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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62-北京爷们儿-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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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粘一屁股屎(2)

    山林围着他转了几圈儿:“你知道得可真清楚!打就打师长的儿子,我给丫揍成马弁你信不信?”    
    狼骚儿不理山林,自言自语地嘟囔着:“他们本来就比咱们高两届,人又多,我看还是找大头吧。”    
    没想到狼骚儿这话起了作用,二头突然拍了下脑门,他一拳砸在自己手掌上:“对,我哥就在高二,他那帮兄弟天天去我们家喝酒。”二头哈哈笑着跑了。    
    大头是二头的哥哥,就在高二,从小我就认识他。狼骚儿提到大头时,我的心也跟着忽悠了一下,大头一出手这事就小不了。    
    大头是排子房当时最大的玩儿主,他彻底继承了大竿儿的衣钵,从小就有股啸聚山林的气概。大竿儿曾经偷过一台小车床,自己把自己培养车熟练的车工。这家伙没事就在家车管儿叉,一做就是几十把,卖管儿叉是他的副业,平时身上总挂着两把。大竿儿被判刑后,大头就成了排子房痞子的代表人物。    
    如果光看脸面大头兄弟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同样的小眼儿巴差,同样的一脸横肉,同样的一副猪耳朵,但大头却足有一米八高。初中开学时我就在学校门口见过他,这家伙一身军绿,长发齐肩,一嘴黑绒毛煞是吓人。听说大头是高中的痞子头,老师都不敢招惹他,平时来上课算是给老师面子。    
    第二节课二头没来,下课时我就看见二头在操场上向我们招手,我和山林、狼骚儿跑过去,发现大头正大摇大摆地朝我们走来。“那小子刚进厕所。”二头说。    
    大头的形象的确不是好人,他斜着肩膀,双手揣兜,一条腿翘在半空当啷着。大头瞥着小眼睛道:“几个人?”    
    二头兴奋得直搓手:“就他一个人,咱们进去攒丫一顿。”    
    “还用得着你们?在门口好好瞧着,谁也不许上。”大头说着便摇摇晃晃地朝操场边的厕所走去。    
    我们一窝蜂挤到厕所门口,只见大头径直朝走到那个蹲着的家伙身边。    
    “呦,您也来了。”那小子正是领操员,他看见四周无人,赶紧拿出盒翡翠烟,讨好似的说:“您来一根尝尝。”    
    大头神色傲然地低头看看,一把将整盒烟都抢了过来。“原来是大庆,我还以为是谁呢?”大头一脚踏在厕所的水泥台上,他弯着身子道:“听说最近你名儿越来越响了,绳子去崇文门抄人都叫上你啦?驴槽子改棺材,快成人啦你。”    
    “再怎么着都是您兄弟,有事我还得求您照着呢。”大庆可能是便秘了,他边说边痛苦地攥着拳头较劲。    
    “咧嘴干嘛?拉不出来?”大头似乎很关心他。    
    “上火了。”大庆干笑着,笑声里一点儿水分都没有。    
    “那得给你去点火呀。你看看我这是什么?仔细瞧瞧。”大头张开五指,把手举到大庆眼前。    
    大庆一脸迷惑地注视着他的手:“这是,这是……?”    
    “再仔细看看。”大头的手越举越高,突然他狠命打了下去,手背正好砸在大庆眼眶上。大庆“嗷”地叫了一声,眼睛立刻睁不开了,他一屁股做在茅坑的水泥台上。大头却跟打铁似的,抡圆了胳膊,一下一下地往下砸。他边打嘴里边骂着:“我叫你知道知道,我叫你知道知道。”最后大庆的半个身子竟被凿进了茅坑,他屁股上粘满了黄屎,双手捂着脑袋,只剩哼哼的份儿了。    
    大头可能是打累了,他使劲甩了甩胳膊,喘着气问道:“我今天是叫你知道知道,知道吗?”    
    大庆捂着脸:“知道了。”    
    大头照他后脑又是一巴掌:“知道什么呀你?”    
    大庆哭丧着脸:“大哥,我错了,我真错了。”    
    “谁他妈是你大哥?”大头本来想踹他一脚,可看到大庆满屁股屎,脚抬到一半又收回来了。    
    “我真错了,我真错了,赶明儿我给您赔礼。”此时大庆已经看见了门口的二头,明白了。    
    大头这才摇摇摆摆地走出来,他站在厕所门口,大拇指挑着里面说:“看见没有,下回他再叫板,你们就照这样给我揍,往死了打,出事我兜着。”    
    回到教室,狼骚儿笑得前仰后合,他向每一个路过的同学讲解刚才的事件。而我则整节课都没说话,大庆一屁股屎的情景叫人恶心,而他张口求饶的德行则让人想再揍他一顿。整节课我都是神不守舍的,有股沸腾的血液一直在周身游走,我的指尖再次感到了震颤。


第一部分粘一屁股屎(3)

    下午放学时,我们在学校门口竟又碰上了大庆。他已经换了身衣裳,额头上起了个大包,眼眶和嘴唇肿成了一片丘陵。他站在那儿,左眼泪光闪闪,稍微活动一下脑袋,鹅黄色的眼屎便一层层地往睫毛上糊。二头和我们对望一眼,他率先走过去:“要不是你们六个打我一个,我是不会找我哥的,你要是不服,咱们胡同里单练。”说着他把书包扔给了我们。    
    大庆一把将他拉住:“兄弟,我可真不是那个意思,谁知道你是大头的弟弟呀。”他又拿出盒烟,一下塞到二头手里。“我是跟你赔不是来啦。”    
    山林在我身边“呸”了一口。    
    大庆装没听见,他接着跟二头说道:“兄弟,今天实在对不起了,你要是没解恨,再打哥哥一顿都行。”    
    二头无奈地砸砸嘴:“我就是看你领操不顺眼。”    
    大庆单指一挑,似乎下了多大决心:“你放心!明儿我就让他们干,走,我请你们喝汽水儿。”    
    “算了,算了。”二头推辞着,他有点儿脸红了。    
    “走吧,就喝瓶汽水儿,东边的商店新来北冰洋了,玻璃瓶的新包装,特少见。”大庆拉住他不撒手,他扭脸向我们说道:“小哥儿几个一块儿去吧,以后咱们都是好兄弟,大家有事就支应一声,没问题。”    
    二头被他拽着走,我们也只好在后面跟着。山林瞧了狼骚儿一眼:“这就是师长的儿子?”    
    狼骚儿很认真地回答:“他爸爸是师级干部,不信你问去。听说人家住三居室的楼房呢,家里有的是钱。”    
    山林把窝了沿儿的军帽拉到眉骨上:“以后让丫给咱们进贡帽子。”    
    此后大庆成了我们的后勤部长,不是送烟就是请客,还能搞到国外的画报呢。有一回他真找来一顶呢子贝雷帽送给二头,二头端详了许久:“好象是《渡江侦察记》里国民党兵的帽子。”    
    “得了吧你,文化大革命前我爸爸带的帽子。”大庆特兴奋:“那时候他是中尉,两个豆呢。”    
    “什么两个豆?”二头不大明白。    
    “真不知道?”大庆惊讶得瞪圆了眼。    
    “知道还问你?”山林一把将帽子抢过来,斜扣在头上。他戴着帽子在我们面前转了几圈儿,那样子跟猫头鹰(电影《桥》里的一个人物)似的。    
    大庆扫兴地叹了口气:“你们不是院里长大的,那是军衔。”    
    “不就是一毛二吗?谁不知道似的。两毛三是上校,党卫军的才值钱呢。”我挖苦着他。    
    大庆使劲拍了下大腿:“我爷爷就是上校,可惜他死了。有机会你们见见我姐姐,听我爸说她跟我爷爷长得特像。”    
    “你姐姐喇不喇?”山林突然问了一句,我们和大庆一时都没搞清这句话的意思,大庆琢磨了半天也没说什么。


第一部分粘一屁股屎(4)

    不久班主任单独找我谈了一次话,我班干部的身份就给取消了。老师说我的成绩不理想,期中考试只考了第二。    
    “张东,知道你这回考试的成绩吗?”班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女老师。    
    “挺好的。”我装傻。    
    “你就没想过还能考得更好吗?”其实班主任是个挺慈祥的半大老太太,她对我是又恨又喜欢。    
    我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能好到哪儿去?”    
    “现在的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拿什么都不当回事。”班主任痛惜地摇摇头。“前几次测验你都是第一名,这次你是第二名,成绩为什么下降?”    
    我低着头不说话,其实我心里挺窝囊的,班里的第一名是个叫精卫的小丫头,平时看不出什么来,却聪明透顶。我们私下在成绩上较劲,却谁都不愿意明说。“时也,运也,命也!”这句话跟从我嘴里溜出来似的。    
    “什么?什么?”老师没听清楚,她睁大了眼睛问。    
    “学成什么样算什么样呗。”我眼睛望着窗外,脑子里全是空白。一只小家雀站在窗台上“嘣嘣嘣”地啄着玻璃,它似乎想飞进来,两条腿跟装了弹簧似的蹦来蹦去,它歪着小脑袋不住地向我看,神态特别可爱。    
    “要说聪明你是班里最聪明的,可你根本没把心思用在学习上,看来我得找你家长谈一次。”班主任说起这话来异常严厉,最后竟有点儿咬牙切齿的劲儿了。    
    “我,我怎么了?”我给气笑了,没听说过考第二名是请家长的理由。    
    “怎么了?怎么了你还不清楚?你跟他们不是一类人,老跟他们混在一起早晚得把你毁了。前一阵子你们还敢打高年级的学生,这样下去还了得?”班主任面目通红,嘴唇颤抖。她的手向指着外面,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我顺着她的手望去,小鸟已经给她吓跑了,窗外是淡淡青天,操场中上体育课的高年级学生正在踢足球。“他们?您说的是谁呀?”我壮着胆子问她。    
    “山林、二头他们,跟他们在一块儿你能学到什么?”老师无奈地摇头。    
    “我们从小就在一起。”我老老实实的说。    
    老师叹口气,她若有所思地说道:“我知道你们从小就在一起,可这并不能成为不学好的理由。按你的成绩将来是要考大学的,他们呢?他们——”班主任歪着头想了想措辞。“他们将来的事就不说了,最近我收到了不少家长、同学反应的意见。”她指了指自己的抽屉。“他们在外面成帮结伙地打架,连高年级的同学都敢打,还到别的学校截女生。我担心这里面也有你的事。”    
    我使劲梗了下脖子,打架常有,截女生的事不清楚。“谁说的?”    
    “谁说的你别管。”班主任瞪了我一眼。    
    “有人就是爱扎针儿,没劲。”我小声嘀咕,眼珠子一个劲地往上翻。    
    “呵!你还挺不服气?什么叫扎针儿?那是向老师反应问题。”班主任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我豁出去了,反正脸已经撕破了:“保证是大院里的孩子打的小报告,当官的毛病还遗传吗?”    
    班主任被气得原地转了一圈儿,她揍我的心都有了,手指哆哆嗦嗦地没地方搁:“你脑袋里尽是些什么东西?明天把你父亲请来,学习委员先让精卫代理。”我转身就走。“站住。”班主任大声喝着,她走到我身后:“我这是为了你好,将来你长大了就会感谢我了,现在的社会风气太乱。你是要考大学的,只有考上大学才能成为有作为的人,看看你们家那片排子房,有出息的都是考大学考走的,总共才几个?可考走了人家就不回来,这是为什么你得好好想想。”    
    “有没有作为管什么用?”我转身问她。    
    “年纪轻轻怎么学会玩世不恭了?”班主任的调门又提了起来。


第一部分扬名立腕儿(1)

    到初二时我们仗着大头的淫威和小哥儿几个的不懈努力,在初中部呼风唤雨了。那时学校里形成个不成文的规矩,所有的同学见了我们,不管认识不认识都要主动点头,毕业后班主任听说这事后惊得差点背过气去。    
    第二学期,狼骚儿突然变得阔绰起来,隔三差五地请客吃饭,十块把块的从不皱眉。这小子还把我们的烟给承包了,那时年轻人常抽的烟是凤凰和友谊,叼着凤凰烟在街上溜达,就跟近几年揣着万宝路在女朋友面前显白似的。再后来他竟不知从什么地方找来了一块板儿砖(国内最早的录音机)。    
    有一次他特神秘地把我们集中在附近工地的水泥管子里。“你要拉屎也得找个干净点的地方吧?”二头看看水泥管子附近的一滩滩大便痛苦地说。我也特不满意:“有陪绑的,还有陪拉的哪?你恶心不恶心?”狼骚儿神秘地拍了下自己的书包。“给你们弄点新鲜的看。”    
    “你也有新鲜的?”我指着他的鼻子骂道。“这狗东西上回在这儿拣了一个用过的避孕套,还腆着脸的给我看呢。你呀!顶多弄两本手抄本,《少女的回忆》我早就看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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