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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他想不起来。
直到小湄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他才如梦初醒。
小湄说,她于去年在手术台上生孩子难产而死。她的坟前有两棵树。一棵上面
刻着你的名字,一棵上面写着她的名字。她怀的是你的孩子。你去她的坟前烧一炷
香吧。
电话就这样断了。
嘟嘟嘟的忙音穿透了他的每一根神经。
手机啪的一声从他的手中滑落。
世界就此沉寂了。
传闻胡其明玩女人
李正贵
一个平常人的事,因为传闻顿然美丽起来。
胡其明玩女人。
宁志祥在向班主任桂老师报告这事时,我正好在旁边。
“在围墙外边的麦草垛边,我看见他裤子褪到脚脖子,面对面地搂个女人。那
女人裤子扔在麦草上,他们正热火朝天地做体操。”
当时,桂老师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上课,听宁志祥说到这,突然停下来问:
“体操?什么体操?”
“就是就是……”刚才还讲得声色并茂的宁志祥被桂老师一问,反倒口急,一
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
“噢,你说男女关系。”桂老师忽然有所悟,说。
“对,男女关系。”
那时我们所在的学校是一所乡村中学,坐落在柳镇边。几排红砖瓦房被一米多
高的围墙一圈就是。围墙外是麦场,堆着一垛垛灰蘑菇般的陈年麦草;再往远处看,
便是一望无际绿油油的麦子。到了我们上高三时,由于农村孩子上学大都迟,所以
几乎都是二十两边站的人了。记得高三下学期刚开学,因为课程比较紧,我和胡其
明、宁志祥等几个家离学校比较远的学生,便搬到学校来住,在一位长期住校的老
师家里搭伙吃饭。
直到现在,我也记不起来我当时因为什么去了办公室,并且正好听到宁志祥在
打胡其明的小报告。听宁志祥一说,我心里就有谱,这次胡其明非弄个开除学籍不
可,他这可不是头一回了。上学期有一次和镇上理发店的蔡白玉,事后因为少给人
家五元钱,过了半个月人家竟讨到学校来,弄得满校风雨、师生皆知。本来学校要
开除他,没想他恶人先告状,找了桂老师又找老校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自己
是受骗者。他说自己去理发,蔡白玉见店里没人,就搂着他的头向她怀里揉,他不
干,她就变脸。变脸就变脸呗,当时也没怎么着,谁知过了十多天,她才来整他。
真是歹毒女人心哪!直说得声泪俱下,让老校长改变主意,让他写份保证书完事。
其实谁都明白,校长放了胡其明一马。
宁志祥说完,桂老师想了想问:“你看清楚没有?”
“绝对错不了。”宁志祥说,“当时月光十分标致。”
桂老师点点头。
宁志祥接着又说:“那女的屁股好白!”
这下,本来就一直沉着脸的桂老师更加严肃,对宁志祥说:“上课去!”
宁志祥也自知漏嘴,脸一红,跑了。
上午上课,因为胡其明还蒙在鼓里,自然若无其事。看桂老师,却也像没事一
般声色不露。只有宁志祥反倒如坐针毡,一会儿瞅瞅桂老师一会儿又转过脸瞅瞅胡
其明。我想,这事桂老师也许不会给捅出去,怎么说也是跟了自己两三年的学生,
能没一点感情吗?况且又临近高考,这事弄出来,谁也不会多美气。
中午吃过饭,我见教室没人,就问宁志祥为什么要打胡其明的报告。
宁志祥似乎也有些后悔不该,嘟哝着说:“谁让他前天夜里睡觉被子不许我盖,
害得我昨天夜里还在拉肚子,要不也不会被我昨夜起来撞见。”
我说:“我说你他妈挺损的。”
宁志祥就低下脸不看我。过了一会,他忽然咧着嘴和我说:“对了,那女的是
蔡白玉,她妈的屁股真像白玉!”
“白玉怎么样,有本事你也去搞。”
宁志祥又说:“骗你是孬熊。”
到了下午最后节课,桂老师正在朗读范文,校长走来把桂老师叫到教室外,不
知小声说些什么,就进来把胡其明叫走了。当桂老师再重新朗读范文之前,我发现
他狠狠地瞧了宁志祥一眼,后来读范文的声音就没有刚才那么有力。过一会,一位
其他班的老师匆匆跑来,神色异常地喊桂老师快去办公室一趟。桂老师一听,就放
下手中课本,说声“自习”便急步离去……
桂老师重新回到教室时,放学铃已经响了,我看见他在收拾东西时满头大汗。
等到学生走得只剩下我和宁志祥时,桂老师问宁志祥:“你什么时候和校长讲的?”
宁志祥一听,连忙分辩:“没有哇没有。”
桂老师盯着宁志祥的眼问:“真的?”
宁志祥更急了,说:“没有,真的没有!”
桂老师便转过身,自言自语说:“难道还有别人看见?”
后来,我们才知道,在老校长逼问胡其明时,胡其明依然连呼冤枉自己是无辜
的绝没有的事,肯定是谁在陷害。
校长问:“谁陷害你有什么好处?”
谁知胡其明一听,竟从口袋里摸出一粒药狗用的“三步倒”一下丢进嘴里,幸
亏当时办公室里几个老师身手快,按的按、抠的抠,活生生把那粒圆药丸从胡其明
的嗓眼里挤出来,又拖着送到镇上的卫生院。
听说,老校长吓得都快瘫在椅子里。
不用说,胡其明学是不能上了。他是在一个黑月夜来拿的书包。那夜,都十一
点多钟,胡其明、我、宁志祥三人翻墙出去,到镇上柳月饭店,由我和宁志祥凑钱
请胡其明。那一夜,我们都第一次喝酒;那一夜,回到学校,宁志祥醉梦中总是说
:我没有;那一夜,胡其明拎着书包走在黑夜里。
以后,关于胡其明,我们几乎没有见面,只能风言风语地听到些有关他的传闻。
又过了两三个月,由于高考临近,整天钻在书堆里,两个脑袋都忙不过来,哪
还有时间分心。渐渐地,在我们中间就很少有人提起胡其明。
直到高考结束,宁志祥考上省大,我虽然只考入区师院,大家忧乐参半的时候,
于是不约而同地想起胡其明。其实,要说胡其明的成绩,总是在宁志祥和我之上,
脑瓜也特活,要不怎么上学时就能玩女人?换了我,还不知从哪下手呢。
就在我们准备进入新学校时,柳镇发生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老校长因为嫖
女人被派出所抓去。
被嫖者:蔡白玉。
传闻:
胡其明去了北京一个叫大兴的郊县。
我们毕业那年,正是外流打工的高潮,所以胡其明这个心比天高的家伙就很自
然地卷上行李和别人一块去了大兴。
胡其明到了大兴,在一家菜地上班。刚开始,他信心十足,认为自己孬好也是
个有点“墨水”的人,踏踏实实地学些种菜技术,以后回来,也自己搞个菜场,还
能愁吃愁穿?要说胡其明这么想,路算走对了。可,可是胡其明此人我知道,一直
都是把自己的未来想象得非常美好,从来不估计也不去仔细考虑前途会有多少坎坷
的人。似乎我在十岁背诵古诗时,我大哥就反复给我讲解命途多舛这个词,但是胡
其明没有大哥抑或大姐,他又不爱想这些,换句话说胡其明是个不太实际的人。
果然,在菜地干了一年,胡其明的心情便开始浮躁起来。当时菜地每月只能给
工人发300 元工资,他总觉得自己不止这个价,他要去寻找更高的目标。
胡其明又从大兴把行李卷了回来。
传闻:
宁志祥在省大读了一年多书时,因为患了肝炎,所以只好休学在家,恰好胡其
明那时刚从大兴回来不久,两人常常你来我往玩在一起(当然这一切都是在胡其明
从未想过宁志祥曾告过他的状的前提下)。两人在一起,便说到以后做什么的问题。
年轻人很多都是这样,干久了想闲,闲着闲着又觉得闷得慌,就想找点事做。胡其
明其人同是如此。
宁志祥有个表姐在银行工作,有一天来宁志祥家串门,正好胡其明也在,便互
相介绍,很快,两人便厮熟。有一次话又说到找点什么事做时,宁表姐就说要干就
往大处干,自己做东,也免得给别人使唤。比如,现在农村正天翻地覆的变化,以
前大伙的茅草土坯房肯定要换成砖瓦房。所以,据说,在今后十年内,在农村办砖
厂,绝对赔不上,实赚。
这一次,宁志祥也说不错,胡其明就来了兴致。
胡其明说:“那也得要钱,没资本怎么干?”
宁表姐一拍胸膛,说:“想干,没问题,资金包在我身上,三万五万都行。”
胡其明话头一转,问宁表姐:“你今年多大啦?”
宁表姐说:“没狗大,二十二岁。”
宁志祥也在一边鼓励说今后有时间有什么点子,绝对给胡其明使。
好,说干就干,不懂钱上。
这世界算起来还真数时间快。不足半月,胡其明的这家私营砖厂一切准备就绪。
胡其明、宁表姐和宁志祥三人一碰头,议定好上马的日子。
宁表姐说:“要不要搞得热火一点?”
胡其明说:“搞得太火,万一以后砸了,不好收场,干脆简单些。”
宁志祥说也有道理。
宁表姐又接上说:“再简单,有些人是少不掉的要请。比如村长、乡税务所长、
主任、土地办主任;还有派出所长,是千万省不掉的。”
宁志祥说:“要说村长、税务所、土地办这帮人请一回也未尝不可,毕竟是人
家拿棒槌顶咱脑门的人,可这派出所的人请有什么用,咱们又不犯法?”
宁表姐说:“这你就外行啦,我们以后人手不足,不可能面面都能照看过来,
万一丢个东被人偷了个西的,或者工人蛮搅,拉上派出所总是个靠吧?”
胡其明说:“可是真的,只是这村长、土地办本来就是吃虎队,一请准到,可
派出所、税务所的人就很难说,我也不熟。”
宁表姐:“这个没关系,税务所所长姓吴,主任姓单,因为平时业务和银行有
联系,经常碰面,我去说说,应该没问题。至于派出所的祝所长,我想这么着,明
天咱们先买两条烟送去,跟人家讲一下,谅他一个派出所长有多大的官,能说不通?”
胡其明说:“也行。只是这些天办砖厂不办砖厂,宁表姐倒是操了不少心,人
帮忙钱也帮忙。”
宁表姐却一板脸说:“咱其它不说,只是丑话说在前头,钱,倒是一个子儿都
不能少,还有利息,砖厂办亏了拿头也得还。至于人帮忙,到时发了别忘了宁表姐
就是。”
胡其明说:“中。”
宁志祥这时插话说:“胡其明你可不能有非分之想啊。”
胡其明脸顿时有些红,说:“打死我也不敢。”
宁表姐开始没明白,等想起来了,就拿拳头捶宁志祥,一时脸上也挂不住。
于是,三人又说笑一回,天色不早,宁表姐说要回去,胡其明提出去送一送,
宁表姐说:“不用不用,今天这事就这么定,想送,来日方长。”
就散了。
第二天,胡其明和宁表姐在柳镇碰面,买了两条烟,觉得礼太轻,又买两瓶酒
提着。到派出所祝所长家一敲门,正好祝所长刚吃过早饭,看着提东西的两个年轻
人,便笑容可掬的把人让进屋。两人一看祝所长兴致挺高,宁表姐就先说:“祝所
长真是好官。刚来时我们都有点怵,害怕祝所长你不肯见我们呢,没想这么顺利,
可真是大官好见,小人难求。”
祝所长一听,反倒收起了笑容,说:“现在什么年代,共产党都领导天下几十
年了,你们以为还是旧社会?见个当官的比登天还难。当然,我也不算什么官,一
个公仆,办事员而已嘛。”
胡其明说:“哪里,祝所长太谦虚吧。”
祝所长脸上又开始挂上笑容,说:“当官还能谦虚?再说,脱离民众,脱离基
层,以为做点小官就不得了,这也不是我的一贯作风。”
当然,胡其明和宁表姐此时只能拣好听的说。聊一会儿,话就进入正题,胡其
明把事情前后一说,祝所长拍拍脑门想想,说:“你可别说,要是今天我还真没时
间,好在还有两天,那时我有空,一定去。”
宁表姐说:“祝所长日理万机,很是劳苦。其实,工作是大家的,身体可是自
己的,我劝祝所长还是多多偷闲,养心怡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