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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练武不过是因为身体不好。”顾飞烟淡淡道，“武功不过是保命用罢了，平日为何要用？”说的是云淡风轻，不知周不群地下有知，会不会气活过来。练武是因为锻炼身体，武功是保命用的，如此不在意，却练就一身绝世武功，轻易打败了周不群这样毕生追求武学极致之人。
“也只有烟儿才会这般想吧。”凤阙舒笑着摇了摇头。正是因为如此，顾飞烟才会不经意间练就了绝世武功，不带任何功利之心，心无旁骛。
越影在一边安静地跟着驮着顾飞烟与凤阙舒的蹑景，黑玉般的眸子温顺柔和。
越往前走，温度越低，顾飞烟瑟缩了一下，凤阙舒紧了紧怀抱。
“这个时候都不用内力御寒？”凤阙舒浅笑道。
“那你这个暖炉有何用？”顾飞烟研究着凤阙舒的衣袖花纹，头也不抬。
暖炉？第一次有人这么形容他。凤阙舒哑然失笑。
阴风飒飒，风中带来酸涩腐朽的味道，四周寸草不生。
差别怎么这么大？最外围山间仙气飘渺，数峰叠翠，一派生机，宛若一片乐土。而这最里端却是寸草不生，阴森可怖，血红凄厉，犹若炼狱。
这刺鼻腐朽的气味熏得顾飞烟脸色发白，几乎要吐了出来。凤阙舒用手轻捂上顾飞烟的口鼻，手上的味道是凤阙舒特有的杜若芬芳，干净而清爽。
眼前是一座巨大的山，山中草木不生，巨石嶙峋。山体恍若泼血般呈赤红之色，风中夹着令人作呕的腥味。寒风肆虐，山体被风一吹，发出呜呜之声，若千万人哭喊。
“这就是重阴山？”顾飞烟道，嘴巴因被凤阙舒捂着，所以口齿有些不清。
“嗯。看样子，应该就是重阴山。”凤阙舒看着这座通体血红的山，眼中精光闪过。眸中映着血红的山，凤眸似覆上一层血，妖异而邪魅，惑人而残酷。
“山中都是巨石，石间缝隙又大，风一吹过这缝隙，自然就会发出呜呜之声了。”对于这冤魂悲泣一说，顾飞烟很不以为然。配上这阴森的气氛，也难怪会有如此传闻了。不过这通体血红之山，以及方圆五里之内寸草不生，的确很诡异。
“难道史书上所载的圣帝在此屠杀前朝宗室三十万是真的？”顾飞烟眼底泛起疑惑之色。
所谓史书不过是胜利者所撰写的，照理来说这般大规模的屠戮前朝宗室这一血腥暴行应该不会写入圣帝的传记中从而影响圣帝所谓的伟大光辉形象。可是在太史监所编撰的圣帝传记中却明明确确记载了此事，言之凿凿，确可信据。
“烟儿认为呢？”凤阙舒红衣艳若染血，眸中雾色沉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顾飞烟眸中冷光闪过：“按照圣帝血腥冷酷，好大喜功的个性来讲，极有可能。”一贯被赞为英明神武，功勋盖世的圣帝凤九天在顾飞烟看来却是这般的形象。
“的确，圣帝的确在此屠了二十万的前朝宗室贵族。”作为圣帝凤九天子孙的凤阙舒听到顾飞烟如此评价他的祖先毫无反应，仿佛顾飞烟说的是一个与他毫无干系的陌生人。
“二十万？”顾飞烟敏锐地察觉出了凤阙舒话中的不对劲。“那为何记载是三十万？”
“的确屠戮了三十万人。二十万是前朝的皇室贵族以及……”凤阙舒轻笑出声。
“以及什么？”顾飞烟问道。
“以及伟大的圣帝麾下十万部下啊。”凤阙舒凤眼微挑，嘴角笑意未变。
顾飞烟意识到这已涉及皇家秘辛，便不再接话。
“为何不问了。我知道你很想知道。”凤阙舒浅笑，眼畔温和，完全不若先前的犀利冷然。
“知道得越多死的越快，我还不想英年早逝。”顾飞烟懒懒地打了个呵欠，摆了摆手道：“相较这些没用的秘密，我还是比较爱惜我这条命。”
“别忘了你已嫁入皇家了，所以你可以知道。”凤阙舒抚摸了一下顾飞烟的头发，看着顾飞烟，笑得很是狡黠。
顾飞烟虽然看不到凤阙舒的脸，但是感受到他的目光，小心脏一颤。这妖孽又再算计她什么了？
“看来你很想说啊。好吧，我就大发慈悲听一下吧。说吧。”顾飞烟很无耻道。明明是她自己很想听……这可谓是近墨者黑……
“这十万部下是端王的直系。”凤阙舒道。
“端王？那个号称‘无敌战神’的端王莫成栋？”顾飞烟诧异，“难道当年莫成栋不是在漠南大战中战死的？”而是被圣帝屠于重阴山？后半句顾飞烟没有说下去。
凤阙舒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妖孽！”蓦然想到什么，顾飞烟用手指戳了戳凤阙舒的手臂。
“嗯？”凤阙舒应道，这小狐狸下手真重啊……
“你来重阴山做什么？”顾飞烟问道。
“盗墓。”凤阙舒言简意赅。
顾飞烟一个不稳，差点从马上栽下来。
誓言
“你在找什么？”震惊过后，顾飞烟已恢复了平静。她应该习惯凤阙舒那妖孽一切言行，所有惊世骇俗之事发生在这妖孽身上都是正常的，顾飞烟如是说服自己。
凤阙舒拉着顾飞烟在山脚下走走停停，不时凑上前去轻击岩石，小心听着传出之声。手指不时掐算着什么，薄唇紧抿，眉头微锁，神情郑重。
顾飞烟静静地看着，寒风肆虐，吹得顾飞烟长发纷扬。
“在找入口的机关。”凤阙舒站起身，看着自己微染尘埃的衣衫，修长的眉毛一皱，掸了掸衣衫。
“臭美。”看着凤阙舒那身招摇的红色绣金线的华服，顾飞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哪有一个大男人整天穿鲜艳的红色的。不过……一想到他的变态癖好，既然是妖孽就不能以常人度之……
“烟儿，你在嘀咕什么。”凤阙舒一弹衣袖，冲顾飞烟抛了个媚眼，顾飞烟只觉这全身鸡皮疙瘩此起彼伏。
“没什么。”顾飞烟飞快地回复道，丝毫没有因背后叨咕人而感到羞耻的迹象。
凤阙舒笑了笑，正欲说什么。顾飞烟忽然道：“那是什么？”
凤阙舒顺着顾飞烟手指指着的方向望去，眼神一敛。只见山腰上一块尤为鲜红的岩石，别于其他暗红的岩石，这块岩石表面光滑，似是被打磨过，光滑的表面上一个巨大的裂痕显得极为突兀。
“是剑痕。”顾飞烟神情难得凝重起来。飞身略上山腰，凤阙舒也是纵身一跃。短短一瞬，二人皆已到达了山腰。
顾飞烟拈起裂痕之间碎石，仔细看了片刻道：“这些都是被一剑震下的，虽然历时已久，形状被风雨打磨地很自然，但是仍可看出这些碎石原本与这块岩石本是一体。”
二人皆是沉默，能一剑砍出这巨大剑痕之人武功定是天下罕能与之匹敌。
“按照这剑痕来看，这剑痕至少存在了一千多年了……巨型剑。按撞击痕迹来看，剑长至少三尺六。”顾飞烟道，眸光一闪，似是想到了什么。
“巨阙……”凤阙舒缓缓道。
巨阙剑是端王莫成栋之剑，当年用巨阙一剑斩杀三十六大北狄高手震惊世间，从而巨阙就成了莫成栋的标志。
“这裂痕上面宽而长。”顾飞烟一摸剑痕内壁：“内壁光滑。”手接着往下探去，“倏然变窄，内壁粗糙。”顾飞烟站起身，拍了拍白色衣裙上的污渍：“下剑迅捷刚猛，应是用了全力。然而中途力竭，所以这剑痕才会这样。”
顾飞烟冷笑了一下：“应该是中途被人偷袭，依照莫成栋的武功，偷袭之人定是他极为信任之人，所以不曾防备。”一个绝代将领，绝顶高手，并不是死于战场而是死于自己信任的人之手，真是讽刺。
凤阙舒笑得风华绝代：“世人皆看表象，又有谁能真正去了解实质？”
顾飞烟疑惑地看了凤阙舒一眼：“你似乎话中有话啊。”
“何以见得？”凤阙舒不置可否。
“你找到入口机关没？”顾飞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有预感这句话背后一定有着巨大的秘密，而她却下意识的想回避。
凤阙舒神秘一笑。顾飞烟斜了他一眼：“笑得这么神秘兮兮干吗？”
“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入口机关。”凤阙舒笑得让顾飞烟很想打一拳。
“那你之前在干吗。”顾飞烟无力道，她已经不想再和这个妖孽计较什么了。
“烟儿，你生气的样子很可爱。”凤阙舒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
“你是故意惹我生气？”顾飞烟有一种想掐死这个妖孽的冲动。
“烟儿，凡事不要憋在心里。开心就笑出来，难过就哭出来，生气就发泄出来，难过就哭出来。这才是一个活人。是个人会都有喜怒哀乐，太过压抑自己的情绪只会让自己活得更累。”凤阙舒眸中闪着细碎的光芒，若天际的星辰，笑容柔和带着怜惜，神情认真，“烟儿，我希望你能活得自在。我不喜欢看到你淡漠如雪的神情，凡事似乎都不放在心上。你是人不是神。”
凤阙舒顿了顿，手轻轻抚上顾飞烟清丽的脸，继续道：“烟儿，我是真心娶你。我们是夫妻。我希望你在我身边能活得快乐无忧。”
顾飞烟听到这一番话，有些愣怔。她没想到凤阙舒竟然会如此了解她，而面对凤阙舒的柔情，顾飞烟不知如何去面对。在她眼中凤阙舒妖冶而危险，心思深沉，城府极深，做事万般算计，譬如孙熹微之事，譬如娶她。娶她不过是因为政治需要，虽然他曾说过是真心娶她，但是如他这般之人怎么会有真心呢。她不相信所谓的一见倾心，她与君释旋十年的情谊，君释旋还不是很轻易的就另娶了他人，更不用说她与凤阙舒除了夕照楼第一次相遇之外所有相处的时间一个月都不到。
然而，对上凤阙舒的凤眼，眼中的柔和认真让她不由地去相信他的话。他眼中的真挚不是假的。
是的，也许她可以真正活得自在。她可以试着去相信他。
凤阙舒对着顾飞烟伸出了手，手指修长，优雅美丽。顾飞烟缓缓将手伸出，轻轻放于凤阙舒手中，双手交握，同样的美丽，如此相配。这情景似曾相识，顾飞烟不由地想到。是了，在相府门口，凤阙舒也曾这样对她伸出手。
凤阙舒手微用力，将顾飞烟拉如怀中，缓缓道：“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顾飞烟的双眸暗了暗，曾经也有一个男子执着她的手，目光坚定温柔：“这辈子，君释旋非卿不娶。”她以为这辈子就会如此恬淡安静的过下去了，然而所谓的誓言是如此的脆弱。而如今，另一个男子执着她的手对她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她，还能再去信一次吗？
仿佛感觉到了顾飞烟的犹疑，凤阙舒握紧了顾飞烟的手：“相信我。”
“你不是知道入口的机关吗？”顾飞烟扯了扯凤阙舒的衣袖。
“唉，烟儿。”凤阙舒有些无奈，“你在这时怎么能说这么煞风景的话呢。”
这妖孽还是这妖孽，仿佛那个温柔的凤阙舒不过是顾飞烟的错觉。
凤阙舒拉着顾飞烟从山腰掠至山顶。
“看出什么来了吗？”凤阙舒问道。
“是九天八卦阵！”顾飞烟吃惊到。山顶巨石排列看似凌乱无章，事实上却是极为讲究。俨然就是一个巨型的九天八卦阵！这阵布置得很隐秘，即使精通阵法之人也很难发现。
凤阙舒走到艮位，艮位伫立着一云形巨石。凤阙舒手上蓦然多出了一个黄铜制成的六芒星，六芒星两面刻着复杂的花纹，顾飞烟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这些花纹是什么？”顾飞烟指着六芒星问凤阙舒。
“是上古巫咒。”
“我似乎在哪里见到过。”顾飞烟低头思索。
“什么？”凤阙舒音量不觉一高。
“你那么惊诧干吗？”顾飞烟疑惑地看向凤阙舒。
“哪有。”凤阙舒笑道。
“哦，是了。我在夜堂师叔那里见到过。”顾飞烟终于想起了。
“九霄宫有上古巫咒的记载不足为奇。”凤阙舒笑了笑。
“的确。”顾飞烟点头。
凤阙舒仔细看了看眼前的云形巨石，打量到某处时，眼光一顿。手迅疾朝那处拍去，那处霎时裂开，露出了一个手掌大小的凹洞，凹洞中是一个六芒星状的槽。凤阙舒将手中的六芒星对向那个槽，完全契合。完全对上之时，整座山剧烈摇晃了起来。凤阙舒忙拉过顾飞烟。
许久，山终于不再晃动了，九天八卦阵中心处出现了一个洞口。
上古神器
“这应该是戟泽王朝开国君主御宣华的陵墓吧。”顾飞烟看着这个洞口，对着身边的凤阙舒道。
“何以见得？”凤阙舒接口，却并不直接回答。
“除了御宣华的墓，戟泽王朝还有哪个皇帝敢霸了整个最顶峰布置九天八卦阵来守他的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