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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瞪着他,这算什么选择?怎么选都是死!
祝融大吼:“不要恨我,不是我不会给你们活下去的机会,而是他们!”他的火刀一指轩辕族的军队,“是他们杀死了我们的亲人,毁灭我们的家园,令我们没有活路!难道你们已经忘记了吗?”
“啊”在恐惧的逼迫下,走投无路的神农族士兵好似变成了嗜血怪物,发出痛苦的嚎叫。
国已经破,家已经毁,如今只剩下一条命!不管是敌人的鲜血,还是自己的鲜血,唯有喷洒的鲜血才能令胸中激荡的愤怒平息。
祝融看着他们,脚踏人头,仰头哈哈大笑。
一旦红影闪电般从天边划过,转瞬就到了眼前。
蚩尤脚踩大鹏,立于半空。
阿珩不能置信的望着天空,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祝融驱遣毕方鸟飞了过来,“我不需要你帮忙,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
蚩尤笑说:“别着急,我不是来帮你。”
祝融脸色一寒,尖声怒问:“难道你想帮助轩辕?”
蚩尤抱了抱拳,“正是。”
神农、轩辕皆惊。
“你、你……”祝融气得身子都在抖,“我早就知道你是个禽兽!却没料到你禽兽不如,和那些投降的叛徒一样胆小!”
蚩尤说:“你应该知道我的亲随是一帮和我一样的疯子,他们只认我,不认神农国,我若是叛徒,就会带着他们一起来。有了他们的协助,凭我对山势地气的了解,你觉得自己还能有几分发动你的阵法?”
祝融哑然,蚩尤天生对地气感觉敏锐,有他在,只怕阵法根本无法发动,“那你究竟想做什么?”
蚩尤敛了笑意,对神农族的士兵说:“我和榆罔有过盟约,只要榆罔不失信,我永不背叛他,自然也就永不会背叛他的子民。可是,我还是个男人,曾对这个轩辕族的女人承诺过,不管任何危难都会保护她。”他指向阿珩,山上山下的士兵都看向穿着铠甲的阿珩,这才发现是个女子。
“我不会对她失信,所以我今天必须站在这里,和她同生共死,你们都是神农族最勇敢的汉子,想想你们的女人,肯定能理解一个男人对心爱女人的承诺!”
蚩尤的手掌放在了心口,对他们行礼。所有人都不说话,寂静像山一般沉重,压在所有人的心口。
祝融冷哼:“我不知道你怎么能既忠于神农,又忠于轩辕,一个人又不能一剖两半!”
蚩尤摊开手掌,掌中有九枚紫色的细长钉子,“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
祝融脸色变了变,“九星锁灵钉。”这是三世炎后召集天下名匠所铸,榆罔炎帝得了一种怪病,灵力乱行,身体痉挛,炎后精通医术,为了缓解炎帝的痛苦,铸造了九星锁灵钉,将钉子钉入穴位就可以封锁灵气运行。可是长钉实用对灵族灵力破坏极大的几种药物炼造,钉子入体之痛如被万蚁所噬,非人所能忍受,据说三世炎帝只承受了四枚就忍无可忍,宁可日日被灵气折磨,都不愿再让钉子钉入身体。
蚩尤将一枚长钉对准自己咽喉下的天突穴,用力拍下,长钉入体,他脸色骤然发白。
胸部正中的中庭穴,又是用力拍下,长钉进入身体。
神阙穴、环跳穴、膝阳关……
蚩尤痛得冷汗涔涔,面容一会发青,一会儿发白,很多人都不忍心看,祝融却目不转睛地盯着。
到后来,昌意痛得站不起来,半跪在逍遥背上,强撑着把最后一枚长钉钉入足底的金门穴,笑看着祝融,“一半属于神农,一半属于我自己。”
祝融说:“我不会手下留情,若相逢,我会专攻你半边没有灵力的身子。”
蚩尤拱拱手,“我现在只是保护自己女人的男人,不是神农族的昌意,也绝不会对你留情。”
“就凭一半灵力,一半的身子?疯子!”祝融不写的哼了一声,转身而去。
昌意望着脸色青白的蚩尤,神色复杂,昌仆低声说:“你现在应该明白为什么小妹忘不掉他了。”
昌意留恋的看着昌仆,在没有了以往的矜持温雅,眼中是毫无保留的深情。昌仆对他一笑,柔声说:“你去吧!”昌意也是一笑,毅然跃上了坐骑重明鸟,带领一百神族精锐从空中向祝融发起进攻,昌仆率领若水士兵从山下进攻。
整个山谷杀声震天。
蚩尤落在了阿珩身边,看阿珩一直低着头,叫了几声都不肯理他,他笑说:“喂,我可是冒死而来,你好歹给个脸色。”
阿珩不说话,只是往前冲。
蚩尤紧跟着她,边跑边问:“你究竟想怎么办?我的脑子不能一分两半,只能一切全听你的吩咐。”
阿珩低着头说:“去找祝融。”
蚩尤半抱半拽把阿珩弄到了逍遥的背上,这才看到阿珩脸上都是泪痕,他心中一荡,用力抱住了阿珩,在她脸颊边轻轻吻一下,“你这是为我而哭吗?就算是死了,我也值得了。”
阿珩说不出话来,只是用力抓住了蚩尤的手。就在刚才,看到蚩尤不顾众人鄙视,坦然地当众承认他这个神农族的将军就是喜欢上了一个轩辕族的姑娘,又为了对她的许诺,把一枚枚钉子拍进体内,她突然觉得,不管这个男人杀了多少她的族人,不管因为他承受了多少艰难痛苦都没什么,就是这一刻死了,这一生也已经了无遗憾。
逍遥速度快,不过几个瞬间已经到了洵山的主峰。
阿珩正在犯愁祝融究竟躲去了哪里,看到一串又一串鲜血化作的气泡从山林中冒出来。
“那边!”
逍遥降下,地上躺着五具轩辕战士的尸体。一个祝融的近侍刚把一个轩辕族战士的头砍下,正诧异不解这个人的灵力怎么如此弱,才发现他竟是利用死亡,把自己的灵血变成了信号。
阿珩看了眼人头,认出是岳渊,他用自己的死亡最后向阿珩指明了祝融的方位,阿珩对蚩尤说,“帮我拖住这些神农族士兵。”她沿着岳渊指点的方向,去找祝融。
身后是血肉搏斗的声音,阿珩不敢回头去看。祝融早在一开始,就给属下指明了如何对付蚩尤——站们攻击蚩尤半边没有灵力的身子。
只剩半个身子的蚩尤如何敌得过这么多神族高手,阿珩不知道,也不敢去深思,只能提着一口气快速的跑着,早一刻找到祝融,四哥他们就多一线生机。
终于,阿珩在一面朝阳的山坡上找到祝融,祝融正对着神农山的方向跪拜,行的是最正式的神农王族的家礼。上一次见到这样的礼节是在小月顶,炎帝病重,榆罔在篝火畔向炎帝行此礼节,阿珩心头一酸,停住了步子。
祝融叩拜完,站了起来,望着神农山的方向说:“我此生此时唯一做错的事情就是被黄帝利用了我对蚩尤的憎恨,听信黄帝的谗言,煽动榆罔亲征。我是想做炎帝,是想蚩尤死,可我从来没有想过背叛神农族!”
阿珩心想,难怪祝融这么恨黄帝,原来黄帝通过欺骗利用祝融才顺利杀死了榆罔。
祝融回头看向阿珩,“黄帝这样的卑鄙小人怎么能懂得家族血脉的相连?这是世世代代得根,他却来和我谈什么官位能收买我唯一的根,我真想烧得他粉身碎骨,让他明白天下不是什么都可以收买!看在你刚才没有偷袭我,没有打扰我行礼的份上,我饶你一命,你赶紧逃吧!”
阿珩不解,祝融微笑,“我就是阵眼!即使你现在杀了我,也阻止不了我发动阵法!”他的身体就是阵眼,不管他是生是死,都不能阻止阵法的发动。
祝融催动灵力,战袍上绣着的五色火焰标志真正变成了五色火焰,在他脚下燃烧。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通红,映亮了半个天空,他竟然在自己身体内点入了幽冥之火,火焰越上越旺,照的他的骨骼都清晰可见。
阿珩感觉到脚下的土地在颤动,她踉跄后退,惊骇地望着祝融。她被幽冥之火焚烧过,自然知道哪种钻心蚀骨的痛,他居然不惜承受烈焰焚身之痛,用用灵肉俱灭的代价来布置这个死局。
祝融站在熊熊燃烧的五色火焰中,张着双臂哈哈大笑,“烧吧,烧吧!神农列祖列宗,这是我给你们的最后祭礼!”
阿珩如梦初醒,转身向山下跑,昌意也正在向山上跑,此时此地两人是一模一样的心思,死都要死在一起。
远在另外一个山峰中厮杀的昌意和昌仆也感受到了大地的震动,洵山的主峰已经火光冲天,所有人都知道逃不了了,在巨大的灾难面前,人们失去了在战斗的意义,手中的兵器纷纷掉在了地上。
昌意驾驭重明鸟歪歪斜斜的飞向昌仆,昌仆跌跌撞撞的跑向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们只想在一起。
气流越来越急,大地的抖动越来越剧烈,树木倒下,石头崩裂,重明鸟越来越畏惧,不肯听从昌意的驾驭。昌意索性放弃了坐骑,徒步跑着,一边躲避着不断掉落的石块,一边越过不断裂开的大地,跑向昌仆。
看似短短一段路,此时却似乎怎么都没办法走进。
惊天动地的几声巨响,天空变得紫红,火山开始喷发,伴随着一道道巨龙一般的浓烟,整个大地都变成了火炉,赤红的岩浆想河水一般汩汩流下。
滚滚浓烟,火光冲天,天动地摇,昌意和昌仆终于跌跌撞撞的握住了彼此的手。
昌仆嫣然一笑,抱住了昌意的腰,靠在昌意的怀里。
两人侧头看向漫天烟火,溶溶岩浆,鲜红的火,紫色的光,赤红的岩浆,天地间竟然是极致的绚烂缤纷。
“临死前,看到此等美景,也算不虚此生。”昌意搂着妻子,笑望着四周的景致。
昌仆边笑边指着一处处的火山岩浆,“看,那里有一个火红色的岩浆瀑布!”“看,那几朵火山云,真漂亮,像不像山上的杜鹃花?”
生死在两人的相依相偎中,变得无足轻重。
一瞬间后,有隐约的声音传来。
昌意精善音律,对声音十分敏感,他回头看了一眼声音传来的方向,低头看向妻子。
昌仆仰头看着他,“怎么了?”
昌意笑道:“你是不是一直抱怨我没有勇气当众亲你吗?”
“啊?”
昌意低头吻住了昌仆,炽热缱绻,激烈缠绵,昌仆被吻得脸红心跳,头晕脚软,站都站不稳,心头是满溢的甜蜜。
昌意柔声说:“好好抚养儿子长大,告诉小妹,我不在怪蚩尤打死了大哥。”
昌仆还没反应过来,脑后剧痛,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昏倒在昌意的怀里。
昌意拿出腰间的竹箫,用足灵力吹奏了几个音节。
正在四处清鸣,寻找阿珩的阿獙立即闻声而来。昌意吧昌仆放到阿獙背上,脱下自己的衣袍,把她固定好。
“去找阿珩,只要找到了蚩尤,你们也许可以逃得一命。”
阿獙用嘴叼住昌意的衣衫,示意昌意它可以带他一同走,昌意摇摇头,用力拍了阿獙一下,厉声说:“赶紧离开!”
阿獙长声悲鸣,振翅而起,却寻找阿珩。
昌意走向了高处的山坡,在哪里,跪着一群黑压压的轩辕战士,正面对着轩辕国的方向在磕头,他答应过他们,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站在他们的前面。
火云越聚越多,很快,这里就会火山爆发,被岩浆覆盖。
“蚩尤!蚩尤!”阿珩边叫边跑。
“阿珩!阿珩!”蚩尤边跑边叫。
即使用尽了灵力,可在地动山摇的火山喷发面前也显得无比微小,而他们就在火山口下,如果再不离开,即使不会被滚滚流下的岩浆卷走,也会因为高温而死。
但是,没有找到彼此,他们都不会离开。
阿珩突然站定,停下了奔跑和呼叫,则样满山乱找,也许正在向着相反方向跑也不一定。
她割开了手掌,将鲜血用力甩向高空,一滴滴鲜血化作了一朵又一朵地桃花,在天上缤纷摇曳的绽开,火舌潋滟,也遮不住桃花的缤纷多姿。
蚩尤看到了桃花,一朵朵怒放,一朵朵凋零,他笑了,“桃花树下,不见不散!”
飞奔过浓烟,跨越过沟壑。
他看见了站在缤纷怒放的桃花下的阿珩,手每杨一次,就有无数桃花盛开。他张开双臂,大喊:“阿珩!”
阿珩双目如星,破颜而笑,飞奔入他怀里。这一刻,任何话都说不出来,唯有紧紧的拥抱。
阿珩身子瑟瑟而颤,泪水打湿了他的肩头。
蚩尤拍着她的背,低声说:“你已经尽力!”
蚩尤抱着阿珩跃到了逍遥的悲伤。他们刚飞起,熔岩就滚滚而下,覆盖了他们站立的地方,整座山都在燃烧,空气中的热度令他们的头发都开始弯曲。
蚩尤对逍遥吩咐,去寻昌意,因为满天都是火球、浓烟、飞石,逍遥也不敢飞得太快,只能一边小心翼翼地闪躲,一边四处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