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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把整个过程讲完了以后,祖父看我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赞赏,我想可能祖父对我处理事情的冷静和大胆颇有几分自慰;才子更是不断拍打我的肩膀“小子,你命可够大的!”云妮则松了口气,但两手依旧紧搂住我的胳膊,仿佛怕我被鬼抓跑了似的。
老夫子半晌没有说话;良久后,老夫子悠然地叹了口气“从小我就看你是命大、福大的相,没想到真能遇事化险为夷、还因祸得福。”
我不解地望着老夫子,化险为夷到可以说是,但因祸得福不知道从何说起呢?
“所谓的‘鬼点灯’实则就是鬼魂在你身上作下了属于他的标记,她所滴到你身上的其实是她的精气结晶;一般游荡在世间的鬼时间短、道行浅的,别说三滴,就是半滴也是没有的,所以这三滴应该是她全部的精气,一般而言,若非有绝对的把握可以借‘鬼点灯’占据肉身,是没有鬼愿意这样做的,这就等于投入全部身家一搏,不成功便成仁了。”
老夫子说道这儿,微微一顿,轻声叹了口气“我想她口中的大王齐力顿对她而言无比重要,那花呢子甚至不惜成为一个孤魂野鬼也要救他出去。唉,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最终落得个精元尽去的结果!她占据了扎旺的肉体实际上也等于给自己画地为牢了,想来这也是为什么我在你身上感觉不到丝毫阴气的原因。”
老夫子的话让我想起贡加大师所讲的关于齐力顿与花呢子的传说,这两个人也确实是一对无比苦命的鸳鸯,此时我反倒对花呢子不像刚发觉被她欺骗时那么痛恨她了,痴守了千年,为了让自己心爱的人复活所做的这一切,隐隐的我竟有些敬佩她。
“人搜寻鬼,便是以其阴气为向导;鬼分别人,亦是因为人身之阳气,人有人雄,鬼亦有强弱,弱者遇到凶猛者是绝不敢靠前的。而你身上有了这三滴花呢子的精气,不禁将你的阳气遮掩了,于一般鬼魂而言,那更是何其强大?躲你尚且不及呢,实在是比任何的护身符都要管用。”老夫子呵呵笑着说,笑到一半被强烈的咳嗽打断,云妮心疼爷爷连忙跑过去,在老夫子后背轻抚顺气。
这的确是一个好消息,目睹了李旺和扎旺被鬼上身的情形,我也确实怕被鬼纠缠,虽说鬼上不了童年身,但我总不能做一辈子和尚,这也真应该说是因祸得福了
等老夫子的咳嗽渐渐平息下来,我问道“老夫子,那就是说我永远也不用再怕鬼来纠缠我了吗?”我问这个问题到不是无的放失,考虑到以后和才子的买卖,文物古董这东西最是邪行,说不定会遇到什么希奇古怪的事情,若真从此可以视鬼魂如无物,至少在心里上就会少了很多的羁绊。
老夫子颇有深意地盯住我看了一会儿,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古语说,福祸相倚;一般情况下,你自然是不用怕的,但是如果是个极其厉害的角色,恐怕你身上的这道屏障反会变成他追你的线索………”
这感觉就好象一个一米五的人在一米二的浅水中游泳,正耍得不亦乐乎,一步踏进了一个不知道有多深的坑里,立刻就被没顶了的那种感觉。
我一口气没喘均匀,大力地咳嗽呛得我满脸涨红,眼泪鼻涕齐流。
“呵呵,不过这时间哪来那么多千年鬼魂,这花呢子的存在也实属异数了!”老夫子举起酒碗和祖父一干而尽“晚了!回去睡了。合着你小子有缘分,{ txtsk }小郎明天去找我,我送你点东西瞧瞧!”老夫子豪爽地哈哈大笑,在云妮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还俏皮地对着祖父眨了眨眼睛。
“老古,你莫不是想让我孙子接你古氏的………。”祖父看着老夫子问,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郎兄,我们都老了,这世界是属于他们年轻人的;说不定哪天咱两腿一蹬就此撒手,难道我还要让我们古家的密术就此失传了?”老夫子面脸笑容地说,不过我还是在老夫子的眼底发现了一丝淡淡的失落。
“可是也轮不到跃进啊,不是还有………。”老夫子伸手制止了祖父继续说下去“郎兄你也不要再多说了,你只尽管把小狼放心交给我。”
祖父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发出声音。
老夫子心情非常好,刚走出门去唱起了东北地方戏‘二人转’走出老远,还隐约地传进我的耳朵。
老夫子走后,祖父坐在桌前,我和才子做在小马扎上,傻傻地看着祖父发愣;祖父脸上依旧看不出喜怒哀乐,直直地盯着屋顶亮着的灯泡,不眨眼地看了很久“来,拿碗,你们两个陪我这老头子喝点儿!”祖父对我和才子招了招手说。
在我的记忆里,祖父从来没有称呼自己为老头子过,祖父一直都很要强,从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衰老,不知道今天怎么会看起来似乎一下子老了,还多了一份淡然、颓废。
【005 鬼交易】
才子扭着大屁股,屁颠屁颠地跑到厨房拿了两只碗,不用祖父说话,才子满了三碗酒,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我也从马扎转移到了椅子上与祖父相对而坐,“来,咱们干了这碗!”祖父看了一眼我和才子说,声音虽低却豪气干云,让我精神为之一震,才子也明显被祖父的豪爽所感染,率先端起了酒碗,“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个干净,我看了一眼祖父,又看了一眼才子,也把碗中酒一气喝干,祖父点了点头,满眼都是赞许之色“好!好啊,大丈夫立世处身就应该像酒一样烈性醇厚;也应该如喝酒这般痛快淋漓,你们都长大了,以后的路就要靠你们自己去闯了!”
祖父从来没有对我和才子说过这种话,几句话直说得我和才子泪就要流了下来,但是在我心里隐约有些不妥,实在有些不祥的味道。
沉吟良久后;祖父淡淡地说“我给你们讲个我年轻时候的故事吧。”
祖父一直对他的过去忌讳莫深,很少给我们讲起他以前的事情,我和才子聚精会神地听着………
祖父叫郎沐空,这个我是知道的,不过对祖父的名字来历和含义一直不是十分了解。
原来祖父自小被抛弃在一座破庙门前,裹体的小被上绣着一个郎字,那时正是满清末期;各路军阀混起乱战的动荡时候;祖父被庙里的老和尚收养,名字也就是当年祖父的法号。
郎沐空从小就习武。十五岁那年,老和尚病逝,他再无牵挂,下山闯荡江湖,在奉天(今沈阳)路见不平杀了当地一家颇有势力的少爷,走投无路被迫投奔了东北王张作霖,张作霖对郎沐空的武艺、胆识极为欣赏,还为他做媒娶了一房妻子。
张作霖本就是土匪出身,俗话说‘十寇八抽九赌十喝’,郎沐空每日里耳濡目染;好上了赌瘾,却是十赌九输,后来遇到一个江湖算命先生,透漏给他一个密法:“在人死后的头七是他的还魂夜,最后一天午夜十二点,到他的坟前诚心许愿,你就可以见到他,如果你愿意送给他你的一件物事,达成交易;他就会保你百赌百赢。”
郎沐空那时十八岁,刚刚新婚,年轻气盛,也是输红了眼,就琢磨着试一试;凑巧城中出名的赌徒田印被人追讨赌债砍死。
郎沐空算好日子,早早摸好了点儿,等到头七那天午夜,他一个人就来到了坟前。
那一晚夜黑风劲,朦胧的月亮躲在厚厚的云层后面。
虽说郎沐空武艺高强,平时胆子也是极大,但一个人在午夜之中独行在空寂的乱坟岗中,看着层曾叠叠的坟头、有些没来得及掩埋的棺材,甚至用草席凌乱捆卷着的尸体、不时闪动的幽蓝磷火和猫头鹰的怪叫,也着实让他胆颤心惊、冷汗夹背。
好几次,郎沐空都想转身回去;但最终还是求赢的欲望占据了上峰,在十二点前摸到了新坟前。
郎沐空闭眼一心一意地祷告,祈求田印出来与自己相见;再挣开眼睛时果然看到一个面色青紫、双眼木然的鬼魂站在自己身前。
郎沐空说了自己的来意,请求田印帮他。
鬼是最会讨价还价的,何况是一个为赌丢了性命的赌鬼?田印说,赌赢也不是件办不到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你能给我什么东西?
郎沐空问田印想要什么?田印想了想说,我想要你身体的一部分,至于哪部分没有关系,但必须是你身上的血肉。
郎沐空咬了咬牙剁下了自己左有小指,交给了田印。
田印对郎沐空说你记住,我会帮你赢七天,但是你一定要记住,只有七天。
在后来的七天里,郎沐空封赌必赢,连战告捷,心中自然是十分欢喜舒畅的,觉得自己的一截小指断得也值得。
郎沐空记得田印的交代,等到第七天零时,郎沐空也知道自己该收手了,他对自己说再赌最后一局,俗话说的好啊,人心不足蛇吞象,从这一局开始,郎沐空便再没翻过身来,一路输到底。不仅赢来的钱输光了,还倒添了许多,把家里能压的都压上了,除了老婆,已经是输得一无所有!这让他十分恼火,也很不安;终于在第八天晚上,郎沐空又摸到了那田印坟前祷告,睁开眼睛时,便发现男鬼已经站在自己面前。
男鬼问郎沐空,你此来又有何目的?
郎沐空说了自己的情况,问田印为什么说好了帮自己赢钱,反而会输得如此之惨?
田印笑了,问郎沐空,我已经告诉你七天,为什么你不听话呢。
郎沐空大为悔恨,孤注一掷地请求再次和田印进行一次交易。
田印问郎沐空,这次你可以给我什么?我要你最重要的东西!
郎沐空暗思忖着,最重要的莫过于命了,难道你要我的命吗?!
田印摇头,你的命本也不是你最重要的东西,你想好了,是你最重要的东西,当然,你可以马上收手。
郎沐空暗想,自己现在不仅输得一无所有,甚至欠了无数的赌债,既然不要我的命,那我还能有什么!咬着牙答应了田印的要求。
这次的期限依旧是七天,郎沐空横扫各大赌场,这次他记得了七日之限,在第七天晚上零点前结束了赌局,带着大笔的银洋,郎沐空兴奋地赶回了家,去看到了让他永生难忘的一幕,家中房屋被熊熊烈火笼罩,他眼睁睁看着新婚妻子被烧死!而在一个月前,妻子告诉过他,自己怀孕了……。。
这时的郎沐空只觉得生不如死,他终于明白田印所说的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了。
“人最重要的是知足长乐,贪得无厌终将追悔莫及。”这是祖父那天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记得老夫子要我过去找他,今天忙到傍晚也没抽出时间过去,借着云妮做饭的时间,我主动请缨去接老夫子。
【006 衣钵传承】
在我的预感里,老夫子可能是要和我谈谈我和云妮的事,每次想到云妮,我也大感头疼,说我自私也好,说我糊涂也罢,云妮是一个好姑娘,可咱现在穷光蛋一个,人家云妮早就有了自己的事业,虽然在家乡,我也算是上过学、见过世面的人,但骨子里大男人的自尊却依旧强烈,我始终认为,一个男人就就应该是一棵大树,为这个家庭遮风挡雨,让自己的妻孩衣食无忧,一事无成,咱哪能先考虑婚姻呢。
“老夫子,咱过去吃饭吧。”我到老夫子家的时候,他正坐在院里,瞧着身旁小茶几上一个小小的粗布包裹发呆。
老夫子所面对的方向正对着我走来的方向,这么大个人走到他的面前,按理早就应该看到我的,但是我连声呼唤了他几遍都没什么反应,伸手在老夫子肩头轻轻一拍他才被惊醒过来抚着胡须的手一抖,带下来两根长须,“小狼奇#書*网收集整理,你怎么不声不响的?!要吓死我老头子啊!”老夫子瞪了我一眼。
“呵呵,您老走南闯北,什么没见识过?哪能轻易被我吓着呢?”我笑着伸手就要去扶老夫子“云妮在做饭,今晚我陪您喝点儿。”
“你先坐下,我有些事和你说。”老夫子指了指身旁的靠椅说。
唉,看来该来的,终于躲不过去了。云妮也二十五了,在农村,这么大的姑娘,孩子早就满地跑了。
“小狼啊,你知道我怎么和你爷爷认识的吗?”听到老夫子的问题,我的心一下子就提得老高“看来这老头是想用世交压我啊,你想想,婚姻这个事,从古以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都上升到父亲的父亲高度了…………”
老夫子的问题也引起了我的好奇心,祖父与老夫子都是外来户,听老夫子这意思,两人应该在没落户在这里的时候就已经相识了。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您和爷爷从来没提起过,难道不是落户在这里以后认识的?。”
老夫子轻轻摇了摇头,抚摩着茶几上的包裹,眼睛望向远处的森林,西沉的太阳已经被高高的森林遮挡了一半,空气中流淌着一丝凉风,夕阳折射出万道金黄色的霞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舒服极了,农村晚饭做得早,看着村子里袅袅炊烟,这感觉实在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