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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定不会让父亲失望。”君释旋抬头,眸中已是清明一片。
“很好。”君远威满意道。
“父亲,儿子有一事不明。”君释旋直视君远威,“父亲为何放任北狄夺萨尔和煌炎两县?”
君远威点头:“旋儿,你看出来了。”既然从袖中摸出一张明黄纸笺,递给君释旋,“是皇上的密令。”
君释旋接过纸笺阅过道:“皇上对世家动手了。”然而目光一敛:“君氏也是世家。”
“君氏历代效忠皇帝,况且君氏暂时不会对皇权构成威胁。”君远威说的轻描淡写,“君氏也终会引起君王忌惮,但那时我们皆已不在。我们已对得起君氏列祖列宗。若是后代争气,君氏将会长存,若是不争气,君氏一朝覆灭,也只能怪自身。”
“报——”帐外声音响起。
“进。”君远威目光转向帐门。
“启禀大将军,凉西节度使已达凉州。”
“知道了,退下。”君远威沉声道。
“旋儿,准备迎接凉西节度使。”君远威起身,负手而立。
车架徐徐而至,三百骑兵开道,铁甲寒兵,旌节幢幢。
顾清河一整衣冠,面容清癯,身姿镌颀,从容下车,拱手朗声道:“将军亲迎,本官深感荣幸。”
“节度使一路辛苦,本将略备薄酒,为节度使洗尘。”君远威拱手回礼,朗笑道。
“那就多谢将军了。”顾清河道。
顾清河马车之后还有一辆马车,精致华丽,一看就知是女眷所乘。但见马车之上是凤凰朝阳的标记,阳光之下,金光灼灼,此乃清逸王府的徽纹。
若是顾飞烟知道马车侧壁上有这么一个招摇至极的标记的话,她肯定不会去坐。
顾清河的独女几个月前嫁与清逸王,想来这车上之人便是清逸王妃吧。一个深闺女子竟然有胆色随父赴边塞,也算是一介奇女子了。不过清逸王竟然应允,顾清河竟也不阻止,也是一桩奇事。君释旋看着这辆明显是出自清逸王府的马车,暗暗思忖。
越是往北,气候越寒冷。虽是秋天,但凉州之秋比之京城之冬更加严寒。
马车车帘微卷,一只素白的拨开珠帘,姿势说不出的优雅写意。所有人的目光不觉都凝于那只纤手之上。君释旋呼吸一窒,一种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忽然有一个猜想自脑海之中呼之欲出。君释旋脸色一白,不会的,不会是这样的。
一个女子自车中踏出,衣袂拂动,风致雅然,遗世独立。
天地一片寂静,人人屏住了呼吸,芳华刹那。
冷风扑面而来,吹得顾飞烟脸颊生疼,顾飞烟拢了拢银狐大裘,她匆匆自清逸王府出来,自是什么都未带,这银狐大裘是从车中那两个紫檀箱中翻出来的。
被无数道目光看着有些不习惯,顾飞烟微微皱了皱鼻头,从容步下马车。然而有道目光似悲似喜,熟悉异常,顾飞烟不觉顺着那道目光望去——白衣暗纹,眸如星辰,眉似剑,朗若清风明月,端是公子如玉世无双。
顾飞烟冲着君释旋微微颔首,浅浅一笑,若梨花般清淡。
君释旋一阵恍然,心头似被重重一击,然而面上仍是沉静如水,左手轻按腰间玉带,淡笑依旧,仪容完美。
凉西节度使的到来使得边关情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神策军主帐外,一个翩然的身影悄至,未惊动任何守卫。
“谁!”主帐之内,陆铭风一把抓起案上搁置的佩剑警惕道。这般悄无声息,不惊动任何守卫,想来是一位高手。然而在帐门之外,却故意发出微响引起他的注意,使他不明帐外之人的来意。
“是我。”帐外传来一个清冷女声。
帐门被掀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着银狐裘衣,素手摘下风帽,长发如瀑散开,露出一张秀雅绝俗的面容。
“顾铭风见过家主。”陆铭风神态恭敬,跪于地上。是的,他叫顾铭风,本是顾家之人。
“铭风,辛苦你了。”顾飞烟微一俯身,扶起陆铭风。顾铭风本是顾家守卫队的副统领。五年前,她回沧浪郡顾家族地之时,让顾铭风改姓参加武举,调入神策军。防的就是这一日,没想到熙昭帝下手这么快,不过一切尚在意料之内。
“这是铭风自愿的。”
顾飞烟淡漠的神色微澜,顾氏子弟皆以顾姓为荣,而顾铭风本是顾家年轻一辈中的翘楚,却被迫隐去顾姓。
“铭风,等一切结束之时,你可以堂堂正正告诉别人,你叫顾铭风。这一天不会太久的,我保证。”顾飞烟承诺道。顾飞烟甚少做出什么承诺,但是一旦做出,必会兑现。
“多谢家主。”陆铭风沉静的面容也不禁乍现出些许激动之色。
“不必谢我,这是顾家欠你的。”顾飞烟抽出含光剑,剑光凛冽,寒意逼人。顾飞烟摩挲着剑身上的吞云天禄,吞云天禄乃是顾氏族徽。含光剑是顾氏家主的标志。五年前,她从祖父手中接过了含光剑,亦是接下了顾氏重担。
“铭风,神策军不日将会有一场单独之战,这一战不必赢,平手即可。”银光闪烁的剑身清晰地映出顾飞烟冷然的双眸。
“是。”陆铭风冷肃道。
待陆铭风抬头之时,帐中已无顾飞烟的身影。
顾飞烟缓步走于沙漠之中,月色尚好,映得沙漠若一片银海。沙漠夜晚清冷,顾飞烟呵出的热气凝成水珠附于银狐毛上,短短一瞬就凝成了冰霜。
似是感觉到了什么,顾飞烟回头:夜色之下,君释旋白衣轻裘,隽秀皎然。
顾飞烟眸若笼烟,笑语嫣然:“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重逢了,真不容易……我都为他们着急啊o(╯□╰)o
JJ抽了,这章吐不出来……我只好重发ORZ
疏影
君释旋凝视着顾飞烟半晌,挂在脸上的浅笑终于维持不住:“疏……影……”声音若轻呵出的雾气,一吹即散。
顾飞烟眼中雾色退散:“疏影疏影,终究只是虚幻的影子罢了。”
寒风吹过,瀚海沙漠掀起一阵银色的沙浪。
“虚幻的影子……”明月映入君释旋温润的双眸,光芒细碎,不再完整。
月光之下,银海之中,两个如玉的身影静静伫立。
“抱歉。”良久,君释旋缓缓吐出两个字,艰涩无比。
风吹过,发丝飞扬眼前,顾飞烟抬手拨开眼前的发丝:“不必对我说抱歉,如果我是你,我的选择亦如你一般无二。”
头微侧,顾飞烟嘴角轻扬:“况且……五年前,我就已接受了含光剑,接任了顾家家主,不是你先违背了誓言。”轻轻一顿,语音微弱几不可察,“其实最先违背誓言的……是我。该说抱歉的,应该是我。”
她一直在削弱顾飞烟这个身份的存在感,以顾家的势力,这轻而易举就能做到。是以即使顾飞烟的身份为第一世家的小姐,是皇室的琼徽郡主,身份极其显赫,但在京中一直不为人注意。
若只是如此,她或许还能与君释旋在一起。但是一旦她继任顾家家主,那她与君释旋便再无可能。她代表的是世家门阀,而君释旋背后的君氏则是效忠于皇室,世家与皇权有朝一日终会爆发斗争,也就意味着她与君释旋终究会走向对立面。
所以,早在五年前她继任顾家家主之时,她就先背弃了誓言。她与君释旋终究都无法抛下他们各自的责任。
现实终究是残酷的,容不得半点幻想。所谓为爱放弃一切,不过是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现实的枷锁太多,又有谁能够随心地活着?顾疏影,于她自身而言,也不过是镜中月,水中花。她终究还是顾飞烟,顾氏的家主,担着顾氏万千族人的命运。
君释旋的脸色渐渐发白,多么讽刺,无论怎样挣扎,怎样谋算,都挣脱不开命运的既定安排。他终究是输给了命运。缓缓抬手,掌心的命运之线交错,既定无可更改,嘲笑的世人无用的挣扎。手倏然无力垂下,在空中划出一个破碎的弧度。
“再见。”顾飞烟转身离开,发丝飞扬,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君释旋望着顾飞烟远去的身影,良久未动一下。
顾飞烟一头钻入帐中,拿起案上的白瓷青花寿石纹杯就往嘴里灌水。灌得急了,呛得咳嗽出声,手一扬,将手中的茶杯甩了出去。茶杯砸于地上,碎瓷溅了一地。顾飞烟双手支在案上,勉强撑起自己的身子。展开拢于袖中紧握着的右手,掌心四个弯月般的指甲掐痕清晰可辨。自己终究无法淡然面对。坐于梨花木鸾纹椅上,双手支在腿上,缓缓闭上双眼,将头深深埋于双臂之间。
熙昭二十六年九月十二日,即凉西节度使抵凉州第六日,北狄三万骑兵袭凉州颍则县,欲先前夺萨尔与煌炎两县一般速夺颍则县。
神策军迎战,出两万五千骑兵,由神策军左将军李检领兵。苦战半宿,以平手结束。
“啪!”将探子的密报狠狠摔于太子洗马林怀左的脸上,凤阙歌气急败坏:“什么叫一定能让顾清河翻不了身,首战就战败,啊?”
林怀左一个哆嗦,拿起密报一看,汗珠自额角滚下:“微臣明明在神策军中安排了人手。”
凤阙歌冲着林怀左的胸口就是一脚:“本宫不需要解释,只要结果。”
林怀左被踹翻于地,忙重新跪好,牙间渗着血丝:“是微臣的疏忽,微臣这就去安排。顾清河幸运的了一次,幸运不了两次。”
“那本宫再相信你一次,要是再给本宫失败,别怪本宫不讲情面。”凤阙歌脸色铁青。
“是。”林怀左连连磕头,空荡的东宫荡满了磕头之声。
“下去吧。让御医去看看伤得如何。”凤阙歌面色恢复了平和,也只有凤阙舒之事才能使他如此失态。只要凤阙舒一日不除,他的太子之位就一日不稳。如今凤阙舒与顾氏联姻,实力大增,令人头痛。得先出去顾氏,若不把握好这次北狄袭凉的机会,除去第一世家顾氏,难如登天。
“多谢太子恩典。”林怀左摇摇晃晃起身,想来那一脚不轻。
林怀左离去之时,一个黑影自东宫梁上落下,悄无声息。
“延陵太子,你曾承诺颍则县会让我们的骑兵顺利攻下,将颍则县让与我们。但是攻打并不顺利。”来人扯下黑巾,是一个北狄人。
“但是你们不也没败。”凤阙歌目光阴沉,“这次是本宫的失误,下次你们定能攻下颍则县。”
“我王拿什么来相信你?”黑衣人目光深深看向凤阙歌。
凤阙歌冷笑:“别和本宫讨价还价,萨尔与煌炎两县已在你们手中。若没有本宫,你们至今仍被须陵君家像狗一样追赶逃逸。更别提能夺延陵分毫之地。”
“你!”黑衣人怒视着凤阙歌,颈间青筋跳动。暴呵一声,挥拳朝凤阙歌砸去。
凤阙歌手一抬轻而易举接住那迅猛的一拳,却并未松手,手指一用力,耳边传来骨骼碎裂之声:“别以为本宫非你们北狄不可。”手一松,轻蔑一笑。
黑衣人用另一只手握住受伤的手,喘着粗气。
“本宫说到做到,既然承诺将颍则县割与你们,这颍则县就定会给你们,用不着你们北狄来提醒。做好你们该做的事。”凤阙歌袖子一甩,坐于紫檀雕螭龙纹椅上。阴郁的双眸与俊朗的外貌组合起来甚是怪异。
“回去告诉北狄王,做好他该做的事,本宫承诺的事不会食言。”凤阙歌冷冷看向北狄来使。
顾飞烟在帐中,听着陆铭风禀告战斗的情形,弯了弯嘴角,笑容不达眼底:“铭风,你做得很好。”
把玩着手中玄铁虎符,顾飞烟道:“过不了多久,北狄会对颍则县发起第二轮进攻。”
“我们并未得到这一消息,家主如何得知?”陆铭风有些不解。
“猜的。”顾飞烟嘴角噙了一丝淡笑,解释道:“北狄一直被君家拒于塞外,而忽然对延陵发起了进攻,一举夺了萨尔煌炎两县。这两县夺得如此顺利是因为熙昭帝要对付顾氏,所以让君家放水。但是……”
顾飞烟懒懒地打了个呵欠,雍然地斜靠在梨花木鸾纹椅上:“北狄如何能得到这一消息的?除了熙昭帝身边之人,无人知晓熙昭帝的谋算。”
“家主是说有人私通北狄?”陆铭风豁然抬起头来,眼中的轻视不加掩饰。
“的确,而且地位不低,能在第一时间知晓熙昭帝的意图,并恨顾家入骨。”顾飞烟毫不在意道。这样目标范围就很小了。顾飞烟都懒得猜那人是谁了。
“所以,北狄所攻打之地,必是那人指定之地,所以北狄的目标不会改变。”顾飞烟拿起案上的茶杯,呷了一口茶。一口气说那么多话,还真是口渴了。
陆铭风静静听着,等