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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儿。”顾清河脸上露出喜悦之色。
“爹,女儿来迟了。”来人正是顾飞烟。
“烟儿,如今这局势,你不该来。”顾清河的脸上浮上忧色。
“女儿实在是不放心您一人去凉州。如今皇上已经忌惮您了,君远威势必不好相与。而外有北狄。此行凶险,无论如何,我都要来。”顾飞烟叹了口气,“要知道这是我的责任。从接受含光剑伊始,我就不单单只是顾家的小姐了。我再也不能躲在父母的羽翼之下了。”
顾清河有些黯然:“烟儿,这……苦了你了。”
“不,是我自愿的。”顾飞烟摩挲着袖下的剑,目光坚定。
“烟儿,赶了这么多的路,也累了。你先去客房休息吧。”看着顾飞烟脸上微露疲惫之色,顾清河十分心疼。他女儿自小便是个懒散性子,身体又不太好,何时这般急赶劳累过。
看出了顾清河内心的担忧,顾飞烟笑了笑:“爹,您还把我当小孩子。以前身体是不好,但是上了崇吾山之后就好多了。”
顾清河面露慈爱之色:“烟儿,在爹眼中,你永远都是个孩子。”言语之间,父爱拳拳。
“嗯。爹,您也早点休息。”顾飞烟轻嘱道,走出房门时顺手带上了门。
长夜漫漫,繁星漫天,驿站幽静。
青铜三足香炉烟雾缭绕,一向好睡的顾飞烟却是彻夜无眠。烛火幽幽,她看着烛光,神情有些萧索。烛泪凝成了块,烛火渐渐熄灭,屋中陷入了黑暗。然而顾飞烟却难以入眠。在清逸王府之时,最烦的就是凤阙舒那妖孽时时刻刻的骚扰,以及每夜必是搂她入怀睡觉。然而如今离了凤阙舒,却有些不习惯。原来每夜伴着杜若香味入睡,已成了一种依赖,一种习惯。眼前不时浮现出凤阙舒风华绝代的身影,一笑倾城,万花失色,恍若天地间便只此一人……
清晨
张和牵着顾飞烟的越影。顾飞烟走近,浅浅一笑,问候道:“张伯,早啊。”
张和看着顾飞烟,老泪纵横:“小姐,您可算来了。”顾飞烟他自小便看着她长大,心里把她当女儿一样疼爱。幼年的顾飞烟身体不好,所以便被老爷送至崇吾山,便十年未见着,心中也十分挂念。后来小姐回来三年之后便匆匆嫁入清逸王府,嫁入清逸王府后便没有见到小姐了。昨日小姐风尘仆仆赶至鸣溪,只是匆忙将马交予他照看,便去看老爷,还未与他说上话。
“张伯,不要哭,我这不是来了嘛。没事的。”顾飞烟安慰道。
小姐自小散漫性子,凡事都不放在心上,而如今却要路途奔波,去那苦寒之地。张和心中十分难受。
顾飞烟哪会不知张和的想法,接过越影的缰绳,亲昵地拍了拍越影的脑袋,转过头对张和说:“张伯,你不必难过。顾家身为延陵王朝第一世家,走到这一步是必然。这些事情,即使我不嫁入清逸王府,皇上也迟早会对付顾家的,我迟早会遇上的,不过是早些晚些的问题。我既接了含光剑,自然也早就准备好担起这责任的。”眼神流转,清波流盼,白衣翩飞,飘渺似欲乘风飞去。
“我自然是相信小姐有足够的能力应付这一切。”对小姐的能力,张和从未怀疑过,否则也就不会成为含光剑的主人了。只是这些事情都由小姐一人来承担,为此还付出了一生的幸福,放弃了君释旋,嫁给了她并不喜欢的清逸王,让张和心疼不已。
思绪
须陵郡
月华渐收,天际露出淡淡曙光。丝丝寒风透窗而入,吹熄了孤灯。屋中之人一身如雪白衣,衣襟微微敞开,斜卧于矮榻中。正前方的矮几上放着一排已打开的酒壶,而地上四散着空酒壶。
下了一夜的雨,雨虽已停,然仍有积于屋顶的雨水沿着屋檐滚落,滴于屋前空阶之上。
云想衣掀开竹帘,看着屋中的情形,眼圈不禁有些泛红。一向清冷自律,平日从不沾酒的夫君三年来每到此时,总会一人关于屋中饮酒。而三年前的此时正是他们成亲之时。
头好沉,君释旋费力撑起身子看着进来之人,原来是云想衣。君释旋揉了揉眉心,柔声道:“想衣,有什么事吗?”
“我看你还未起身,便进来看看。”君释旋一般寅时即起身,如今已是卯时。
云想衣调整了下情绪道:“饮酒过多伤身。”云想衣出生名门世家,自小家教严格,一举一动文静端庄,是一个标准的大家闺秀。
“我没事。”君释旋温和道,“想衣,你先出去,我更衣。”
“好。”云想衣顺从道。
云想衣退出屋子,回到自己房中之时,眼眶盈满了泪水,忙低下头去,从绢帕细细擦了,以免被人看到。又对着铜镜小心敷上了一层薄粉,仔细瞧了瞧,与平素没什么两样,才抬起头来。
她嫁给君释旋已有三年了。她出生于陇西云氏,陇西云氏乃是百年世家。人人都道,她嫁与君释旋是门当户对,男才女貌。
她未出嫁之时便听闻他的事迹:名门之后,师从剑圣圣渊,少年将军,年少有为。心中暗自欣喜。
洞房之时,当他掀起她的头盖之时,她才第一次看清了她夫君的摸样。如月般皎洁的面容,剑眉星目,丰神俊秀,笑语温柔。虽是一身红色的喜服,却仍是清逸出尘: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她觉得他合该穿白衣。
在盖头掀起的那一刻,他便深深驻进了她的心底,从此以后,他就是她的夫君,她的良人,她的天……
然而洞房之夜他并未碰她。成亲之后便分房而居。
他待她谦和温柔,将府中所有的事物的决定权都交予了她。三年来,他与她相敬如宾,却也仅仅是如——宾。她的夫君,出生名门,年少有为,丰神俊朗,清冷自律,府中也只有她一个妻子,连个侍妾都没有。外人都羡慕她嫁了一个好夫君,然而这三年心中的苦楚却无处诉说。
而每年至成亲那天,他总是将自己关于房中,从不沾酒的他总会喝很多酒,就如刚才那一般。这是他唯一失态之时。
她也是个聪慧的女子,虽然君释旋从未说过些什么,待她也是极好,但是她明白了其实他心底并不愿意娶她,不过是碍于父母之命罢了。
云想衣轻轻摩挲着银镶象牙镂花镜,镜上映着的美人,肌肤如雪,眉目秀丽,乌黑的秀发挽成百合髻,插着一支翡翠银鎏金步摇。
她一直恪守着出嫁前母亲对她所说的关于为人妇的准则,她将将军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她努力做一个好妻子,一个合格的将军夫人。她希望终有一天她的夫君能真正将她当成妻子,当成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然而,君释旋身边的小厮偶然说漏了嘴,她才知道原来他不接受她是因为他心中早已有了一个女子,一个与他相伴十年的女子。所以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替代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十年。
但是,如今伴在他身边的人是她。她才是君释旋明媒正娶的妻子。听闻那个女子是个江湖女子,君释旋身为世家公子,家中长辈自是不许君释旋娶一个江湖女子。所以无论他们有着怎样的过去,他们之间已经没有可能了。十年又如何?她可以伴君释旋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直至白发苍苍。
镜中的女子淡淡一笑,秀雅而端庄。
君释旋望着云想衣渐渐远去的背影,缓缓叹了一口气。云想衣是个好女子,门第清华,知书识礼,举止端庄。然而终究不是她啊……
晨曦透过雕花窗棂撒入屋中,君释旋站起身,面朝窗户,负手而立。清风拂起如雪衣袂,意态疏朗,风姿独秀,公子如玉。
“疏影……”君释旋一手扶上窗沿,轻轻吐出了一个名字。一个深埋于心底,一旦触摸就无比疼痛的名字。
顾疏影,那个永远一袭白衣的散漫女子,如猫一般慧黠而慵懒。永远那么淡然随性,却让人不自觉被其吸引,仿佛在她身边将永远不会有忧愁困苦。
十年相伴,两情相悦,他曾发誓非卿不娶。
然而现实却容不得半点幻想。疏影出生于江湖,族中长老自是不许他娶一个江湖女子。即使她是圣渊的弟子,依然摆脱不了族中长老的偏见。
三年前,父亲称病将他骗至家中。回到家中之时,族中长老告诉他,他们在半年前已代他向陇西云氏求亲,对象则是云氏嫡系长千金——云想衣。云想衣在陇西颇负盛名,容色才学皆是极佳。然而容色才学再好由如何?他心中只有那个散漫的女子罢了。
但是,现实就是如此残酷。他梦想征战沙场,杀敌立功。如同君家先辈一般立下不世战功,为国效劳。他希望如同那位追随圣帝的端王莫成栋一般,击得北狄远遁,自此漠南无王庭。梦想与爱情他只能选其一。如此艰难的选择,他选了前者。
作为被族中长老赋予重望的家族继承人,他不能仅仅为自己而活,更是要为家族而活。作为一个男人,他不可能为了爱情而放弃理想。即使现在选择了爱情,他将来也定会后悔。爱情只是人生的一小部分,而不是人生的全部。他不是一个人,他背后还有整个君氏家族。心里虽极其痛苦,却仍是做出了这样的选择,他选择了理想,选择了背负起家族责任。他剜心般舍弃了顾疏影,娶了云想衣。
疏影,疏影,疏影……
虽是这样离开了你,然而一年又一年,每至夜晚夜深人静之时,我是怎样细数着更漏声将你思忆?边关一片萧索,崇吾山是那般遥远,相隔万里,即便是鸿雁也被阻了去。三年了,毫无你的音讯,你就如浮云一般,被风吹的远去就再也不复返了。
“将军。”门外响起稳健中带着匆忙的脚步声。
来者是君释旋的副将程远,君释旋准许有他出入将军府不用通报的特权。
“何事?”君释旋沉声道。若无严重之事,程远是不可能从凉州赶至须陵郡的。
“禀将军,北狄袭凉州,夺取了萨尔、煌炎二县。而且据探子来报,此次袭凉州的只是先锋部队,北狄的主力不日将逼近凉州!”程远单膝跪下,铠甲未脱,一路风尘。
“本将亲自去凉州。”君释旋收回了思绪,神色肃穆。军国大事面前,哪容得了儿女情长伤春悲秋!
“泰叔,备马。”君释旋走出屋子,吩咐道。一个老仆忙将君释旋的惊风自马棚牵来。君释旋接过马的缰绳,对着老仆道:“泰叔,知会夫人。我去凉州。让她不必担忧。”语罢,便骑上惊风,与程远一道绝尘而去。
缓行
秋雨潇潇,一番清洗,天地一片清明,大雁南飞,天高地旷。
庞大的车队出现于锡仁勒穆草原,气势惊人。
顾飞烟懒洋洋地躺于马车之中,眯着眼睛,百无聊赖地拨弄着剑柄的银色穗子。
“张伯。”顾飞烟忽然出声道。
“小姐,有何吩咐?”张伯从前边顾清河的车架边策马赶来。
“让车队放缓速度前行。”顾飞烟漫不经心道。
“是。”张和应声道。虽然他不明白小姐为何要下这样的命令,依照这个速度前行,三日之后便可抵达凉州,然而小姐却要求放缓速度。但是小姐的话总有她的道理,虽然他不明白,但是他从来不会怀疑小姐的命令。
看着张和离去的背影,顾飞烟勾了勾嘴角,无声地笑了笑。
紫檀透雕小几上放着玄铁兵符,虎状,虎的颈肋间镌刻着两行古朴的篆书。顾飞烟伸出手,拿起虎符在手中把玩。
熙昭帝还真是好谋算,打算借北狄袭凉州一事将父亲调离朝中,用君远威拖住父亲,直至京城情势成定局。
父亲为官二十载,做事谨慎,几乎无过错可揪。而派至边关,看似委以重任,而父亲一介文官,哪懂领兵作战,而君远威接了熙昭帝的密旨,定会让神策军单独作战,使得神策军在中途作战中失利。
若是神策军作战失利,正好可以此为借口从父亲下手打压顾氏一族。而边关有着素有战神之称的君远威与近年声名鹊起的武英将军君释旋,君家历来只忠于皇帝,是以熙昭帝自是能确保与北狄的战争最后一定能胜利。
这哪是边关战争,分明是朝堂倾轧,不过是借着边塞战争的躯壳罢了。顾飞烟冷冷一笑。
世家与皇权终是对立的。延陵王朝三大世家:顾氏、萧氏、裴氏。几乎掌控着延陵王朝大半的经济,而漕运、铁矿、金矿、银矿、盐业几乎都把持在三大世家手上。朝中官员也多是这三大世家子弟。其他世家的势力也不容小觑,使得皇权受制于世家。
熙昭帝终是朝世家下手了。顾飞烟眼中厉光闪过,快得让人看不清。
她嫁与了凤阙舒,凤阙舒背后是江东望族慕氏,顾氏与慕氏联姻,更是让熙昭帝加快了对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