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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砚见傅易辰血泪纵横,不像是冷心冷面的人,不禁动容道:“他要是肯随你回去,你可要好好照顾他。”
傅易辰欲语泪先流,过了良久,只颤声道:“他,他恐怕不愿……”
吴砚左思右想,还是自己作主替李之檀留下了傅易辰的联系方式。
交谈结束,吴砚又被蒙上双目,送回原处。
吴砚买了藕粉桂花糕便驱车赶回诊所。
可惜为时已晚,鸽子肉粥已经半凉,而今日李之檀演出本就疲倦至极,已然入睡良久。
吴砚只好拎着一大堆食物,跑到李怀生的办公室,与他一同瓜分。李怀生正奇怪吴砚去了那么久,吴砚思忖了半晌,便将碰到李之檀兄长的事情同他和盘托出。
李怀生自知此事非同一般,恐怕此人就是四洲会的傅易辰。
“对了,我还留下了他的联系方式。”说着,吴砚将证据拿出来。
李怀生一看,着实吓了一跳,真是没想到傅易辰竟真有本事找了李之檀,也就是徐笙整整十年,还如此明目张胆地掳走了吴砚,好在吴砚粗神经,也不觉有什么蹊跷,只是一心为了徐笙好。
思来想去,重重疑虑之后,二人决定告诉李之檀,也就是十年前人人都以为葬身大海的徐笙。
当徐笙得知傅易辰已经找上门来过,也只是瞬间恍惚了一下,手还是伸向了Go diva巧克力的盒子。亏得吴砚拦住他。
李怀生望着紧闭双目的徐笙:“你打算怎么办?”
口中的巧克力悠悠化开,花香余口,像极了十多年前的那一枚小小却隽永的“吻”,只是前尘隔海,沧海变迁,纵使余香满口,却早已甜不到心里。
“我已经是个废人,没有利用之处,他大概就想看看是否有布施的必要吧。”徐笙低叹。
李怀生颔首赞同:“的确不必见他,省得又似公堂对簿苦费一番心思。”
吴砚虽不知到底二人究竟有何瓜葛,但思及昨夜光景心生悱恻,倒替傅易辰说起好话来:“何必做得这么绝,人家毕竟是兄弟。”
“旧日宫廷里自相残杀的,也不过是骨肉同胞。”李怀生冷笑。
“好了好了,反正我是说不过你们的。”吴砚讪讪,可心下极为同情,但又不知说什么好,看着嫉恶如仇的李怀生,忍不住暗叹。
吴砚瞅了李之檀一眼,见他眉目恬淡,但那眼皮下的眼珠子忙不迭地转动,知他心下动摇,便小声嘀咕道:“你又何必骗自己……”
闻言,李之檀脸色一白,如堆霜砌雪,竟兀然开了眼。
艳阳隔了红黄橙褐的树影直直洒落,落在李之檀空茫无物的眸子里,寡淡寒潭,秋水望穿……触目既是昏盲黑暗,区区一个傅易辰又有何惧,无论爱恨,总该有个了断。
李之檀轻笑,如壮士断腕:“因果轮回皆有定数,他事出有因,我却欠他一个结果,十年了,也该还予他。——小砚,你说得对,我又何必骗自己……”
。
三日后,傅易辰被请入徐笙家门。
“你进去吧。”吴砚为傅易辰打开通往内室的门。
傅易辰颔首,因踌躇满志、愁肠百结,脚步格外慎重。
“等一下,”吴砚又叫住他,善意地嘱咐道,“之檀小孩子心性,脾气不好,你……”
傅易辰充满感激地望了吴砚一眼,道了一声谢谢,便步了进去。
天青垂纱,如烟如雾,花窗纹格漏下半室秋阳。
那魂牵梦萦之人便在那咫尺可及的凉榻上,那如梦如幻、若即若离的半室秋色之中。
一如旧日,傅易辰悄无声息地褪了鞋,小心翼翼地踏在寸寸白绒之上,慢慢步上前去。
傅易辰轻轻撩开重纱,只见那玉似的人儿拥着蚕丝薄被,呼吸平稳,侧身俯卧,裸足如常露在外头,一派天真风流气度,令人心动。傅易辰双眉深锁,哀怜无比,深情凝视,不忍伸手触碰,生怕惊扰了一时的好梦。
只是十年不见,徐笙却如昨日一般,虽是清减许多,却依旧如珠如玉,似堆霜砌雪,一身冰肌玉骨,绝艳风流。
尽管,如傅易辰所知,徐笙已然心死。
然而,如若能这样看着徐笙,傅易辰也心满意足,别无奢求。
只听几声细细的咳嗽,徐笙醒转了过来,犹是皱了修眉,双唇紧抿,极为不适的情态。身子一倾,手向小茶几上一伸,颤巍巍地端了茶水来喝。喝完茶,便支着胳膊,面无表情地对着暖阳,又似闲闲观赏着墙上的一副字。可那眼神茫然空洞,似有眼无珠,视一切如无物,自然包括千里朝圣的傅易辰。
望着徐笙的脸庞,那双原本顾盼神飞的眸子竟真如玻璃珠子一般,死气沉沉,再无光彩。胸腔之中回荡起那山崩地裂似的心跳声,仿佛强烈、炙热、有力的控诉,一颗心就要被逼得冲破胸膛而出,傅易辰眼中猩红,已然恨极!
傅易辰怎能不恨极!
扑簌簌流下泪来,傅易辰猛然掩住口,生怕徐笙听到万一。
眼盲之人,听力犹佳。徐笙自醒来便觉得屋内有些怪异,起先以为是在一边练字的吴砚,可是何必这样小心翼翼的。转念一想,吴砚早就去客厅同李怀生看电视去了。呆坐了良久,才发觉自己竟忘了今日与傅易辰有约。这时,耳边便捕捉到了几丝压抑的抽噎声,如遭雷击一般,心下悚然一惊。
蜜意柔情犹在身旁耳际,可那冰冷残酷的现实亦在背后长长狞笑。旋即之间,前生往事一并袭来,酸甜苦辣咸团成一团堵在胸口,吓得徐笙汗出如浆,久久不敢动弹。双腿亦狠狠发起痛来,犹如针刺一般,痛不欲生,不可断绝。
刚刚结痂的伤口,在辗转之中,难免再次骨肉支离,热血溅地。
徐笙不动,摊开手掌,一脸柔柔笑意:“有此相者,命途多舛,体弱,少孤,福薄,命短;且,永世孤鸾。”
徐笙不愿再计较谁对谁错,徐笙已经认命。
是的,二人注定是一场孽缘,唯有一枚苦果。已经尝了一半,为何还如斯执着?
地,依旧是伤心地。天,依旧是奈何天。
而那赏心乐事,在别家院。
徐笙闭目仰首,缠绵哀痛,柔肠百折,万般焦灼无处可遣,仅化了一滴清泪,自那凤尾似的眼角,划入如云乌发之中。
傅易辰泪如泉涌,甜蜜酸楚一一自心头掠过,为之神夺魂销,亦是百感交集……而到了嘴边,千言万语只化了一声低柔喑哑的低唤:“笙笙……笙笙……”
徐笙一惊,转身面向那声音的方向,凄凄一笑,“你回来了。”又侧过脸轻声道,“暗忆欢期真似梦,梦也须留。 世间何物似情浓?整一片断魂心痛。”
傅易辰目光狂痛痴缠,心如刀绞,身加白刃,痛得忘了呼吸。
见傅易辰再不出声,竟如梦幻一般,一点气息也无,徐笙又以耳为目逡巡了半晌,却不得半点异样声响,以为梦境。顿时,长长疯笑起来,前俯后仰,花枝乱颤,惊得傅易辰更是大气也不敢出,只觉万箭诛心,凌迟在身。
清冽却刺耳的笑声久久不觉,傅易辰再也忍不住,一个箭步冲上前去,自身后将徐笙紧紧搂住,那么紧,没命地吻他,失而复得,苍天眷顾。
笑声戛然而止,徐笙如梦初醒,双目圆睁地望向昏盲的前方,只觉掣痛难敌,已欲哭无泪。
“辰……辰……”徐笙自心底喑哑低唤,可理智却觉得这仿佛是上个世纪的名字,理应尘封。
暗忆欢期真似梦,梦也须留。
世间何物似情浓?整一片断魂心痛。
作者有话要说:********************************
***********为舟曲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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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最后一章Chapter14 圆驾
番外《曾经沧海难为水》,不妨留意。
可能还有潘子琛和许容颦的番外《一
片冰心在玉壶》,不知道还有没有人
记得容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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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曾经沧海难为水 上【已修】
作者有话要说:********************************
********为舟曲、伊春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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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章Chapter14 圆驾
好吧,可能还有潘子琛和许容颦的番
外《一片冰心在玉壶》,不知道还有
没有人记得容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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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年少,亦是无知,却也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是何意思,然而世殊事异,鸳盟易结不易续,情缘终是露水,阳光一现,便是消逝之时。
笙笙,我遇见你,是幸,是命,但是,我李怀亦永不后悔。
故事从六年前开始。
那时,徐笙十九岁,正式成为了四洲会傅氏一部的二把手。众人因徐笙年纪尚轻,阅历浅薄,频频违命,无伤大局,徐笙也不以为意。只是在一次颇为重要的谈判上,李怀亦的父亲、当时的刑堂堂主李钟违令动枪,导致两帮人马兵刃相见。按照惯例,刑堂弟子违反帮规罪加一等,李钟身为刑堂堂主,违令抗命,以致弟子死伤,交易失败,更使傅氏声誉大减,着实罪无可恕。傅聿甄听闻此事,拍案大怒,当即决定要李钟以命相抵。徐笙念李钟一家效忠傅氏多年,力保李钟不死。傅聿甄只好作罢。李钟在病榻上得知此事,更是悔不当初,对徐笙愧疚不已,无奈身负重伤,只得差遣独子李怀亦登门拜谢。
那一日,李怀亦独自一人来到徐笙的私人宅邸。
朝飞暮卷,云簇霞鲜,晓风吹颤翻红杜鹃,雕栏宝砌云缠雨绵,端的是好景艳阳天。李怀亦带着一大堆贺礼,随着佣人步到书斋。
房内垂了湘妃竹帘子,隔了层层日影,深深浅浅,恍如梦幻。重重雪纱坠地,银浪翻滚,倒像极了千堆香雪,清泠艳冷。春(色)染得纱窗透绿,室内荡漾着一片浮光翠色。徐笙一袭白衫,侧身卧在凉榻上,只手执着一枚银签拨弄着香炉里的炭块。
香气清幽空灵,醇和悠远,袅袅紫烟轻笼着玉一样的人儿,彼时李怀亦初出茅庐,青涩得很,见了榻上的徐笙已然傻了眼去。
直到陈妈上了茶,李怀亦仍旧没有开口。最后,还是徐笙先认出他来。
徐笙淡定地盯住他,轻轻地问道:“你是怀亦?”连声音都如珠玉一般。
李怀亦慌忙作揖,神色恭敬:“笙少。”末了真觉重返古代。
徐笙一双灵眸瞅了李怀亦半晌,忽地扑哧一笑,却道:“没想到你也会做这些假模假式的东西来逗我开心。”
那一枚可爱的笑容,令李怀亦怦然心动。
愣了愣,李怀亦又觉直视着徐笙太过失礼,才想起正事儿来,于是正色道:“怀亦代家父答谢笙少救命之恩。”
徐笙敛了神色,饮了几口茶,才淡淡地道:“不必谢我,要谢便谢阁下先祖。”
李怀亦低眉垂眸,双手奉上礼单,只低声道:“这点薄礼还望笙少收下。”
徐笙看李怀亦呈上来的单子,嗤笑道:“李钟也算有点良心,知我素来体弱。”
李怀亦面有愧色,立即答道:“还望笙少见谅。”
徐笙将单子递回李怀亦,道:“药理我是不懂的,还请怀亦给我讲讲。”
李怀亦便摊开方子,解释起来:“柏子仁、五味子、(合)欢皮安神,黄岑清心,当归、芍药滋阴养血……”
徐笙托腮细听,神情专注,眉目恬美,唇间似衔着一丝浅笑。
李怀亦不是不知道徐笙的事,但是那白衫身影好似一朵清莲,从此烙在少年心中,挥之不去。
只因那一张方子,李怀亦成了徐笙的私人医生,亦有了常常与徐笙接触的机会。
某日,李怀亦按例来到笙园。
走廊上半个佣人也无,而书房中的动静很大,李怀亦止了步子,朝那半启的檀窗之内望去。
房间里的帘子都被放了下来,室内一片昏黄。但李怀亦还是能分辨出里面到处杂乱地放着书籍、卷轴之类的杂物,而那些杂物的缝隙间似乎有一双人影蠢动着。
李怀亦心跳加速,窥视着一个一直想要证实的流言。
脚步靠近,李怀亦看到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