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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继续发怔,“那么他和谁在一起?”
“沈渡吧。”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准备走人。
“吓。”小楼显然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又露出一种很暧昧的笑容,“你说王子殿下这些天都和沈渡在一起?唔,细想起来其实也很合适呢。是吧,像沈渡那样帅气的男生和白晓迟那种漂亮的男生……”
我翻了个白眼,拿她的笔记拍她的头,“同人女真可怕,收起你那些七七八八的想法啦,王子殿下在给山贼补英文啦。”
小楼睁大了眼,我想这时候若往她嘴里塞个鸡蛋她一定能毫不费力的吞下去。
过了半晌那个惊吓过度的女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补英文又借化学笔记,难道山贼想改邪归正了?”
“谁知道。”
我走到窗前往下看了一眼,那个开始认真念书的山贼似乎已经在我家楼下来回踱步了。于是我向小楼告辞,留她慢慢去想山贼为什么突然间变了性,自己则向那个今晚火气似乎特别大的山贼走去。
他老远的看到我,迎了过来,却在距我几步的地方站住了,愣了半晌就开始大笑,笑得捂着肚子弯下腰去。
我走过去,板着脸,将小楼的化学笔记拍在他头上,“笑什么?呐,化学笔记。”
他好不容易直起腰来,接过笔记去,一张嘴却还是没有合拢来,“七七,原来你是穿这种睡衣的啊。”
我低头打量了自己一眼,我的睡衣是纯绵的,短袖,七分裤,白底,青蛙和荷叶的图案,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啊。
他指着我胸口的大青蛙头,笑得愈嚣张,“你还是跟这样的衣服比较相配,以后不要再穿什么裙子了啊。”
“可是有人说很漂亮啊。”
他的笑容几乎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的一瞬间收起来,手里捏着那本笔记本,一言不发的看着我。
我被他那样看得极不自在,抽脚就想往家里跑。“呐,学长,笔记帮你借来啦,我回去睡觉了,拜拜。”
“等一下。”他一伸手就将我拦下来。
“嗯?”我抬起头,正对上他夜色般漆黑,却星辰般明亮的眼,那双眼里眼波流动着,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一般,末了却只轻轻的问了句:“你最近都没上天台睡觉了么?”
“嗯。换地方了啊。”我点头,“你们很吵啊。”
“那个……”他稍稍垂下眼,吸了口气才接着说,“你的王子殿下似乎误会我们了,你没有去解释么?”
“我的?”我笑笑,有些自嘲的味道,“白晓迟是所有人的王子啊,可是独独不是我的。再说了,我们有什么好被误会的?”
“是么?那么想必是那天中午我的腿上突然长了刺。”
沈渡此刻轻轻的声音才像是刺。
尖锐而锋利。
我从不知道,他居然还会这样子说话。而且,他分明是很认真的在说这句话,和以往任何一次的玩笑都不一样。
用那样子受伤的语气,用那样悲伤的眼神。
我看着他,睁大了眼,轻轻的咬了自己的下唇,不知所措。
他静了半晌,甩了甩头,眼睛看向别处。“抱歉,我大概没什么立场来指责你的,可是——”
他依然没有看我,但声音却低下去,遥远得像是从另一个世界里传来,“我没办法不介意你那个动作啊。我认识的花七,一向是从容淡定的啊……”
他没有往下说,可是我明白他的意思。
一向天塌下来都不会多走一步的花七,居然会为了一个人远远传来的声音就惊跳起来。
连我自己都没办法不介意吧。
我看着他,心里像是堵了块什么,压得快要透不过气来,却偏偏张不了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好了,你上去吧,不早了。”沈渡深吸了口气,转过来很勉强的向我笑了笑,“拜拜。”
“拜拜。”我如释重负般,以最快的速度逃回家去。
过了很久,我站在自己房间的窗口往下看时,那个高高大大的男生分明还在那里,倚在路灯的柱子上,间或往这边看上一眼,夜色中看不清他的脸,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他的眼睛定是黯得吓人。
我拉上窗帘,关上灯,将自己裹在毯子里。
第一次觉得,沈渡果然好可怕。
《夏日花事了》正文(1)在混乱和恍惚的边缘(1)
第四章 在混乱和恍惚的边缘
第二天小楼过来找我,忧心忡忡的样子。“七七,昨天我好像看到沈渡在楼下站了很久呢,你们没吵架吧?”
我摇了摇头,趴在课桌上伸了个懒腰,“没有啦。”
其实,比起目前的这种状况来,我倒是宁愿吵一架。
借化学笔记什么的,根本就是个借口。
那家伙分明是为了来见我才打那个电话的。
分明是为了说那句话才来见我的。
而那句话——
我叹了口气,那句话让我熟悉的那个邻家兄长一般的沈渡,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一个让我下意识的想逃避的人。
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的?
小楼看了我很久,也叹了口气,很意外的,居然什么也没说就走开了。
我目送她从教室后面绕到她的位子上去,不经意间就看到白晓迟的眼。
在长睫毛的掩映下,水晶般清澈的眸子带着一些温和的笑意,斜斜的看向我。
我想我被电到了。
脑海中有一瞬间的空白,然后反射性的将头转过来,埋在自己的臂弯里,遮住自己有些发热的脸。
感觉上,一切都乱了套。
中午的时候,我去了天台。
我真的很不能忍受我的生活被一些七七八八的因素所影响,转到我不能控制不可预知的层面上去。
所以,如果可以,我想尽力的将它扭回来。
我的生活,应该是平静如水,波澜不惊的。
沈渡果然在天台,穿的还是昨天晚上那套衣服,靠在墙上,不知什么时候长长了不少的头发很凌乱的披在脸上,显得异常憔悴。
我叹了口气,走过去,用脚尖轻轻的碰了碰他,“喂。”
他抬起一双布满血丝的眼来看着我,“七七。”
我蹲下身,将他手里的书拿过来合上,“昨天睡得很晚啊?”
“嗯。”他抬起一只手来,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赶着抄小楼的笔记。”
“这样子的话,等不及高考,你的身体就吃不消了呢。”我叹息,很莫明的有一点心疼。以前即使受了什么样的伤也好,他都一直神采奕奕得几近飞扬跋扈,随时都笑得像在拍牙膏广告,可是现在的沈渡看来身心俱疲,像只在迁徙途中力不从心的候鸟。
“哪有的事。”沈渡笑了笑,屈起手臂来向我展示他的二头肌,“你看,我明明壮得像头牛。”
“是啊是啊,像只奄奄一息的瘟牛啊。”我在他身边坐下,将他的书放到一边,“趁你的老师还没来,休息一下吧?”
沈渡看着我,静了一会,才轻轻问,“你是来找他的还是来找我的?”
“当然是来找你的。”我翻了个白眼,“白晓迟跟我同班啊,我干嘛跑来天台找他?又没吃错药。”
“谁知道,反正七七你也经常做一些吃错药的事情。”沈渡笑了笑,闭上眼,轻轻靠到墙壁上,“呐,说起来,或者我还真的不是念书的料呢,不过稍微多看一会书,脑袋就胀得要死。”
我瞟了一眼地上那本几天前还是崭新的现在却已大部分卷了页的书。这也叫稍微多看一会?
再次叹息,我伸出手来,伸进沈渡的头发里,轻轻的按摩他的头皮。
以前老爸因为工作压力太大而头痛的时候,我也这样做过,据说效果还好。
一开始的时候,沈渡像是吓了一跳,睁开眼来,反射性的就搭上了我的手,但是看了我一两秒钟便放松下来,也松了手,长长的吁了口气,轻轻问,“七七,你来找我什么?”
“没什么,你睡一下吧,以后再跟你说。”我垂下眼,专注于自己的手指。他的头发很粗,而且很硬,甚至有一点扎手。就像他的个性一样,刚硬得有些过份,一旦有认定的事情,便无论如何要做下去,打架如此,估计念书也是如此。
眼前不禁浮现出他说要给某个人未来的时候那种表情来。
真的是很帅。
这时沈渡又轻轻的稍带着试探性的问:“七七,你昨天,没有生我的气吧?”
我怔了一下才回答,“没有。”
“可是,你一副好像要哭出来的样子啊……”沈渡的声音越来越低,我皱着眉,低头去看他的时候,发现这家伙已经睡着了。
我于是收回自己的手,任他斜斜地靠在我身上睡觉。
沈渡睡着的样子,大概和别的男生也没什么两样,丝毫没有平日里的暴戾的气息,刀削似刚硬的轮廓显得温暖而柔软,在阳光下甚至可以看清他脸上细密的茸毛以及唇畔刚冒出来的胡须的雏形。
他这一阵,大概真的是累坏了吧。短短的时间便已睡得很熟,甚至间或还发出微微的鼾声。
《夏日花事了》正文(1)在混乱和恍惚的边缘(2)
一直到白晓迟上来也没有醒。
白晓迟站在楼梯口那里的时候,看见了我,显然很意外。稍微怔了一下才往这边走,一面打着手势,叫我不要惊动沈渡,轻轻的走来我身边坐下,顺手捡起那本书来翻,轻轻道:“让他睡好了,他大概真的是累极了。”
“嗯。”我侧过去看了沈渡一眼,“考生还真是辛苦。”
“像他这样临时抱佛脚的才会。”白晓迟跟着看过来,“不过,他还真是拼命啊。”
我笑笑,或者真的只可以用拼命这两个词来形容现在的沈渡呢。“嗯,难得看他这么认真念书呢。”
“男人若有了想要的东西,就会变得认真起来呢。”
白晓迟的声音轻轻的,如珠玉般清越,我忍不住抬起眼来看他时才发现,不知几时起,他的目光竟从沈渡脸上移到我脸上,温柔似水。
我垂下头,“是么?”
“是啊。”
这明明是不需要回答的一句废话,可是白晓迟竟然回答了。
我垂着眼,不敢看他,却忍不住要暗暗发笑。
或者,他也跟我一样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却又忍受不了这沉默带来的尴尬罢。
但是说完这句之后,我们还是找不到别的话题来说了,风从我们中间穿过去,摇动远处的树梢,沙沙做响。天台上安静得能听到我们彼此的心跳与呼吸。
打破这种安静的是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和对话声。
有尖细的女孩子的声音在说,“你没有看错吧,他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另一个回答,“怎么可能看错,我们学校哪里还有另一个像白晓迟那么漂亮的男生?我明明是看他上了楼梯的。”
还有第三个人的声音,“既然都到这里了,上去看看不就是了。”
我这才抬起眼来看向白晓迟,笑,“呀,王子殿下下的亲卫队还真是无孔不入啊。”
白晓迟皱起眉来,脸色都有些发青,“我也不想这样子的啊,这边有没有别的路可以离开?”
我摇了摇头,继续笑,“不想被发现的话,到后面躲起来就好了。”
他住墙角那边看了看,“这么一点地方,怎么可能藏得住人?”
“放心。”我笑,看向还靠在我肩头睡觉的沈渡,“有沈渡在,她们不敢过来的。”
白晓迟才将信将疑的转过去,那边几个女生已经跑上来了,当先一个才想说话,还没发出声音,便被后面的人捂住了嘴。
她恼怒的挣开了同伴的手,才想问为什么,自己也看到了我,以及靠在我身上睡觉的沈渡,下意识的自己也伸手捂住了嘴。
我微笑,竖起一根手指压在自己唇上。
那边几个女生一副“收到,明白了”的表情,便以比上来时轻上一倍的脚步走了回去。
白晓迟过了两分钟才走出来,看着沈渡,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是佩服还是羡慕。“沈渡学长真是好厉害啊。”
“嗯。”我笑,“听说他若是在教室里睡觉,连老师讲课都会放低声音呢。”
“吓?”
“因为这家伙若是发飚的话,什么人也会揍啊。被他打得断手断脚内脏出血什么的也是常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