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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78-大汉情缘大漠谣-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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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眼珠子骨碌转了一圈,笑着问:“九爷,我听小风说你还会看病?那以后我们病了,不是都可以省下请大夫的钱了?”     
    九爷浅笑道:“久病成医,从小全天下最好的大夫就在府中进进出出,有的一住就是一年半载,听也听会了。”    
    他虽笑着,我却听得有些难过,侧头看向窗子,如果现在有人在外面看,那应该是两个影子映在窗上,彼此相挨,黑夜的清冷影响不到他们的。


《大漠谣》 第二部分第五章·窗影(6)

    他问:“你在笑什么?”我笑着:“觉得欢喜就笑了,需要原因吗?”他也浅浅笑起来。    
    “你笑什么?”我问。他含笑道:“觉得欢喜就笑了,不需要原因。”    
    两人默默坐着,我拿起桌上的玉笛抚弄着,随意凑到嘴边轻轻吹了几个不成曲的调子,他的神色忽有些奇怪,转脸移开了视线。我困惑了一下,遂即反应过来,温润的玉笛似乎还带着他唇的湿意,心慌中带着一点喜悦,把笛子又搁回了桌上。    
    不大会儿,他神色如常地回过头:“天晚了,回房歇息吧!”    
    我问:“你还肯让我住这里?”他道:“那本就是空房,就是一直为你留着也没什么,只是你如今有自己的生意要打理,来来回回并不方便。”    
    我想了想:“你为什么要放弃长安城中的歌舞坊?如果我设法购买你放弃的歌舞坊,你可会反对?”    
    他淡淡道:“如何经营是你的事情,你们把钱付清后就和石舫再无任何关系,我们各做各的生意。”    
    我气恼地看着他,你越要和我划清关系,我越要不清不楚:“我没钱,你借我些钱。”    
    他竟然微含着笑意说:“我只能给你一笔够买落玉坊的钱,别家你既然没有钱买,不如就守着落玉坊安稳过日子。”    
    我眼睛睁得圆圆,满心委屈地瞪着他:“九爷!”    
    他敛了笑意,凝视着我沉吟了会儿方缓缓道:“玉儿,长安城的水很深,我是无可奈何,不得不趟这潭浑水,但你是可以清清静静地过日子的,你若想做生意,把落玉坊做好也就够了。”    
    我嘟着嘴道:“哪有那么容易?我不犯人,人还会犯我呢!天香坊能放过如今的落玉坊?”    
    九爷含笑道:“这你放心,我自让他动不了你。”    
    原来你还是要帮我的,我抿着嘴笑起来:“九爷,我不想做丝萝。丝萝攀援着乔木而生,乔木可以为丝萝挡风遮雨,使它免受风雨之苦,可是乔木会不会也有累的时候?或者风雨太大时,它也需要一些助力,丝萝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都做不了。我不想靠着乔木而生,我也要做乔木,可以帮身旁的乔木同抵风雨,共浴阳光,一起看风雨过后的美丽彩虹。”    
    一口气把话说完,忽觉得我这话竟然和“妾本丝萝,愿托乔木”有点异曲同工,脸刹那烧起来。    
    九爷眼内各种情绪交错而过,怔怔看着我,我心七上八下,低下了头,手在桌下用力绞着衣袖。    
    九爷沉默了良久后,一字字道:“玉儿,按你自己的心意去做吧!”    
    我抬头喜悦地看着他,他带着几分戏谑笑道:“不过,我还是只会借你够买落玉坊的钱。既然你要做乔木,就要靠自己的本事去与风雨斗。”    
    我笑着撇了撇嘴:“不借就不借,难道我就没有办法了吗?”    
    他点头笑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你为什么要转做药材生意呢?”我笑问。    
    九爷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有些涩,强笑着说:“我们既然已经交割清楚,以后就各做各的生意,互不干涉。”    
    我本来暖和的心蓦然冷了几分,不知所措地望着他,我刚才问的话哪里错了呢?    
    他有些无奈地看着我:“玉儿,你和我不一样,我这样安排是为你好,也是为那些歌舞坊好。”    
    “我们哪里不一样?”我紧盯着他问。    
    他看着我笑起来,但笑容透着若有若无的苦味:“回房睡觉吧!我也累了。”    
    他的眉宇间真带着些许倦色,我心一软,忙站起来:“那我回去了。”他颔了下首,探手拿了个陶制鲤鱼灯,又取了根膏烛点燃插好,递给我。我向他行了一礼,捧灯回自己的屋子。


《大漠谣》 第二部分第六章·沉醉(1)

    起得有些晚了,到落玉坊时日头已挂得老高。红姑正在看李妍教小丫头们跳舞,瞟了我一眼道:“你再不出现,我都要去报官了。”我没有搭理她,静静坐下,仔细看着李妍的一舞一动。    
    她盘膝坐在地上,只是偶尔开口指点几句小丫头们的舞姿,一个随意的示范,玉手飞旋处媚眼如丝。    
    红姑低声道:“你什么时候让她上台,根本不需要任何噱头,那些反倒拖累了她,就她一人足矣,如果再配上李师傅的琴音,那真是……”    
    我打断她的话道:“你从小习练歌舞,也曾是长安城的大家,不觉得李妍动作细微处别有一股异样的风情吗?”    
    红姑点头道:“不错!我还看过她的几个零碎舞步,她似乎将西域一带的舞姿融合进了自己的舞蹈中,温柔含蓄处又带着隐隐的热烈奔放。特别是她的眼神,我曾看过西域舞娘跳舞,眼睛热情挑逗,勾人魂魄,于我们而言却太轻浮,真正的舞伎不屑为之。但李妍却做到了媚而不浮,眼神星星点点,欲藏还露,让人心驰神迷处,她却仍旧高洁不染。”    
    小丫头们向李妍行完谢礼后,陆续散去,从我们身边经过时,都是蹑着步子安静地行个礼。    
    李妍向我欠了下身子,坐在了我们对面:“可请到许可金牌?”我一笑未回答她的话,侧头对红姑道:“要你做一件正经事情。你收集一下石舫以前放弃的,以及最近放弃的歌舞坊情形,越详细越好。嗯,还有其他你看着不顺眼、有积怨的都一并收集了拿来。”    
    红姑笑道:“好丫头,真是不让我失望。我已经琢磨好几天了,我这就吩咐人去,只是钱从何处来?”    
    我道:“加上落玉坊,我只打算买四家,我们手头已经有买两家的钱,其余的我自有办法。”红姑满面疑惑,却没有再多问,只急匆匆地离去。    
    李妍笑看着我,点了点头道:“不急不躁,稳扎稳打,你说我是你的知音,我倒是有些愧不敢当,只要你愿意,这长安城的歌舞坊迟早是你的天下。”    
    我笑吟吟地说:“该汗颜的是我,长安城的歌舞坊只怕你还看不在眼中。”    
    李妍道:“初次听闻你的歌舞时,揣摩着你是一个有心攀龙附凤的人,心思机敏,善于利用形势,现在才知道你是真在做生意,其他不过都是你做生意的借力而已。入了这行的女子,不管内心是否真喜欢歌舞,最终目的却都是希望摆脱自己的身份,你倒是做得怡然自得,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道:“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我是个来去无牵挂的人,也没有什么权利富贵心,除非权利富贵能让我快乐,否则金山银山也许都抵不过大漠中的一轮圆月。我行事时心思千奇百怪,手段无所不用,但所要却很简单,我只想要自己的心快乐,要自己关心的人也快乐。如果长安城不好玩,也许哪天我疲倦时就又跑回西域了。”    
    李妍凝视着我道:“你似乎是一个没有束缚的人,像天上的鹰,你应该飞翔的地方是西域,长安城也许并不适合你。”    
    我笑看着她问:“你去过西域吗?似乎很喜欢的样子。”    
    李妍嫣然笑道:“倒是想去,可是没有。只是从小听爹爹讲过很多关于西域的故事。”    
    红姑满脸又是喜色又是焦虑地飞奔进来,我嘲笑道:“最注重仪容的人今日怎么如此不顾形象?被你训过的丫头该偷笑了。”    
    红姑道:“现在没功夫和你计较,平阳公主的家奴刚来过,吩咐我们小心准备,公主一会儿要来。”    
    我“哦”了一声,无所谓地说:“怎么准备,要我们都到门口跪着迎接吗?口中三呼‘千岁,千岁,千千岁’?”    
    红姑拽着我站起:“你快点起来,我已经命丫头准备了衣服首饰,赶紧装扮起来。”    
    我被红姑强行拖着向外急速行去,只能扭着头对李妍道:“你回去请李师傅也准备一下。”李妍眼睛一亮。    
    我看着台面上摊开的一堆首饰,叫道:“需要用假发髻吗?再加上这些金金银银玉玉的,我还走得动路吗?”红姑理都不理我,吩咐婆子和丫头拿出全副身手替我梳头。婆子拿着篦子沾了榆树刨花水先替我顺头发,一束束绷得紧紧的,疼痛处,我眼睛眉毛皱成一团。    
    婆子慈眉善目地解释道:“紧着刮出的发髻才油光水滑,纹丝不乱。”我却觉得她面目狞狰,吸着冷气道:“快点吧!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们这哪里是梳头,简直可以堪称为酷刑。”    
    红姑道:“我去请客人们都回去,顺便命人打扫屋子、换过纱帐、点好熏香。”说着就要出去。我忙示意婆子停一下:“你打算如何和客人说?”红姑道:“这有何不好说,就说公主来,一替我们宣扬了名声,二任他是谁也不敢有异议。”我道:“不好,你找个妥当的托词把他们打发走,这次的钱全部退给他们,然后再答应他们下次来园子,一应银钱全免。”    
    红姑皱了下眉头,我道:“舍不得小钱,挣不到大钱。公主的威势我们自然要借助,但不能如此借助,有些仗势欺人了,传到公主耳中不是好事。”红姑笑道:“好!都听你的。”临走时又对婆子道:“仔细梳,我去去就回。”    
    一个婆子三个丫头,花了顿饭的时间才替我梳好发髻,又服侍我穿红姑拿出的衣服。    
    “长裙连理带,广袖合欢襦。乌发蓝田玉,云鬓玳瑁簪。雪臂金花钏,玉腕双跳脱。秀足珍珠履……”    
    我口中喃喃自语着。我也许的确是小家子气,已经被珠光宝气熏得头晕目眩,红姑说什么就什么,我怀疑她是否把自己的全副家当都放在了我身上。    
    我无力地说:“可以了吧?你得让我想想待会儿见了公主说什么……”正在上下打量我的红姑一声惊叫,指着我耳朵喝道:“摘下来!”    
    我摸了下耳朵,上面带着一个小小的银环,立即听话地拿了下来。红姑在她的妆奁里翻弄了会儿,取出一副沉甸甸的鎏金点翠花篮络索。看来还得加一句“耳中双络索”。    
    红姑亲自替我戴好,一面絮絮道:“妆奁是唯一完全属于女子的东西,我们真正能倚靠的就是它们,美人颜色男子恩,你如今有些什么?”    
    我只知道点头,她还要仔细看我,我忙小步跑着逃出了她的魔掌。心静下来后,忽觉得如此盛装有些不妥当,转念一想,算了,都折腾了这么久时间,公主应该要到了,没时间容我再折腾一次。    
    园内闲杂人等都已经回避,我立在门口,安静地等着这个一手促成卫氏家族崛起、陈皇后被废的女子。    
    公主的车辇停在门前,立即有两个十七八岁的侍女下车,我躬身行礼。她们看到我的装扮,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立即又流露了满意之色,向我微露了笑意。看来红姑的做法也对,人的衣冠人的礼。    
    两个女子侍奉公主下车,一身华服的平阳公主立在了我面前,眉梢眼角处已有些许老态,但仪容丰瞻华美,气质雍容优雅。    
    她柔声道:“起来吧!今日本宫是专来看歌舞的。”我磕了个头,起身领路,恭敬地道:“专门辟了静室,歌舞伎都在恭候公主。”


《大漠谣》 第二部分第六章·沉醉(2)

    方茹、秋香见到公主很是拘谨,公主赐她们坐时,她们犹豫着看向我,我微点了下头,她们才跪坐下。李延年却是不卑不亢,恭敬行礼,坦然坐下,公主不禁多看了他一眼。我立即道:“这是操琴的乐师,姓李名延年。”公主点了下头道:“开始吧!”我道:“这套歌舞比较长,平日我们也是分几日唱完,不知道公主的意思是从头看,还是指定一幕呢?”    
    平阳公主看着已经站起的方茹和秋香道:“就拣你们最拿手的唱吧!”方茹和秋香忙行礼应是。    
    秋香先唱,是一幕将军在西域征战时,月下独自徘徊,思念公主的戏。秋香的文戏的确比她的武戏好很多,但更出彩的却是李延年的琴声。    
    这是我第一次命李延年为客献曲,而且特地用了独奏,因为他的琴艺,整个落玉坊没人可以与之合奏。    
    弦弦思念声声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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