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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林军将领大喝:皇上驾到!
于谦大惊,赶忙下车。
景帝已从銮舆中钻了出来:于爱卿!
于谦跪地叩首:臣不知皇上驾到,有失迎候,请皇上恕罪。
景帝将于谦扶起:于爱卿啊,你怎么就走了呢?害得朕连夜前来追赶。
于谦感动地:有劳皇上大驾,臣感念不已,可臣心意已决,实在是愧对皇上一片诚意啊!
景帝拉着于谦的手:来来,于爱卿啊,朕跟你好好叙叙话,啊?
18、路边小亭
御林军的火把照亮了路旁的一个亭子,景帝拉着于谦过来:此处甚好,于爱卿,来,坐下说。
于谦:谢皇上。
景帝:于爱卿,你今日在朝上突然提出辞官还乡,实大出朕的意料,朕连夜追了三十里地,才把你给追上啊!
于谦感动又歉疚地:皇上对臣的这番情意,令臣惶恐不已。
景帝:于爱卿,朕跟你也算是患难之交了,想当年,国家危亡之际,是你和太后将朕扶上皇位,稳定朝政。北京保卫战你更是身先士卒,克敌制胜,击退瓦剌,迎回太上皇,保住我大明的江山社稷。这几年,你和朕携手合作,同舟共济,推行新法,整肃朝纲,重振大明,要论功勋,你于爱卿是我大明第一人啊!
于谦:皇上过奖了,臣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实有愧于皇上信任,更有愧于天下百姓厚望。
景帝:朕和你君臣二人,也算是甚为相得,如今天下安定,重振大明初见成效,于爱卿你却要弃朕而去,朕……朕真不知如何是好啊!
于谦仍推辞着:臣已心力交瘁,体弱多病,难以担当朝廷重任,请皇上万勿怪罪于臣。
景帝动情地:于爱卿,朕可不能没有你啊!
于谦有点犹豫了,但他还是硬起心肠:皇上挽留之意,臣感激涕零,但臣去意已决,毋需多言。望皇上另选良材,为朝廷效力。
景帝难过地看着于谦:于爱卿,朕是劝不回你了?
于谦连忙拱手:请皇上恕罪。
景帝长叹了一口气:朕明白了,朕永远不会怪你,于爱卿!
于谦:谢皇上。
景帝:拿酒来!
曹吉祥捧着酒杯上来:万岁爷,酒来了。
景帝亲自拿起酒杯,斟满酒,然后举起来:于爱卿,朕先敬你三杯。这第一杯,敬你在危难之际,扶朕登基,稳定我大明社稷!
景帝说着,把酒一饮而尽。接着他又倒了一杯:这第二杯酒,敬你力主抗敌,统率二十万羸弱兵马,击败瓦剌,保住京城!
景帝又是一饮而尽,然后举起第三杯酒:这第三杯酒,敬你整肃朝纲,重振大明,造福百姓,重现太平盛世!
于谦感动得热泪盈眶,扑通一声跪下:皇上知遇之恩,臣只有来生再报了!
景帝忙将于谦扶起:于爱卿能明白朕的一片诚心,朕已心满意足。
于谦:臣与皇上就此别过。
景帝:于爱卿可有临别之言要跟朕说?
于谦想了一想:废立太子的忧虑臣已对皇上直言相告,还有一桩忧虑,不知能否入皇上的圣听?
景帝:于爱卿只管说来。
于谦:私铸铜钱一案已水落石出,可主谋石亨却仍身居要职,他与部下结成死党,在军队中根基极深,只怕日后养虎为患!
景帝一愣:于爱卿的意思是武清侯有不轨之心?
于谦:私铸铜钱为时一年有余,石彪和石亨定然敛聚了大批钱财,可这批钱财至今下落不明。臣最担忧的是,石亨并非为了敛财,而是别有所图啊,皇上!
景帝脸色肃然,微微点头:这件事,朕得好好想想了。
二十四 血不曾冷(1)
1、乾清宫书房
景帝找出那份石彪留下的私铸铜钱罪证,搁在案几上,对着它苦苦思索着,似乎要看透这里面隐藏的祸害。
钱公公小心翼翼伺候在一旁。
景帝长叹了一声:心腹大患,心腹大患哪!
钱公公不安地偷看着景帝的表情。
景帝若有所思地提起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意欲何为?
写毕,景帝搁下笔,对着那几个字沉思了一会,然后招呼了一声:钱公公。
钱公公:奴才在。
景帝指指他刚写下的那几个字:把这东西给朕贴到墙上去。
钱公公:是,万岁爷。
曹吉祥捧着碗参汤过来,见状便偷偷躲在屏风后,想偷听点景帝跟钱公公在说什么。
这时,钱公公在墙上贴好了字幅:万岁爷,这……成吗?
景帝点点头:你可知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吗?
钱公公看看字幅,又看看景帝搁在案几上的那份东西,小心翼翼地:这个……万岁爷莫非还对私铸铜钱一案放心不下?
曹吉祥暗暗吃惊,在屏风后面疑惑地盯着景帝,不知道他又动了什么心机。
景帝却突然低喝了一声:曹公公,出来吧。
曹吉祥大惊失色,赶忙从屏风后面战战兢兢出来:万岁爷,你……你叫奴才?
景帝面无表情地:刚才你都听到什么啦?
曹吉祥吓得连忙跪下:万岁爷恕罪,奴才刚才要给万岁爷奉……奉上参汤,见万岁爷吩咐钱公公办事,就没敢打……打扰。
景帝:是吗?那你都听见了?
曹吉祥更害怕了:万岁爷,奴才也没听……听到什么,就听钱公公说,万岁爷还……还对私铸铜钱一案放心不下。
景帝:哦,看来你对这事还挺关心嘛,那你也上来瞧瞧,跟石彪来往的那些人里头,可有你认得的?
曹吉祥想上前去看石彪的那份罪证,可又不敢,便战战兢兢地:奴才不敢,奴才这些年一心一意服侍万岁爷,未出宫门一步……
景帝冷笑起来:是吗?嘿嘿,曹公公,那就让朕告诉你,你那个干儿子曹钦,跟石彪可多有来往啊。
曹吉祥大急:万岁爷,曹钦与石彪只是相识而已,私铸铜钱与他并无干系。再说,私铸铜钱乃是武清侯领的头,万岁爷对武清侯都已既往不咎,怎么今儿个……
景帝:怎么今儿个朕又旧事重提了,对不对?
曹吉祥:万岁爷明鉴。
景帝仍然冷冷地:朕明鉴什么呀?曹公公。
曹吉祥出了头冷汗,扑通跪下:万岁爷,奴才愿替曹钦担保,曹钦他对万岁爷赤胆忠心,绝不敢有负于万岁爷。
景帝沉吟了一会:起来吧。
曹吉祥松了口气:谢万岁爷。
曹吉祥正要站起来,却突然又传来景帝幽幽的声音:曹公公,算你聪明。
曹吉祥又慌了:万岁爷,奴才愿……愿听万岁爷吩咐。
景帝:哼,别以为石彪死了,武清侯又替朕立了功,这私铸铜钱就一了百了。
曹吉祥打了个冷战:万岁爷的意思是……
景帝:朕把这几个字贴在墙上,就是要日日看着,免得一不小心,把这事给忘了,哼哼。
曹吉祥抬头看了眼“意欲何为”那几个字,吓得打了个哆嗦:万岁爷莫非觉得这里面还有……
景帝拉着脸,目光阴沉:朕可不会放过这些人,朕给他们高官厚禄,他们呢,却在背地里挖朕的墙脚,动摇朕的江山。
曹吉祥不敢出声了。
景帝敲山震虎地:这些人背地里结党营私,干的是什么勾当,朕心里清楚得很!
曹吉祥魂不守舍地连连点头:是,是。
景帝:要是还不悬崖勒马的话,哼,朕可就没这么客气了。
曹吉祥听得毛骨悚然,战战兢兢地:万岁爷英明,万岁爷英明。
景帝冷笑起来,突然把话锋一转:朕真的英明吗?有时候,朕怎么觉得就看不透曹公公你啊?
曹吉祥更是心惊胆战,膝盖一软,又要跪下:万岁爷……
景帝摆摆手:朕身边的人,是越来越靠不住了,曹公公啊,朕先警告你,你可别像他们呵。
曹吉祥:是是,奴才心里,惟有对万岁爷的忠心,请万岁爷……
景帝:好了好了,朕不想听你这种废话,朕是给你先提个醒,好自为之,啊?
曹吉祥俯首贴耳地:奴才谨记万岁爷教诲。
景帝却突然又是一声怒喝:听着,曹公公,下次要是再敢偷听,朕先割了你的耳朵!
曹吉祥脸色煞白,下意识地捂着耳朵,抖个不住:万岁爷,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景帝:滚!
曹吉祥吓得连滚带爬,像一条狗似的滚开了。
2、宫门外
一大清早,曹吉祥从宫门里悄悄溜出来。
他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了一下,然后坐上一顶小轿。
曹吉祥:快,去武清侯府上。
小轿飞快地离开宫门。
3、石府厅堂
小轿进了石府。
曹吉祥急匆匆拜见石亨:武清侯,大事不好了!
石亨吃了一惊:曹公公,出什么事了?看你大惊小怪的!
二十四 血不曾冷(2)
曹吉祥:哎呀,武清侯,瞧你还取笑在下呢,等会在下说了,只怕你更会大惊小怪!
石亨:哦?有这么严重?
曹吉祥:太严重啦,昨日晚上,万岁爷送走了于大人,回到宫中,就把石彪留下的那份东西给找出来了。
石亨听了,大惊失色:是吗?这私铸铜钱一案,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曹吉祥:就是嘛,在下也想不明白,万岁爷何故要旧事重提。
石亨:一定又是于谦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让皇上起了疑心了。这个于谦,人都走了,还跟我过不去,实在是太可恶了!
曹吉祥:万岁爷看着石彪的那份东西,还特意写了几个字,贴在墙上。
石亨:什么字?
曹吉祥:意欲何为!
石亨大惊:意欲何为?
曹吉祥:武清侯,你还不知万岁爷他接着又说了什么话呢。
石亨战战兢兢地:什么话?
曹吉祥:万岁爷说他要日日看着这几个字,免得把你们给忘了。
石亨惊得哑口无言,好一会才颓然坐下:原来如此!
曹吉祥献媚地:在下见情况紧急,所以一大清早就跑来禀报武清侯你了。
石亨:皇上他……他难道仅仅是利用我,然后再对我痛下杀手?
曹吉祥:万岁爷说了,要是不悬崖勒马的话,他可不客气了!
石亨倏然变色,半晌做声不得。
曹吉祥:万岁爷心机极深,又喜怒无常,上次在下说错了一句话,他就把在下打得死去活来。这一回,万岁爷发现在下在偷听,又把在下痛骂一顿,还说,要在下好自为之。武清侯,依在下看,万岁爷绝对是说得出,做得出,你可要赶快拿主意啊。
石亨呆立着,脸色惨白。
4、徐府大门
惊魂不定的石亨和曹吉祥乘坐马车火速来到徐府门口,他们要和足智多谋的徐有贞商议对策。
石亨对着仆人:快去禀报徐大人,武清侯和曹公公前来拜访。
仆人:是,小的这就去叫我家老爷。
5、徐府厅堂
徐有贞睡眼惺忪地迎出来:武清侯,曹公公,这一大清早的,你们从何而来啊?
石亨:曹公公刚从宫里出来,昨日晚上,皇上向曹公公透露心机,说我们背地里结党营私,要拿我们开刀了。
徐有贞倒抽了口凉气:当真?
石亨:我猜想这是于谦临走前给皇上提的醒。徐大人,皇上的这句结党营私,也包括你啊!
曹吉祥:对对,万岁爷说了,那些人结党营私,干些什么勾当,他都清楚得很呢。
徐有贞大急:妈的,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们好不容易借废立太子度过了一劫,皇上怎么就翻脸不认人了?
石亨:唉,真被皇上盯上,看来我们这些人,是没安耽的日子过了!
徐有贞反倒镇定下来:不过现在皇上那儿,也没有太大的把柄,他要下手,恐怕还得等一等。
石亨:我有点想不明白,私铸铜钱已经过去了,而且皇上当着列位大臣的面,说既往不咎,何必又翻这本旧帐?
曹吉祥:可万岁爷确实是说私铸铜钱,意欲何为啊!
石亨:皇上刚刚封了我太子太师,转眼又要拿我开刀,莫非他是故意在麻痹我们?
曹吉祥:按理说,万岁爷立了新太子,应该高兴才是,可他的样子,好像是担忧得很。
石亨:看来皇上只是想利用我来废立太子,他对我早就不信任了。
徐有贞一拍脑门:对了,我想明白了。
石亨、曹吉祥:徐大人,你说是怎么回事?
徐有贞:皇上刚新立了太子,他现在的想法是要长治久安,给他的后代留一个稳固的江山。
石亨:那又怎么样?
徐有贞:你在军队里培植自己的势力,在皇上看来,已危及到皇位的安定,特别是对日后皇太子继位,是个天大的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