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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幻紫00 发表时间: 2004…06…28 23:49:22 点击:27254次 '收藏' '修改' '精华' '置顶' '标题' '锁定' '来源' '删除'
冷清
楔子
如果要问近些年武林上有什么轶事,那就要说扬州的子瑜山庄了。主要是因为这山庄有三大怪!
第一怪,山庄的名字用的并非是庄主的名而是庄主父亲的字。用自己父亲的字明明自己的家业这可谓是前无古人了!
第二怪,这山庄当初可说是突然之间从地下冒出来的一般,当在武林大会上人们第一次认识知道什么是子瑜山庄时,也是子瑜山庄的少年庄主名震宇内之际!
第三怪,也应该是最怪的一条。但这就要从子瑜山庄的上一代——赵斐卿说起。
这个赵斐卿原先也是扬州一户大家的公子,十五岁就中了举人,还是省试的第四名解元,可谓是前途无量。可就是这位少年举子,三年之后竟然被赵家老太爷,老太太赶出家门断绝了关系,而且将家业给了赵斐卿的表哥继承。人们惊讶之后发现原来他竟与扬州郊外的一名寡妇相恋,还闹着要将那个寡妇明媒正娶,让她作赵家正房。
“孽障啊!孽障!”茶余饭后扬州的老百姓们都这样叫骂着。人们都在等着,看什么时候这位文生公子受不了穷日子大概也就抛了那寡妇回家谢罪了吧?
可没想到,这位公子不但和寡妇拜了堂,还真的脱了长衫,换上短衣,日日劳作养活生活本就不宽裕的寡妇母子俩,这一养可就过了九年。
而这子瑜山庄的庄主就是寡妇的,同时也是赵斐卿名义上的儿子。诺大的一个山庄,别说家奴仆役,光是买房置地就不单是万八千两的问题。而这父子俩拿来的银子呢?
赵斐卿是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多银子的,不然他也不会为了养活儿子弄的一身的病,寡妇也不会早死了!
怪哉!怪哉!
01
“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惟有长江水,无语东流。
不忍登高临远,望故乡渺邈,归思难收。叹年来踪迹,何事苦淹留?想佳人,楼头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争知我、倚栏杆处,正恁凝愁。”清风飘雪之中,白衣男子凝神独立,随是一身的灵秀却也另有着一股的轻愁。
“爹爹……”原怕他忘了吃药所以来看看,没想到竟见着他一个人呆站在雪地里,还满口的愁苦!
“清儿?”男子回了头,看到的就是早高过自己的儿子。他和他娘越长越象了……
“快回房里,一会又受寒了!”走到赵斐卿的身前,冷清抓起他的手就往屋里走。看这两人到象是兄弟两个,不想是父子一对!
被冷清拖着走,赵斐卿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什么?”有些个不悦,冷清停住了脚步,转头蹙眉望着他。
“你只有样貌像秀秀,其他的没有一样像。”赵斐卿依旧是笑呵呵的,而且想到了已逝的妻子,笑容中的柔情更深。
“清儿!”猛然间悬空,赵斐卿惊的大叫了起来。
冷清走的快极,被他抱在怀里反抗不得的赵斐卿只感觉自己腾云驾雾一般,晕乎乎的就被放到了床上。清醒过来看着冷清又走出门的背影,赵斐卿苦涩的笑了笑,眼中多了几分与刚刚不同的凄然。
俗话说良药苦口,确实不假。虽是每天都服用这一般的汤药,但这苦不堪言的味道却有增无减,只有……
“喝水,漱口。”递过了清水,冷清的嘴里虽是强硬,但那捧上前的茶杯却温柔的可以。
只有,漱过口才能略感轻松。
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冷清刚好能看到他披散的发。而立之年未到,他却已经灰白了头发。
“怎么?”感到肩上的重量,赵斐卿回了头,看到的就是冷清正摸自己头发的手。
“我想帮你梳发。”不原离开手上丝绸般的触感,冷清淡淡道。
“这该是女儿对母亲说的话吧?”赵斐卿浅笑。
“少来!你到底愿意不愿意?”
“好好!大庄主说的话,我能不听么?只是,明天可以吗?我现在有些累。”
“想睡了?”帮赵斐卿除了外衣,冷清等他躺好又掖了掖被角。
“冷清……”抓住冷清仍旧放在被子上的手,赵斐卿语带倦意,谦声道,“你还不及弱冠就要照顾我这么个病怏怏的人,苦了你……”
父与子,一条纽带将两人连在了一起;同是父与子,一道鸿沟将两个人阁在了两边……
2、 冷清
江南多少年没下雪了?出得门来,只依稀记得当年也是这般光景。
不知父亲的孩子就算有了母亲的疼爱依旧是受人欺凌。六岁的孩童却已经尝尽了人情冷暖。可突然之间,母子两人生活的小世界里又出现了第三个人。
那男人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可他那唇红齿白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没吃过苦头的富家子弟。不明白对那些登徒子一向冷若冰霜的母亲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人?在小小的冷清心中,初来的赵斐卿与那些登徒子没什么不同。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转眼间两年就要过去,赵斐卿还是和他们母子呆在一起。冷清的年纪渐大,对这个人的态度也开始慢慢转变。但对于这个天天教他读书写字的人,冷清还是只叫他赵哥。
眼看年关将到,娘却病到了,虽然他们两个人都瞒着冷清。但聪明如冷清怎么可能瞒得过?冷清只是假装被骗而已。终于到了正月二十九的晚上,冷清在剧烈的不安中醒来。一看外面,天色还暗的可以。但他还是爬了起来。家里只有两间破草房,赵斐卿与妻子睡一间,可冷清刚开了门就看见了站在月光下的赵斐卿。他身上只穿着粗布的中衣,冷风中宽大的衣衫随风飘扬。月光洒在他身上,映亮了四周的空气,然后……
白白的,小小的花瓣从天上飘落了下来,绕着月光下的人起舞。一瞬间,冷清只以为天上的仙子拿回了羽衣正要舍弃人间的一切回到天上。冷清想跑过去让他留下,可这个时候男人回了头。他看到的是赵斐卿清秀的面庞珠泪涟涟。
“清儿,醒来了吗?”明明前一刻还是那么伤心的人忽然笑了,笑得开怀,笑得自然,笑得……晶莹剔透,如无暇的水晶反射着月亮的光辉。
相依为命的娘死了,冷清却没有想象中的痛不欲生。可是他却焦躁,烦乱,因为赵斐卿留在这个家里是为了娘,娘死了,赵斐卿会不会离开他?冷清不想让赵斐卿离开,但却不愿开口。遗传自母亲的一身傲骨让他不能低头。
一冢孤坟埋芳骨,世间一切总是空。
“秀秀,我对天盟誓,今生再无女子能让我倾心爱恋!”扣了个头,赵斐卿从坟边站了起来,“清儿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好好抚养他长大的,然后,我就去下面陪你。”
那个人今天又出去了,他大概要离开这里了吧?只剩我一个人没人管束到也清闲。可是……我好冷……
赵斐卿回到家,看到的就是缩成一团躲在墙角里的冷清。先是拿棉被将冷清裹好,赵斐卿就急着出去找了大夫。
“清儿!清儿!”一片朦胧之中,只有那个人的声音是清楚的。可明知如此我还是不愿动,与其看着他离开不如眼不见心为静。
“清儿!清儿!”那个人的叫声变低了——终是走了吗……
手上忽然湿湿的,张开看,是些露水。晶莹剔透,就像那人的泪。娘走的时候他会哭,那我走的时候呢?好奇,我只是想知道他会不会哭罢了。
张开眼睛,看到的正是他仍沾着泪滴的羽睫。而自己正全身赤裸被同样赤裸的他紧紧抱在怀里。
“清儿!你总算醒了。”赵斐卿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把冷清更紧的王怀里抱。但他的泪还是落在了冷清的颊上,冷冷的,咸咸的,还有着温柔的苦涩。
“爹……您别离开我……”沙哑的嗓子发出来的声音支离破碎,而且将喉咙拽得更疼,但冷清还是说了。
赵斐卿不再摸眼泪了,把头埋在冷清小小的肩膀上号啕大哭——“不会,不会,我不会离开清儿的。”直到……你长大了,我可以去找你娘为止……
3、
“爹,听玲珑说,你身子不舒服?”清早,冷清就急急的赶到了静圆。
“没有。”
“没有?”冷清不信的眼神。
“我只是觉得你好象忘了昨天和我定下的事。”
眉皱了起来,但不要以为冷清是在发怒,他是非常认真的在思考自己忘记了什么。
“接着!”赵斐卿扔了件东西过来,条件反射,冷清伸手接住。
“梳子?”
赵斐卿微笑背对着冷清坐到了他近前的凳子上,用一根手指指着自己的头发。
冷清极端少有的呆住了!
“怎么,言而无信?”扭过头,赵斐卿好笑的问。
“当然不会。”全身僵硬的,冷清开始帮自己的父亲梳头。
柔软的发带着清香,划过手背微凉的触感如丝绸一般。渐渐的,冷清放松了身体甚至陶醉于现在静谧的空气中。
“清儿。”
“什么事?”语带温柔,冷清仍旧专心于手上的工作。
“我们父子有好久没有去逛逛街了吧?”
“……是有好久了。”上一次去你还牵着我的手,给我买糖葫芦。冷清的唇角微微上挑,薄薄的唇划出一抹艳丽的笑。
“今天要不要去逛逛?”
“爹,你没事吧?”停下了工作,冷清绕到了赵斐卿的眼前,“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没事,只是昨天下了雪,让我想起你娘,想去散散心。”赵斐卿的脸色有些黯淡,一对凤目躲开了冷清的视线直瞧着地上。
“我陪您出去……”
赵斐卿身体一震,抬起的脸上有着灿烂的笑容,但微眯的眸中却闪着泪花。
市集上,父子两人的角色完全颠倒了过来。身为人子的冷清处处护着赵斐卿,身为人父的赵斐卿却只顾着逛街看热闹。不过这两人都没发现自己已经成了整条街上的重点注意对象。无论是做生意的还是买东西的全都时不时的瞥上那么一眼。不过抛去两人的神经大条不说,就算他们知道众人在注意他们。大概也无意去干涉什么吧?毕竟这样的事情遇见的已经太多太多,麻木了也不一定。
走了半个多时辰,赵斐卿有些吃不消。冷清就适时的拉他进了一座茶楼。找了个晒不着太阳又不阴冷的位子坐下,点了壶花茶。父子两人静静相对,虽是无语,但却有情。
“清儿,我还想去秀秀的墓上看看……”喝下一口茶,赵斐卿的声音低低的传来。
“我去买些香烛。”没问什么,冷清起身离开的茶楼。
买了香烛,冷清立刻就往回赶,因为今天的赵斐卿太不寻常了,而且他有不好的预感!
赶回了茶楼,刚刚的座位上却不见了人影。
“掌柜的,刚刚坐在这里的人呢?”
“那位客官啊……哎?刚刚还在这喝茶呢!人呢?客官稍后,我问问小二啊!小……哎哟!客……客官!”
掌柜明显是知情不报在作戏,现在心情极端不好的冷清抓住了他的肩膀就开始用力。
“说,人呢?”
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就跟那时侯一样……
4、
原先冷清家里养了两只母鸡,母亲做得一手好绣工,赵斐卿虽然“声名不好”但写得一手好字总是帮人抄抄书,也能换二三十个铜板。家里的日子说不上富裕,但怎么说也算和美安乐。无奈母亲生病离去,一点微薄的积蓄都全充了药费,丧葬费。连鸡都卖掉了。
可赵斐卿硬是让冷清进了私塾,并且逢年过节还要给他买上新衣,让他能吃上零食。
赵斐卿每个白天都会在集市上摆一个小摊子替人念信,写信,写对联……晚上有书抄的时候就连夜抄书,没书抄的时候就到码头上和给船家搬麻袋作小工。他还在自家的小院里开了个菜畦,种些青菜、萝卜。一天十二个时辰,冷清只要是睁开眼无论多晚他第一眼看到的都是忙着活的赵斐卿。
冷清想帮他,可无论自己作什么,说什么。赵斐卿都会脸带笑容的让他进屋去读书。所有别人让赵斐卿抄的书,只要是赵斐卿觉得对他有用都给他重抄了一份。而那俊秀的文字,甚至比书上雕版印出的还要工整。
“咳咳!咳咳咳!清儿,把你吵醒了啊?”油灯上罩着个半明半暗的罩子,弄的房间内也是半明半暗。这样一看赵斐卿的脸色更是苍白的吓人。
“爹,你病了?”
“没,只是喝水呛着了而已。”赵斐卿压下了接下来的咳嗽,尽量摆出没事的样子。
“你手边连个碗都没有,那来的水?”十二岁的冷清从床上下来,刚从棉被中出来接触外界的冷空气让他不由一颤。
“清儿,会着凉的你别下来。”赵斐卿跑过来拉起棉被又把冷清裹了个严实。
“你和我一起睡。”冷清拉着赵斐卿的袖口,脸上写着‘不然我也不睡。’
“好,我睡。你让我去吹了灯。”
赵斐卿回来拥着冷清睡了。这是自从冷清生病后两人就养成的习惯。而且寒冷的冬夜人类的体温确实让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