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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翠翘伸手揉捏着他的耳垂,笑道: “三岁以后没有了?那是为什么?”
周彦有些恼怒,侧头避开她的手,道:“你怎么总是沾我便宜,能不能好好说话?不许动手。”
王翠翘笑得花枝乱颤,“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手指已经顺着面颊蜿蜒而下,掠过鼻梁嘴唇下巴,然后停在耳后,指尖有意无意地在他最敏感的地方轻轻划着。
周彦忽然攥住她的手腕,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恶狠狠地说:“这里只有一个聋子看门,你别逗我的火,到时候让你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王翠翘笑得喘不上气来,一面扭着身体一面断断续续地道:“你……你不怕徐海……把你碎尸万段,就来吧……” 她脸上泛起的红晕和着媚眼如丝,令周彦心中有了异样的感觉,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看到周彦眼中升腾的欲望,王翠翘才发现她的上衣在厮缠中已经扯开,雪白修长的脖颈、嫰绿色的贴身小衣完全暴露在他的视线下。她想挣扎起身,周彦的双手象铁箍一样紧紧扣住她的手腕,丝毫动弹不得,顿时惊慌起来,笑容渐渐消逝。
而她一旦收敛起那种烟视媚行的姿态,五官竟显出罕有的清秀,微微上挑的凤眼中仅留的一丝风情,让周彦想起另一个人,心中如同被谁用小锤轻轻敲了一下,顿时意兴阑珊,他伸手替她掩上衣襟,翻到一边支起头看着她,促侠地笑道:“原来你也害怕!”
王翠翘却“咦”了一声,手指顺着他敞开的衣领滑了进去,周彦尚未出声抗议,她已经挑起一根银链,链子下端挂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翡翠。她仔细端详着,啧啧两声道:“成色倒是不错,” 周彦脸色一红,一把夺回塞进衣领内,将衣纽密密扣了起来。
王翠翘盯着他笑道:“你个惫赖小子,竟然还会脸红?哪个姑娘送这么贵重的信物?对你可真是情深义重。” 周彦却转过头,神色变得无限惆怅,“这些东西对她不过是过眼云烟。在她心里,也许我也象这块石头,可以随时随地放弃。” 那个清冷秀美的身影,有时候觉得伸手就可以把她抱在怀里,真的走近,又象被一层雾隔着,永远猜不透她在想什么。周彦仿佛心痛一样紧紧按着胸前的玉坠,脸朝下仆倒在稻草上,半天没有作声。王翠翘怜惜地拍着他的背。
窗外一声沉闷的雷声响过,狂风夹杂着泥土的腥气透窗而入,瓢泼大雨终于哗哗地下来了。
这场暴雨来势凶猛,一直下了五六个时辰,才雨收云散。天亮的时候地皮却已经干了,依然是艳阳高照,暑气逼人,昨夜的狂风骤雨竟然像场梦境。巡抚阮鄂一早起身,早饭尚未来得及吃,便匆匆赶到县衙监狱。桐乡县令金燕正站在门口等着他。金燕也是一早接到衙役的禀报,昨天半夜在谭家磨坊附近抓到三个身份不明的人,只说奉军务提督之命进城面见阮鄂,身上却没有任何证明身份的物品。阮鄂和金燕在城墙上巡视了一天,累得筋疲力尽,早已躺下休息,没人愿意通传。巡夜的兵士只好把两人交给县衙值夜的差役。
两人从阳光下骤然进入阴暗的监牢,心情立时悒郁下来。刚拐过通道,便听到有人把牢门砸得哐哐响,一个声音大声嚷着:“老子说的话你没听到?让阮鄂赶紧过来!”接着是狱卒恶狠狠的声音:“你他妈的活得不耐烦了,竟敢直呼阮大人的名讳?”
阮鄂皱了皱眉头,快走几步,栏杆后那个人看到他,如同看到救星,大叫道:“阮大人!阮大人……” 阮鄂看到是一张陌生的脸,立时不耐烦起来,转身要离开,却被一样东西吸引到注意力。那人怀里躺着一个人,一只手软弱无力地垂在地板上,青色的袍袖半掩,只露出白皙修长的手指,那手指给人一种错觉,仿佛攥在手里稍一用力,骨头就能被折断,这种感觉令他觉得似曾相识。视线顺着肩臂上移,他的脑中轰然一响,顿时成了一片空白,定下神再仔细看了一眼,确定并非自己疑心生暗魅,顷刻间手脚都是软的。见那狱卒还在絮絮叨叨地骂人,他忍无可忍一脚踹了过去,喝道:“快开门!”
门一打开,阮鄂一步冲了进去,几乎被地上的稻草绊倒,也不顾泥地肮脏,半跪着扶起曹懿,连声叫着:“曹大人!小侯爷!”。曹懿在他的臂弯里一动不动,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盖住眼睑,脸色象北窗下积年的残雪,白里透着青,唇角残留的血迹令人触目惊心。
金燕厉声问那个狱卒:“怎么回事?” 狱卒呲牙咧嘴地摸着被踢痛的腿骨,颤声道:“被人踢的,送过来的时候就不行了。” 曹懿的亲兵一拳砸在地上,脸都扭歪了,“再看到那个王八蛋,我碎剐了他。”
小心翼翼解开曹懿的上衣,阮鄂和金燕同时低呼了一声,他的肋部是一片近乎狰狞的瘀青黑紫。阮鄂伸出手指按在伤处,稍一用力,曹懿的身体忍不住抖了一下,轻轻呻吟一声,竟然慢慢睁开眼睛。阮鄂心头一松,接着便发现不太对劲,他的双眼完全没有焦点,只是望着空中的某处地方,声音弱不可闻:“爹,我没哭,我……”他没能再说下去,开始剧烈的咳嗽,嘴角有鲜血渗了出来。
阮额不敢再耽搁,抱起他出了牢门,对金燕道:“赶快把军医请来,怕是伤到肺部了。”
墙角一盏小小的油灯,鬼火一样照着诏狱灰暗的四壁。刚被送回监牢的曹霈,双腿已被夹断,白森森的骨茬戳出裤管,鲜血在地上积起小小的一汪水潭。八岁的曹懿抱着昏迷中的父亲嚎啕痛哭,他不明白自己的世界为什么在一夜间完全翻转。两天前他还是人人谄媚讨好的瑾宁侯世子,如今却在阴暗潮湿的监牢成为阶下囚。大变发生那天,他还在后花园和周彦斗蛐蛐,只是顷刻间锦衣卫已经层层包围了侯府,刀光剑影令人胆寒。他没听懂圣旨在说什么,只知道曾给这个家庭带来无限荣耀、从小疼爱他的姐姐死了。那天正午阳光下刀剑反射出的炫目白光,成为他一生的梦魇。
他的后领被人揪住提离地面,脸上已经挨了重重两掌,一只手粗鲁地拧过他的下巴,“小兔崽子,嚎什么丧?”他盯着那只长满黑毛的大手,毫不犹豫一口咬了下去。一声惨叫之后,他被重重摔在墙角,后背撞在一块突起的石头上,疼得他蜷成一团,发不出任何声音。
“公子……” 熟悉清脆的声音,少年扒着栏杆,递过来一个包裹,“我娘带给你的,是你最爱吃的桂花糕。” 曹懿扑过去,紧紧拉住他的手,“周彦……”眼泪刷刷顺着脸颊流下。周彦抬起衣袖替他胡乱抹着泪水,自己的眼泪却不受控制,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周彦在外面等着侯爷和公子……”他把几本书放进曹懿的手里,“方先生说……只要公子愿意,他永远都是你的先生。”
曹霈却盯着栏杆外那袭蓝色的官袍,那个人的笑声年轻爽朗:“卑职是新来的锦衣卫经历沈练,一向仰慕大人的风骨,今后有何差遣请直言。”
过道中的松明火把被风吹得忽明忽暗,曹懿拿着一本《中庸》凑着灯光看得入神。《四书五经》曾让他深恶痛绝,为了逃避功课,他变着法子捉弄请来的先生,为这事不知被父亲按在书房打了多少板子。如今他真正潜心读进去,却发现一个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世界。终于坐着盹着了,书滑落到栏杆外,他惊醒,用力伸长手臂去拾,却有一双镶着白边的靴子停在他的面前,顿了顿,抬起脚对着他的手狠狠碾了下去。
十指连心的疼痛让他浑身发抖,他躲在角落里,拼命蜷缩起小小的身体,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躲避那种火烧火燎的疼痛。后背胸口针扎一样的痛层层逼上来,疼得他喘不过气来。有人在耳边轻轻地叫:“小侯爷,小候爷……” 他摇着头,“我不是,爹还在,我只是世子……”
一股清甜温热的液体流进他的嘴里,曹懿吃力地睁开眼睛,眼前是张似曾相识的面孔,正扶着他的头,一勺一勺喂他喝水。见他睁开眼睛,那人脸上浮起欣喜的笑容:“小侯爷,你终于醒了!”
曹懿转着眼睛看了看四周,昏迷前的一幕渐渐回想起来,开口问道:“今天是……?” 胸口一痛,一口气没接上来,他控制不住拼命咳嗽,脸憋得通红。那人慌忙放下手中的水碗,把他放平躺下,呼吸才渐渐平稳安静。那人慌乱谦卑的神色,令他突然想起这个人的身份,原来是月前在府中见到的军医纪成。
纪成拿起毛巾抹去溅在他脸上的水滴,轻声道:“肋骨骨折伤了肺部,不能多说话。小侯爷是问今天什么日子?” 曹懿点点头。
“今天是五月十三,你已经昏迷了五天,把阮大人和金大人吓坏了。” 曹懿心头一震,五天过去,眼下究竟是什么形势?桐乡的战况实在让他揪心,他想说话,又怕再引起撕心裂肺的咳嗽,只能费力地抬起一只手,做了一个握笔的姿势。纪成立刻明白,犹豫了一下,取过自己开方子的笔墨,将笔塞在曹懿的手里。
曹懿手指打着哆嗦,勉强握住笔,歪歪斜斜写下了一个“阮”字。
“阮大人?” 曹懿点头,又写了一个 “快”字。
纪成嗫嚅道:“这……你的伤势刚刚好转,恕卑职不能遵命。” 曹懿咬着牙,从齿缝里迸出两个字:“快去!” 他闭上眼睛,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看着纪成的背影出了房门,曹懿心里无限的懊悔。那夜从谭家磨坊的暗道出来,迎头撞上了巡夜的兵士,言语间起了冲突,他原想息事宁人,但听到对方污言秽语辱及父母,忍不住便掴了一掌,结果寡不敌众吃了大亏,弄成今日这个局面。
阮鄂赶回的时候,热得一头都是汗。靠着笔墨,两人密谈了足有两个时辰,阮鄂已经明白了整个情势,恍然道:“难怪这几日只有陈东猖狂,徐海那边悄无声息。” 援兵将至的消息令他心安,他觉得心里绷得紧紧的那根弦,一下松了下来。
曹懿望着他,吸了一口气,断断续续地说道:“这些日子……多亏你……,曹懿……谢了。” 阮鄂按着他淡淡笑了笑。虽然心里对曹、胡两人按兵不动的举动依然耿耿于怀,看到曹懿为了进城几乎送掉性命,也不好再说什么。
阮鄂离开之后,曹懿颓然倒在枕上,脸色灰败,浑身上下已被冷汗沁透。纪成轻轻摇了摇头,服侍他服了药,才悄悄退至外间。药里显然有止痛安神的成分,曹懿迷迷糊糊睡了一觉,被外面的嘈杂声惊醒,睁开眼睛正看到纪成从外面进来,一脸惶恐。他问道:“怎么了?”
纪成的脸白得象蜡像,双眼梦游一样盯着前面:“城墙破了。”
曹懿立时挣扎着要坐起来,纪成上前死死按住他,“小侯爷,不成。” 曹懿吃力地去推他的手,却牵动了伤处,肋部一阵尖锐的刺痛,顿时眼前一黑,伏在床边咳得喘不上气。
“小侯爷,小侯爷,”纪成已经跪了下去,“请恕卑职多嘴,您身体这样,去了有什么用?只能让城头的人分心。如今满城的人都知道,您和胡总督为了与阮大人的私怨,对桐乡见死不救,一旦城破,乱军之中不知会出什么事。”
曹懿如同被人迎面掴了个耳光,眼中寒光迸射,厉声问道:“你说什么?”
纪成已经叩下头去,“小侯爷见谅,卑职只是在说一个事实。一个月内桐乡死了四百多人,这些人的父母兄弟对您早已恨得咬牙,现在城中十六岁以上的男丁又都上了城墙……”
曹懿脑中一阵眩晕,手一软便栽倒在床上。五天前进桐乡时,那个巡夜的兵士听到军务提督几个字便破口大骂,原来根源是在这里。当初决心按兵不动的时候,已将个人声名荣誉完全置之度外,如今竟是求仁得仁,他想笑,心中却有一股苦涩的热浪直逼上来。
纪成许久没有听到他出声,偷偷抬起头打量,却见他闭了眼睛,额头上一层薄汗,额角隐隐有淡蓝色的血管在突突轻跳。纪成知道他是个极其内敛的人,担心他气得心气郁结伤了心肺,只好结结巴巴地开口劝道:“这都是无知妇孺胡说八道,您别往心里去……” 曹懿睁开眼睛,神色却是淡淡的没有一点起伏,声音低而清晰:“你先出去!”
纪成利索地站起身一揖道:“ 卑职的职责在前线,这就去了,请小侯爷原谅。” 随着曹懿进城的亲兵跪了下来,“督帅,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