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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端地,刘子嘉一踏入笙园,便觉得这气氛与别处大有不同,却也说不清究竟是什么。
竹涛声声,曲径通幽,刘子嘉一路皆是惊叹陶醉之色,竟不知现实中仍有这般雅致秀美之所在。
傅易辰领着她来到一间厢房之前。
几株数尺高的芭蕉,翠绿如盖,且听凤尾齐摇,龙吟森森,端的是应了那一副对联所描画的景色——“芭蕉青云载雨过,展尽潇湘数尺心。”
抬头又见“瑶池仙境”四个端方秀丽的大字,刘子嘉知道那典雅的字体叫做“隶书”。
层层日影,深浅恍幻,云护烟笼,暗香浮动,光彩澄鲜,真如太虚化境。傅易辰含情凝睇虚空,似乎见到徐笙浓睫染翠,把扇凝眸,玉指拈花,嫣然而笑,胸中自是涌起千般眷念,万般怀恋,几欲破身而出,而旋即又见绛红夜色之中,徐笙醉眼哀红,眉目楚楚,青丝坠地,义绝恩断,又觉刺骨锥心,悲痛欲绝,被打回原形。
光天化日之下,傅易辰神夺魂销,如堕魔障,咽喉焦灼:“敢是咱梦魂儿厮缠?咳,寻来寻去,都不见了。”
见傅易辰呆立于原地,表情哀戚莫名,眼中似乎要迸发出凄怆惨绝的光来,刘子嘉心下一动,只觉讪讪,亦不好打扰,便兀自步入房中去。
下午茶的时间,傅易辰自然没有这等空闲早早返回公司去,只留刘子嘉一人在笙园。
“旺叔,为何这后园不让进?”刘子嘉望着窗外花枝树影,心旷神怡之余,便想起那传说中的“禁地”。
旺叔的手势顿了顿,低低地道:“自七年前便封上了。”
“咦,为什么?”刘子嘉无限好奇,又会想起傅易辰白日里的光景,暗暗地道,“我预感这一定是一个故事。”
旺叔不可置否地笑了笑,只道:“这个奶茶是大少爷请华芳园的师傅过来现泡的,小姐慢用。”
刘子嘉见旺叔这般讳莫如深的模样也不再相问,只觉这般窥探他人心思以及领地多么羞耻,园中他处也未必会输给这未曾见过的后园。
“小姐还有什么吩咐就告诉陈妈,陈妈是这边的老用人了,大少爷那边还有些事儿要办,如果没有其他吩咐,我就先走了。”旺叔最后说道。
刘子嘉摇摇头,只关心道:“管好我的工作狂老爸,教他早点歇息。”
旺叔笑着应好。
晚饭后,刘子嘉待在傅易辰的书房研读公司的资料,命人不许打扰。直到困意渐起,刘子嘉一看时钟,已是十二点,早过了入睡的时间,便整理了资料笔记,往自己的居室走去。
残月当空,寒星微末,树影森森,心事重重,周遭是沉寐一般的死寂,偶有晚风凄凄低徊街畔,竟似孤舟嫠妇呜咽之声,教人胆寒,不禁加快脚步。
当路过那月洞门之时,刘子嘉只觉冷汗骤然渗出脊背,双腿发软险些摔倒在地,因她真真切切地听到了那女子哀泣之声,凄迷哀艳,欲断还萦,来自那神秘的、生人勿进的后园。
不知怎的,刘子嘉突然不再害怕了,沉下脚步,慢慢靠近那扇门,没想到一拉那沉重的锁链,门便开了!
是人?
是鬼?
刘子嘉心下一空,四肢乍凉,不知是进是退。然而这般一想,这风似乎都刮得更紧了,亦觉这园中好似幽谷寒涯,有一股极阴寒的气息汹涌而来,教刘子嘉浑身寒毛乍起,哆嗦半晌。
“算了,死就死了!”刘子嘉一鼓作气,脚步一深一浅地向前探去。
借着黯淡清冷的月光,荒草成蹊,残垣断壁,眼前一派萧索荒芜的光景。虬梅冷落,残荷空翠,谢桃暗随流水;烟梢露叶,俯仰披离,月影绰绰,似有鬼灯青青。
风沉露,云暗斗,月勾星,却不见伉俪往年许多情,只是愿未了,缘已尽。
小径蜿蜒,柳枝枯垂,只见假山边,清池畔,竹涛拥翠,花影扶疏之处,隐隐有一凉亭飞角翼然而出,十分别致。
月色幽柔,暗香迎送,倒不觉森冷诡谲,刘子嘉只觉凄凉无比,忽地想起少时听到的曲子,犹自喃喃其中唱词:“牡丹亭、芍药阑,都荒废尽。”
伫立风中,暗自感怀半晌,刘子嘉便继续走上前去。
越走越近,那哀戚的哭声愈发明晰,真叫人忐忑。
那亭下竟有微弱的光!
刘子嘉大骇,慌忙躲入乱石藤影之下,登时汗如雨下。
平复了心跳,迅速张望了一下,便稍稍安了心。
那光只是火光,大约是烛火之类——并不是鬼,是人。
可是夜深人静之时,来此禁地的会是谁?
竖耳聆听那妇人零碎哭音,痛彻心扉,令闻者恻隐。
她对着不知名的暗处哀唤:“……少爷……少爷……”
少爷?
难道傅易辰有个儿子,自己还有一个兄弟?
不不,怎么可能,洁身自好的傅老爸户口上至今是未婚。
那会是谁?
终究好奇心占了上风,刘子嘉默默靠近,屏息倾听。
只听那妇人泪如雨下,哀思如潮:“……以您的性情怕是不肯投胎的,大少爷怕您不肯回来,就把园子封了,好让您不必做那些个孤魂野鬼……如今老宅大修。大少爷怕打扰您,只唤了老奴过来打点……那天知道您走了,大少爷就决定跟您去了……”
刘子嘉越听越糊涂,可心底却无端地动容,泪水不禁湿了眼眶。
妇人继续道:“后来被陆堂主救了回来,现在七年过去了,大少爷也没动过死念,说是这样下一世便不用这样纠缠了……您不要怪大少爷,大少爷他……”
大约是情到深处,那妇人伏到在地,泣不成声,只余几声悲唤,哀绝欲死。
刘子嘉亦是眉心微皱,神伤黯然,久久立于原地,一动不动。
这千回百转,寸断柔肠的爱情……
寒风又起,群鸟夜惊。
只听那妇人分撒香花一路,执着一盏红色的灯笼,慢慢远去,犹在哀唤:“笙少爷……笙少爷……”
笙少爷……
笙园……
电光火石间,刘子嘉明白了。
这个笙少爷才是“笙园”真正的主人!
他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为舟曲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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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在纠结结局……首次晚上更新,
新鲜热辣~不知大家还记得刘子嘉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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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2 肃苑 中【已修】
作者有话要说:********************************
********为舟曲、伊春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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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笙会加油的……最近很是可怜,生
病了。真的有修改……
……太子失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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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那妇人远去,红光渐渐消失在山石花树之中,刘子嘉才顺着小径拾级而上。
凉亭八角,挂着铃,垂着纱。横匾上写着“有凤来仪”四字,右下角写着“聿甄亲题”四字。
聿甄?
傅聿甄不是自己应该称之为“祖父”的人?
刘子嘉怔了怔,却毫不迟疑地抬脚,踏上枯叶清扫的石阶。
柱子上亦刻着诗句“催花御史惜花天,检点春工又一年。蘸客伤心红雨下,勾人悬梦采云边。”
亭下石桌上果真摆着祭品。
一张湘妃竹凉榻,凉意清浅,上面置着一只云锦枕头,因多年把玩有些破损,织就的花纹亦显得光滑平整。软枕上仿佛可见一块温柔的塌陷,似乎适才有人在那儿小憩了片刻,对这枕头爱不释手似的。
刘子嘉抬头一望,梁上竟雕着《牡丹亭》。
四出八景,虽是腐蚀得厉害了些,端的是精美绝伦,令人移不开眼去。
刘子嘉掩口惊叹。
慢慢坐于榻上,身下竟磕碰了一下,取出来一瞧,是《牡丹亭》昆曲全本。风吹页乱,却见“梦长梦短俱是梦,年来年去是何年”一句,使刘子嘉怔怔,又觉怅然无限,思绪幽幽飘向天边去。
好景艳阳天,万紫千红尽开遍。湖山畔,云蒸霞焕;雕栏外,红翻翠骈。
杜宝黄堂,生丽娘小姐,深居闺阁,春情难遣,怀人幽怨,青春抛远。于是结伴春香,一同游园,爱踏春阳。感梦书生折柳,邀丽娘云雨欢幸,惜玉怜香。无奈梦醒魂惊,丽娘竟为情伤。竟夜无眠,园中寻梦,旧梦不得,思之成病。病即弥连,描容写真,埋太湖石下。中秋情殇,丽娘死葬梅根,此情眷眷,至死不渝。
三年上,写真有灵,竟求得梦中柳梦梅与之相见,人鬼相逢,情不可抑,既知两人有宿世姻缘之分,遂情许圆梦,回生定配。赴临安取试,寇起淮扬。正把杜公围困,小姐惊惶。教柳郎行探,反遭疑激恼平章。风流况,施行正苦,报中状元郎。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杜丽娘为情而死,为情而生,真乃情之至也。
思及此,刘子嘉仿佛听到了那熟悉的曲调声,委婉绮丽,缠绵悱恻,深情饱满。
“……没乱里春情难遣,蓦地里怀人幽怨。则为俺生小婵娟,拣名门一例一例里神仙眷。甚良缘,把青春抛的远。……想幽梦谁边,和春光暗流转。……淹煎,泼残生除问天。”丽娘思春苦闷,满腹幽怨,对爱的渴求,对自由的希冀,令刘子嘉不觉叹慨神摇,感同深受,情伤不已。
忽而又听唱到那丽娘唱到:“忑一片撒花心的红影儿吊将来半天。敢是咱梦魂儿厮缠?咳,寻来寻去,都不见了。牡丹亭,芍药阑,怎生这般凄凉冷落,杳无人迹?好不伤心也!……偶然间心似缱,梅树边。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丽娘寻之不得,梦境幻灭,柔肠百转,无望哀绝,刘子嘉亦觉情殊怅恍,心痛神驰,眼中落泪。
定了定神,刘子嘉转过身对着那遥远的月洞门下,却见花漏窗边,月光清澈若白昼,一人白裾飘香,修身玉立,仿佛于那迷离梦幻的翠色之下,缠绵悱恻的(春)色之前。
满天光华洒于其身,冰肌玉骨,香魂玉魄,不啻月殿仙人。
刘子嘉心下一惊,却非恐惧,只喃喃道:“你是谁?”
眨眼间,那人步履轻移,已至眼前。清心玉映,白檀幽幽,眸若春水,嗓音清泠柔脆,带了一点点娇嗔:“你怎生拿了我的东西?”
刘子嘉一愣,眼神痴迷地望了一阵,心如擂鼓一般,此时,手中的《牡丹亭》已然在了那人手中。
那人翻了翻,兀自摇首,失望不已:“相思莫相负,牡丹亭上三生路。不可信,不可信……”语罢,玉手一展,将书向前一掷,落在了刘子嘉怀中。
刘子嘉慌忙一接,只觉莫名其妙,奇道:“你是谁?”
那人不答话,信步而下,只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死,死者可生。然梦中之情,又何必当真……”千回百转,如笑如呆,叹情丝不断。
刘子嘉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一下蹬腿起身,追上前去。
“啊——”地一声尖叫,刘子嘉脚下一空,只觉天旋地转,跌入黑暗之中。睁得眼来一看,豁然开朗,惊喘不已,原来自己竟睡在凉榻之上,怀中正抱着那册属于梦中人的《牡丹亭》。
白衫,檀扇,蝴蝶扣。
一颦一笑,千秋绝艳,玉骨风流。
原来竟是幻梦之中!
忽地想起梦中人所言,刘子嘉慌忙将那《牡丹亭》好生安放在小几上,再也不敢擅自翻看。正要起身逃离现场,却听一声暗含了激动与迟疑的轻唤:“笙少爷?”
身后诡艳的红色柔光慢慢逼近,扶疏花木皆虚浮着深深浅浅的红,似是流动的血光一般,煞是骇人。忽而脑中又想起那青面獠牙的恶鬼冤魂,刘子嘉登时魂不附体,汗出如浆,只是身体却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般,竟移动不得。
直到那妇人慢慢走到刘子嘉面前之时,刘子嘉突然想起了旺叔在临走之前的话语,指着妇人,大声惊呼:“你是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