喜欢?”
徐笙抬眸扫了他一眼,却淡淡地道:“不喜欢。”
那人挑眉,甚是不解:“为什么?”
徐笙耐人寻味地一笑,道:“没有人会喜欢地狱和噩梦。阁下若是为了钱,还是不要借此哗众取宠的好。”
被点破心事,那人登时窘红了脸面,欲言又止。
徐笙转身步出展厅。
海风拂面,水天一色,浪潮激荡,甲板上的白鸟惊飞而去。
在桌边坐定,便有侍者送上冷饮甜点。
一见甜点里有巧克力芝士塔,卖相可爱,纵使用了早餐,徐笙都不禁伸手取了一片来吃。大口吃食,大口喝酒,闭上眼享受人生,仿佛回到二十岁。
往事不堪回首。然而,此时不同往日。当年惨绿少年,心性易躁易怒,纵情恣肆。如今,只觉心底苍凉,好在有傅易辰在傍,已经无怨无悔。
徐笙闭上眼幽叹,略有了些醉意。
忽觉目光投射而来,徐笙缓缓掀开眼帘。
果然有人站在栏杆处望向这里,抱着臂,执着杯,似笑非笑的表情。
此人睿目俊首,温文儒雅,盯着徐笙,却眼中含笑,流露欣赏味道,倒教人自觉受到了恭维。
徐笙只觉此人有些眼熟,却不细思,还是睡觉来得好。把头靠回椅子,忽地电光闪过,徐笙知晓了。
此人乃当年宴会上与徐笙有一面之缘的乔氏二公子,如今乔氏的总裁——乔擎。
乔擎一向深居简出,一派隐士作风。两年前,乔擎一人过五关斩六将,杀退一帮弟兄叔伯,荣登大宝,见报的也不过是寥寥几笔,连个相片也无,倒教一班看客好生纳罕。坊间甚至传言,乔擎定如蚩尤一般,三头六臂八足,铜头铁额,刀枪不入,不吃不休,战神一般。即使与傅氏合作,出面的也只是他的秘书、经理和律师团。徐笙对他本人并不熟悉,乔氏主要产业在海外,两家交往亦不深。且乔氏主攻高新科技一块,傅氏也是近几年才与乔氏接触。只是今日,与潘子琛合作了,还是知己知彼的好。
徐笙直起身子,又顿觉无奈。
说好是度假,结果两人都被生意缠住了脚跟,好生没趣。
睁开眼,乔擎已然坐在徐笙对面。
乔擎的开场白很值得玩味,他说:“没想到又碰到你。”
徐笙失笑,道:“一个‘又’字怎抵得起五年的功夫?”
乔擎仿佛很愉快:“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徐笙呷了一口酒,优雅地勾起嘴角:“乔氏二公子,绝佳的人物,怎么能忘?”
乔擎也笑,一对梨涡在颊上显现,目光沉黑,探下去竟探不出个底来。
“到现在,也不肯把名字告诉我?”乔擎转着手中酒杯,抬眸望了徐笙一眼,十足的优雅。
徐笙再次失笑,他当然不信乔擎所言,但也没有戳穿,于是自报家门:“徐笙。”
“可是‘凤笙休向泪时吹’?”乔擎问。
徐笙欣然颔首。心底将李后主之《望江南》背了一通,又拿起巧克力塔来吃。
“二楼翡翠厅有拍卖,为何不去?”乔擎转了话题。
徐笙抬眸。
忽觉恍然,与乔擎的两次邂逅都如此相似,自己都在大快朵颐,也乔擎在一旁瞧着,变着法子同自己说话。
“我并不喜欢古董。”徐笙如实答。
“那徐先生喜欢什么?”乔擎问。
徐笙诧异,怎的都这般关心我徐笙的喜怒,莫非今日黄历上写着“宜:取悦徐笙”?
“喜欢钱。”徐笙面不改色。
“呵,”这回轮到乔擎失笑了,“你缺钱?”
“不错。”徐笙不卑不亢,敛了笑意,娓娓言之,“我儿时肚饿便去偷食,结果被人逮个正着。我取出唯一的一个角子,那店主却取出一沓纸钞羞辱我。故此,每逢领薪之后,我便将其全部兑成现钞,久久在手心拍打。”
明知是个玩笑,乔擎竟也不恼,反而露出一副悲天悯人的神色。徐笙偷眼瞧了他数次,心觉这乔家老二也真是有趣。
“我记得乔氏与傅氏一起在做一个高新技术开发项目。”玩笑也开够了,徐笙提起正事儿来。
“是的,徐先生有什么高见?”乔擎很是不耻下问。
徐笙摊手耸肩道:“我也不甚明了。”
“那不妨由我来解说。傅氏与乔氏的合作的主要内容是……”乔擎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徐笙偷偷打了个哈欠,果然好生没趣儿。不过,见乔擎措辞谨慎,口若悬河,而面色如水,毫无波澜,徐笙竟看不出乔擎是喜是怒。不禁心下一凛,这乔擎一脸和和气气,心机定是深沉无比,这道行恐怕在潘子琛之上。难怪潘氏非要傅氏应援不可!
乔擎也不知说了几分钟,念叨着一大串学术名词,竟不觉口干舌燥。
傅易辰步出翡翠厅,径直到了甲板的咖啡座。
徐笙一见傅易辰如蒙大赦,立即打断乔擎的演讲,替两人引见。
结果,二人大谈生意经,甚是投机。
徐笙环顾四周,忽地展颜兴叹,幸好有喝不完的酒。
天色(谷欠)晚,傅易辰才向乔擎告辞,再一看,徐笙早已醺醺然,会梦周公去也。
本来还在庆幸一路上徐笙都没有醒转,谁知他一沾床铺便醒了。一双醉意矇眬的眼似怒非怒地一瞪,傅易辰只觉心跳漏了一拍,随即是排山倒海的歉疚和羞赧。傅易辰脸上可疑的红晕却使徐笙心下一动,伸手揪住他的领带,张口咬住了他的唇。傅易辰闷哼一声,亦不甘示弱,展开攻势。一场舌战下来,二者皆是气喘吁吁。徐笙犹是烈酒熏蒸,浑身柔若无骨地贴在傅易辰的身上。惊觉傅易辰有了反应,心下竟也羞涩起来,徐笙咬唇不语,蜷起身来,双颊上那两抹快要渗出水来的胭脂色直直扫到鬓角去,贝壳般的耳朵红得透明可人。
清寡的肤色自衣衫半解处显露,白润如玉,直教傅易辰晃了眼去。掌下肌肤甚是凉薄,触手却是温热,游移半晌,柔腻如脂,丝滑如缎,令人爱不释手,怜惜不已。爱意朦胧,徐笙蹙眉轻哼,惹得傅易辰抬眼望去。鬓发如墨,粉面似桃,眉蹙春山,眼横秋水。细看那玫瑰色的一瓣耳,说不出的妖艳浓腻,销魂蚀骨。顿时情潮狂涌,一股热气直冲脑门,携着情丝万缕一把拥住绵若羊脂的徐笙。
“笙笙……笙笙,我爱你……”
傅易辰虔诚地将一枚枚执着的吻烙在徐笙身上。细碎而浓烈,濡湿而热切,鬓角、眉骨、眼睫、鼻梁、耳、下颚、喉结、锁骨……沿肩线而下,每一尺,每一寸,都属于这个美得让自己窒息的男人,都属于这个自己用生命去爱着的男人。
傅易辰内心滚烫如熔岩,手势极尽温柔怜惜,视徐笙如绝世珍宝。徐笙仿佛置身于蜜浪之中,一颗冰冷的心被傅易辰熔化,再无芥蒂,再无抗拒,彻底沉沦。
一次次自巅峰直坠而下,天上人间。柔肠百转,爱恨焦灼之至,徐笙仰首便咬上了傅易辰的肩膀。傅易辰以为徐笙疼极,生生扣住那一握的纤腰停了下来,细吻那一张沾满汗水的心爱的脸庞。
徐笙颤栗抬手,伸出尾指,轻轻沾掉傅易辰紧蹙眉头间的汗水:“……辰,不要停下来……”
徐笙凝视着傅易辰,眸子如洗,恍惚地笑。忽地一滴泪溢出凤尾般的眼角,甜蜜酸楚,绝望无助。傅易辰神为之夺,百转千回,爱恨交织,疼得发狂。已经分不清欲要破胸而出的是爱还是恨,只觉一股冲天热气铺天盖地,恨不得将他揉进身体之中,成了他的骨中之骨,肉中之肉方才罢休。
灯光影里,鲛绡帐中,雨意云情,鹣鲽情浓,山盟海誓,舍生忘死。
情事过后,二人拥得严丝合缝。徐笙半合着眼,贴在傅易辰身上。烟慵云懒,筋疲力尽。柔情蜜意之余,但觉形骸骨节熔。徐笙去看他背上的伤口,细细地舔舐。傅易辰自余韵之中喘息片刻,便起身抱徐笙去沐浴。
Chapter13 耽幸 下【已修】
“当初与潘子琛合作,为何不知会我?”徐笙忽地问起公事来,语气里仍有几丝嫌怨。
背上的手一停,傅易辰顿了顿,才支支吾吾地道:“怕你不愿意冒这个险。”
徐笙气结:“你也知是冒险,幸亏合作顺利,否则,真不知道你该怎么收场!”
傅易辰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