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吴浩海住了手:“不会吧?我一个小警卫队长,还不至于有人想到贿赂我。”
“贿赂?”慕容倩咯咯地笑起来:“天哪,你真是正经得可爱,连房子都能让你想到贿赂,那你干脆连老婆都不要吧。”
吴浩海叫妻子说得有些讪讪:“我们现在的任务是打击扰乱金融市场秩序的不法行为,总队要求可严了,象今天这样回来睡觉都是不允许的,好在我只是个临时帮忙的副队长……”
谈到吴浩海的工作,慕容倩也正色起来:“阿海,我正有桩事情要同你讲,就是关于你这次借调的事,我刚刚听说上海市长吴国桢已经到南京请辞。”
吴浩海的脑袋远远不如妻子精明:“那又怎么样?”
“你最好还回警卫队当你的副队长,不要再给王升他们做事了。”
吴浩海大不以为然:“没有那么严重吧,上海市民对我们一路欢呼,支持得很,你这都哪听来的?”
“小心些没什么坏处,你当心别给人家当枪使,最后落个替罪羊的下场,要记住钱将军当年在上海的教训! 还有,象扬子、嘉陵这样的大公司,尽量不要开罪!”
“嘉陵?是不是怕我开罪你老板,砸你的饭碗?”吴浩海坏笑起来。
“人家和你说正经的,对了,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钱将军听了肯定不高兴,邵晓星就要获得特赦。”
吴浩海对慕容倩的消息灵通一向不服,这回更是连连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他是南京挂号的重刑犯,当年差一点判了死刑,闹得上海滩沸沸扬扬,才关了两年多,怎么会轻易给放出来?”
“消息确实,是美国对华援助机构提出的特赦请求。”
吴浩海更加不信:“美国人替他申请特赦?他一个流氓,哪来这么大的能量?忠义社的元老基本都被赶尽杀绝,常小康会发善心救他出来?”
“据传是他老婆活动的结果。他的岳父原来是个外交官,大概在国外有些影响。”
“我怎么没听过邵晓星有这样神通广大的岳父?糟了,这件事要是叫钱将军知道,一定会大大恼火。”
“这件事要是林大哥知道,一定会十分高兴。”
话题被慕容倩聪明地转到林小健身上,一时间,气氛又沉重起来。
吴浩海发了半天呆,忽然一声长叹:“阿倩,这次见到健哥,心里真他妈不好受!好象我一穿这身军装,我们之间就又向远了!
慕容倩看着他,循循善诱:“是呀,林大哥当年宁可走投无路也不肯参军做官,可见他痛恨政府。”
“我这条命说到底是健哥给的,试想当年如果不是他阻止我加入忠义社,不是他向钱将军举荐我,我哪会有今天?可是,他却过得这样苦,隐姓埋名不能见光,整个人全变了……”
慕容倩眼睛隐隐有泪光:“记得你们当年挟持常小康救出林大哥,没离开上海林大哥就把人给放了。可见在他有多看重这个弟弟,现在常小康落在你手,你就依了林大哥,放了他弟弟好不好!”
吴浩海非常坚决:“这个绝对不行!兄弟情再大,也大不过国法去!”
慕容倩气坏了,眉毛差点要撇到天上去:“现在全中国也就只有你们这些个人拿了鸡毛当令箭!”
吴浩海坐得笔直,和妻子开讲大道理:“我们这次来上海搞改革,意义重大,是要挽救国家危难。局长说上海是中国的经济中心,上海稳定了,全国的经济形势就会好转!”
“没看那些战况报道吗,共产党在北方厉害得很,势力越来越大……”
吴浩海眼睛一瞪:“你可是党国军人的老婆,怎么不是劝我当缩头乌龟,就是劝我循私枉法,还在这儿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慕容倩赌气道:“你们把上海想得太简单了!钱敏德当年气吞山河地来,结果还不是灰溜溜地回去?我们不争了,这些都是国家大事,不是我们这些小人物能管得了的。我只想说林大哥的事,阿海你说,做人应不应该讲义气?”
“当然应该!”
“那林大哥对你这样好,你这回就应该放了他弟弟,这是报答他的最好办法!”
吴浩海眼睛瞪得铜铃大:“哎哎,好象你比我还对健哥好!你就不怕你老公受军法处置?”
慕容倩认真道:“如果为这个丢了军籍,大不了我养你;要是你觉得靠老婆养丢人,就再和林大哥教书去吗!”
吴浩海一点不生气,反而很感动:“呀,得妻若此,夫复何求!我已经想好怎么帮健哥了,不用你操心。你过来!”
慕容倩宽了些心,挪过来些,吴浩海一下子将她收在手臂里,开始施展雄风,他狂风暴雨的冲击虽然没有得到热烈的回应,但还是心满意足,亢奋一过便翻身入梦。
月光清冷地映在慕容倩的脸上,使她的面色呈现出一种青白,间或眨一下眼睛,说明她还醒着。身边的人突然鼾声如雷,她移开身体,漠然地向那声响的源头扫了一眼,之后把手插入睡袍中,抱上自己的身体,又陷入了冥想之中。每一个难耐的夜晚,她都是靠这样的冥想生活的,发端永远是一具充满诱惑力的男性胴体,那沉重压迫下慌乱奇妙的感觉,那清俊面容上忍痛抱歉的神情,那脚骨咔嚓折断的一声脆响……
她震了一下,闭上眼睛从心底发出了一声轻吟,她的快感真正来临了,他还活着,她居然又见到了他……
静安寺路一间古董店,下午的客人不多,蒋芸姗婷婷走入,饶有兴趣地观看着一壁古色古香的瓷瓶,她的风姿在一支支古瓶的衬托下,更显绰约。
又过了一会儿,她见四下无人,便叫伙计去喊来老板,指定其中之一问道:“这可是南宋官窑的出品?”
“小姐眼光独到,一看是懂货之人。这明代膺品尽数摆在两旁,你一指便是正品,可见有研究。”
说话的老板四十开外,深灰色的派力司长袍,鼻梁上的铜边圆眼镜,手上一只硕大的古玉板指,样样都显出他古董店老板的身份,很难叫人联想象他曾是一名出色的国文教师,更不会想到他的的真实身份是中共地下党的领导。
蒋芸姗摇摇头:“鉴赏古玩是一门学问,博大精深,我也就是粗识皮毛而已。家父要我代他选择一两件古董,先生可有介绍?”
两人说话间已自然地走进内室,何苍劲表情一下严肃起来,语气急促:“芸姗,组织上有一个十分紧急的任务,需要你完成。”
“何先生,说吧,我一定会全力以赴! ”
何苍劲先叫她坐下,自己也撩起长衫坐定,声音很轻,但语速极快:“全国的形势越来越明朗,北方已经解放大半。我们盼望已久的日子就快到了! 为了加强上海地下组织的力量,上级派来一位领导同志,为了掩护他开展工作,组织上决定由你扮作他的新婚妻子协助他的工作。就在这个月内结婚。理由已经为你编好,结婚的公寓也已经准备好。他的身份是河北的大富商,和你的背景很登对……”
第十四章 虎落平阳
说尽了好话,赔尽了笑脸,常小康的案子今天终于有了眉目,勘乱建国大队的人今天通知惠若雪,只要交足二十万保释金,常小康这一两天就会被释放。
惠若雪从勘建大队出来,气闷难耐。忠义社这一年来,没少为政府出钱出力,到头来真遇了事,却没有得到半点关照。她对那个南京保密局的情报组长也丧失了信心,因为自打出事起,他就推说有公务回南京,再没打过照面。
官面上的男人,都是玩嘴的,到了动真章的时候,还是钞票更好使些。惠若雪坐在沙发上忿忿地想,两个佣人在她身后打着扇,她一气喝下了一大杯凉的西洋参茶,带着焦灼上了二楼,刚要拐向自己的房间,却一回头,鬼使神差地向常啸天的套间走过去。她突然想见一见丈夫,她现在有一肚子苦水无处申诉。推开门,男看护正斜在沙发上睡觉,看见她象弹簧一样跳了起来,惠若雪没理他们,走入里间,看见常啸天坐在轮椅上,正看窗前鸟笼,目光专注。
惠若雪得不到丈夫的反应,无奈地吩咐看护扳回轮椅,把他冲向自己。她来的次数日见减少,甚至一周不来一次,每次见面都很腻烦。面对一个呆滞的人滋味并不好受,常啸天看她的眼神总是一成不变,可他也不是没有变化――白发一点点消失,居然生出满头的黑发来,坐在轮椅上,面上竟有些孩童般的红润。他总是那样定定地瞅着她,却不会说一句完整的话,开始,还有些简单的表达,可能在封闭的环境呆久了,说话的功能渐渐失却了。
为儿子连日奔波,身心俱疲,惠若雪面对丈夫的的心情便很复杂,竟出现了一点感伤。这样一个男人,两粒子弹就变做弱不禁风,生不如死。他那盛载智慧的硕大头颅,如今沉浸在一片空白之中,强壮伟岸的身躯蜷缩在一张轮椅上,鹰一样凌厉的眼神如今捕捉不到半点往日的神采,急风暴雨般的性情也安静于这方斗室之中。她曾是那样的爱他。就在一年前,他还是她心目中咤吒风云的大英雄,连雄狮般暴烈的脾气也叫她心折。为了得到他的爱,她几乎使尽了浑身解数,甚至付出了血的代价,至今,她的左腕还要用一只玉镯来遮掩那道可怕的刀疤。
她坐下来,叹息一声:“要是你不成这个样子多好,我也不会这样辛苦。”
常啸天向她伸出了一只手,指着窗外,惠若雪不加理会,却注意到他的眼眦、鼻毛和长指甲,她知道看护很不上心,不由骂了几句,又迭声吩咐拿毛巾,她突然来了兴致,想尽一下做妻子的义务。
毛巾抹过棱角分明的脸庞,惠若雪不由感叹多多,这张面孔曾叫几多女人想煞,如今他的主人却是又傻又跛引不起半点情欲,她意犹未尽,遂命令脱衣服,常啸天开始躲闪和反抗,看护和佣人一起上来按下他,扒了个精光,抬进澡盆,好让夫人的突发奇想得以顺利实现。
水是匆匆放的,有些冷。英雄末路,虎落平阳,常啸天在水中不情愿地叫着,扑腾着,让妻子擦来抹去,终于,惠若雪在他的右臂弯处看到几处深浅不一的红点,心中的惊讶已经到了极点,她拖起左臂,结果也发现了同样的针痕!
惠若雪鸡皮疙瘩暴起,毛巾丢入水中,人如风一般逃出去,她穿着高跟鞋一路磕磕绊绊,一直逃到楼下,面色苍白,声音凄厉:“阿轩!阿轩!把那两个看护给我抓起来,还有楼上的佣人,快!”
唐轩不知发生了多大的事情,只能照办,在一阵哭爹叫娘的混乱后,惠若雪开始亲自审问,自然是问不出任何结果,连一点头绪也没有。惠若雪控制不住地大喊大叫大哭大骂,她万万想不到,居然有人会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给常啸天治疗 ,到底是什么人?注射些什么?她越想越觉得可怕,一时间觉得周围所有的人都不可靠,包括唐轩在内。
尽管在常啸天伤愈出院时,医生明确告诉她,记忆丧失时间久了,恢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惠若雪始终心有余悸,她这个时候终于发现,自己对丈夫还是有一种本能的恐惧。她不知道,更令她吃惊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常公馆的大门外,正有几辆车停下来,第二辆车里,款款走下一名女子,正眯起眼睛望着这座陌生又熟悉的花园洋房。整整二十年了! 她未曾忘记过这个地方,那扇白色的精钢门形状已经和以前不同,可还是原来的大小,刚好够三辆轿车并排出入。她离开的那一天,是一个春天的早晨吧,那时年轻的她,曾带着莫测的微笑倔强地摇上车窗,这样便自以为将那个又爱又恨的男人永远地关在自己的心窗之外。结果呢?她还是还不能把他忘掉。
蒋清向跟下来的女友看了一眼,微笑便多了些苦涩和自讽的味道,自己的爱情不幸,倒是成全了徐丽敏和邵晓星的一段姻缘,她曾经是那样的藐视世俗,定要主宰自己的命运,谁会想到二十年过去了,人到中年的她,竟又走回了这个大门,仿佛要印证她的心境,这已经是一个夏末的黄昏……
邵晓星在第一辆车内坐着,叫司机按了半天喇叭,也没人出来,他刚刚结束了两年的提蓝桥生涯,晦气已经一扫而光,跳下车,大步走向大门,自己把门铃按得震天响。
门房跑出来,一脸凶相连声问:“干什么干什么?”
“开门!我是邵晓星,来看天哥!”
门房早换了人,怎么会认得谁个是邵晓星,一听不是来找夫人,就下了逐客令:“我家公馆今天有重要的事,夫人不见客!”
邵晓星见自己连门都进不去,真动了气,向车上一挥手,跳下十几个人,一声令下攀着了铁门跳进去,在里边强行开启了电动门。
门卫见势不妙,向内疾跑,被邵晓星追上,两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