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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厅长搂了搂身边的吉姆笑了笑,说:“好,我们两个好好地把手中的这杯酒给喝了,到时候再给你讲两个笑话。”
《夺标》第五章9
从长沙开往湘西的一列慢车上,每节车厢里都挤着满满的人及其他的生命。那些扛着大包小裹试图找着坐位的人经过不少车厢的联接过道时,总能发现有不少被捆着腿的猪仔在哼哼着,而它们旁边的一些竹篓里,不时地有鸭子的头从缝隙中伸出嘎嘎叫着。
车厢的地上,无数的脚踩在满地的瓜子壳、水果皮、浓痰、烟蒂和脏纸上;车厢的上边,从那些已经变了音调喇叭里传出的的音乐和相声给已经闹哄哄又增加了一层烦燥,飘浮着
由种种劣质香烟构成的人选烟雾,正越来越浓地聚集在人们的头上;而车厢的中间是一堆堆人的肉体以及从肉体当中呼出、排放和分泌出来相当复杂的味道。
切身地感受到车厢里的这一切,托马斯才深深地意识到,和北京那些现代化的大都市相比,到了这里你才能真正地理解什么叫发展中的国家。
“杂志、方便面、矿泉水啦! 请大家让一让!”一位推着小车走在拥挤的过道中的女乘务员边走边喊着: “杂志、方便面、矿泉水啦! 请大家让一让!”
这是人干的工作吗?看着那个已经满头大汗却仍在人群中不懈地推销着商品的女乘务员,托马斯内心竟然产生出一种深深的同情和几许敬佩来。
更让托马斯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一个手里拿着一把大笤帚的列车工作人员正在从车厢的一边,将一大堆污秽不堪的垃圾一路扫过来,边扫边喝斥着:“把脚拿开,说你呢,把脚抬起来!”
扫到托马斯跟前时,笤帚下边的污物竟已堆得像座小山了。
很多一直站在过道里的人,只好纷纷地或跳过小垃圾堆或踮着脚站在座位上,后一种行为引来了无数的争吵。
列车员扫到托马斯面前时,抬起头来,擦了一把脸上的汗说:“唉哟,还有老外呢。”
众人把目光投在了托马斯的脸上。
旁边一个乘客说:“你受得了这个吧?”
托马斯听不懂那些带着很浓重的湖南口音,但他知道这是周围的人对自己的关切,于是他操着生硬的汉语说:“没有关系。”
周围的人笑出声来。
托马斯又想了想磁带上的对话,然后补充道:“我没事的。”
旁边的人笑声更大了。
一个脸色黑黑农民模样的人问道:“你去哪儿呀?”
托马斯听懂了,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来。
旁边的人伸过头来看了看纸条,于是有人说道:“唉哟,那地方可偏呀,听说下了火车不远的地方,就有土匪呀?”
托马斯笑笑说:“对不起,我不懂。”
“土匪?懂吗?就是抢东西、绑人的。”
托马斯耸了耸肩,他确实没有不懂别人的意思。
见托马斯什么也听不懂,周围的的人很快也就失去了与他说话的兴致。
托马斯低头看了一会儿手中的纸条,又把目光转向了列车的窗外。
远处,一片湘西的青山绿水,田园风光;近处,一排排的电线杆远远地冲过来,又远远地退下去,最后消失在一片暮霭之中。
那是一个非常偏远的小地方,杨明明一边把一张写着张雪工作地点的纸条放在托马斯的手里,一边说:去那里的一路可能非常辛苦。
张雪去那里不辛苦吗?她生活在那里不是更辛苦吗?不,我一定要去找她,我一定要。
德卡先生,我真的为你这种精神而感动。尽管我的先生一再跟我讲,不要来找你,不要来找你,可当我听到派出所的人说,你病在了医院里时,我还是忍不住来了。
不管张雪是否原谅我,我一定要当着她的面对她说,都是我不好。我并且要对她说,如果你要跟我走的话,我将尽我最大的能力保证你今后的幸福。
杨明明深情地说,真想把发生在这里的一切告诉她。
不,请你千万不要。如果她知道我还在找她的话,她一定又会跑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求求你了,如果她答应今后和我在一起的话,我们一定会来这里看你的,一定会的。
听到这里杨明明眼睛一下子湿润了。
“有买盒饭的吗?一荤两素六块钱了! ”一个男列车员推着一个装着盒饭的小车从站满了人群的过道中走了过来:“有买盒饭的吗?”
托马斯面前的小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塑料袋和杯具,坐在身边的旅客纷纷扭头看着那个在人群中满头大汗的列车员,无动于衷。
托马斯用手指着小车子问道:“多少钱?”
“请问这位外国朋友,您准备买几盒呀?”
托马斯没有听懂,而是继续指着餐盒问:“多少钱?”
“六块! 一荤两素,六块。”男列车员回答。
“他听不懂你说什么,你跟他比划一下。”边上有旅客插嘴道。
“是六,我知道,他在说六。”说着托马斯伸出五个手指来,另外又伸出一个食指来:“六,是六元,对不对?”
看见托马斯认真的样子,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
《夺标》第五章10
这里的站台很小,也就是几间小小的平房。
偶尔几个过往的农人停住脚,好奇地看着托马斯和他脚下那个硕大的行李。
树上的知了在厉声地尖叫着。
树下卧着一只伸着长长舌头皮毛杂乱的灰狗。
几个孩子手里拿着甘蔗在房子的周围欢笑着跑来跑去的。
托马斯手里拿着一张地图,四处张望了一会儿,他来到了一个小卖部前边。
一个中年妇女抑起头来,有点不安地看着这个可能是她一生头一次亲眼见到的黄头发、蓝眼睛。
“请问,怀潭服务专校在什么地方?”
女人不知是听不懂托马斯的话,还是害怕,她赶紧起身走进了房间。
不一会儿,一个脸色很黑的男人走了出来。
托马斯先是笑了笑,然后举起手中的湖南省地图,问道:“请问,怀潭服务专校?”
那个男人没有听懂他说什么,但他走到了托马斯面前,低头看了看他手里的地图,当他看着地图边上写着的几个注着汉语拚音的字时,他点点头说:“你找怀潭服务专校呀,去那边没有专门的车呀。”
“我去。我想去。”托马斯问道:“有出租车吗?”
“出租车?”男人笑着回过头对身后的女人说道:“我们这里哪有出租车呀?”
“要不你送送他。”女人推了推男人的后背说:“你可以跟他商量一个价格。”
托马斯听不懂面前这对男女在商量些什么。
那个黑脸男人非常认真地说:“摩托车,去么?”
“摩托车?什么是摩托车?”
见托马斯听不明白,那个男人把他拉到屋后,指着一辆摩托车说:“诺。摩托车,就是那个。”
托马斯回想着磁带上的对话,问道:“要多久,那里?”
男人听懂了他的问题,伸出一个指头来说:“得一个多小时?”
“多少钱?”
男人回过头看了看女人,简单地商量了一下后,男人说:“你还回来吗?来回得三十块,光送你去一趟的话,二十。一个多小时呢。”
托马斯没有听懂他说什么,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五十元的钱来。
男人摇摇头:“不用,不用这么多,我说过是三十块。”
托马斯没有听懂男人说的话,于是又从口袋里找到一张一百元的钱来,说:“这是一百元。”
男人走到托马斯的面前,推回他的那只拿着一百元钱的手:“你现在不用给我钱,到了那里你再给,另外也不用给我们这么多,说好了最多三十。三十,懂吗?”
看着男人伸出三个指头来,托马斯明白三十的意思了。看着这对夫妻,他突然感动地把一百元块送到站在男人身后的女人手里,说道:“这里是一百元,我给你们,我要给你们。”
男人转过身子,将女人手里的钱取回来,再次交还给托马斯,说:“说好了,后收钱的。钱,你拿回去。”
托马斯看着面前的这对中国夫妇,说英语说道:“我真希望那些成天坐在好莱坞办公室里总是妖魔化中国的制片人,能真正地到中国来看一看,看看这里的人民是怎么对待我们的。”
两个中国男女互相吃惊地看了看,又把目光转到了这个外国人的脸上。
托马斯觉得自己有些失态,然后他用中文非常真诚地说道:“我,真的,喜欢中国,中国人,我真的,越来越爱中国了。真的。”
《夺标》第五章11
“今天测验的目的很简单,”张雪用她那标准的英文非常缓慢地说着:“我出的题量比较大,涉及的范围比较广大,但多数题目都不难,主要的目的还是想了解一下你们各位的阅读理解速度怎么样。听懂了吗?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让我们的课代表将卷子发给你们了。”
见学员没有提出异议,张雪示意课代表发卷,同时她继续用英文说道:“好了,希望大
家遵守纪律,不要去看别人的卷子。不管是谁先做完了题目,请你先悄悄地离开教室到外边去,不要影响到其他的同学。有什么问题吗?”
见大家都在低头看题目,张雪悄悄地来到教室前边的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
看了一会儿正在做着题目的孩子,张雪把目光挪到了窗外。
在那片绿色的竹林里,有黄色的小鸟在飞舞欢叫着。
远远的天际是一片湛蓝。
北边的天空有雪吗?此刻,我怎么会坐到这里来了呢?张雪的思绪纷飞了起来。
这所服务专业学校的校长是父亲中学的同学。张雪记得小的时候,他还专门到松阳市看过父亲。在张雪的印象中,那是她第一次听到父亲用湖南话与别人交谈,而且在她幼年的印象中,见到来自远方的老友,父亲脸上头一次如此地快乐。
这次离开松阳之后,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先到杨明明那里去住上一些日子,看看情况再说。可当她听到妈妈说,托马斯一直在发着疯地找着自己的时候,她开始觉得广州的目标太大了。于是她给这位当年父亲最要好的朋友打了个电话。在电话里,说得非常含糊,由于一些个人兴趣的原因,自己想从事一段时间的英语教学活动。校长对她的到来当然表示欢迎,但声明由于一些人事手续方面的问题,她刚来学校里,暂时不能成为正式的教师,但作为代课教师应该没有问题。张雪表示没有关系,不发工资也没有问题。校长笑着说,那你不就成了白求恩了。
来到这个学校几天之后,张雪首先发现,这个为湖南西部大城市服务行业培养各种中高级人才的中专学校,英语教学确实远远地落后于沿海地区。首先是教材,太陈旧了,从听力到泛读,用的还是八十年代的。在教学方式上,也多是采取填鸭式的,很少采取那些生动活泼的情景式教学。于是她决定将学校交给自己的一个班作为英语教学试点。为了更好地把握班上同学的英语程度,她花了几天的时间专门设计了一套试题,她觉得通过让学员在九十分钟之内完成这套试题,她将更好了解学员的缺欠在什么地方,把握好今后的教学。
漫想至此,张雪抬起头来,向教室打量了一番。很快地,她发现了在三十几个学员中至少有五、六个人在试图偷看别人的试卷。
张雪慢慢地站起身来,散步一样地走到了教室的中间,然后用极其温柔的声音提示说:“注意,每个人都做自己的,不要看别人的卷子。”
她想起几年前自己在天津念书的时候,对那些自己不感兴趣的功课,也是东瞟一下、西溜一眼的。现在回想起,当时的老师在教室里走来走去的时候也常常说着同样的话的。看来当年的自己和现在的这些偷看别人试题的孩子是一样的,都以为可以趁老师不注意可以小心地干点儿什么呢。现在终于明白了,其实做老师的只要站起来,课堂里的一举一动都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嘴里的那些提示,无非是给有自尊心的人留点面子。
她又向教室外边看去,只见一面鲜艳的国旗在学校中央的一个旗杆上高高的迎风飘扬着。
在国旗的旁边不远处的一根高高的杆子上并排着绑着两个高音喇叭,它们在风中微微地晃动着。
《夺标》第五章12
从摩托车上下来之后,不管那个送他来的男人如何推辞,托马斯还是坚持将五十元钱塞到了他的口袋里。
看着那几座隐蔽在一处深深竹林当中的红色小楼之后,托马斯激动地吸了一口气,将地上那个大大的背包甩在背上,快步地向面前的这所学校走去。
那个从天寒地冻的北方一路南下的女孩子就是躲在这片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