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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地坠落。待着久了,竟凭空生出一股惧意来。寒意侵体,徐笙蜷起身来,死死搂住自己不住战栗的身体,泪流满面,眼神却是悲恸孤绝。
往事不堪回首,历历在目,如一柄白刃直捣徐笙心胸,令徐笙日日绞痛,夜夜泣血。
徐笙自然忘不了傅聿甄,忘不了那些别无选择的自甘堕落的日子,忘不了那些肮脏的(淫)荡的交易,就在刚才他还躺在潘子琛的身下,充满兽性的快感让他久久颤栗,浑然忘我。
光明、美好、纯洁,徐笙从来没有享受过。
二十五年来,徐笙就生存在污秽、残滓与腐朽之中。
辰,只愿傅氏能早日了结此事,脱离四洲会,从此不再仰人鼻息。
辰,只愿梦醒之时不要来的太早,你我尚能做一对平凡鸳鸯。
晚上七点,邵淳如约而至。
或许是在这繁华的现代城市之中,从未相信竟有如此佳境,邵淳仿佛心不在焉地左顾右盼,忽悲忽喜。直到陈妈上了茶,他才回过神来,腼腆地道了声谢。
“潘子琛有否让你监视我?”徐笙笑吟吟地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单薄的年轻人。
邵淳抬起眸子,眨了眨,颔首称是。这倒是让徐笙愣了一愣,不是因为邵淳的诚实,而是邵淳的眼睛,和傅易辰一样,邵淳有一双干净的眼睛,不,比傅易辰还干净的眼睛,其间还有一丝细不可察的忧郁。徐笙心底自嘲,真不知潘子琛是不是报复自己,让这样干净的人过来,想必手上还没沾过血吧。思及此,徐笙也不避讳,开口便问:“杀过人么?”
邵淳愣道:“没有,潘先生说我不必动枪。”
“那你会什么?”徐笙好奇。
邵淳试探地望了望徐笙。徐笙托着腮,饶有兴味地望着邵淳。邵淳会意,立即放下茶杯,站到地毯上,竟开始脱起衣服来,一眨眼的功夫,他身上仅余一条贴身小裤。
真是训练有素,徐笙失笑,莫不是同行?
“笙少,我可以借用一下这个箱子么?”邵淳指着书桌下那一只十九寸行李箱道。
徐笙颔首:“请便。”
而,下一刻,邵淳之所为让徐笙大为骇然。
Chapter1 临渊 中【已修】
只见邵淳熟练地将肢体一曲一折,就顺利地把自己装入行李箱中,然后拉上拉链。从这流畅的动作之中,可以看出邵纯的身体柔韧灵活,肌肉匀称有力,是个练家子。
邵淳腰际上的BW刺青,正是南非黑水公司雇佣兵成员的标志。
惊讶之余,徐笙面露笑容,拊掌称绝。
“认识陆靖南么?”徐笙问道,言语间已多了一丝亲热意味,“他或许是你的师兄。”
“潘先生将他的资料给过我,不过,我比他早一年退出,当时我在谍报组。”邵淳如实回答,和徐笙先前查到的资料并无二致。
“你可知潘子琛要你过来干什么?”徐笙吹吹茶水,轻轻问道。
“潘先生吩咐说,让我一切都听笙少的。”邵淳不卑不亢地道,但言语间俱是恭敬。
“那你算是我的人,还是他的?”徐笙问道,颇有些为难意味。
邵淳愣道:“我是四洲会的人。”
闻言,徐笙不可自抑地笑了起来,笑得眼角溢出泪来。邵淳则是一脸的不解。
这邵淳既为潘子琛之心腹,竟不知道原先一同打天下的四洲会四部早就四分五裂,自四洲会鸿图大展之后,表面上四部皆蒸蒸日上,然而内部却纷争不断,如今潘氏、傅氏、乔氏三足鼎立,势均力敌,等三者自经济危机中完全恢复之后,定又是一场恶战。更重要的是,周氏内部丑闻成了国际刑警挖掘四洲会犯罪线索的的最佳突破口,徐笙也成了国际刑警调查的重点对象,故代替周氏接管的与西非的军火交易也屡屡受到国际刑警的阻挠,好在徐笙早有准备,次次化险为夷。但是为了傅氏的未来,为了傅易辰,傅氏必须早日了结这些危险的地下交易,尤其是那一批货物,据警方内线的透露,这批货物早在十年前就引起了国际刑警的关注,目前因缺乏资料而迟迟不能行动,只能等着四洲会自己露出破绽。
“条子拜关公,我们也拜关公,你说,关老爷到底会帮谁?”徐笙眯缝起眼睛,眼底深不可测。
邵淳无言以对,放在大腿上的手握了握拳,始终没有放开。
陈妈敲了敲门,道:“笙少,傅少爷的电话。”
徐笙一听,回首对邵淳说:“明天正荣会给你准备好一切,你到圣托里尼和靖南会合,他会告诉你此行的任务。”又转向陈妈:“陈妈,带邵淳去客房。”
次日,肯尼迪机场,在薛正荣的护送下,邵淳登上了飞往意大利的班机。
穿廊越榭,回来复命的薛正荣见书斋无人,又折回园中。未过月洞门,自漏窗望去,果见寥寥花间,徐笙面天而立,负手执扇,倦容清寂。
此时凉雨细微,一袭白衫深色渐染,已被雨水打湿,徐笙却浑然不觉。
薛正荣微叹一声,执着伞步上前去:“笙少,下雨了,进去吧。”
徐笙久久才回过神来:“办妥了么?”
“办妥了,刚给靖南打了电话,告诉他接机时间。”薛正荣答道,“另外还有些事情要汇报。”
徐笙缓缓颔首,怔忡了片刻才道:“先进去罢。”
一进书斋,便见何祁东等在了那里。
“启东你怎么来了,公司有事?”徐笙在椅子上坐定。
“笙少爷,已经有三天你没有来公司,傅先生很担心你,特地打电话到公司要我来看看。”从何祁东急切的神情中,徐笙仿佛看到了傅易辰那焦急而热忱的眼神。
徐笙心底甜软,面色却如常,翻了翻何祁东放在桌上的报表,道:“公司有事么?”
“没有,一切顺利。”何祁东答道。
“后来那批军火怎么处理的?”徐笙转向薛正荣问。
何祁东一听,适时退了出去。
“昨日下午陈堂主迫降后,声称枪支弹药全部免费,遭到当地部落哄抢。”说到这儿,薛正荣微微动了动嘴角,又接着道:“结果等国际刑警到达的时候,什么证据也没留下。”
徐笙也不禁莞尔,骂道:“亏他想得出来。”转念,又是心乱如麻。
果不其然,下一刻薛正荣便皱起双眉,压低声音道:“不过,按照订单计划两天后必须到货,但是一时周转不及……根据靖南手下的情报,西非自由联盟准备下周袭击利比里亚,所以……”
徐笙沉下脸色,厉声道:“马上给我订机票。”
西非自由联盟是目前也是西非史上最激进的非法武装组织之一,与阿尔及利亚恐怖组织有着相当深的渊源。由于傅氏金盆洗手之后,主要的资金来源集中在了南非的矿产之上,如果本次傅氏与西非自由联盟的交易失败,影响了他们的行动,他们极有可能攻击报复,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全副武装的士兵在金色的大厅中齐齐排列之后,一身白色军装的西非自由联盟首领安托瓦三世才出现在主席之位上。他拥有高大强壮的傲人体魄,显示着苏丹尼格罗人种的优秀基因。黝黑脸颊上那双深深的眼睛迸射出慑人的精光,锐利如刀枪剑戟一般。纵贯左眼的狰狞疤痕,尤显其威严残酷。他的左手搭在腰间的那柄沙漠之鹰,傲慢地环视四周,才坐在了主席席位之上。
徐笙一行人向他致意。
在陈述并分析了诸多事实之后,徐笙向安托瓦三世提出了最佳建议:“如果安托瓦先生可以在一周后再进行阁下的计划,敝人很乐意赠送阁下一些小礼物。”徐笙态度优雅得体,毫无半分惊惧。语毕,唇边漾起一抹无懈可击的笑容,粲然生辉,明艳不可方物。而薛正荣站在徐笙身边,望着深掩盛怒的安托瓦三世,神情镇定如常,内心却依旧忐忑。
安托瓦三世一听,仿佛有了些兴趣。一双豹子一样敏锐的眼睛微微眯起,流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醉翁之意不在酒,压低声音道:“徐笙先生,我很好奇阁下的小礼物是指什么?”
徐笙示意薛正荣将礼单呈上,饮了一口咖啡,然后缓缓开口道:“如果安托瓦先生决定一周后行动,那么单子里的货品都将是阁下的。履带式装甲车可以大大提高你的作战效率,减少伤亡,包括APC(装甲运兵车Armoured personnel carrier)、IFV(步兵战车Infantry fighting vehicle)和APCP(装甲指挥车Armored mand Post Carrier)。当然,敝人不做赔本的生意,大部分都是二战时的苏联货,对付阁下的敌人们也绰绰有余,不过,会给阁下一个很优惠的价格。”
安托瓦三世仔细研究了礼单,有力的手指摩挲在纸上,一下一下,令人不寒而栗。良久,脑中仿佛闪过了什么念头,浓眉微微皱起,似乎仍然有一些不满意。
“安托瓦先生有什么意见,不妨直说。”徐笙凝视着同样别有所指的安托瓦三世,笑得意味深长,声音压低:“或许,安托瓦先生应该给我们一个私人会晤的机会。”
安托瓦三世一声令下,所有士兵浩浩荡荡而出,薛正荣一行人亦会意离开。少顷,金色大厅中便只剩下他和徐笙二人。
空旷寂静的环境里,西非的阳光仿佛炙烈得足以致命,热浪卷袭,令人头晕目眩,四肢虚浮。徐笙捏紧拳头,只觉身在地狱,受烈火焚烧。
安托瓦三世凶蛮地扯开徐笙的衣襟,纽扣落在大理石地板上声音很是刺耳。肌肤相触的瞬间,徐笙不禁打了一个寒战。粗糙的手掌大力搓揉在徐笙的肌肤之上,留下绯色的印记和火辣辣的刺痛。安托瓦的吻就像野兽的撕扯,而徐笙就是那悲惨的猎物。是的,悲惨,徐笙不能抵抗,仅仅只能不适地微蹙眉头,然后再挤出一个娇艳欲滴的媚笑,心底悲戚不可言喻。
裸裎之后,徐笙被一下掀翻过去,胸口抵在坚硬的谈判桌上。呢喃着夸奖的言词,安托瓦褐色的双唇顺着身下的雪肤,尖利的牙含住那圆润的耳垂,粘腻的热吻亦随之落在后颈、肩头、背脊之上。安托瓦三世自身后将他紧紧拥住,徐笙情动亦然,娇喘不休,奋力迎合。然而徐笙心下却万分清明,他厌恶,他排斥,从心灵到肉体,但是他又必须如此,悲凉而恶心的感觉排山倒海,紧紧地攥住了自己的心脏。
有这样的一瞬间,徐笙是恨着傅易辰的。
如果不是他执意要摧垮周氏,傅氏也不会这般泥足深陷,如果不是他执意如此,或许徐笙已经离开此地,不受俗世纷扰。可是,如果没有易辰,自己又怎么如此满足,如此快乐,仿佛再世为人。
只是,辰,如此这般,我一次又一次地背叛,若你得知,可还愿意接受这样污浊不堪的我?
辰,或许我的这一颗心可以抵去我的过错,可是?
徐笙默默地合上双眸,腮晕微酡,如胭脂轻扫,鬓发飘摇,如春峦横黛,一身玉容秀骨,端的是千秋绝艳,然瘦骨支离,音犹玉碎,一滴泪水自睫上,将落未落,空茫无助,绝望莫名。
Chapter1 临渊 下【已修】
傅易辰坐于计算机之前,脸色铁青,眼白血红,怒目圆睁,似要掀起惊涛巨浪。秘书刘劲推开门,一见此景,只觉心下猛然一惊,手上刚刚收到的传真差点就脱手落地。
傅先生一贯泰然处事,这般怒形于色,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或许还是退出去的好。但是尽管这样想着,掂掂手中尚有余热的文件,刘劲还是硬着头皮跨进门去。
傅易辰余光一扫,见是刘劲,瞬间恢复了往日的沉静,竟是一脸尔雅温文的笑:“什么事?怎么不敲门?”
虽然已经跟随傅易辰多年,面对傅易辰收放自如的表情,刘劲仍觉心惊肉跳。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刘劲含糊地应了一声,转身便关上了房门。离那傅易辰的办公桌足有三步远的地方慌忙站定,定了定神,才开口道:“傅总,传真到了。”
“什么传真?”傅易辰伸手揉揉太阳穴,似是疲惫至极。
“意大利那边的消息。”刘劲说着远远地将传真递上去,然后垂首站在一边待命,内心惶恐,如芒刺在背。
翻开一角,浏览了几行,傅易辰脸色微变,目光如剑直视刘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