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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我怀中
作者:伤官
妄劫
7月6日 雨
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还只是下午四点多钟,天已经黑得像夜晚一样。
秦翠凋焦急地看着天上,此时密集厚重的乌云正以大山坍塌之势向整个天空袭卷,一层层地压下来,仿佛人站在地面上触手就可及到。偌大的菜场里已是人走茶凉散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些散发着腐臭味的烂菜叶子,就连平日拿扇子赶也赶不走的苍蝇此刻也是舀然无踪。
空气中雨气越来越重,秦翠凋明显感到脸上湿漉漉的,可她仍是固执地守在摊位上不肯离去。
“翠凋,我们快收拾东西走吧,再不走雨就下了。”
浮若一边说一边收拾着摊位上摆放整齐的鞋子,她是个性子急的姑娘想到什么就要做,看见别人的摊位早收拾走完人,她也恨不得马上收拾回家。但是秦翠凋一直坐着不动,她也不好催促,这是她们两人合资摆的摊位。但是现在雨就快来,再不收拾所有的东西都会淋个透湿,这鞋子要是一淋到水就全完了。
“浮若,再等等吧。”秦翠凋阻止了她,其实她也知道天就快下雨是不会有人进菜场里买鞋的,可是口袋里已经没有多少钱了,而且今天还是交房租的日期。
浮若叹了一口气,道:“翠凋,你看这天不会有人来买了。”
“浮若,再看看,过一会就走。”
秦翠凋有些烦乱,房东已经警告过她如果今天不交纳房租就请她自动搬出去。可这她不想告诉浮若,以浮若的脾气必会去找房东吵架。她捏着干瘪的口袋,里面只剩下零散的三四百块钱不到,交房租至少还差一百多左右。虽然明知一下子不可能卖出一两百元,但她仍不免期待多卖出些鞋子,那交到房东手里的钱就会多些,也许房东会手下留情也不定……
朦胧的雨气里现出一个模糊的蓝影,那影子一点点地向菜场的方向走近。秦翠凋的眼睛陡地睁大了,那人影越走越近最后进了菜场,他走了过来,向着自己。
霎时,秦翠凋看清了那人的长相,那是个大约二十五岁上下的年轻男人,面孔长得有些西化,眼眸是几乎透明的淡玻璃色,鼻梁高挺而直。单从五官来看这应该是一位极英俊的男人,但影响他整体美男形象的则是他头上一堆五颜六色的乱稻草似的头发,叫人看着就觉得是从市井里冒出来的地痞流氓。
“呸,又是那只花喜鹊。翠凋,我首先申明你不许卖东西给他。”浮若一见就气不打一处来,瞟着秦翠凋恨恨地道。
“人家又不一定是来买东西的。”
“哼哼,我看见这小子就讨厌,男人戴彩瞳简直就不是男人,妖男一个。”
那男人终于走到了秦翠凋的地摊前,两眼朝摊上一打量便笑道:“看来两位美女今天还没有开张,瞧着这天要下雨了,我就做做好事买几双鞋回家如何。”说着,他便蹲下身从摊上挑出一双黑色的男式皮鞋。
“死小子,你假什么好心,谁不知道你想趁火打劫,看我们卖不出去想故意压低价格。”浮若立刻跳到了前面拦住,两眼冒出火来道:“给我放下你的脏手,今天就算一双鞋卖不出去也不卖给你。”
男人扔下鞋拍拍手站起身,道:“女孩子家还是要温柔点好,像你这样大呼小叫的小心嫁不出去。”
“你,你……”浮若差点气噎住,“老娘今年才二十三岁,嫁人还早你急什么。”
“我不急,我是替你父母急。”男人没有看浮若,走到一边又拿起了另一双棕色的皮鞋。
浮若气得直恨不得扑到男人的身上,秦翠凋起身拦住了她,好不容易来了个人肯买鞋那所有的口舌恩怨就都要放下,现在她们最缺的就是钱,秦翠凋明显懂得这个道理。
“你要这双鞋吗?”
“要。看你给什么样的价格了。”男人抬起头瞧着她,唇边露出一丝狡诈的坏笑。
“二十五块钱一双。”秦翠凋定定神报出了价格,这个价格已经很低了,比起先前所卖的鞋要少赚二十多块钱,但是现在的问题是要确保这个顾客要买这双鞋,所以降价是再所难免的。
果然价一报出浮若便又急了,大声道:“翠凋你疯了,二十五块钱那是进货价,你卖给他我们是分文不赚而且还要搭上来回的车费。”
浮若刚说完,就听到了更令她火冒三丈的话。男人盯着秦翠凋,道:“十八块钱一双,我要十双,怎么样。如果高于这个价,我一双也不要。”
“不卖,不卖。”浮若气势汹汹地道:“翠凋,你不要心软卖给他,这个小子已经占了我们很多便宜了,再这样下去我们会亏死的。”
秦翠凋咬着嘴唇,十八块钱的价格比进价还要低上七块,十双光是鞋子的成本费就要损失七十块钱,对于她们这种平日也就赚个百八十的小本生意确实是损失不起。可现在急需要用钱,如果不卖就没钱来交房租。
“好,我卖,就十八块钱一双,你要哪十双自己挑。”
“翠凋,你真是疯了,我快被你气死了。”浮若气呼呼地道,这小子三番两次来压价,以前没赚到钱也就罢了,如今没道理亏本卖给他。
“算了,浮若,我们卖一双是一双,卖不出去也是损失。”
男人得意洋洋自顾挑起鞋来,每挑好一双他交给秦翠凋包裹好,笑道:“在你们这里买鞋不但省事还省钱,改日里我再来光顾你们。”他从口袋里拿出钱包夹出一张一百的老人头,然后又将钱包里的零钱都拿了出来,全部一数才是一百七十块钱。他狡黠地一笑,道:“美女,你也看见了,我钱包里只有一百七十块钱,差十块钱就算了怎么样,下次我再多多帮衬你。”
“好,少十块钱就算了,下次再来。”
秦翠接过钱正准备放进口袋里,但浮若却抓住了她的手,气道:“翠凋,你真要气死我呀,我怎么说你都不听呢。这小子实在是欺人太甚,压价不说居然连货款也不付全,你为什么一定要死心眼卖给他,难道你想一辈子被人欺负吗?”
“浮若,今天我们要交房租了,亏点就亏点吧,先过眼前这关,我不想被赶出来。”
一袭话让浮若的肝火顿时消得无隐无踪,是啊,任是谁也不能同钱作对,没钱就寸步难行,她不是不懂却总是忘了。
秦翠凋的声音虽低但那男人已然听见了,他面上一凛抬起头又悄悄看了秦翠凋一眼,她的面上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那双眼眸变得更加幽黑看不分明。男人忽地变得有些不自在起来,一双手不知要搁放到哪里,好半天他才嗫嚅道:“我不知道你们要交房租,这样吧,你等下我去取钱给你们。”
“不用了,我们要回去了,你也快走吧。”秦翠凋笑着将打包好的鞋袋子放到他的手上,便迅速地收拾起鞋摊来,如果再不走的话雨就真的落下来了。
男人拎着包裹站在一边看着秦翠凋忙前忙后,嘴唇动了半天似乎想说什么,但一触到她那双冷然得没有温度的眼神便又打消了回去,讪讪地站了半天便抬脚离去了。
秦翠凋和浮若将地摊用厚塑料布扎得结结实实地,又在上面罩上遮雨的帆布,这样就算是大雨也不用担心会淋湿鞋子。等一切做完,两人才背起包往出租屋赶回去。
果然一回到住处,黑着脸的女房东正守在门口等她们回来,她一见到秦翠凋便好像狗瞧见了生人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叫道:“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两个挟带私逃了。”
“哪里会。”女房东的心思秦翠凋清清楚楚,她是怕自己偷偷摸摸地走掉赖掉这个月的房租钱,故而赶紧道:“芬姐,我现在就把房钱付给你。”
秦翠凋在包里数了数放下心来,幸好加上卖鞋的钱还勉强够付房租,她拿出五百元钱递到芬姐的手上,道:“芬姐,这是五百块钱。”
芬姐这才眉开眼笑地接过钱,蘸着口水将钱数了一遍,然后拿起里面的一张百元对着灯光下细看,看了半天不放心她又走到靠灯的地方,看了几眼后她眉头忽地狠狠一皱,手指着秦翠凋的鼻子骂道:“好你个不要脸的女人,竟然拿张假钱来骗我,幸亏我眼睛不瞎要不然真让你骗过去了。”
“假钱?”秦翠凋有些不知所措,这怎么可能呢。她忍着怒气道:“芬姐,你是不是看错了。”
“我会看错?我芬姐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要多。你自己看看,看我有没冤枉你。”说着,芬姐将那张钞票啪的一声掷到了秦翠凋的脸上,“早就觉得你们不是好人了,亏我当初心软把房子租给你们这些外来妹,拖欠房租也就罢了,这次居然拿假钞。”
秦翠凋从地上捡起那张钱,凑近灯光一看果不然是张假钱,水印模糊不清不说,就连纸张也是粗糙不堪。可是自己怎么就有了一张假钞呢,她忽然想到了买鞋的男人,自己口袋里根本没有一百的钞票,这张钞票是从那个男人手上得来的,那个男人用假钞买走了她的鞋。
浮若很快明白过来,她愤愤地道:“我就说吧,翠凋你总是不听我的,我让你不要卖给那小子你不听。现在可好,还收了他的假钞,我们损失更多了。”
“对不起,浮若,我没想到会这样,是我太大意了,当时我就应该检查的。”秦翠凋白惨着一张脸,确实,她又做错了事,她只想大家过得好些可事总与愿违。
芬姐叉着手斜眼瞧着她们两个,浮若责怪秦翠凋她感到说不出的惬意。以前只要她一说上秦翠凋两句重话,浮若都会跳出来跟她吵架,现在这两个人也终为了钱也开始指责了。
秦翠凋将那张假钞紧紧地捏在手中,心如火焚,她并不是为浮若怪她难过,而是想到钱不够付房租那芬姐会怎样对待她们。她咬了咬唇,转身道:“芬姐,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这是张假钞,我现在身上就这么多钱了,你看那一百块钱等我赚到钱了马上给你。”
“啐。”芬姐朝着她大大地啐了一声,骂道:“我早看你们两个不顺眼了,你拿假钞骗我还以为我会相信你们赚钱还我的鬼话吗?你们两个现在就给我搬走,如果你们不搬我就请人帮你们搬。”
“芬姐,请相信我们……”
“翠凋。”浮若重重地打断了她,道:“这次请你听我一次话,我们马上搬走,这里一天我也呆不下去。翠凋,你不要这么软弱行不行,这个丑老婆子整天都在欺压你,你早就应该搬走,你何必要忍受她的气。”
“浮若,我……”秦翠凋欲言又止。
“听我一次,可以吗?”
秦翠凋看着她,浮若的眼中很坚定没有商量的余地,她无奈地点点头,道:“好,我们搬走。”
很快地,两人结算清楚水电费和押金,收拾好不多的行李搬离了这个只住了五个月的小屋。出来时,外面已经下起滂沱大雨,地面上是条条纵深的水流。两个人站在一处屋檐下避雨,秦翠凋没有说话一直看着前方青黑色的天空,雨水沿着屋角滴落在脸上滑了下来,她的半边身体已经全湿了。
忽然,眼里一热,一滴眼泪滚了出来,顺着雨水淌过的地方。
她流着泪,尽情地流泪,在这雨中没有人会注意到她在流泪,那只不过是雨滴。
远处密密如线的雨中,一个年轻的男人正坐在车中怔怔出神,许久他喃喃地道:“韦风,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此岸
7月7日 晴
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不在中流,问君身在何处?无过去心,无将来心,无现在心,还汝本来面目!
雨沥沥地下了半宿后停了,昨日晚些的时候秦翠凋在附近找了一间地下室住了进去。地下室在南方不多见,而在北方却是随处可见。地下室当然也有好差之分,一般都是分为两层,地下一层称得好听些就叫半地下室,条件好的半地下室可能有扇通向外界的小窗子,但这窗子离地面至少也是三米的距离,只不过是有些光亮和通风稍好罢了。而地下二层则称为全地下室,里面自然是没有窗的,不开灯的话比起夜晚还要黑,门若关得时间长了里面的人就会透不过气来。鉴于地下室的条件自然就比地面上的房子租金要便宜,而且押金也仅仅只是一百块钱左右。因此,一些初来乍到的外来者或是囊中羞涩的打工族便会选择地下室作为安身之处。
当然,全地下室比半地下室更要便宜。秦翠凋毫无例外地选择了一间十平米左右的全地下室,在塞下两人的东西后房间里还能剩下些空地。
闹钟定的是五点钟,因为地摊是摆在菜场里,早上的时候会有很多人去买菜,这个时候是卖鞋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