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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消息。
电话拨通了,我还没说话,他就猜出了是我,他在电话里说他仍然还爱我,想
回来看我。当我告诉他我们在复活节就要结婚时,他沉默了,什么也没说就挂了电
话。
这时我才发现,我的心中仍有他的影子,要不怎么会想起他呢!可自始至终,
都是我对不起他。
我们就要结婚了,还有了孩子,一切都变得美满了,可他……可他还在外飘泊,
还是一无所有。
这太不公平了。
还有,他深深地恨着你,你知道吗?
我开始反省、懊悔、内疚、自责……
如果没有我,你们兄弟间就不会有这段风波,就不会分离,也不会在内心深处
产生一种无形的压力和反差。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如果我的消失能平息这场恩怨,我会选择消失。我走了,你们的世界又平静了。
我也有对不住你的地方,那就是我们的孩子,我更不想他一出生就卷进这个旋
涡。我考虑再三,认为还是带走他为好,再者我也害怕孤独。
江,不要为我而消沉,不要让你的读者和喜欢你文章的朋友失望。我还关注着
你。
我走的事,只要你弟弟没有回来就不要告诉他,望理解我的用心。
每年清明,不要忘了来看我。
爱你的欣儿
3 月21日遗笔
十一
一年以后,弟弟突然来电话,他先问你和欣儿过得好吗?我只是沉默。
他又说,他想回来看看。我问他真的想回来么?他说真的。
我说好吧!你先听我告诉你两件事,听完了后,你再决定回不回来。
第一件事是,欣儿死了,一年前也就是我们举行婚礼的那天晚上,她自杀了。
第二件事是,你不是我的亲弟弟,你是爸爸的私生子,我是妈妈的私生子。老
爸在两个月前脑溢血死了,这个世界上你已经再没有亲人了。
电话那头只有沉默,再还是沉默,接下来就是嘟嘟嘟嘟的忙音。
现实中的一切太不现实了,我又想起了咪咪。
我想见咪咪。
小山和六六
张学东
小市民的丑陋和庸俗能改变来自乡村的小山和六六吗?
一
就小山一个人守着店。这阵大约是上午10点钟。太阳已经白花花一大片。街道
人车熙攘,一切显得鲜活有致。
小山的身体被半截铝合金柜台阻隔着。
室内的墙壁上尽是花花绿绿的影碟图片。小山被那些夸张的彩色画面团团包围
着。柜台的玻璃面上有小山的影子。他手里攥着一本语文课本,大概翻得时间久了,
看去有一摞报纸那么厚。小山看得很仔细,脸快要贴到书上。看书的时候,小山通
常感到有一种无形而又无穷的力量正静静地压着他的后背上。小山尽量不去想别的
事情,只一门心思看书,边看嘴里还很含糊地默念着。小山一般没人的时候才看书
的,他怕被别人看见,尤其是女主人。有一次女主人在柜台上发现了他的旧课本,
就冷嘲热讽地说怎么你还想上学?你没听人说过连歌厅的坐台小姐都是大学文凭吗!
所以,小山就偷着看。有了那些书小山就觉得做什么都很踏实。
这段时间,小山一早刚把小孩送进学校回来以后,杨丽就被一帮男男女女叫走
了。走时杨丽嘱咐小山要照看好店,别忘了给老人家接屎接尿。之后,杨丽便同那
帮人风风火火地离开了家。他们一伙人像是朝着某个预定的地方进发着。每个人的
脸上都绷得很紧,没有多余的表情。
小山觉得很奇怪。
小山是那天到菜市场遇见了和他一起来城里务工的六六。
小山以为再也见不到六六了。
六六问小山现在做什么活。
小山不好意思回答,想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我在毛巾厂给人家做保安。其
实,小山还不知道毛巾厂的门是往哪里开的。他只知道女主人杨丽是毛巾厂的工人,
便顺嘴说了出来。小山也是没有办法才这么说。
六六笑了。
六六一笑特别好看,露出很特别的一只酒窝,就一只。
小山也跟着笑。
六六羡慕地说,还是你们男的好呀!像我只配给人家带孩子买菜烧饭,一点意
思都没有。
小山顿时不自在了。小山讪讪地支吾着,干啥还不都一样。
六六说倒也是。
六六说你都自个学会做饭吃了,真不简单呀!
小山慌乱地点头或者又摇头,并将手里的几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尽量往屁股后
面掩了掩,生怕六六看见了再问东问西的。
六六说那你可得好好吃饭,出门在外可别亏了肚子……对了,你还打不打算继
续念书了?小山心里暖融融的。小山犹豫说谁知道呢,以后看情况再说吧。
说这话的时候,小山特意地看了一眼六六。六六也许想说什么,但只是笑了一
下。这次六六笑得很浅,没有露出那只酒窝。
小山盯着六六看,觉得六六的身上光鲜鲜的。
六六就红着脸说我身上的衣服好看吧!是人家送给我的,有好几件呢!还有一
条连衣裙,式样可漂亮呢,我就是穿不出来,怕人家笑话……给你说我那个女主人
新衣服多得数都数不过来,可是她过两天就去街上买回一大包……要说还是城里人
享福想要啥就有啥!
小山只是听着脑子里空空的。小山不想去思考这类问题。小山只是发现六六穿
上城里人的衣裳同样受看。
那天临分手的时候,六六从菜贩子手里借来一支圆珠笔,她使劲哈了哈笔尖,
说我把电话号码留给你。
六六拉过小山的一只手,在掌心里歪歪斜斜地写下了几个号码。六六每写一笔
小山心里都痒痒得要死,他咬着牙像等待打针似的忍着。最后六六说千万别晚上打
——白天他们都不在家。还有,礼拜六礼拜天也不能打!除非有急事。
说完六六冲着小山甜甜地笑了一下,笑得好像油菜开花一样灿烂。这次小山又
看到了那只唯一的酒窝出现在六六光洁的脸上。小山也跟着笑。
六六和小山是一村又是一个学校一个班的同学。和六六他们一起来城里务工有
十几个人,在长途车站他们才分的手。六六和另外两个女的走了,说能托熟人找上
保姆的事做。小山和其他几个男的就蹲在车站广场等活。
那时候刚过完春节,外来人口像山洪一样在广场上涌来涌去。小山和他们几个
一共蹲了三天。每天就近吃两顿牛肉拉面或啃两快干饼子。那几个同来的看上去都
要比小山的身板结实许多,而且高高大大的,唯独小山显得孱弱而清瘦,像得了黄
疸性肝炎似的。所以,三天里其他几个相继被包工头、装修队的人领走了,只剩下
小山一个人继续等。
小山本来打算来城里蹬黄包车的,可这里半年前就把黄包取缔掉了,说那种东
西只能使这个城市的交通越来越糟糕。捱到第五天黄昏,正当小山囊中空空饥肠辘
辘地在广场上空茫地游荡时,来了一个骑踏板摩托的家伙。那人先问小山识不识字。
小山茫然地点头。接着就问小山会不会照顾病人。小山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那
个骑摩托的左右看看,说就是你了,伺候人的活不用学就会。便把小山给兜走了。
地方一到,小山就傻了,是城里一家医院的神经内科。要小山照顾的几乎是个木头
一样的老人。病房里弥漫着浓烈的臊臭和青霉素味。当时摆在小山面前的第一件工
作就是替老人家擦洗裤裆和床单上的一摊大便。小山二话没说,扭头就想走。骑摩
托的一把将他抓住,说小子想溜没那么容易!把你大老远接来车费油钱没付就不用
说了,连句起码的谢谢都没有!说着,对方早就将小山老鹰捉小鸡似的摁在病床沿
上。我可把老人交给你了,照顾好了不会亏待你的。
小山只和老人在医院呆了两晚上。
小山本来是想跑掉的,可是那个骑摩托车的硬塞给他50元钱,说老人就托付你
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临了抛下一句,放心老人就算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不会怪你
的,你只管按大夫说的做就行了。
小山发呆的工夫那人已经扬长而去。
小山依稀听见那人正在走廊里跟人讲话,大概在说大夫我又新顾了个男的,这
回请你们放心。这时,小山发现老人还是有点生气的。老人的头发全白了杂乱着,
像落了一层薄薄的雪。老人的身上除了骨头就是一层泛着青亮的干瘪瘪的老皮。老
人也许想翻个身,可是他根本动不了的。看着看着,小山的眼睛就潮了,湿了,蒙
蒙的。
小山木偶般朝老人移过去。
第二天那个骑摩托的一整天也没露面。
到了第三天早晨,总算来了个相貌平常的女人,三十来岁,脸上有那么两块让
人看了不舒服的地方。打进门嘴里就骂骂咧咧的,好像小山做错了什么。不过小山
还是听出来她是在骂自己的男人。她说这个没良心的王八蛋躲得远远的,连他爹的
死活都不管!凡事都要让老娘来操心!进进出出间她就办好了出院手续,小山便在
女人的挥喝下将老人从病房里背了出来,然后他们钻进一辆红色面的车。
小山就跟着那个女人来到了这家丽宏VCD 出租店。店面是由临街的一间底层住
宅楼房改造的。后来,小山知道这个房子本来是属于老人的,是老人一辈子辛辛苦
苦挣下来的。小山的工作是照顾病人,店里没有人的时候他也帮忙看店。
陆续有三两个顾客走进店里,多半是还碟的,也有一些来租的,进门就问小山
有没有三级片或带颜色的东西。小山连忙摇头。女主人不在的时候,小山一般是低
调应付此类客人。女主人提醒过小山,问你就说没有的,万一是个便衣就惨了。而
小山知道,店里确实有那些不好的东西,它们就藏在里面屋子的一只抽屉里。男人
们进来都要问的。他们好像都挺喜欢那类的片子。连女主人有时也偷偷一个人躲在
屋里看。
这种时候通常是深夜,孩子早睡下了。小山一个人睡在店里的一只折叠床上看
店。杨丽就让小山将店里的那套试碟用的机子抱到她的卧室里。然后自己拉严窗帘,
作贼似的一看就是大半宿。她那个骑摩托的男人夜里好像很忙的样子,很少按时回
家,大多数时间不在家过夜,直到天亮以后才黑着脸进门,然后倒头就睡。他俩见
面的时间经常有吵不完的架,吵急了还动手动脚。男人骂女人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女人则骂对方下三滥酒鬼,趁早死到外面吧!女人管男人叫大宏,但小山一直不这
么叫,至少在心里上是这样的。小山暗暗地称他“没良心的”,这样叫小山觉得解
气。店里挂着一张经营许可证,业主是杨丽。所以,小山就叫女主人杨大姐。在他
看来,这个女人跟那个美丽的“丽”字一点也不沾边,甚至有点丑,尤其是命令小
山把影碟机搬进她卧室的片刻。不过,小山又具体说不出这个女人究竟哪个地方丑。
而每当这个时候,小山总会莫名其妙地想起六六。想起六六,小山就想给六六
打个电话。可又不知道该在电话里跟六六说些什么好。
想起六六看书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小山想,如果杨丽在12点之前没有回来,他就得去附近的那家小学接杨丽的孩
子。
二
刚到杨丽家,有一段时间小山实在忍不下去了,小山想找机会离开这。
小山感到在这个家庭里有一股很不好的气息让人烦躁不安,就像蹲在伏天的麦
地里收割令人又热又闷透不过气来,转头小山又觉得自己的这种比喻根本不恰当。
杨大姐家的气氛根本就是难以琢磨的,小山只是暗自忍受这种他想象不到也从来未
曾体验到的痛苦。
开始,杨丽几乎不怎么跟小山说话,整天绷着脸,很少笑。好像在她眼里小山
只是一只被她上紧发条的钟按时按点做着那些琐碎的事情。
有一天杨丽在外面跟一伙子同事喝了一肚子闷酒,喝了酒的杨丽显得有些古怪。
进门就钻进卫生间哇哇地呕,吐完了便歪歪斜斜地倒在沙发上,舌头直直的,说起
话来颠三倒四。
杨丽说小山,你不知道你杨大姐命有多苦呦!他每天在外头喝酒瞎混搞女人,
连家门都不沾,他妈的他根本不顾我的死活呦……
杨丽说小山你给我倒杯水吧,我的喉咙像着了火!小山我给你说,你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