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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三婶不禁握住女儿的手,容畦也晓得岳父岳母是极其疼爱自己的妻子,那可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如珠似宝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的。当初叔叔也答应过,以京里为主,此刻却来这么一封信,只怕是扬州生变,不然也不会写这样一封信。
想着容畦就道:“岳母自然是舍不得嫣然的,可是这件事,却难两全,若我先去扬州,把嫣然抛撇在这里,若是原先那样几个月一回也还好,可现在这信里的意思,只怕我是几年都不会回来,到时……”
“姑爷你别这样说,我虽是个妇道人家,可也懂得道理。这女儿出了嫁,再舍不得也是别家的人。嫣然,你说呢!”郑三婶打断容畦的话看向女儿。
嫣然在这短短一会儿,心里已经闪过无数念头,听的自己娘这样说就道:“娘,您方才也说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再舍不得爹娘,也只有忍心抛下爹娘。”
舍不得是必然的,那被爹娘放在手心,如珠似宝的十八年啊。容畦忙道:“岳母放心,等在那边一安顿好了,您和岳父若想嫣然,我就派人来接你们。扬州那里也有许多好风景,到时您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
郑三婶把眼角的泪擦掉:“说什么呢,你是娶了我女儿,又不是娶了我们一家子,哪有千山万水跑去和女婿住上几年的道理?我再舍不得女儿,也晓得这个道理。”
说着郑三婶声音就哽咽起来,把女儿的手推开,用帕子捂住脸。嫣然怎不明白娘的意思,伸手握住娘的手,什么都没说,却像有千言万语一样。
既然定下嫣然要随容畦前去,容畦也就陪着郑三婶和嫣然回到郑家,去给郑三叔禀报这件事。郑三叔瞧见女儿女婿回来,高兴的嘴都合不拢,要厨房赶紧做好菜上来,等听到容畦说过了年,一出正月就要带上嫣然回扬州时,郑三叔偌大一把年纪的人,登时就红了眼眶。
岳父不好受,容畦也不好受,刚要开口解释,郑三叔已经把眼里的泪擦掉,沙哑着嗓子道:“这是你的前程,我要阻拦也无法阻拦。只是我只有一句,你把我女儿带走,从此要好好待她,若不然,我做鬼都饶不的你。”
容畦扑通一声跪下:“岳父,小婿在此发誓,这一生,唯有令爱一人,她生,是我的妻子,她若没了,这一生,我不会再娶别人了。”这话说的已经极重,郑三婶觉得心里安慰时候还是忍不住问一句:“若我女儿没福气,半道没孩子就没了,你可……”
“你这人,说什么丧气的话,我们女儿有福气的很,还是大福气,日后啊,说不得给我生个外孙,考中进士做了官到时我女儿就是朝廷堂堂一诰命,进了侯府大门,不需给主人们磕头!”郑三叔立即打断郑三婶的话,郑三婶横他一眼:“我不要女儿多有福气,我只要我的女儿,能够好好的过一辈子,就好!”
说着郑三婶再次哽咽,容畦应是才道:“若她半道上没孩子就没了,过继弟兄们的孩子也可。满堂姬妾没有儿子的人家也多。”容老爷不就姬妾满堂,只得容玉致一女吗?
听了女婿这话,郑三叔夫妇这才放心,郑三婶伸手去拉女婿:“起来吧,我们并不是难为你,只是你要晓得,这是我们做爹娘的心!”
“我晓得!”容畦的声音还是不大,嫣然看着自己的丈夫,对他微微一笑,这一笑里全是信任,就算为了这信任,也不能去想别人。容畦伸手,握住妻子的手,嫣然挣脱一下,没有挣掉,任由容畦握住自己的手,感到他的手心越来越热,夫妻携手就不怕别的任何事。
郑小弟放学归来,看见姐姐姐夫,十分高兴,等听的姐姐姐夫要去扬州,未免嚷了几句,但再听的等自己大些,可以去扬州寻姐姐姐夫时,又重又欢喜,还点头道:“先生说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到时我一定能够知道很多东西!”
他的话倒能破了很多忧愁,一家子都笑起来,等吃过晚饭,容畦在外陪郑三叔闲坐,郑三婶就把嫣然拉进屋里说话。见郑三婶翻箱倒柜要寻什么,嫣然奇怪地看着自己的娘,郑三婶寻出一包,打开,里面全是小金锞子。
见嫣然还在奇怪,郑三婶已经把那包金锞子塞给女儿:“拿着,你去了扬州,初时总是要用钱的,这边虽有铺子田庄,可那点出息,一年也不过四五百两,在平常人家已经够了,可在那样富贵人家,也只怕就够赏人。虽说我们瞧你千好万好,可你的出身在有心人眼里,总归不过是侯府的丫鬟。难免有人会难为你,拿着银子买几个耳目也好!”
这不是金子,是娘对自己的一片拳拳爱心,嫣然觉得眼睛又红了,吸一下鼻子才勉强让自己笑开:“娘,我这是去做容家三奶奶,不是去做别的。况且我在侯府那么多年,那些人想什么,我见识的还少吗?”
“不一样,这各是一户人家,规矩都不同,况且侯府怎么说呢,再乱,上面有老夫人镇着,旁边有亲戚来往着。下人们就算乱可也不能失了规矩不把主人放在眼里。可容家我也不怕你听见,不过是暴发户人家,现在当家的还是个姨娘。虽说这是他们家家事,可这种事,传出去总归不好听。既是姨娘当家,底下的人失了规矩也是常事,踩低攀高,跟红顶白不把主人放在眼里也是常事。不说你,就说姑爷,也是根基浅薄,况且容老爷既写了这么一封信来,只怕有变故。别说这堂兄弟争产,就算是亲兄弟,争的不认亲弟兄的都有。你凡事多留个心眼,手里有银子使用,就算收买不得人心,也能好过一些。”
嫣然晓得这下推辞不得,眼圈又红了:“娘,我晓得,我定会过的好好的!”郑三婶把女儿搂在怀里:“其实呢,我也晓得这是白叮嘱你,你从小和你阿婆一起长大,这些她定教过你。可是,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嫣然嗯了一声,靠在郑三婶肩头没有说话,郑三婶拍着女儿的肩,虽然心里晓得,女儿定会应付的很好,可是这做母亲的心,怎么舍得呢?
“其实你也不用在我们面前说的怎样好,容家的事,只怕没那么简单!”见容畦只盯着里屋的帘子不说话,郑三叔冒出这么一句。容畦急忙回神:“岳父说的,很有道理。”
“我出身不好,不过是侯府的家生子,可就是因出身不好,才比人看的更多些。姑爷,你们去了,万事要小心。”容畦想着那个胆敢去翻容老爷私章的小厮,听着郑三叔的叮嘱,重重点头。其实自己也知道,这一去,和原来就不一样了。
原来不过是得到重视,但还没有非此不可的容家侄儿,而这一回,只怕叔叔要把家业交一些在自己手里,可是银子虽好,也要有保住银子的手段啊。回去扬州之后,这日子就没这样平静了,原来小夫妻安安稳稳的日子,只有这么短的几个月。容畦不由叹气。
再怎么舍不得,等过了年,容畦夫妇也就收拾好了东西,告别了亲友,带上行李下人往扬州出发。送行的人里有程瑞如,看着昔日自己的结义兄长,容畦只对他拱手一礼,说声多谢。
“你我之间,竟只有这么一句话了?”程瑞如看向亭子,送行的女眷被请到亭上,再和嫣然说话。竟连一眼都瞧不见,那个,自己放在心上的人。
“程大爷待我如何,我很清楚,从此之后,你我之间,就各自行路,再无干涉了。”程瑞如的心事,容畦怎不明白,不过自己和他之间,再回不到从前,再回不到那初识时,什么都能讲的从前。
☆、102 扬州
程瑞如看着容畦;满腔的话都说不出来;容畦垂下眼;接着后退一步,拱手道别;从此珍重。程瑞如看着他的疏远,也拱手为礼;就在容畦将要转身时,程瑞如终于问出来:“嫣然;她;你会……”
断断续续话不成句;容畦看着程瑞如;努力让声音和平常一样:“她是我的妻子;我会一辈子待她好,不欺瞒她。”不欺瞒她?程瑞如只觉得这句话击中了心,还待再说几句,已经看见容畦离开,程瑞如没有追上去,右手无力地垂下,从此,就再瞧不见了,只一点一念之差,就万劫不复。
来送别的亲友渐渐告辞,亭中只剩下嫣然母女。嫣然瞧着郑三婶,郑三婶的泪一直没有干,这个被自己捧在手心的女儿,这下就要远去,再见面时,不晓得是多少年了。也许,等不得女儿回来,自己就已,想着郑三婶眼里的泪又落下。
这几日嫣然虽外表和平常一样,可是心里还是有些打鼓,离开家人,去那么远的地方,要面对的是夫家的一家子,和在京时候并不一样。可是嫣然看着泪流不止的母亲,还是伸手把她的肩搂一下:“娘,我这一去,并没什么,除了你女婿,大小姐不也一样在扬州吗?”
郑三婶当然晓得曾之贤也在扬州,但主仆之别,即便现在嫣然被放出来,还是和原来不一样。况且,常去曾之贤那里,岂不让人更拿嫣然的出身说事?嫣然看着母亲的眼,十分郑重地道:“娘,我会好好的,您放心,等再过个几年,就接您和爹爹去扬州住段日子,您瞧可好?”
郑三婶把女儿的手握在手里,接着依依不舍地一根根手指地慢慢放开,为母的切切期盼,全在这一握一放之中。嫣然也觉得眼睛有些湿,但只有努力笑,只有笑着,才能让自己爹娘,安心地让自己离去。
郑三叔和女婿在外等候,见嫣然不出来,郑三叔忍不住也叹了一声,容畦看着郑三叔:“岳父,她是小婿的妻子,是小婿,一辈子都要在一起的人。”
该放心的,可是做爹的心,怎么舍得放开,郑三叔用大拇指把眼角的泪擦掉,拍拍容畦的肩:“我晓得,你们安心去吧,这里有不少人陪着呢。”
容畦应是,看见嫣然扶着郑三婶走出来,郑三婶和女儿走到容畦跟前,车夫已经跨上车辕,只等嫣然他们上车,就扬鞭离去。郑三婶知道,该再叮嘱几句,但千言万语都卡在喉中说不出来。只看着容畦夫妇再次给自己行礼,接着嫣然上了车,车夫打了一鞭,容畦骑着骡子在后,官道上很快烟尘滚滚,接着,连那烟尘都瞧不见。
郑三婶的眼泪又落下:“我的女儿啊!”郑三叔看着老伴,轻拍一下她的肩:“哭什么?这一去,他们就是正经的爷和奶奶,是富家主母,满家子算算,谁有我女儿有福气。”
郑三婶把那句压了许久的话说出来:“我不要女儿有福气,我只要她陪着我就好!”
这句话,也是郑三叔想说的,但他只咽一下口水,这样才能掩饰住将出的泪水:“说什么傻话呢,女儿有了前程,难道还要拦着她不成?再说了,女婿的前程好,说不定我们也很快就可以……”
这是郑三叔从没对妻子说过的打算,郑三婶不由瞪大眼,接着就道:“就算这样又如何,我们儿子,还是考不了科举。”不光是儿子,连孙子都不能考科举,要等到重孙辈了,那时,也不晓得自己能不能瞧见。
郑三叔和妻子往旁边等着的车那里走去,听到这话就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若没有爹娘他们的辛劳,又怎会有我们,这样一代代下去,等到我们重孙辈,那就不一样了。”
郑三婶听着丈夫的话,渐渐升起希望,人这辈子,能做到的事不多,但一点点一辈辈积累,到后来,不就完全不一样了?见妻子露出笑容,郑三叔往女儿女婿离去的方向看去,愿他们到了扬州,万事顺心。
二月底的扬州十分美,河岸上的杨柳夹着开的正盛的桃花,一树桃花一树柳,桃红柳绿之间,还能听到什么地方传来的丝竹声。嫣然他们的船就在这样季节驶进扬州。嫣然掀开帘子,侧耳细听,对容畦笑道:“这是哪里来的丝竹声?怪道都说扬州和别的地方不一样呢。”
坐了一个来月的船,容畦也觉得腿脚不灵便了,起身活动一下才道:“这是河两岸有些养女儿的人家,特地请人来教养女儿的!”
养女儿这三个字一出来,嫣然就晓得那些是什么人家,急忙转口道:“倒是我糊涂了,你去瞧瞧可有谁来接!”容畦走出船舱,扬州码头的船,挤挤挨挨,总要再过半日,才能靠岸,这个时候正好瞧瞧谁来接。
容畦走上船头,举目往岸上看去,还没细看,就看见有人和他挥手,还在那叫:“三爷,这呢!”容畦瞧着像是陈管家带了几个小厮来,也就对他们打声招呼,走进船舱让嫣然准备好。
嫣然今儿一大早就把东西收拾好了,行李也点清楚,就等船一到岸,见丈夫重新走进来嘱咐就笑了:“早准备妥当了,你还叮嘱什么?可是近乡情怯了?”
这不过是句俏皮话,容畦的乡,是在京城而不是扬州,但容畦却用手按一下胸口:“是啊,这会儿,心还扑通扑通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