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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总在彼此相遇的时间点上将“相遇”定义为一种偶然,
然后于多年后编织出各式各样的理由来证明它是一种必然。
以后的你会有什么样的想法?
我想,以后的我应该还是会坚持着“偶然”这样的词语吧。』
那日的比赛以圆满的结局收尾,所谓圆满不过是对湘北单方而言罢了。一色瞅着翔阳的队员个个哭得梨花带雨,一瞬间不知该以何种心情来对待。
“男人果然是奇怪的物种。”
离场的途中,一色冲身边的神崎忽然念叨了那么一句。
“怎么说?”
“打架打进医院不哭,害怕了难受了高兴了激动了也不哭。不过输了一场球赛而已就哭成那样。实在是……想不通。”
神崎没有立刻接话,而是走出体育馆后站定脚步看向一色。
“那不一样。篮球,赢,进入全国大赛,是他们的梦想。梦想破碎后造成的撕裂创伤不是打架这种小事可以比拟的。”停顿了一会儿后她轻叹一口气。“是现今的你不能体会的痛。”
那是多痛?
比看见妈妈冷冰冰地躺在那里还要痛?比眼睁睁看着爸爸从最高处跌落还要痛?
如果是这样,那她这辈子都不想去寻找那个名为梦想的东西了。
比赛结束后的第二天下起了大雨。不同于入春时期淅淅沥沥的小雨,那种细小的,打在脸上凉凉的触感,现在的天空像是要发泄什么一般,倾盆而下,有种雨滴打在窗玻璃上宛若要把玻璃打穿的感觉。积起的水塘被连续不断的雨水冲刷着,分离,飞溅,迅速向外扩张的涟漪,倒映与水面中的霓虹灯光亦被撕扯开。
一色是极讨厌这样的天气的,恨不得缩在被子里直到雨停。
可惜不行。
透明的水珠沿着伞骨滑下,顺着圆形的固定扣滴落。一色转着手里那把有些老旧的伞走在街上,水珠飞溅,过往行人纷纷向她投去不满的眼神,更有甚者停下脚步回头谩骂。只不过,一色完全没有去理会的意思。
很久以前,当爸爸还在的时候,他会经常扯着她的小马尾,神情略带责怪眼神却充满笑意地看着她。他说,你就和你妈妈一样的倔脾气,还一肚子的恶趣味,上了学也一定是老师眼里的麻烦生。相比较而言,小堇的性格则像爸爸。
爸爸和妈妈是青梅竹马长大的,每每说起他们的恋爱史时,一色久信都会一脸颇为不好意思的模样说着诸如“我打小就喜欢你们的妈妈”“暗恋了大半辈子被她照顾了大半辈子最后居然还是她问得你究竟准不准备向我求婚,再等下去皱纹都要出来了”“有时候想想,我真的……”
真的配不上她。这样的话心里想过无数次却一次都没有说出口。他可以怀疑自己,却丝毫不会质疑妻子的判断。
现在想来,一色也能猜出几分妈妈的心思。在这个大男子主义的社会下,在那个提倡女人就该卑躬屈膝任凭丈夫使唤的年代里,只有爸爸会如斯宝贝她吧。
一瞬间的顿步,一色望向远处的红绿灯微微发愣。爸爸跳楼前最后的眼神在脑中闪过,混杂着磅礴大雨,分不清是现在还是几年前的夜晚。耳边的汽笛声融进记忆中,拨弄着那根紧绷的弦。
又是一瞬间的转身,深褐色的皮鞋就那样踏入水塘中,泥泞的水飞溅在半空中,污着了过膝的黑色长袜。从一色身边经过的中年男子被伞面上飞出的雨水浸湿了衬衫,不由冲着她骂骂咧咧了好一会儿。
一色抬头看了他几眼,或许是眼神甚为不耐的关系,男人不由愣了愣,缓神后才想着继续教训一色却见女孩撑着伞迈着稳健的步子离开了原地。
“你给我回来!”怒极的男人这般吼着。
“白痴。”一色不屑地低喃。
依旧是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本该上课的时间,身穿校服的少女却在马路上闲晃。雨势没有变小的趋势,继续不辞辛劳地洗刷着大地。
“哟,这不是一色花嘛。”
声音自左边响起,待一色转过头去想看清是谁的时候,双手忽然被人箍住向后一拉。灰蓝色的伞顺势掉在了地上,大雨丝毫不等一色反应过来就打在了她的身上。
“……哪个王八蛋。”雨水沾湿了睫毛,流进了眼睛,起初是睁不开眼,而后是视野模糊。隐隐约约看见的远处人影似乎很高。
耳边是刷刷的雨声。
“……阿龙?”待那人走近了,一色一眼便认出了那双很有特色的眼睛。至于问句,不是为了让身前人点头承认自己是阿龙,而是质疑为什么他会站在这里,而他的狐朋狗友还拽着自己。
“总算可以算算之前的帐了。”可惜他的答案没有让一色顿悟。
“帐?”如果说她和三井之间还有过因为不可抗拒的原因一起打过架,那么她和阿龙就真的只是认识而已了。
“和三井的帐。”
于是一色就更糊涂了。
“你现在所作所为和找三井算账……有关系?”雨水飘进了嘴里,一股冰凉且奇怪的味道,一色不由皱了皱眉。“放开。”
“只要能逼得三井不得不出手,让篮球队禁赛就可以了。”阿龙几步走上前,轻捏起一色的下巴微微往上带了带。“你只需要安静地呆在一边,适时地喊几句救命就可以了。当然……”阿龙非常有自知之明地把话接了下去,“凭你的性子来看,是不可能乖乖配合的。”
言毕,他以膝盖重击一色的腹部。
“把她拖到大伙那儿去,我去给三井放话。”
第一次被重击腹部,一色先是感觉到喉咙口一阵泛空,而后真实的疼痛感才缓缓蔓延至胃部。“等一下。”即使很疼,她还是叫住了准备出发去湘北的阿龙。
“嗯?”不耐烦地转过头,雨水将他的短发冲刷地紧贴头皮,配合着那双颇具特色的眼睛,实在是……
“你们未免太失算了。”
“……”阿龙安静了一会儿,而后接话,“呵,难不成你想说‘三井是不会来的’‘你们高估我们之间的关系了’这样的话?”
……这些不是那个女人最爱的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台词么。真够恶俗。
深吸一口气,一色抬头。“我说得你们未免太失算了是指……”话未完,她仰头以头顶狠撞拽住自己的男人的下颚,听到对方闷哼一声后再次猛踩了他一脚。
趁机拜托束缚,一色弯腰拾起地上的伞。一见形势有变,阿龙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欲抓住一色,不料先被雨伞集中鼻梁。火辣辣的感觉瞬间从鼻间蔓延开来,却见身前身高仅一米六的少女一个飞腿朝自己踢来。
反应过来她瞄准的地方时已经来不及了。
“抓住这个臭丫头!”捂着下半身站在原地寸步不能移,阿龙几近气得冒火。
才准备从大路逃走的一色被男人狠推了一下,霎时摔在了水塘里。泥水溅了一身,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侵入鼻腔。
只不过现在不是躺在地上思考哪里摔痛了的时候,单手撑地迅速站起身,本想着用同样的招数对付眼前的男人,却不想被先一步拽住了手腕。对方力气太大,这从一开始就感觉到了。
打不中脸没有关系,只要他还是男人。
学着阿龙最开始的姿势,一色抬起右腿,膝盖狠狠打向男人的□。
“只让两个人来抓我,所以我才说……你们未免太失算了。”一连吐了好几口想把嘴里的泥水给吐干净,一色在说完这句话后便迅速跑开了。
不知道彼二人恢复能力怎么样,在原地所逗留一秒钟都是危险的。
往前跑了一段里才发现,道路的尽头便是湘北的校门。湿漉的大地粘着凋零的樱花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已经浑身湿透的一色懒得再次打伞,只是愣愣地站在校门口。
她今天的确找三井有事,却被方才那一遭给弄得忘了七八成。
“那些家伙……不是跟着铁男混的么?铁男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在放学众人的目光中,一色泰然自若地推敲着这件事的发生。
“莫非拆伙了?的确阿龙那家伙的处事风格和铁男不太合……”
就这样喃喃自语着,直到——
“一色?!”
顺着白底红边的运动鞋向上看去,是三井寿颇为震惊的表情。看见她站在校门口竟比看见她坐在体育馆里还要来的吃惊。
“嗨嗨。今天训练怎么那么早结束了?”
“赤木要给樱木做特训,所以……”话至此,三井发现重点不在这里。撑着伞走上前,跟着拽着一色的手腕走到了道路的一边。“你……怎么回事?”
分明带着伞却淋得那么湿,并且……还很脏。
“没什么。”一色看了一眼头顶上方海蓝色的伞面,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不会再打架了是不是?”
必须回答是,不然她绝不放心把小堇交给你。
“……嗯。”分明答应了安西教练再不会打架,可是一色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竟会有一瞬间的犹豫。“我答应了安西教练不会再打架的。”
“那就好!”一色决绝地看向远方,似乎终于下定决心。视线随着三井的锁骨缓缓向上移,掠过下颚处的伤疤,直达他的眼眸。“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很陈恳的语气。
三井第一次见到这样态度的一色。
Chap。13 生活的另一面
『马克思说,要用辩证统一的思维看待任何问题。
生活也是一样。
——不对不对,辩证统一是指事物两面性,可生活是多面性的。
我特指生活里光明的一面与黑暗的一面。
——……好吧,我只是顺便问一下……马克思是谁?
你猜。
——你滚。』
呈大字型平躺在床上,三井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天花板上的顶灯。灯尚未开,窗帘亦拉得严严实实,整个房间看起来昏暗无比。单臂搁在额头处,他不由闭了闭眼。
一色是极少拜托别人什么事的,哪怕她真的已经应付不来也绝不轻易说出“帮我一下”这种话。可是就在刚才,浑身狼狈的她站在校门口对自己说“我有件事想拜托你”。结合她之前问的他是不是不再打架了,三井以为她是被什么团体给盯上了,所以迫不得已找他帮忙。结果却等来她一句“我弟弟想和你学篮球”。
认识一年多,三井才知道一色原来有个弟弟。
想来有些失落,可更失望的事是他找不到最初失落的理由。
他和一色花之间的确没有熟悉到需要相互知晓彼此的家庭成员,和崛田,铁男他们不同,也和樱木花道和他的樱木军团的关系不一样。仔细推敲后,三井根本找不到任何词语来定义他和一色的关系。
镜头拉回三个小时前。
“周末如果能抽点时间的话……唔……实在不行也……”
这也是三井第一次看到一色说话的时候吞吞吐吐。习惯了被她恶言恶语,没心没肺地瞪来扫去,忽然找回学长尊严的三井竟有点恍惚和不适应。
“可以。”没有等一色把言语磨完三井就给出了答案。然后便见女孩咧嘴笑了笑,两颗虎牙分外明晰。但这些是算计好的。三井看准了她又要恢复洋洋自得的模样,不由先出声博得了先发。“以后要记得对我用敬语啊,一色花。”
很满意这个附加条件成功让一色垮了脸,还撑着伞的三井鸣鸣自得地笑着,全然不知周遭匆匆路过的同校学生正小声议论着他和一色同撑一把伞还在校门口聊天这件事。
“……三……三井……”卯足了劲才憋出他的姓氏,琥珀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那双深蓝到几近黑色的双眸。一人仰视一人俯视,前者挣扎后者笃定。
僵持了一会儿后,一色长叹了口气。
“换个条件吧,比如代替你打扫一次篮球馆。”
回想到这里的三井,额头上的青筋再次突突地跳着。翻了一个身,背朝天的三井不由握紧了拳头,一副世态炎凉我怎么那么悲哀的泄愤感。
很困难么。对他用敬语就那么困难么。论年纪年级,他真的是她的学长啊;论在外打架迟到早退,他也真的是她的前辈啊!
诸如此类的怨念一直持续到周末。
篮球在日本只算是小众的运动,难得找到一个免费开放的室外篮球场地还需要用抢的。这就是为什么三井寿抵达约定地点的时候,却见一色扯着一个小男孩的手腕将他拉到自己身后,而她则仰着头对一些男生说着什么。
发型依旧是那个双马尾,侧脸的轮廓在阳光直射下格外分明,显然她很生气,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握紧了拳头。
单手掂着手里的篮球,三井想着就算自己前去解围也不会受到什么满意的回应,不如再看一会儿,看一色准备如何解决那些家伙。那个抱着篮球和一色一般高的男孩应该就是她的弟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